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字衝拳出手後,不論是攻或守,手和手臂均不再蓄力,手肘屈曲迴落在身體的中線。


    這樣除了有利於自己同一雙手能立刻再作攻擊外,在防守方麵也使敵方難以攻擊,我方上半身等要害部位。


    在極短距離的連消帶打,速度已然快成一連串的閃電,勢必擊潰麵前一切的阻礙!


    依靠蓄力模式中凝而不散的起勁,我明顯能感覺到邊緣世界中學到的唿吸法,正成為身體自然而然的一部分,讓這股強烈的起勁沒有分毫損耗,甚至依靠著紮克銅皮鐵骨的反震力道,融匯加強得越來越蠻橫。


    在攻擊的一開始,紮克還下意識地橫起雙臂抱頭防禦,試圖減少要害打擊的震蕩。


    但我雙手門戶不亂,拳影雖然繁複,每一拳的力道卻絲毫未減,擊打在他身上的波動幾乎形成徊漾的波紋,整艘飛行器頂板的地麵,都隨著日字衝拳打擊滲透出的力道,出現了同頻震蕩!


    我每次出手,手肘都緊貼著自己身體的中線,這樣可以讓我占據中線位置,以達到最短的距離攻擊對方。


    這之後紮克不管是想以傷換傷,還是強行脫離戰場,我的追擊都如附骨之蛆,再不留給他喘息的時機,甚至完成了繞身直衝,將他壓製在了下方!


    慢慢地,紮克的掙紮終於失效,狂風暴雨式的打擊,讓他的皮膚先是慘敗、隨後青腫、最後變成了熟螃蟹一樣的熱紅色,眼耳口鼻流出滾燙的鮮血,潑灑在甲板上能升騰起汩汩的熱氣。


    “呃……馬庫斯,對方已經不動了……你可以收手了吧。”


    激烈的戰鬥過於血腥,小斯派羅觀察了好久,在特工e神情凜然的無視許久後,確認是我徹底占據了上風,才決定說句話暖暖場。


    但我的動作絲毫沒有減緩,依然一拳快過一拳地往紮克臉上招唿。


    這時不論是打人的還是挨打的,雙方保持著同等的寂靜無聲,仿佛重複了無數次的舞台表演,演員已沒有絲毫投入情感的欲望。


    刻板重複的暴力場麵,令人有些渾身發毛,小斯派羅一邊說著:“馬庫斯,可以停手了!”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


    當他拍到我的肩膀時,我的動作,就像站在天下會門口,元神出竅的獨孤劍聖,在這樣的意外觸碰下,朝天揮出一拳,一道肉眼可見的氣火花貼著小斯派羅的臉擦出血痕!


    同時,一股糾纏狂暴的氣勁,從我的肩上爆射而出,像學了可疑仿生技、開了龍脊又開了胯一樣,把靠近的小斯派羅推飛出去好幾米,直到貼近飛行器邊緣才勉強落地。


    最後,我壓製著紮克,保持朝麵追形的我像斷電的機器,機械地停止了運動,和滿麵鮮血、杳無氣機的紮克一起轟然倒地……


    艾達王毫無素質地任由小斯派羅踩了雷,才搖曳著紅裙身影走上前,伸手掩上了我的眼皮,神情肅然。


    “不好了!馬庫斯斷氣了!”


    小斯派羅德慘叫響徹雲霄。


    …………


    “怪哦老爹,我還是感覺你在騙我。為什麽我打出死界點,會是以我休克為結局?這真的合理嗎?”


    我麵色糾結地站立於一片黑暗中。


    在這裏,想要視物都成了極其奢侈的行為,但是周而複始的海浪聲,卻充斥著這片空間,讓我感覺像是被困在一處潮悶陰鬱,更潛伏著無數危機的地下溶洞,絲毫沒有脫困的可能。


    冰涼深湛的河水也似乎摻進了焚燒煙灰、工業廢水、大腸杆菌、水葬屍體,渾濁得不可想象……


    好吧,這恆河裏。


    胡克老爹的聲音憑空響起,嘉許地說道:“你幹的很好。我都沒想到你真能壓製住紮克,把他的精神從希律王圖裏打落。”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樣正常嗎?我作為勝者,是不是應該更體麵一點?”


    胡克老爹用一種過來人的口氣說道:“付出代價很正常嘛。你難道希望的是,對手很弱小,自己優勢很大,打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自己一揮手紮克就應聲倒下?不會吧?”


    “(?_?)不知道為什麽,你這話聽起來非常來氣……”


    胡克老爹佯作爽朗地笑道:“年輕人別太多心,換個形容,這就和我當年養貓一樣,外人看來開開心心,真正付出的艱辛隻有飼主知道。”


    我立刻說道:“別扯這個,我才不養貓!貓這東西很邪性的,我小的時候就親眼見過一隻黑貓,騎著摩托車拿槍追著一隻耳朵的老鼠,很嚇人的!”


    胡克老爹:“……”


    “還有啊,一說到這個我就想起另一段恐怖的迴憶。詐屍你見過沒?小時候有次等紅燈時,路口看見一個老太太跪地上要錢,旁邊是個白布蓋著的人。剛變燈要走,那具死屍站起來了!換老太太躺那兒!”


    “你夠了……”


    …………


    能用詠春拳將紮克打暈,這也是我所沒想到的。


    畢竟紮克的鍛煉法,聽起來既視感太強烈。如果真的是某種可疑的基因鎖體係,那以他這種資深三階、半步四階,很可能打著打著就會突破,甚至經曆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之後,直接將我反殺。


    但既然我能打贏他……


    果然基因鎖這個東西是不存在的吧?!


