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絕城年少為仆的日子並不好過,不少人甚至都親眼目睹過那些悲慘的日子,認定其日後輝煌騰達,定會出手報複。


    現如今於絕城搖身一變,成為了紅果縣唯一的縣令,雖其遲遲未曾動手,但大多數人都認為,他不過是等待時機而已。


    現如今,時機已到?


    不少人暗暗思量,早已做好了看戲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位青年男子從鑒寶齋內緩緩走了出來。


    男子約有二十五六歲的模樣,衣著華麗,麵容俊俏,身姿挺拔,氣質非凡。


    “司馬南遷來了。”


    有人細語,臉上的笑容更重,想到了於絕城和司馬南遷的種種過節。


    這司馬南遷乃是第一富商司馬萬千唯一的兒子。雖從小便嬌生慣養,但和一般的富家子弟絕不相同。


    一般的富家子弟往往會因自身身家原因,從而妄自菲薄,肆意妄為,被人送之紈絝子弟的稱號。


    但這司馬南遷卻絕不相同。


    司馬南遷從小便飽讀詩書,外有華表,內有經綸,整個人更是溫文爾雅,翩翩有禮,甚至被一眾百姓送之謙謙君子的稱唿。


    但其所謂的君子也僅是表像而已。或許旁人不知道,但他於絕城卻絕不會不知道。


    甚至在於絕城的心中,這司馬南遷的可怕,絕不是他老子司馬萬千能夠比擬的!


    司馬南遷麵容溫和,舉止優雅,快步走到於絕城的麵前,輕輕行禮後,便道:“某人惶恐,不知大人前來,實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隻是……不知大人為何放下公務,來到此地?莫不是想一檢某人之地,探查一番某人可有違法之事?”


    於絕城冷笑,擺了擺手,道:“司馬一家向來遵守法紀,廣施恩德又豈會有違法之事?本官便是查遍紅果,想來也絕不會查到司馬家的!”


    司馬南遷笑的很愉快,直接吩咐下人備茶上水,而後便道:“大人還是謹慎出言的好。若是讓得旁人誤會我司馬一家與大人有所勾結,於你於我想來都沒有什麽好處。”


    眾人聞聽此言皆暗自冷笑,於大官人年少為仆之時的慘烈,恐怕任何人都無法忘記!這於絕城哪怕是和整個紅果縣任何人勾結,也絕不會和司馬一家同流合汙!這司馬南遷之話,純屬無稽之談!


    於絕城聞言卻是嗬嗬一笑,擺了擺手便直言來意:“素聞司馬家的鑒寶齋乃紅果縣之最,上有開石寶刀,下有開石高人,不知今日可否讓在下開開眼界?”


    不少人聞聽此言皆振了振神,他們認定於絕城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前來絕非偶然之事。果然,好戲即將開始了嗎?


    司馬南遷並沒有看見眾人的異色,聞言卻是點了點頭,正色的道:“大人若想開開眼界自然是可以的。隻是,不知大人可帶奇石而來?若是沒有,那我這鑒寶齋的奇石,免費讓大人挑上幾樣又有何妨?”


    一群人驚唿,直唿司馬南遷好大的手筆。


    這司馬家的鑒寶齋在紅果縣之所以出名,不僅是因為其有著最好的切石刀,最好的切石人,最主要的更是這司馬家所出售的奇石含金量極高,絕非其他鑒寶齋所能比擬的!


    而這鑒寶齋之內,更是有幾樣久久未曾被人買去的天價奇石,這司馬南遷既然已出此言,那麽定不會出爾反爾!若是那幾塊天價奇石當真被於絕城挑去的話……


    不少人唿吸都已急促,很是期待於絕城能夠挑選幾塊。


    可是那於絕城卻是笑了笑,竟是直接拒絕了:“本官既要開開眼界又豈能讓司馬一家破費?本官雖對奇石並無太多執念,但幾塊異樣的石頭還是有的!”


    於絕城話音剛落便是直接揮動大手,一道“於生”從他的口中傳出,便隻見有五六位仆人搬運著奇石一步步走了進來!


    見此場景不少人皆一陣愣神,完全摸不著頭腦。莫不是這於大官人此次前來並非挑事?而是真個隻為了讓鑒寶齋之人為之開石探寶?


    不少人冷眼,皆搖了搖頭。他們雖不知道此事該如何發展,但是他們卻知道,今日之事定非比尋常,一般情況下難以得見!


    鑒寶齋的人群紛紛往兩邊遷移,不願阻擋搬石者的前路。他們隻見那五六位仆人搬著一塊塊形色各異的石頭一步步走入鑒寶齋,將之盡數放在那鑒寶齋最中央的鑒寶台之上!


    奇石大小不一,重量不一,顏色不一。而此次於絕城更是將密室之內所有奇石盡數運出,那五六位仆人便是人手搬上兩塊也需要跑上幾趟,絕非一趟便能將之徹底搬完的!


