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葉領著一人走了來,見著懸月一時也不知怎麽開口,隻一個勁的搖頭歎氣。


    懸月一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是出了事的,但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盡管沒有龍顏大怒的跡象,卻也不知裏頭埋了多少人的眼線,便甩了袖子道:“裏頭說。”


    葵葉趕緊拉著身後的人進了屋,謹慎地關上門,張了張嘴,依舊不知該怎麽說,索性把一直藏在自個身後的人推到了前頭。


    燈火之下,荷衣一身狼狽想藏也藏不了。


    她發絲淩亂,衣冠不整,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很是觸目驚心!


    懸月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當下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不由臉色一沉,一掌拍上了幾案,震得上頭的茶杯滾下了地,裂了個粉碎。


    “丫頭,還愣著!”葵葉見荷衣還愣愣地說不出話,一雙大眼空空洞洞的,叫人瞧著也是心疼,但還是狠心擰了她一把,怒道:“快把事情都說清楚啊,公主才可以給你做主啊!”


    荷衣長長籲了一口氣,眼裏迴複了些清明,又趕忙合上,再睜開,眼淚就漱漱地流了下來,一時竟哭得不能自已,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公主一直沒來荷裳就給萬歲爺上了酒沒想到沒想到萬歲爺就拉了奴才去”


    “這賤人!”懸月拍案怒罵,霍地起了身往偏殿去。


    葵葉從未見過懸月這等盛怒的模樣,就怕再出事,也顧不上還哭哭啼啼的荷衣,趕緊跟了上去。


    懸月一路風火,到了荷裳門口,也不見消停,揚袖就是一陣掌風,劈了那門粉碎。


    裏頭荷裳本就知道自己這次闖下了大禍,這就收拾細軟打算連夜出逃,沒想到懸月來得快,顯然火氣也燒得旺,一掌就劈碎了上好的門板,當下嚇得跪地直哭。


    “還有臉給我哭!”懸月揚手就要一掌,揚至半空,又極為克製才僵硬地放下來。


    “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荷裳上前抱住懸月的腿,苦苦求道:“公主就饒了奴才這一會吧!”


    “你也知道害怕了!有膽在聖上酒裏下藥,就沒膽承擔結果了嗎?”此話一出,就見那荷裳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眼色不由更冷,“怎麽還想否認?聖上那酒量豈是翠微宮幾杯清酒灌得醉的!你膽子還真是不小,敢對當今聖上下藥!還要拉我下水陪你找死不成!”


    荷裳忙叩頭求饒:“奴才再也不敢了。”


    那丫頭也不含糊,叩得“咚咚”響,饒是葵葉這等冷情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剛想向懸月求求請,卻見那人眼裏複雜的很,一瞬間閃過的詭光,讓她也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起來吧。”懸月忽地淡淡抽開了身,在椅子上坐下,稍想了片刻,向葵葉道:“把荷衣帶來!”


    葵葉領了命去,很快就帶了人來。


    懸月深深望了荷衣一樣,再對葵葉道:“阿葉你領這賤婦出去,看好她,別再讓她給我惹事!”


    葵葉點頭,拉起那不停打顫的荷裳出了去。


    門一關上,懸月還沒開口,荷衣已先“撲通”跪下了地,磕了兩個頭,道:“公主大恩,賜奴才死吧!”


    懸月伸手要扶她起,荷衣卻是死脾氣,求死的心堅決的很。


    懸月無奈道:“荷衣,我可以為你爭個名分的,雖說隻能是個小主,但遠比你在我身邊為奴強得多。”


    荷衣摸了摸淚道:“奴才不願侍奉萬歲爺。”


    懸月淡淡笑道:“燕洲令苦心將你們兩個花一樣的姐妹安在我身邊,為的不就是這一天,現在又是何必呢?”


    荷衣一顫,不甘置信地看著上位那個清冷的女子,半晌,索性咬了咬牙,坦白道:“奴才兩姐妹確實遵了爹爹的安排來,但那是爹爹的想法,不是奴才的,姐姐的心願我不清楚,隻是奴才,奴才當真隻是想侍奉公主才來的。奴才願對天發誓,決無半點攀龍附鳳之心!”


    懸月道:“你可知,今日不入後宮,以後即便是我要為你尋個好人家,也是困難?”


    荷衣叩頭道:“奴才願終生不嫁,永遠伺候公主。”


    好一個終生不嫁!


    懸月搖頭道:“罷了罷了,你去吧,喚荷裳過來!”


    荷衣趕緊起身,謝了恩告退,臨走前又聽那人道:“這事總要解決,你不要,我就給了你姐姐,日後,你依舊是奴,她卻為主。你可知道?”


    荷衣片刻猶豫也無,拉開門跑了出去。


    懸月頓覺頭痛,疲憊地揉了揉眉,腦袋還沒來得及放空,荷裳已經怯怯地走了進來,規規矩矩地跪好,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懸月揚了揚袖子,道:“你自個兒鬧出的事情自個兒解決吧!”


    荷裳一聽,大驚,又要叩頭求饒。


    一支玉笛不慌不忙地抬起她的下頜,荷裳一抬眼,正對一雙金色的瞳,獸眸一樣的顏色,看得直打顫。


    “父皇那裏由你替上,荷衣的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明日,我會替你求個封位,我能為你做得也就這些,日後,隻能靠你自己了。”


    荷裳瞠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飛了去的鴨子竟然又會飛迴來!


    懸月看她不禁流露的歡喜之色不僅冷笑幾聲,拍拍她的頰道:“可別開心地太早,這後宮是會吃人的!你既然想盡辦法也要進去,就讓我瞧瞧你的野心究竟能讓你走到哪一步吧!可別太讓我失望!”


    五日後,龍帝連下兩昭:九皇子楚歌晉封橙親王,位東宮之首;翠微宮女官荷裳晉封正七品禦女。


    陰雨過去後,是萬裏無雲的晴空。


    明晝推著重樓出來走走。


    近日那人的身體是越發的差,素日裏的走動也隻能盡量避免。


    外頭的陽光那麽好,那麽暖,卻始終暖不紅這人蒼白的臉。


    明晝瞧著心頭一陣酸,瞧好重樓瞥了頭看來,忙提了唇角傻傻地笑,隨口扯道:“阿月怎麽又突然扯了個丫頭進來,現在不是更亂了麽?”


    重樓淡淡一笑,眉眼間卻盡是春的風情,看得人都要醉了。


    “月兒啊,我總不想她趟這渾水,她倒是想盡辦法替我把前頭的路鋪順。”重樓搖了搖頭,無奈地合上了眼,“日子也是不多了。”


    明晝心頭一驚,不知他歎的是自己,還是龍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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