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


    孤影眾甲跟眾人解釋完他的計劃後,鬼殺隊的三人彼此對視著,用眼神交換意見,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還有躍躍欲試。


    唯有富岡義勇腫著半邊臉,一言不發地站在蝴蝶香奈惠旁邊。


    他先是思索了一會,然後突然對孤影眾甲問道:“你的同伴去哪裏了?”


    他說話時咬字有些不準,可能和被打腫的嘴唇有關。不過不死川實彌也好不到哪去,裸露的胸肌上滿是青黑色的拳印,像是蓋在豬肉上的檢疫合格印章。


    其餘幾人這才反應過來,兩個孤影眾的另一個,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這裏。


    真不愧是忍者啊,一點聲息都沒有的就離開了。


    “他去點心店裏取一份神之飛雪。”


    孤影眾甲迴答道:“神之飛雪中擁有神龍的力量,能壓製和祛除一切邪祟,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應該也屬於邪祟之一。”


    這東西弦一郎的係統裏有不少,但是卻沒法拿給他們。


    現在最近的幾份神之飛雪,一個在點心店觀月樓上的神龕裏,剩下的全在永真手上。


    “就是之前用來斬殺無首的那種東西嗎?”


    “沒錯。”孤影眾點了點頭。


    蝴蝶香奈惠想起粂野匡近重傷的那晚,那隻讓整隻鬼殺隊都束手無策的怪物,居然被那紫色火焰燒的灰飛煙滅,不禁對孤影眾提出的計劃有多了幾分希望。


    “那就這麽做吧。”


    她看向其他幾人。


    “哪怕有一點希望,都不能讓弦一郎這樣屍骨無存的死去。”


    “那還用你說。”


    不死川口氣一如既往地惡劣,好友被殺自然也是原因之一,但他似乎還有些其他針對花柱的不滿情緒,但他自己也沒覺察出來。


    他第一個走到弦一郎的屍體旁邊,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日輪刀,不過眼神中還是有些不安。


    事情要是沒成功,那麽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會變成惡劣的戮屍行為,而且還是朋友兼戰友的屍體。


    這在非常忌諱死亡這個話題的日本文化中,是極其嚴重的事情。


    不過,不死川很快就驅逐出了這些念頭,眼中的不忍也變成了堅定。


    “如果事情沒有按照我們想象的那樣發展,弦一郎……”


    他口中喃喃說道。


    “希望你隻怪我一個人就好。”


    說完,他倒拄劍身,將青色的日輪刀刃從裂解的肉塊縫隙中戳了進去。


    緊接著,在場的所有人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恐怖、尖利的嘯聲,那聲音駭人至極,其中蘊含著極端的暴怒和痛苦,隻是聽見就足以讓人在冬夜之中流下冷汗。


    伴隨著焦糊味,一絲青煙緩緩日輪刀造成的傷口中飄出,在被風吹散之前,形成一個隱隱約約的兇狠人臉,仿佛在朝著眾人破口大罵。


    “那是……弦一郎在慘叫嗎?”


    蝴蝶香奈惠惴惴不安地看著劇烈顫抖的屍體。


    對於他人遭受的痛苦,她常常能感同身受,這次也不例外。


    就在此時,不死川實彌卻發現,仿佛有一股巨力將他捅進肉塊中的刀刃緩緩擠出去。


    “他在對抗日輪刀的力量!”


    不死川實彌大聲喊道。


    “應該錯不了了,是鬼舞辻無慘的血液在作祟!”


    說完,他利用體重壓住劍刃,又往裏麵推了一下,與那股來曆不明的力量對抗著,並大聲催促著其他人。


    “等著做什麽!快點來幫忙,剛才那些青色的煙霧,應該就是被蒸發掉的鬼王之血!”


    雖然他沒有明確的證據。


    但那張由青煙形成的臉實在太過邪惡和兇暴,和弦一郎平時留給他們的沉穩印象大不相同。


    況且,親眼見過鬼舞辻無慘的他,總覺得那長臉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一種本能的生理不適。


    聽到他的說法,幾人不再猶豫,哪怕是與不死川實彌不太對付的富岡義勇也沒再說什麽。


    他們站在屍體旁邊,分立於四角將日輪刀遞進肉塊裂解的縫隙之中,熟悉的輕煙立刻湧出,屍體再次爆發出類似《黑暗之魂3》小教會外蛆人(渾身爬滿蛆的那種聚合怪,不是羅莎莉亞門外的那種)被火點燃的慘叫,震得幾人大腦震蕩、耳膜生疼。