    隨著仆人們一趟趟搬石的路途,一群圍觀群眾心中已開始震驚。這於絕城往日裏對奇石不受待見之事是太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試問,一個對奇石毫無喜愛之人又豈會擁有如此多的藏石?


    這是眾人心中的疑惑。


    可是隨著鑒寶台上的奇石越來越多,不少人便紛紛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更有不少人直直的盯在了於絕城的身上,仿佛想到了往昔!


    在這個世界,從不缺少的便是鑒寶齋。但無論哪個地帶,無論鑒寶齋的大小,無論鑒寶齋的年月,長年混跡在鑒寶齋中的人們,卻總是有這樣三種。


    一種是真正的愛石者。


    一種是祈求能夠一飛衝天,富甲一方的賭徒。


    而另一種便是徹頭徹尾充滿好奇的看戲人。


    愛石者好奇石中之事,賭石者渴望好運加持己身,而看戲人卻隻是為了滿足簡單的好奇之心,隻為觀看石中趣事。


    而在這個鑒寶齋中,同樣不缺少這樣的看戲人!


    隨著一塊塊奇石的搬入,不少常年月觀看切石趣事的看戲人紛紛露出了戲謔的神色。


    其實最主要的便是,他們對這一塊塊搬入的奇石隱隱有些熟悉之感。雖然一兩塊奇石並不能說明什麽,但幾十塊奇石一同放在這裏,讓他們想不起來什麽都絕不可能!


    不少人向著鑒寶台圍去,以求能夠更好的觀看每一塊奇石。更有不少人將目光死死的放在於絕城的身上。仿佛……仿佛從他的身上,似乎又讓他們看見了那個曾為了奇石瘋狂的,可怕的,不顧一切的瘋子——於破水!


    就在這時,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在鑒寶齋內響起,一群原本觀看奇石的群眾,皆在聽到聲音之後轉過身子,這一看卻是讓他們極為震撼的一幕!


    少年扛石!


    他們看見一個極為瘦弱的少年扛著一塊極為龐大的奇石一步步走入鑒寶齋。


    少年極為瘦弱,麵色蠟黃,四肢纖細,全身上下也絕沒有幾兩精肉,看上去消瘦極了!


    但正是這樣一個人,卻是直接扛起了一塊約有半人之高,一人難以合抱的巨石!


    巨石龐大,表麵呈青色,有經驗者一眼看去便能得知,此石最起碼也有幾百斤的重量!


    一個普通人,而且是一個極為消瘦的人兒,扛著一塊幾百斤的石頭?若不是親眼所見,定不會有人相信這樣的事情!


    少年走的很慢,哪怕奇石巨大,沉重,但他的臉上也絕沒有任何的異色,仿佛這樣的事情於他而言是再平凡不過的事情!


    於生一步步走向鑒寶台,隨著一道劇烈的響聲傳來,那塊巨石同樣也已徹底放在鑒寶台之上。


    奇石已盡數搬來,二十二塊,不多也不少!


    於絕城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於生的肩膀,便環顧四周,一雙眼睛更在每一個圍觀者的身上掃過。


    良久,於絕城輕輕笑了笑,道:“其石二十二塊之多,深藏我於家之內。至於其石來曆,諸位之中多數人定然知曉。想當年,老父愛石成癡,一擲千金,諸多奇石被之收入門下。”


    “現如今,老父失蹤已久,這些石頭也久未見天,今日,我於某人便要在此舉刀開石,諸位若是覺得有趣,大可留下一觀。若覺得無趣,大可大步離開,我於某人定不會說些什麽。”


    一群人暗暗點頭,對於絕城的這番話語很是滿意。他們長久的呆在鑒寶齋內,但凡有奇石開刀之事絕不願錯過一二,現如今這二十二塊富有故事的奇石擺在這裏,更是絕沒有人願意離開的。


    實則在這些人心中,對於奇石的那種好奇遠遠沒有那個曾為了奇石極度瘋狂的瘋子好奇!


    或許,或許他們和於絕城一般無二,真正想看的,想知道的,或許隻是於破水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吧!


    於絕城看著眾人輕輕點了點頭,卻是突然開口,話鋒更是猛然一轉:“諸位若願意留下觀石當然可以,但是於某人卻是有一個條件,那便是我希望爾等知曉往事者,能將一眾奇石的來曆盡數與於某人說上一二!”


    話音一落,眾人沉默。


    不少人更多的實則是在思量於絕城的用意。這二十二塊奇石的來曆,這裏諸多賞石者皆一清二楚,他若想知隨意拉上一人便可細細盤問,又為何要在此時,在此地,讓眾人告之?


    更何況有不少人還知道於破水曾有著收石記錄的習慣,按理來說,這些奇石的來曆,於絕城早已一清二楚才對!


    眾人沉思,皆一知半解,不知其用意。但是大多數人卻最終點頭,同意了於絕城的條件!


    就在這時,鑒寶齋內突然有了些許騷動,不少人更是驚唿出聲,指向了高台之上。


    因為就在這時,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踏著穩健的步子一步步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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