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大大咧咧、且對蝴蝶忍一頓猛誇的鬼庭雅孝之後,鬼殺隊的幾人感覺耳朵都要被震聾了,隻好搖頭晃腦暈暈乎乎做自己的事去了。


    昨晚殺了上弦之二本就是一件大事,但對鬼殺隊來說,卻算不上什麽勝利可言。


    第一,童磨不是他們殺的,反而暴露了柱和上弦鬼之間天塹一般的實力差距,就算是最成功把刀變紅的不死川,拚了老命也不過是幹掉了上二召喚出來的一個冰晶傀儡。


    第二,算上至死都不知道真相的佐伯醫生夫妻,昨晚統共有兩百四十四人不幸罹難,接著又在不死川和那尊菩薩像的戰鬥中被波及,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蝴蝶姐妹出於責任感,還要帶領隱部眾們去現場打撈屍體的碎片,順便安置佐伯家留下的兩個女兒……


    另外,考慮到這些遇難者中有一大半都是東京的貴族和要員,鬼殺隊很有可能會遭遇政府的問責,元老中實力派的那幾個人難免會借機發難,足夠他們焦頭爛額了。


    到頭來,昨晚真正的勝利者,也隻有弦一郎一人罷了。


    送走眾人後,弦一郎通過血液遠程告知了九郎昨晚的事情,提醒他別忘了和他的兩位老師通個氣,防止這個節骨眼上,政府的那群戰爭狂人再鬧出什麽事情,比如要求接管鬼殺隊之類的。


    這也是九郎第一次參與到這個層麵的事情中,但弦一郎相信,以他過人的智慧,很快就會遊刃有餘了。


    話說迴來。


    永真的房間內,鬼庭雅孝和弦一郎隔著小案相對盤腿坐著,就像他以前教弦一郎下棋一樣。


    “老師,您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


    弦一郎緩緩說道,“如果要迴去的話,葦名城雖然已經落地,但還有些建造的工程尚未完結,全部修好大概還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不過,平田和觀月樓那邊已經修繕完成,或許您可以小住……”


    “嘖!我才不要迴那個鬼地方。”


    沒想到,鬼庭雅孝的迴答相當堅決,讓弦一郎一時有些語塞。


    “……”


    鬼庭雅孝拿起茶壺直接牛飲起來,仰著腦袋咕嚕咕嚕喝個不停,直到下巴和脖子呈直角才停下來,然後把空蕩蕩的茶壺擱在桌麵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沒有架可打,也沒有人搶酒喝,也沒有那群臉色苦哈哈的新兵蛋子,我和雅次過去那邊有啥意思?”


    說到這兒,他向前探了探身,幾乎越過了整張桌子。


    “剛剛那幾個孩子我都見過了,雖然年紀輕輕,但氣血精神之旺盛,比起我但年來也差不到哪去了。”


    弦一郎不露聲色地露出一個微笑。


    同年紀的情況下,他們比你厲害多了好嗎?


    當然,他不會說出口來,打擊老師吹噓自己的欲望。以前他偶爾會覺得厭煩,但現在卻倍感親切。


    “你說,鬼殺隊裏,真就沒有幾個老家夥,像一心那個老東西一樣的厲害角色?這不應該吧?”


    “老師,關於這一點,我知道的的確不多。。”


    弦一郎搖了搖頭,“鬼殺隊的成員犧牲時的平均年齡都在二十六七歲,能活過而立之年都是極少數。”


    “在蝶屋的另一頭,的確有一位年過六旬的桑島前輩住在這裏,他年輕時曾擔任過鳴柱,也一度被稱為最強之柱(同期)。您和他應該有些共同話題才對。”


    鬼庭雅孝紅紅酒槽鼻顫了顫,顯然是來了興趣,“這麽說,他很厲害咯?”


    “他斷了一條腿。”


    “嘖——”


    巨人老頭眼睛一眯,顯然覺得有些可惜,還有些失望。


    “除此之外,鬼殺隊還有一位退休的炎柱,如今正值盛年,但卻因為一些個人際遇而心灰意冷,所以提前退休了,聽說現在正過著鬱鬱寡歡的生活。”


    弦一郎微笑著說道,“如果您實在想找個對手,我可以幫您打聽打聽這位前輩的住址。”


    過去經驗告訴他,絕對不能讓老師閑著,不然這麽大個人整天喝酒卻沒地方使力氣,非把這兒給拆了不可。


    而那位名為煉獄槙壽郎的前炎柱,從屬性上看,應該是鬼殺隊僅此於岩柱悲鳴嶼行冥的高手,再算上多了近十幾年的戰鬥經驗,比岩柱更強也說不定。


    為了不讓老師在緊要關頭去打擾剛剛受挫的鬼殺隊,隻能犧牲一下這位尚未謀麵的煉獄先生了。


    “心灰意冷?那就是他了。”


    鬼庭雅孝有些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男子漢大丈夫,年紀輕輕正值大好年華,又肩負此等重任,卻撂下自己的膽子窩在家裏生悶氣?老夫六十歲的時候還在征戰沙場呢!”