    弦一郎的屍體像是電擊般的開始劇烈掙紮,血肉凝結成藤蔓一樣的東西從縫隙中探出,朝著幾人紮去。


    與此同時,日輪刀插入之處的排擠感越來越強。


    尤其是力量最小的蝴蝶香奈惠,短短三秒她的刀刃便被蠕動的血肉擠出一半。


    她正想全力運轉唿吸法再施加力量時,由屍體生出的藤蔓卻直接纏住了她的腳腕,緊接著又長出密密麻麻的荊棘,狠狠紮進了她的皮膚。


    鮮血頓時染紅了她的綁腿,與此同時,還有一股無法抵禦的疲勞感沿著她的下肢向上半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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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烈的疼痛和莫名的疲勞使得她手上的力氣頓時鬆懈,眼見著刀刃就要被徹底擠出時,不死川實彌趕緊分出一隻手幫她按住刀柄。而孤影眾則立刻去切斷騷擾眾人的藤蔓。


    那藤蔓異常結實,他必須得砍上三四刀才能將其斬斷,和下弦鬼的身體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斬斷後,那藤蔓馬上又會“斷肢重生”,續接上來。


    “無論如何都不能鬆手!”


    不死川對著幾人大聲吼道,“這是弦一郎最後的希望了!”


    說完,他低下頭對著屍體說道:“你也一定要撐住啊!”


    “等這事完了,你要請老子吃一輩子的牛肉火鍋!”


    “弦一郎,給我撐住啊!”


    然而他話音剛落,又是數十根藤蔓蔓延而出,向著幾人瘋狂湧去。


    孤影眾甲顧此失彼,一個頭四個大,不由轉頭看向點心店的方向,遠程催促著自己去拿神之飛雪的兄弟。


    “你可要快一點啊!”


    ……


    精神世界裏,幾分鍾前。


    被數十根鐵索掛在空中的弦一郎愈發無力,鮮血不斷地從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中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白茫茫的地麵上。


    而他的對麵,越來越多的紅色血影與那個剪影融合。,後者也越來越凝實,不一會兒就徹底變了模樣。


    那是一個和弦一郎有八分相似的少年,斷掉的左手長出一根虛幻的利爪,銀白色的卷發如同瀑布般落下,直垂在膝蓋後邊。其模樣比弦一郎更為俊美,隻是那雙如同地獄岩漿般的紅色眼瞳顯得無比駭人。


    弦一郎隻抬起頭瞄了一眼,便知道,這就是自己答應變成鬼以後的樣子。


    老實說,除了眼睛以外還挺好看的。


    換上一個特殊的頭套或者眼罩,就可以冒充葛溫德林或者防火女了。


    “怎麽樣,想好了嗎?”


    鬼化的弦一郎,也就是鬼舞辻無慘血液的意識還在誘惑著他。


    “隻要你願意變成鬼,這就是你以後的樣子,比你現在這個陰沉的麵貌要好得多,無論是以人的審美還是鬼的審美,都是一副絕美的外表。”


    “變成鬼了還是沒有胳膊……還有些不男不女的。”


    弦一郎疲憊地開起了玩笑。


    “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驕傲的。”


    平心而論,弦一郎當然想活下來。


    隻有活下來,才能召迴爺爺。


    但如果自己變成了鬼,意識受到鬼舞辻無慘的轄製,那麽自己召喚出來的紙人,意識也會是受到扭曲的。


    到時候就算複活了爺爺,也免不了變成鬼的下場。


    他了不相信鬼舞辻無慘會放棄一個劍聖作為打手。


    考慮到爺爺寧可死去也沒有服用變若水,放棄為人的身份。


    要是自己真得那麽做了,才是真正的沒有良心,忘恩負義。


    因此,弦一郎寧可自己再次失敗,也不可能變成鬼舞辻無慘手下的惡鬼。


    “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麽……無非是什麽爺爺巴拉巴拉,葦名之類的巴拉巴拉……”


    鬼化弦一郎繼續說著,“但你又何曾想過自己呢?”


    “你每天都活在自我厭棄和對別人的承諾和虧欠感之中,難道就不覺得痛苦嗎?”


    “你忘記了嗎?當時你已經那樣的請求了,可那個叫九郎小鬼還是斷然拒絕與你分享了龍胤……反倒是讓那條野狗擁有了死而複生的力量,四處上竄下跳殘殺著你僅有的手下。”


    “還有那個老頭,整天在河邊觀察著什麽鯉魚的動作,除了喝酒和劍道什麽都不理會,撂下挑子把國家扔在你的肩上……”


    “那麽多年過去了,你為這個國家傾盡了一切,但全日本也隻知道葦名一心,卻不知道你葦名弦一郎!”