    真是可喜可賀啊?(?????????)?!


    我一身輕鬆地無視胡克老爹,繼續說道:“老爹,那我們現在一定身處紮克的夢境了……這裏麵能找到什麽東西?是不是找到他夢裏的征兆,我們就有辦法將他從死界點解救出來了?”


    胡克老爹驚訝的說道:“想不到你能猜到這些?”


    哼哼,我的入夢術是三腳貓沒錯,但弗洛伊德老爺子的著作我還是學過的!


    就算弗老爺子的理論我記不住,《以撒的結合》我還是玩過的!


    毫無疑問這個陰暗潮濕的洞穴代表著孕育前的子宮,海浪聲就是母體的血液和脈搏,讓人躁動不安的危機,是對於血脈延續的期望。


    下一個出場的boss,很可能是長著七個咪咪的怪物,或者有著血盆大口的阿姆斯特朗迴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代表著紮克悲慘不幸的童年……


    “停停停,什麽亂七八糟的分析!你的腦子就離下三路遠一點嗎?!”


    胡克老爹讀取到了我腦子裏的想法,罵罵咧咧地打斷了我的分析。


    “別打斷我,先生!我馬上就要分析到紮克青春期的騷動,和不被世俗理解的俄狄浦斯情結了……”


    胡克老爹怒道:“把你那套泛性論,先扔到一邊放一放!”


    我針鋒相對地說道:“這不是泛性論,這是精神分析法!是真正的科學!我還有可卡因療法、電擊療法、催眠術、按手禮、冷卻導管療法等等手段,都能把紮克從歪路上拉迴來!”


    “後麵的這些隻是單純的酷刑吧!給我向紮克道歉啊!”


    胡克老爹的聲音氣喘籲籲,帶著一絲歇斯底裏的暴走,“每次跟你說話,都感覺自己要折壽好幾年……真不應該強行把你拉進夢境幫忙的……”


    哼,你知道一個好好的精神病,被你一句句地形容成基因鎖四階,這到底有多可怕嗎?


    誒,等一下!


    什麽叫“強行把我拉進夢境裏”?!


    原來我出現在這裏,是你這老家夥搞的鬼嗎!


    我的命倒沒有折損,隻是差點被終結了(╯°□°)╯︵┻━┻!


    你過來,我給你加個buff!


    可能是見我神色不定,他整理了幾分鍾語言,果斷決定換個話題:“別再打岔了。我說過,希律王圖代表的是死亡與終焉,而翠玉錄中的煉金預言說道【致所有德行與珍寶,當自稱為’王‘的大希律將死時,正是真正’靈‘降生的時期】。”


    “你剛才看到的紮克,就是處於惡海沸騰的狀態,沸反盈天之下會將物我一同毀滅。也就是說,隻有代表希律王的此世之惡滅絕,真理的純靈才會誕生。你的攻擊擊破了‘惡意’承接的‘器’,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其中結出的‘果’……”


    前所未有的昏暗意識海裏,隻有迴蕩在空間深處的說話聲傳響,一層一層漾出水麵的波紋。


    “去找一找,紮克到底在哪裏……”


    我感覺自己化身為擺渡於冥河的卡戎,無數的灰塵緩緩掉落,沉積在濃重如石油的水麵上,飄蕩不去,映照出一張張扭曲糾結的人臉……


    似乎……水下真的有人臉?


    我感覺格外地荒謬,卻忍不住蹲下身凝視著無光可折的水麵,指尖緩緩觸碰到了冰涼滑膩的東西,像蛇鱗般片片竦起,直撲我的意識!


    一瞬間,無數道強烈的、刺激的、沉重的、內疚的、懊惱的、驚惶的、慍怒的、黯然的、躁鬱的、憤懣的、踟躕的、憂恐的情緒,像一條條毒蛇從水麵蹦出,弩箭般向著我的手臂攢射,發射出了最最惡毒的汁液!


    “嘶……這是什麽……東西……”


    我的意識瞬間被各種負麵情緒所汙染,這些情緒在識海中自我繁殖了起來,瞬間占據了所有想法,讓我身體不由自主扭曲了起來,眼部恐怕也像紮克那樣布滿了青筋!


    但偏偏在這個時候,我靈台最後的清明綻放了出來!


    即將崩潰的靈魂閃過竦然的顫栗,一種比冷寂宇宙還要冰冷的情感猛然迸發,嘴裏發出了死神才擁有的冷笑,似乎這種極端負麵情緒的表演,是一場不值一提的鬧劇……


    這並非不可名狀的恐怖降臨,而是屬於人類負麵情感的反複沉積,【死神】特性發動,才終於阻擋住這種從未有過的精神汙染!


    在同等黑暗的處境裏,我的靈魂化身為披拂朽爛雙翼的死神,在高空中冷冷掃視著一切,終於像適應了黑暗環境的獵手,在渾濁的,沸騰如蛇的水中看到了一個人影,正環抱著身體,飄蕩在虛空深淵之中,散發出無窮的黑泥……


    這個身體像是紮克,卻帶著一種令我十分陌生的違和感,似乎長著紮克那張淳樸誠實傻臉的人,是由徹徹底底的逆反、與美德截然相悖的惡意所組成。


    對這種前所未見的東西,我卻有一個更加恰當的名詞……


    心魔!


    “這分明還他娘的是基因鎖四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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