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弦一郎最後一個搖鈴進來時,蝴蝶忍和風唿二人組已經全都死了至少一遍。


    那木柵欄之外的雲霧與熏香隨著唿唿風聲不斷融合匯聚,最終變成一個大概的人形霧團,並由一開始的虛幻,逐漸變得凝實起來。


    最終,三人在幻廊的入口重新複活,身上沒留下一道傷疤,連被之前死時被一切開的衣服都恢複了原狀。


    【與其說是死而複生,不如說是時間迴溯吧...】


    弦一郎看著重新睜開眼睛的三人若有所思。


    而墮姬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坐在長廊的屋簷上,全身飄帶飛揚,挑釁似地發出陣陣嘲笑。


    顯然,她從沒有在幻廊中有過死去的經曆,所以玩得十分開心,並將反複殺死這些劍士當成一項打發無聊的娛樂活動。


    尤其是臉蛋也很漂亮的蝴蝶忍,雖然吃不了,但隻要幹掉她,墮姬就會獲得滿滿的成就感。


    "喂,這是...這是怎麽迴事?"


    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風唿二人組不可置信地拍打著自己的身體,掀起上衣查看自己剛剛被一刀兩斷的位置,發現居然量傷痕都沒有留下,這才確定自己仍然是完整的、活著的。


    明明之前身體被巨大血刃撕碎時的劇痛和彌留時的墜落感,明明都那麽真實!甚至都出現了走馬燈,以至於他們都相信自己已經死去了。


    此時兩人頗為慶幸地對視著,老實說,之前那種麵臨死亡的絕望感,他們實在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


    但隱隱的,他們已經猜出了弦一郎放他們到這裏來,目的就是讓他們不斷地"死去"。


    不死川實彌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後,立刻看向身後的蝴蝶忍,發現她雖然瞪著眼睛卻也安然無恙,這才如釋重負地放鬆身體。


    要是蝴蝶的妹妹真得死在他麵前,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那個女人了。


    "看來你們大概都明白這裏的特殊之處了。"


    這時,弦一郎從半空中緩緩落下,遠處墮姬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空蕩蕩的腦海突然浮起了一些不好的迴憶。


    弦一郎繼續說道:"這裏是幻廊,是生與死的夾縫,所以這裏並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你們可以在這裏全力出手與敵人交戰,即便死去也會很快複活。不過,最好每次死得有價值一些,畢竟沒有人會習慣死去。"


    聽到他的話,多次複活後的蝴蝶忍一臉陰沉,幾乎能從臉上擠出鐵水來。


    雖說身體會反複重塑,但每次看到自己被那個女鬼肢解、切割、折斷骨頭,還是讓她感到深深的不適。


    就像弦一郎說的,沒有人能習慣死亡,每次死去都是全然不同、卻又刻骨銘心的體驗。


    然而那痛苦卻一次次儲存在腦海中,記憶猶新。


    另一邊,不死川實彌早已經習慣了弦一郎能拿出各種神奇的東西來了,唯有粂野匡近忍不住嘖嘖稱奇,四處打量著周圍風格古樸的建築。


    "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地方啊...不過,那個漂亮的女鬼,就是訓練我們的陪練嗎?那真的要好好感謝她啊。"


    粂野匡近甚至還不計前嫌,熱情地跟墮姬招了招手,惹得不死川眉頭緊皺,"不過,我要是沒看錯,她眼睛裏寫著的是''上弦'';和''六'';吧?"


    "我也看見她眼睛裏的數字了。"


    原本以為自己看錯的不死川實彌也把視線瞄向弦一郎,顯然不明白為什麽這裏會有鬼殺隊百年未見一次的上弦鬼存在。


    雖然他直覺上沒發現那隻女鬼有多厲害,但莫名其妙地就被(妓夫太郎)秒殺了,也讓他們見識了與上弦鬼的巨大差距。


    而這還隻是上弦之六。按照順序來說,這應該是上弦之中最弱的一個才對。


    "她會在這裏也純屬意外。"


    每次想起墮姬為什麽會在這裏弦一郎就覺得有些可笑。


    "是她自己好奇心太重,喜歡亂碰別人放好的東西,誤打誤撞闖進來的。然而無論是誰,一旦進到幻廊之中,沒有我的允許就不可能從這裏出去。所以,她算是永遠被困在這裏麵了,連這裏的一草一木也不肯能破壞。"


    說著,他對著眼神閃爍起來的粂野匡近搖了搖頭。


    "不過,再想把其他上弦鬼騙進來就沒那麽容易了。鬼的直覺都很敏銳,很難想象還有其他上弦和她一樣蠢。至於鬼舞辻無慘,他一向小心謹慎,指望用這種方法對付他,未免太兒戲了。"


    "唉,還以為找到了消滅那家夥的捷徑呢。"


    粂野匡近忍不住失望地吐槽起來,其餘兩人也有同感。


    要是能把鬼舞辻無慘那家夥也關進了多好啊,那樣會少死多少人啊。


    不過,還是不死川心思最為單純,握住拳頭大聲說道:"不要那副樣子了吧!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已經算是走捷徑了。畢竟誰還能有不付出代價就跟上弦鬼交戰的機會?"


