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賣關子,他也不介意,直接聳了嵩肩道:“我確實不是第一次來了,加上這一次的話,前前後後我來了四趟,前兩趟是為了摸清地形弄鑰匙,上一次來,我也是奔著那咀嚼聲來的,隻是上一次我還沒摸到停屍房,就被那死老頭子給摁住了。”強子道。


    說著他還狠狠瞪著那晨練的老頭一眼。


    我對他跟老頭之間的恩怨不太感興趣,問他好端端的不開車賺錢,總往火葬場跑幹什麽,這又不是什麽好地方。


    問到這,強子臉上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變化,他神色凝重了些,仍舊四下看了看,確定我們足夠安全後,才低聲道:“說實話,一開始我是來查證據的,我懷疑這家火葬場欺瞞死者家屬,把其他人的骨灰交給家屬,實際上死者的屍體他們並沒有火化,不過在調查證據的途中,我發現和火葬場的安保弄得非常嚴格,難道你不覺得奇怪麽,一家火葬場而已,又不會遭賊,幹嘛弄那麽高的圍牆,上麵還綁上電網?”


    被他這麽一說,我也注意到這個事了,問他為什麽。


    “因為他們這裏有貓膩,弄那電網,根本不是為了防賊,而是為了防止這裏麵的屍體詐屍,偷跑出去。”強子道。


    他的話,猶如一聲驚雷在我心髒炸裂,為了防止屍體詐屍跑出去,而拉了那麽厲害的電網,這裏生產僵屍不成?


    我知道,僵屍的形成條件是十分複雜的,自然情況下很難形成僵屍,而且這裏是火葬場,屍體來這裏後就會進行火化,變成僵屍的概率就更低了。


    但事實就這麽發生了,我親眼看到那男屍站起來,親眼看到三具男屍堵在走廊門口。


    這就說明這火葬場卻是很詭異,至少我見到的,就有四具詐屍了的屍體。


    “除此之外,我還有其它發現,就我剛才貼到那僵屍頭上的神符,是我從蘇家一個年輕弟子手中求來的,你也是這方麵的人,應該聽說過蘇家吧,據說幾百年前蘇家就在風水界名聲鶴立了,但我去蘇家的風水公司尋求幫助的時候,蘇家人竟然拒絕了我,不是因為錢的關係,那蘇大師隻聽了這個火葬場的名字,就直接把我轟出去了,最後還是蘇大師的兒子聽了我的事,偷偷塞給我幾張神符,讓我拿來保命用,你說,這事跟蘇家是不是有關係?我現在就是要搜集證據,如果讓我查到蘇家跟這火葬場有關係,我一定輕饒不了他們。”


    我聽到這已經無比震驚,問他:“你說的蘇家,那個大師是不是叫蘇勝?給你黃符的叫蘇疼?”


    “你連這都知道?你跟蘇家是什麽關係?”見我能報上蘇勝和蘇疼的名字,強子瞬間對我提防了一些。


    見他這樣,好像跟蘇家不和,我隻好說我跟蘇家沒關係,他們的名字也隻是聽說過而已。


    說到這,我心裏又隱約開始泛酸,我沒有騙他,現在的我,卻是跟蘇家沒有關係了。


    見我隻是聽說過蘇家,強子也不疑有他,繼續道:“除了查清楚這火葬場背後的貓膩,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尋找我父母的屍體,當初我父母車禍身亡,雙雙被拉到這火葬場裏,足足等了三個小時,我才拿到我父母的骨灰,不過就在我要迴去把父母葬了的時候,我發現火葬場上麵的煙筒幹幹淨淨的,根本沒有冒灰。”


    “老李家就住在火葬場附近,見慣了燒死人的,以前也經常跟我提,說隻要一燒人,大煙囪裏就會往外冒黑煙,很汙染環境,但燒我父母,煙囪卻沒有冒黑煙,為什麽?因此我懷疑我父母的屍首根本沒有被燒,依然還在!”


    強子說完,神情有些低落:“為人子女的,活著的時候不能好好給父母養老送終,死了之後我總得給父母一方淨土,怎麽能任由別人把屍首糟蹋了,所以我才會跟火葬場作對,偷著潛進來好幾次。”


    “原來是這樣。”我有些同情強子,同時對他有了一絲信任。


    他這麽孝順,再壞還能壞到哪去?


    說完他自己的事,他又問我為什麽來這,有什麽目的,是不是也跟這火葬場之間有什麽糾紛。


    我搖搖頭,說我就是來火葬場抓鬼的,沒其他目的。


    見我敢獨身前來抓鬼,再加上他剛才也見識過天地戟的威力了,他忽然一臉訕笑的湊過來,再次恢複一臉巴結的模樣,一口一個大神,問我反正也要抓鬼,是不是能嚐試著找找他父母的魂魄,或者幫他找找他父母的屍首。