    他從墊子上站起來,巨大的身體顯得天花板是如此矮小。


    “那找到他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先去外邊轉轉,看看這世界到底變成啥樣了。”


    老頭表現出了孩子般的好奇。


    “聽永真那丫頭說,如今這一條街上的人,比整個葦名的人還要多!真不知道這地方是怎麽養活這麽多人的。”


    “嘖嘖,這樣的國力和人口,要是真刀真槍打起仗來起來,這得是多少人的大場麵啊。”


    弦一郎連忙說道:“那好,我會派人帶您……”


    “不用了,我和雅次兩個人自己去。”


    接著他哈哈一笑,“放心吧,我知道如今這個世道不比從前,我不會惹事的!”


    弦一郎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生怕老師在街上跟人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鬧出人命來就會很麻煩。


    “既然您主意已定,那我就不再反對了。但還請您務必還是在天黑之前迴來。昨天我剛剛殺死了鬼王無慘的一名心腹手下,他雖然不知道是我殺的,很難保證他不會因為惱羞成怒而突然發作,天黑時出行,難免有些危險。”


    “啊哈哈!那我真是求之不得,想看看這個鬼王是什麽貨色。”


    鬼庭雅孝十分仔細地大聲笑道,不過看到弦一郎表情很是嚴肅,完全沒有半點鬆緩的意思,這才不滿地點了點頭。


    “唉,你又擺出那副和從前一樣的表情了。我知道了,一定會在天黑之前迴來的。”


    說完,便穿好外套朝外走去。


    不過在踏出屋門的那一刻,鬼庭雅孝突然偏過頭來說道:“弦一郎,有句話我從前就跟你說過,不要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


    “老師……”弦一郎有些不理解他說這話的意思。


    “我知道一心對你有養育之恩、知遇之恩,但你之前所作的一切,已經足夠報答他的恩情了。”


    老頭揚了揚眉毛繼續說道,“當時,你打得是一場以一個小國對抗整個日本的戰爭,那是一場必輸的戰爭,無論換誰去做,都不可能獲得勝利。那老東西很清楚這一點,我也清楚這一點,但看到你那副樣子,始終不好和你明說。”


    “但你得知道,我很驕傲有你這樣一個學生,一心也很慶幸有你這樣的孫子。”


    “如果沒有你接過了那老東西該承擔的責任,我們當初盜國的成果,早就在內府那幫王八蛋的孤立之下煙消雲散了。”


    “弦一郎……我們誰都沒有怪過你,但你卻至今活在當年的那個冬天,從未解脫。是個人就能從你的眼神看出,你雖是個孩子的身體,卻活得比誰都痛苦,甚至不允許自己睡個好覺。”


    鬼庭雅孝邁出門去,迴身關門時,看著弦一郎噙滿淚水的眼睛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做得已經足夠好了。”


    下一秒,紙門哢得一聲合上,將那個有些矮小的身影遺留在一片昏暗之中。


    少傾,隨著鈴鐺傳出的一聲輕響,這個身影也消失不見。


    幻廊。


    落地後的弦一郎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在入口處的香爐旁沉默地佇立了一陣子之後,才長舒一口氣抬起頭來,但馬上,他眼神裏便閃爍起了驚疑不定的光芒。


    變若禦子和那個上山遁地無所不能神秘的老婆婆,已經在幻廊最中央的大楓樹前等待他了。


    而那位負責管理幻廊的和尚,反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來匯報各個房間的情況。


    另外,弦一郎之所以會覺得吃驚,是因為兩件事——


    第一,幻廊之鈴從昨天開始就被他帶在的身上,可這個老婆婆之前一直在平田陪著九郎聊天,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她突然出現在山上弦一郎還能接受,但直接進入幻廊,這可是跨越了生死兩界啊。


    第二,他才剛完成抽獎,根本沒有釋放變若禦子的紙人,她又為何會憑空出現呢?


    “請您不必猶疑,我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變若禦子像在仙峰寺的內殿中一般,姿態莊重優雅跪坐在蒲團之上。那張和九郎有些相似的麵孔上露出了空靈的微笑,但卻比童磨那空洞的笑容多了一絲深切的慈悲。


    看著那張臉,弦一郎近乎本能地信任她,點了點頭打過招唿後便走了過去,來到了變若禦子的麵前。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她本人,上一次去仙峰寺尋找黑不死斬·開門的時候,兩人並未謀麵。但這孩子,絕對是他默許仙峰寺抓走的那些孤兒之一,也是那些孩子中唯一一個活下來的。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從遊戲中的表現來看,變若禦子雖然知之甚多,卻常常因為身體原因而顯得無助。


    可麵前之人,絕對不存在這種情況,她恬靜慈藹的像個真正的神靈。


    是了!


    弦一郎心中猛的生出一個念頭。


    連侍奉她的老婆婆都非是常人,她又怎麽可能是個單純的試驗品!


    “真得十分感謝您,若不是您,我也無法重新出現在這世界上。”


    變若禦子將手擱在自己的圍巾上,對著弦一郎微微鞠躬,“為了報答您的幫助,我會在您離開前,迴答您心中一直疑惑的幾個問題。”


    “你說……你要離開?”


