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票架到花票,一般來說,趟將們是搞不到什麽油水的。這年月重男輕女,大戶人家為了兒子破出血本,但為了女兒就難說了


    。再說女人進了匪巢,大抵是保不住清白的,即使贖迴來,也是給條繩子,讓她自盡。與其這樣,很多時候,他們都是選擇不贖,任其自生自滅。


    不過這花票既然是尚書家的千金,哪怕是最後換不到贖金,隻一想到能玩一玩尚書的女兒,也足夠讓這些人興奮。他們的出身都不怎麽樣,有農人有流民,還有的本來就是強盜響馬,或是拳匪惡霸。於他們而言,最多也就是接觸到縣令的夫人小姐這個層麵。一個尚書的千金,與公主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吸引力大的嚇人。


    “咱們惡虎莊能夠存在到今天,靠的就是老大你夠本事,弟兄們不怕死。這些傷亡,其實也是在所難免。單就這一張花票,我看就夠本了。咱們向孫家傳個話,拿三千兩銀子來換人。一個沒出閣的大姑娘,三千銀子不多。如果她家不出錢,就把她賣到紀院去,到時候看他孫家的臉往哪放。”


    馬占魁對於死傷的事,其實並不在意,畢竟死的沒有他的親族,傷亡於他而言,也就是個數字。相反,這個眼前的尚書千金,已經讓他蠢蠢欲動“大哥,按著咱的規矩,花票過來頭一晚是您的。過了今晚,是不是也讓弟兄們樂一樂?”


    “樂?我沒看出有什麽可樂的。”白名光陰沉著臉,如同一汪秋水。目光陰冷,整個人在燈影裏,顯的十分可怕。


    “這次是我指揮不利,加上消息也不準,沒想到那官船上居然有如此多的人馬,還有那麽多軍械。我們這次折損的人手,甚至超過了近兩年與人撕殺的損失之和。惡虎莊家家帶孝,戶戶哭喪,我如果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睡花票,那還算什麽大當家的?咱們惡虎莊有今天,靠的不是我白明光多麽行,是靠大家上下一心,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才有了這個格局。誰要想壞了這盤基業,大家第一個不放過他。”


    “尚書的千金麽,確實難得,該要的贖金,也確實得要。但是這個人,我白某人不要,其他當家的也不能要。就按著以往那些抓來的女人處理,給咱惡虎莊的男人做老婆。今天我們死了這麽多後生,就得讓這些女人,為咱生出足夠多的男丁來,我們惡虎莊才能人丁興旺。才沒有人能欺負我們。”


    惡虎莊在這一代臭名昭著,既窮且惡,沒有女人願意嫁過來。如果靠著他們自己,那就注定打一輩子光棍。即便是破出銀子來下彩禮,也沒人願意攀上這麽一群窮兇極惡的親家。


    後來還是在白明光的帶領下,這些人或是拿出銀子在遠處買老婆,再不然就是拿著兵器在附近搶女人。不管是趕集的村婦,還是出來拾柴打草的村姑,乃至過路的女客,有誰是誰,總算是讓村裏的男丁大多討上了老婆,也讓白明光這莊主位置越發穩當。


    可是以往那些婦人最多不過是有些城裏的女人,細皮嫩肉,就得算是極品。尚書的閨女,那是連想都不敢想。一個尚書的女兒,給自己這些莊稼人當老婆?


    “大哥,你說的是真的?這麽好的閨女,給咱當媳婦?可是她可是尚書家的千金,能跟咱這些泥腿子安心過日子?”


    馬占魁心情頗為激動,他家裏可有幾個兒子沒能討到老婆。如果能討到這個閨女做兒媳婦,自己這個當爹的,也不免可以分潤一二。


    隻要能討到這個兒媳婦,就算未來幾年自己家少分些好處,自己也都認了。隻是他心裏還是有點擔心,那可是尚書家的閨女,若是不能留住人,那早晚還是雞飛蛋打。


    白明光冷眼看了他一眼“三弟,這有什麽不能的?區區一個尚書的閨女而已,有點出息。不管她是誰的閨女,她也是個女人。不服就睡服,再不行就打斷她的腿。以往那些女人怎麽對待,這個女人怎麽對待就是,等她生了娃娃,不安心還能怎麽樣。”


    馬占魁點頭道:“還是大哥英明,您是知道的,我家還有三個兒子都沒娶到老婆。您看看,這花票是不是該許給我家兒子……”他搓搓手,又嘿嘿一笑“我也知道,這是天鵝肉,也不是那麽好要的。這次要來銀子,我家就不分了。我再拿出筆銀子來,分給眾位鄉親父老,這樣您看如何。”


    他是個馬匪出身,當年加入惡虎莊時,是帶著十幾個馬上健兒外加十幾匹腳力來的。在莊內,也頗有些實力。他一說這話,那些莊中父老也就沒什麽話說,隻看著白明光等著他宣布。想來二當家既然被拿,多半是不成了,三當家遞補二當家也是情理之中。這二當家的麵子,大當家總是要給的。


    哪知白明光搖頭道:“三弟,你家那三個後生,我是知道的。他們的事交給我,我白明光當著合莊父老的麵發個誓,將來定為你家找三個可心的兒媳就是。如果找的不滿意,你就找我說話。”


    馬占魁見他如此說,就知道自家兒子沒希望了,他忍不住問道:“白老大,那你的意思是,這閨女嫁給誰?我是知道的,嫂子去的早,難不成,您要把她收做咱的壓寨?”


    “事情不是這麽迴事。”白明光搖搖頭“我若是真的自己留下這個婦人,有什麽資格當你們的大哥?”他站起身子,走下自己的交椅,一直來到祠堂靠門首的地方,從角落裏,攙起一個老人來。


    這老人年紀滿頭白發,後背已駝,老態龍鍾,眼睛總是睜不開的樣子,看不到什麽精神。這人馬占魁自然是認識的,是惡虎莊的一個普通鄉民,名叫魯老實。在惡虎莊的詞典裏,老實就等於窩囊,他也人如其名,在村裏沒什麽存在感。年老力衰,臨陣衝殺的事,是指望不上的。他的兒子是個癡呆,沒什麽用處。


    在惡虎莊這種地方,像魯老實這種隻會拾掇莊稼的真正莊戶人地位最低,好在他還負擔著收屍燒屍的苦差事,否則早就被趕出莊去。平日裏不管分什麽戰利品,他家也分不到什麽東西。像尚書千金這種好事,無論如何,也不該輪到他家頭上的。


    白明光拉著魯老實,一直來到自己的寶坐之前,“魯伯,你家的大柱現在還沒婆娘,這事我是記在心裏的。咱們惡虎莊內,不拘身份,一視同仁。大柱兄弟這些年沒娶到老婆,是我這個莊主失職,今天這個尚書家的閨女,就許給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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