    找他父母的魂魄就算了,雖然我也在修煉陰氣,可我現在實力太差,再者我也沒學過什麽招魂術,如果現在鄭樂在我身邊就好說了,現在就剩我自己,我沒有招魂的本事啊。


    不過幫他找他父母的屍體還是可以的,雖然我覺得這裏很危險,想盡快離開這裏,迴家守著我爸媽去。


    但是蛟仙進了停屍房後就再也沒出來,沒了蛟仙,我就算迴去守著我爸媽又能怎樣,有東西找上門來,我們還是一樣得等死。


    想到這,我暫時答應幫強子的忙,同時也讓他幫忙留意一下,看有沒有一條小黑蛇的蹤跡。


    強子點點頭。


    達成協議之後,我們就有些尷尬了。


    因為等那老頭晨練完了以後,火葬場裏竟然來生意了。


    一家出殯的哭哭啼啼的拉著具屍體來火化,這是個大家族,來的家屬裏麵光私家車就開來十多輛,將屍體拉到火化爐火化後,家人們就在火化廳外擺起了架勢,跪在火化廳外麵哭的那叫一個淒慘。


    而且更經典的是,所有家屬在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領下,分工明確,女的哭喪,男的磕頭,甚至連跪拜的位置都排的竟然有序,所有人都聽那男人的號令,隻要他放下手,家屬就哭聲大起,而手抬起來之後,所有家屬的哭聲又能瞬間收住。


    這種場麵看上去很怪,不像是在舉行喪禮,更像是在進行一場彩排,或者是拍戲。


    不然真正悲痛的人,誰又能這麽配合,在別人的號令下哭停。


    我瞬間被吸引注意力,他們哭喪的位置就在我們藏身的倉庫對麵,距離我們很近,等把所有家屬都安排妥當之後,那個中年人撲通一聲,跪在最前麵,深深地磕了個頭。


    隨後也開始哭起來。


    他哭的顯然跟其他家屬不一樣,他的聲音十分嘹亮,幽怨綿長,哭的時候竟然還有曲調,調子裏夾雜著一些詞匯,隻不過其他人哭的太嘈雜,我聽不清楚他在哭什麽。


    見我好奇,強子不以為意的瞥了瞥嘴,眼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道:“是不是覺得他是最孝順的兒子,哭的特別慘,讓你這個外人聽了都感到很傷心?”


    “恩。”我點點頭。


    “因為他是專業的哭喪人,江門市裏已經不流行這一套了,不過在周邊的村裏,家裏死人了都是要請哭喪人來哭一哭的,據說能把家人的思念帶給亡魂,好讓亡魂安心的上路,輪迴轉世。”


    “還有這一說,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哭喪人這個職業,這次算是長見識了。”我驚奇道。


    見我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強子笑了笑,接著解釋:“這哭喪人也不算什麽太稀有的行業吧,古代的時候都有,跟風水先生差不多,隻不過風水先生大多是看風水選墓穴,而哭喪人就專門幹哭喪這個活,所以哭的才這麽纏綿悱惻,據說這哭喪人還有專門的曲調,跟亡魂交流不同的事情,都有不同的曲子的。”


    見他解釋的這麽詳細,我不禁奇怪,問他怎麽對哭喪人了解的這麽透徹,既然哭喪人能跟亡魂溝通,他為什麽不找這個哭喪人來幫他尋找他爸媽的亡魂?


    說到這,強子又歎了一口氣,說真正有本事的人,已經逐漸消亡了,現在之所以普通人都沒聽說過哭喪人這個職業,就是因為真正的哭喪人已經沒有了,現在還活躍在農村裏的哭喪人,隻是借著哭喪賺錢罷了,在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比較嚴重,如果家裏老人死了沒有請哭喪人哭一哭的話,街坊四鄰就會說閑話,說這家的人‘不孝順’。


    他當然也找過這個哭喪人說過溝通亡魂的事情,先前那哭喪人還挺感興趣問了問,等問清楚之後,他直接說溝通亡魂的本事他沒有,想給父母追加一場盛大的喪事,倒是可以找他幫忙。


    強子這才死心,收拾了所有家當,跑到蘇家求助去了,誰料還是吃了個閉門羹。


    我歎了口氣,憑我對蘇勝的了解,他把強子拒之門外我一點也不奇怪,他在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陰陽師了,更像是一個商人,所以才會把辦公室裝的那麽豪華,不好接的活還一律不接,除了錢以外,他沒有任何原則。


    感歎之餘,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強子,隻好目光再次看向外麵。


    隻是這一看,我忽然發現了些許異常。


    那哭喪人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圍了一大團陰氣,隱隱約約是個老太太的形狀,她就站在哭喪人身邊,時不時的抬手,好像也在抹眼淚一樣。


    哭喪人口中的調子忽高忽低,口中唱的詞更多。


    我仔細聽了一下,大多都是勸老太太去安心投胎的,死了就不要再迴來找家人,她自有她該去的地方,缺什麽家裏會給她在那邊準備充足什麽的。


    那老太太就在一旁聽著,還不肯走,越是不肯走,那哭喪人就哭的越賣力,詞變著法的往調子裏加,勸的聲情並茂。


    勸了一會之後,那老太太終於不舍的點了點頭,看了她的子孫一眼後,慢悠悠的離開了。


    在老太太離開之後,哭喪人的曲調也逐漸低沉,最後收了個尾,從地上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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