    “這樣你也甘心嗎?!”


    “你根本不虧欠他們,是他們虧欠了你啊!”


    “成為鬼吧!你會發現如今你的想法是多麽扭曲和脆弱。”


    “明明你是那樣的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你比任何人都更適合成為鬼,為什麽要被人類的恩義道德所限製?!”


    “他們在剝奪、在壓製你的本性!”


    “成為鬼吧,葦名弦一郎!”


    鬼化弦一郎高聲說道,“到那時候,所有痛苦都會煙消雲散,隻有你的野心會澎湃地成長蔓延,整個日本乃至整個世界都會聽到你的名字。”


    說完這些話,鬼化弦一郎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做決定吧。”


    然而弦一郎沒有猶豫地搖了搖頭。


    “你終究不明白,鬼舞辻無慘。”


    “能有一個彌補自己過錯的機會,是多麽珍貴的一件事。”


    “雖然我又失敗了,而你已經扭曲到徹底失去這個機會了。”


    鬼化弦一郎的表情徹底冷漠了下來。


    無論對方的諷刺還是拒絕,都讓血液本身的意識感受到了被藐視的憤怒。


    “多麽可惜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徹底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他抬起手臂,那數十根鎖鏈頓時由鬆弛的狀態陡然拉緊,弦一郎知道,迎接他的將是意識和身體的同時崩解。


    之後再沒有轉圜的餘地。


    “做最後的告別吧。”


    鬼化弦一郎說道,“你的朋友們,將會淚眼婆娑地看著你的屍體化為灰燼。”


    說完,他右手便要揮下,作出了最後的判決。


    弦一郎閉上了眼睛,打算迎接最後的苦難。


    然而正在這個關鍵時刻,異變突生。


    一道青黑色的劍氣突然從鬼化弦一郎的身後升起,撕開了他的背部。


    “什麽東西?”


    鬼化弦一郎頓時大怒,轉身一看便愣在原地。


    那是一個正緩緩從地麵上的字符中升起的金色虛影,像陽光一樣燦爛,卻讓鬼化弦一郎更加討厭。


    等光芒漸息,他才認出這個不速之客:“不死川實彌?!”


    與此同時,外邊現實世界中,的不死川實彌才剛剛把劍捅進那堆血肉之中。


    原本閉眼等死的弦一郎也驚訝地睜開雙眼,看到眼前的一幕,突然感到莫名的欣慰。


    【金色符文,金色的幻影,是我之前的念叨的太陽其實變為現實了嗎?】


    【說起來,日輪刀借用的,不正是太陽的力量嗎?】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鬼化弦一郎眯起眼睛,半空中有無數的血影憑空落下,前赴後繼地朝著不死川的虛影撲了過去。


    “但你的出現毫無意義!”


    那些血影都有柱的攻擊力。


    不死川實彌本身實力還不如弦一郎,同時麵對真麽多敵人,頓時陷入了苦戰。


    弦一郎深知,上弦之一灌給自己的血液,畢竟還是太多了。


    然而就在此時,他卻敏銳地注意到,自己身邊的地上又多了三個金色的符文,隨即又是三個幻影緩緩升起。


    正是粂野匡近、蝴蝶香奈惠和富岡義勇。


    三人出現的瞬間便合力將嵌入弦一郎的身體的鎖鏈全部切斷,弦一郎頓時恢複了自由之身,迴到地麵之上。


    但他們的這一行為,顯然已經徹底激怒了血液的意識。


    終於,鋪天蓋地的紅色血影出現,如同蟻潮一般將金色幻影團團包圍起來。


    而弦一郎則被四道金色幻影周密地保衛在其中,雖然他無力地坐在地上,卻沒有一個血影能對他發起攻擊。


    見此,鬼化弦一郎直接找上了環節眾最弱的蝴蝶香奈惠,差點一擊將其切成兩半。


    同時,外部世界中,這正是蝴蝶香奈惠被藤蔓纏繞攻擊的那一刻。


    而在精神世界中,同樣是不死川實彌幫她將鬼化弦一郎擊退,才沒有使得蝴蝶香奈惠出局。


    正當弦一郎以為這些人隻是虛影,還不會說話的時候。


    不死川實彌的金色幻影突然轉過頭來對他大聲吼道:


    “你也一定要撐住啊!”


    “等這事完了,你要請老子吃一輩子的牛肉火鍋才行!”


    “弦一郎,給我撐住啊!”


    ……


    與此同時,孤影眾乙已經拿到了點心店觀月樓神龕裏的神之飛雪,隨後一步不停地朝著桃山趕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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