    "再說,殺死那個裝腔作勢的紅眼怪物明明就是鬼殺隊的責任,別隨隨便便就推倒別人的身上啊!"


    老實說,總是接受弦一郎的幫助,不死川實彌心中的虧欠感就越強,越是希望能迴報些什麽。


    聽了不死川實彌的話,其餘兩人馬上就打起精神來。


    無疑,弦一郎給他們提供的,是一個可以與上弦捉對廝殺、磨煉戰鬥技巧並無限試錯的場所。


    除了時間以外,他們不用付出任何成本,這已經稱得上是前所未見的捷徑了。


    即便是已經被墮姬用各種花樣殺死了一百多次的蝴蝶忍,也不由地振作士氣。


    盡管以一次次的死亡讓她飽受打擊,但她每次重生後,在墮姬手下堅持的時間也更長了。


    這足以證明這種訓練方法的效果。


    總之,魂玩家直唿內行。


    弦一郎看向了蝴蝶忍,"忍小姐最先進來,應該已經認出她了吧。"


    "嗯。"蝴蝶忍握緊腰間的小太刀,"她應該就是點心店對麵的那個藝伎吧,當初就覺得她不對勁,隻是沒想到居然是個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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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記得第一次和墮姬見麵時,被對方一個眼神嚇得不敢動彈。


    當時就有些懷疑了這女人的身份,但沒想到還是太保守了。


    再次見麵後,她雖然沒認出墮姬未經偽裝的容貌,但卻辨認出了對方那高高在上的眼神。


    接著,她將視線瞄向弦一郎,"可你不是告訴九郎,她隻是逃走失蹤嗎?"


    言外之意,你怎麽連你弟弟都騙。


    "謊言偶然傷人,真相卻總是快刀。墮姬是九郎在東京的第一個朋友,有些事情,他還是不知道為好。"


    弦一郎搖了搖頭,"另外,幻廊存在的事情,我也希望你們幾個能夠保密。這裏對葦名非常重要,你們三個也隻能利用這裏訓練最多十五天,十五天後,這裏還有其他用處。"


    十五天,就是累被懺悔之間改造完成的時間。那時,弦一郎自覺差不多也擁有能在外邊解決墮姬兄妹的能力了。


    "我們明白了。"


    鬼殺隊的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後一起對弦一郎鞠躬致謝。


    起身後,三人都打算抓緊時間,一個個都拔出日輪刀,對著墮姬的方向,眼神中盡是躍躍欲試。


    粂野匡近問道:"對了,是我們三個,一起對付那個女鬼嗎?"


    看他的表情,顯然還有些"這樣是不是不太好的意思"。


    弦一郎搖了搖頭。


    墮姬雖然也是個上弦,"失蹤"前還被鬼舞辻無慘強化過,但由於她的攻擊方式單一,實力還不如臨場飲用鬼王血的累,戰鬥智商的差距更不必說。


    在幾人到來之前,弦一郎已經和她單獨對陣過了,並且輕鬆取勝。


    除了硬實力不足的蝴蝶忍以外,風唿二人組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她。


    真正有威脅的,是潛伏在墮姬身體裏的妓夫太郎。


    如果他一直全力出擊,恐怕大家很難有什麽進步,因為剛剛邁入柱門檻的他們,對那種規模的傷害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事情沒那麽簡單,你們先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和他們商量一下。"


    "他們?"不死川實彌剛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弦一郎已經朝著墮姬走過去了。


    墮姬之前已經有被弦一郎擊敗的經曆,看到他往這邊來的一瞬間,頓時就要逃之夭夭,然而一陣風聲傳來,加長後的鉤鎖輕而易舉地拴住了她的腳腕。


    隨著鉤繩收縮,她高高躍起的身體瞬間被拽了迴去,而弦一郎則立刻出現在她的身後。


    "好了,我不是來找你的,看看你那副樣子。"


    看到墮姬那如臨大敵的眼神,弦一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任憑誰活了幾百年的歲月,總該變得有些智慧吧。


    但不知為何,墮姬所有的腦子,似乎都用在了反複成為花魁這件事情上。


    "叫你哥哥出來吧,我找他有點事情。"


    "他不想出來。"墮姬委屈巴巴地搖了搖頭,"他說那些猴子會攻擊他。"