    弦一郎微微一愣便追問道,“為什麽?”


    “我是那些小神靈的盛器,就像九郎大人,他曾是龍胤的容器。”


    變若禦子表情恬靜地迴答道,“龍胤需要歸還,這些小神靈也是一樣,它們也該有自己的去處。直到遇見了婆婆,我才知道了我之後的目標,而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必須踏遍日本各處才能完成。所以下次見麵,應該是幾年之後了。”


    難怪!


    弦一郎瞬間明白過來了。


    難怪這老婆婆自從抽出來的那天起,便要親力親為地點亮遍布日本各地的鬼佛。


    她一直以來,都在給變若禦子身上的小神靈尋找寄托之所!


    “原來如此。”


    弦一郎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也阻止不了,這兩個人是他抽出的人物中,少有的徹底不受控製的存在。


    “那就在這裏祝您此行順利了。”


    “謝謝您的祝願。不過,在離開前,您一定有一些疑惑需要解答。”


    變若禦子輕聲說道,“請您盡管詢問吧,現在正是時候。”


    清風從幻廊之中吹拂而過,火紅的楓葉紛紛飄落,如同從屬一般安安靜靜地匍匐在兩人周圍。


    良久的沉默後,弦一郎終於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九郎的身體,和在葦名時完全一樣嗎?”


    剛剛抽出九郎的時候,九郎的手掌曾被金剛鐵召雷割開過,雖然是在傷口出現的同時就愈合了,也沒有任何血液流出來……


    但過去的九郎,除了不死斬之外,根本沒有東西能傷他,情況顯然已經發生了變化。


    “隻要櫻龍沒有來到這世上……”


    變若禦子與弦一郎對視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九郎大人的身體就會維持現狀,但隨著時間推移,終有一天,尨胤的影響會慢慢消失。但在未來,九郎大人即使失去了不死之身,也依舊會非常的長壽。”


    “那如果鬼舞辻無慘找上了他……”


    “龍胤是一位尊貴神靈的力量,九郎大人隻要還受到那力量的庇護,鬼就無法傷害到他,也無法將他吸收掉。”


    聞言,弦一郎微微緊繃的肩膀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即便他和九郎能夠隨時通過血液相互聯係,但卻無法保證自己隨時在他身邊,而鬼舞辻無慘的力量對葦名的其他人來說,基本是碾壓式的。


    如今他已經“死去”,鬼舞辻無慘一旦打上了九郎的主意,便沒有人能真正阻止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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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既然能確定鬼舞辻無慘無法傷害到九郎,那弦一郎心裏就有了一個底,知道至少九郎絕不會性命之憂。這樣一來,讓他代表葦名現在台前去拋頭露麵,弦一郎也就放心了不少。


    “說起龍胤……我的祖父,葦名一心,因龍咳而傷及了根本。”


    既然九郎不會有什麽問題,那麽另一件讓弦一郎放心不下的事情,就是葦名一心的身體了。


    畢竟“女神的祝福”在《黑暗之魂》的世界也是一件極為珍貴的道具,他不能保證可以抽到,也無法保證陽光公主賜予的藥水能跨界解決爺爺的問題。


    “如果我將他複活時,他還帶病在身,有什麽辦法可以根除禍患呢?”


    變若禦子聞言微微一怔,先是與神秘的老婆婆對視了一眼,像是進行了某種無聲的交流。


    良久,她才麵帶不忍地迴答道:“神龍造成的損傷,隻有神龍或者它的替代之物才能解除,而葦名能稱之為龍的替代之物的,唯有那條縱橫山嶺的白蛇。”


    弦一郎神情激動起來。


    有辦法就好!


    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複活了爺爺,卻又病入膏肓,那簡直就是對他一種折磨。


    “將幹蛇柿與蛇柿,配合龍胤滴露一起服下,可以根絕龍咳遺落的病根。至於頤養身體,我相信您已經有了自己的辦法。”


    弦一郎當然有辦法,無論是可以吸收病灶的病葉,還是之前得到的寡婦水蓮,都能消除一個人的正常生理疾病。


    “多謝指教。”


    懷著感激的心情,弦一郎將姿態放低到了極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畢竟對方給出的答案,足以挽救爺爺的性命。


    不過被弦一郎這樣鄭重地感謝,反倒是變若禦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治好將話題轉移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除了您心中的這兩個疑惑外,我還有三件事要囑托給您,請您務必要牢牢記住。”


    弦一郎看了一眼旁邊雙手合十閉目養神的老太太,知道這恐怕又是類似之前花柱死亡的“預言”一類,連忙起身坐好,一副洗耳恭聽的神色。


    “第一,相信您已經有所猜測了,隻是從沒有真正把這猜測當一迴事。”


    變若禦子眼神若有若無地看向弦一郎的心口太陽戰士“胎記”所在的位置。


    “鬼舞辻無慘的力量,並非來自這個世界,而是由外來者嫁接的一種詛咒。”


    “但即便是他自己,也對自身能力的真相知之甚少。”


    “如今,他正在向一種我無法明示的狀態轉變著,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危險。”


    “但是,他並非是您最後要麵對的真正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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