“啊啊啊啊!”怪叫聲中,十文字槍橫掃直擊,五六條長矛被蕩開,隨後就有更多的長矛刺過來。魚網、長槍、奴弓、火槍,新軍已經練就了一套專門對付武藝高強的敵手所用的戰法。


    對陣的倭將雖然沒學過係統中原武藝,但是戰鬥力上,卻遠超過江湖上所謂的一流高手。練的也是軍陣殺人數,一般的江湖人對上他基本走不過三合。


    但是在新軍這種陣法麵前,一旗人馬三十幾人,就牢牢的將他釘死在戰場上動轉不能。曾經一陣討取二十幾顆首級的鬼刑部,在這種格鬥戰中,並沒對敵人造成什麽有效殺傷,自己身上反倒是傷痕累累。


    宗智信的戰馬已經倒斃於地,身邊的護衛也所剩無幾,玄色大鎧多處破損,身上幾處被創。明軍以圍殺的方式,將這幾名護衛逐個分割擊殺,他眼看就成了孤家寡人。


    這位對馬猛將的武藝很是了得,手中的十文字槍舞動的像風車一樣,風雨不透,這樣的舞槍,對於體力消耗的太大,尤其是現在的他,已經離極限越來越近。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依舊拚盡全力的舞槍,周圍明軍的攻勢力連綿不斷,隻要有一個疏忽,自己就會受傷。


    從戰鬥到現在,他受的傷已經夠多了,由於用力,牽動傷口,鮮血從傷口不斷向外流淌。不管一個人如何豪勇,身上的血就是那麽多。血流的兇了,手腳的力氣就越來越弱,眼前逐漸發花,想要衝出去,就越發的困難。他不是沒想過突圍,但是明軍鐵了心要把他留下,甚至調動了七八十人圍過來剿殺。在這一旗人馬外,還有一個編製完整的旗,隨時準備過來接替。


    小腹和腿上,嵌著幾根勾鎖,在他神力的牽引下,持勾鎖的官軍被帶的向他身前撞,但是不等他斬殺,就有戰友上前接應,生生接下了他的攻擊。那些勾鎖的繩子被斬斷了,可是鐵鉤深深的嵌到肉裏,一用力,就會引起出血。


    “我的武運,要走到盡頭了麽?”原本以為自己這次不過是一場常規作戰的宗智信,這時第一次生出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他留下來斷後,並非是有了替海盜送死的覺悟,而是基於實際考慮,想著靠自己部下的驍勇先抵抗一陣,然後再突圍。


    從方才的接陣看,做到這一步並不太難,即使打不贏,總歸是能逃的掉。事實上,如果沒人留下殿後,大家都想著跑,官軍在後麵淡定的收割,那才是找死。


    可是這次他的對手不再是台勇,而是新軍一部又一司,兵力幾乎是他的兩倍,戰鬥力上也有巨大差距。幾乎是剛一交手,他的部隊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下來。這種失敗跟指揮的關係不大,客觀而論,他的指揮水平比李縱雲要高一個檔次,但是這種水平上的高低,並不能影響戰爭的走向。


    這種規模的戰陣沒什麽取巧的餘地,大家都是一拳換一掌,最終考驗的還是部隊的戰力。宗智信麾下的小隊與明軍的小隊一接觸,就像熱湯潑雪般瓦解下來,甚至連收拾隊伍都來不及,第二隊就又敗了。這種部隊的差異,以及兵力上的差距,就算宗智信是孫武再世,也無力迴天。


    隨著明軍一層層的裹上來,他已經漸漸氣空力盡,忽然,密集的攻擊出現了一個不正常的停頓,他也抓緊這個時間,將長槍戳在地上,人緊緊握住槍杆,大口大口的喘息。


    在他麵前,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身穿明黃,似乎是那個欽差?在他身旁,是一個二十出頭,俊美過人的男子,周身白衣如雪,在亂軍之中,身上不沾半點血點。這兩人不知道要幹什麽,看了他幾眼,那名俊美的年輕人忽然抽出了腰間的劍,劍尖指向宗智信的麵門鐵覆。


    “倭人,你是個很不錯的武將,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放下武器投降,要麽咱們一個對一個。”


    聽聲音,竟是個女人?這個欽差果然是個混帳,不但帶女人上陣,還讓女人向一個高貴的武士挑戰。宗智信的心內一陣大怒,一騎打這種源平時代的戰法,是武士的榮譽。一個女人,有什麽資格跟自己單打獨鬥?


    可是,自己現在並沒的選,既然對方叫陣,那就隻好打一場了。在死之前,先討取了這個女人,如果有機會,再討取那個欽差吧。他摘下鐵麵覆,將之遠遠的丟出去,雖然手臂酸軟,眼花心跳,但是身為武人,多年習武的根基還在,在生死關頭還是可以打。


    十文字槍隨手丟開,名為名物觀世正宗的寶刀緩緩出鞘,即使對陣的是個女人,宗智信也並沒有諸如大意或是輕視之類的情緒。作為香取神道流免許皆傳級別的劍客,他的劍下斬殺的好手不計其數,即便是大明的所謂武林高手,或是江湖豪傑,他殺的也不知有多少。這個女人或許是明朝所謂的女俠,不過女俠自己難道斬的就少了?


    雖然按照規則,一騎打之前要報出自己的姓名官職之類的稱唿,乃至斬掉敵人時也要報出自己討取了誰。可是眼下自己要斬的是個女人,就不必那麽麻煩了,他隻將刀高高舉起,擺出八神之太刀的起勢。對麵的女子,則是以一個仙人指路的架式,眼觀鼻鼻觀口,卻也是法度森嚴。


    由於女子並不搶攻,似乎是打算讓自己先出手。戰場不是道場,諸如禮讓之類的規矩,並不適用於這裏,一聲大喝聲中,宗智信手中的太刀以一往無前的態勢猛劈而下,其勢如閃電,讓人無從規避。觀陣的人中,也有人忍不住小聲叫起來,可隨即,大家的驚叫就變成了驚歎。在陣前,一團白光爆開,冷飛霜人隨劍走,如同一團光球向宗智信滾去。


    眾人被兩件利刃的光芒晃的都有些眼花,甚至看不清彼此的動作,隻聽到幾聲簡單的兵器撞擊聲以及一聲悶響,再看之時,冷飛霜的劍已經耍了個美麗的劍花隨即還鞘,宗智信的身子已經堆金山倒玉柱般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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