    幻廊的幻影猴子,會對"非法入侵"這裏的妓夫太郎窮追不舍,造成恐怖屬性的傷害。


    那種攻擊能夠凍結鬼的血液,即便是妓夫太郎這樣強大的鬼也難以消受,最後還是躲進了妹妹的身體才避開它們。


    弦一郎挑了挑眉,身下的影子裏立刻冒出一堆東西來。


    墮姬掃了一眼之後,眼神頓時明亮起來,像是個見了美味點心的小朋友。


    無它,那些東西包括古琴、三味線、小鼓、尺八、琵琶、幾本俳句書籍、一套圍棋以及文房四寶。


    都是墮姬擅長、喜歡甚至頗有研究的東西。


    "你待在這裏很無聊吧。這裏沒人的時候,你可以用這些東西在這裏打發時間。"


    弦一郎深知,隻砍掉墮姬的一隻鬼腦袋殺不死她,所以用性命威脅墮姬兄妹是沒用的,不如給他們一些消磨無聊的東西。


    "現在你能叫他出來了嗎?我不會叫猴子攻擊他的。"


    墮姬完全忽視了這些東西出現的方式。


    她先是抄起琵琶,興奮地撥動琴弦,傳出一陣悅耳的音樂聲。


    墮姬立刻發現,這把琵琶居然是一件來自西方(日本的西方)的古董,頓時心花怒放地朝背後大喊大叫。


    "哥哥、哥哥!你快出來啊!他居然給我們帶了禮物。"


    "而且他也說了,不會讓猴子打你的,你快點出來啊。不然他會把這些東西收迴去的!這可是明朝的東西啊!"


    效果比弦一郎想得還要好,看來這些天她真是無聊到不行了。


    畢竟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直到今天遇到了蝴蝶忍才好好發泄了一下。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從墮姬背後身其,其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也,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些什麽。


    緊接著,兩隻長滿爛瘡的細瘦胳膊撐住了墮姬的肩膀,長著海草一樣頭發的妓夫太郎慢慢從妹妹身後爬了出來。


    "你先去一邊玩吧。"


    弦一郎給了墮姬一個眼神,後者立刻用腰帶裹住這些"禮物",興衝衝地朝著無底之間的房頂上去了。


    "..."妓夫太郎擠了擠那雙疲憊又滿是怨恨的表情,"真討厭啊,光是聽見你的聲音我就反胃了。"


    "怎麽,是叫來了鬼殺隊所有的柱在外邊埋伏好,然後打算放我們出去送死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最好叫他們中皮相最好的那個,提前做好和我同歸於盡的準備吧。"


    妓夫太郎露出陰狠的目光,"我可不會束手就擒。"


    "如果是那樣,我不會和你提前打招唿了。"


    弦一郎提醒道。


    "..."妓夫太郎眯著眼睛,不信任地看著他,"那你想怎樣?"


    "看到那邊的幾個人了嗎?"弦一郎跟他指了指幻廊入口的幾人,"我希望接下來十五天時間,你能和他們不斷交手。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你想讓我做鬼殺隊的磨刀石?"妓夫太郎眼神危險了起來,似乎想不顧一切將弦一郎切成兩半。


    "先聽我說完。"


    弦一郎不慌不忙地說道,"作為交換,我可以解除鬼舞辻無慘對你們兄妹的控製,還能放你們離開這裏。"


    "就像病葉一樣,你應該已經見過他了吧?他死後的靈魂被帶來這裏,身體被重塑,因此與鬼舞辻無慘的關係已經徹底清除了。"


    "而我很快就能將他重新帶迴人間,他也不必受鬼舞辻無慘的脅迫和監視。你們兄妹兩個自然也可以,畢竟我和鬼殺隊不同,我與你們並沒有什麽血海深仇。"


    【雖然你們還是得死上一次,然後受我控製。】


    "還是說,你寧可被我從這裏扔出去,被一群柱包圍起來殺掉?"


    妓夫太郎眼頓時猛地一縮。


    弦一郎明白,交易已經成功了。


    ...


    很快,一人一鬼便商量好細則,妓夫太郎也成了一名受聘"教練",答應不會一開始就全力出手,讓他們全無遊戲體驗。


    "對了,我還有一個要求。"


    葦名弦一郎割開自己的手指,一滴鮮血落在他的影子上,瞬間便被其吸收吞沒。


    "能看到那個白色頭發的劍士了嗎?麻煩訓練的時候,不要太快殺死他和我,可以讓我們多流一點血。我需要收集大量的稀血,浪費了可不太好。"


    這才是他邀請不死川過來的真正目的,利用複活機製無限製的刷稀血,加速那兩隻鬼的成長速度。


    "明白了。"妓夫太郎獰笑著點點頭,"保證讓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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