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那男人的詢問,千影紅魅輕聲著道“隨便蹦出來一隻小貓小狗,都要讓我們認識嗎?”


    兩名平日貼身保護月銘的女放逐者聞言臉色劇變,嘴唇幾番張動,終究沒能發出聲響。


    那男人卻沒有因此動怒,反倒拍掌讚歎著道“好!你們並不認識我,也就是說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卻能如此泰然自若,如此冷靜,在我所見過的人中,已是極少數的個別了。這讓我感到很欣慰,起碼這一趟,並沒有白來。”


    那男人說罷,頓住,千劍和千影均沒有特別的表示,那男人見狀隻得繼續著道“想必我來的目的讓你們驚疑不定吧?不過是偶然路過,又恰巧聽說了你們的事情。我這人有個不好的嗜好,對於有一定實力的對手能量,從來都不願意放棄。能吃到的肉,我絕不會視之不存。”


    “當然,你們會覺得我很囂狂,不過,泣地從來如此。”


    泣地兩字一出,五樓所有酒客均色變,許多人麵露驚恐之色,沉默著低垂下頭。怕極了一身修為會成為被獵取的目標,其它人則又驚又疑的朝泣地投以注視。


    泣地沉聲著道“廢物不需要恐懼,讓我感興趣的從不是你們這些人,該離開的記得結帳,不願離開的,最好別製造出讓我討厭的聲響,我雖不愛靜,卻也不喜歡喧嘩。”


    一直眺望著窗外雨幕的千劍,此時輕手放落酒杯,冷哼著道“泣地大名,倒是久聞了。到底有多少本事,卻也讓我難得有興趣見識一二。彼此都有意交手,去外麵戰吧。我不願稍後事了之後,見到這裏沾染上敗興的血汙。”


    泣地大笑著道“在我麵前說這種話的人非常多,結果他們都死了。我很寬容,你的女人身材非常出眾,罕見的好。讓她伴隨服侍我半年,我可以放過你們,讓你們修為得保。如果你拒絕,廢了你後,我相信你的女人仍舊是願意跟隨侍侯左右。”


    千劍起身,冷哼著道“能活的迴來再說吧。”


    千劍說罷,身形一閃,飛躍穿過半開的窗口,沒入風雨,泣地身形朝前急掠,緊隨穿出,大笑道“哦?竟不兩劍齊上?那對我而言,全無樂趣可言了。”


    “憑你也配?”


    待得穿出窗口,迎接泣地的是一片連綿紫紅劍影,每一道劍氣均穿梭於雨滴之間的空間,如湊巧,又如蓄意而為。夾雜在漫天墜落的暴雨中,乍一看,那紫紅的劍氣亮光,仿佛本就於雨為一體,仿佛本就是下著這種奇特而美麗的雨。


    泣地右手掌中不知何時多出柄長細窄薄短的利劍,迎著撲至的紫紅色能量劍勁雨幕,毫無花巧的刺出。


    漫天紫紅劍氣,隨著泣地的出手,無不被撥挑的朝周遭偏飛遠去。身在半空的道人影,在紫紅劍氣能量幾乎盡散後,終於糾纏在一起。一長一短兩柄利劍劍身,一次次緊密沾連,複又扭動,圈圈由疾動氣勁帶出的亮光芒,無聲的偏飛,綻放,猶如爆開的煙花一般,燦爛非常。


    月銘樓一至五層的窗門,陸續被人推開,窗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其中有不少女人,在這種時候為能盡量看清楚雨空中的激烈交戰,渾然已沒了心思在乎周遭圍挨逼擠的是否同性,自身那些不得被雖然觸碰的部位是否仍舊如平日般維持著安全距離。


    五樓的酒客們,同樣如此。唯一未被擁塞的窗口,便是那桌麵由寶石鑲嵌著千字的特殊座位了。千影和千雪,倚窗而立,靜靜注視著雨空中的戰鬥。原本該是進去更衣的月銘,卻在此時,仍舊穿著方才那套衣裙,匆匆奔近,一臉焦急擔憂的朝窗外望去。


    波紋狀的紫紅,黑灰氣勁圈圈擴散,而後彌消。頻率極高的劇亮氣勁衝撞能量,一次次散發出刺人雙目的亮光,而後又暴散出摧殘彩光,湮滅消逝。在雨空中連續交擊千招,兩柄劍卻始終未曾正名捧撞,隻是那覆蓋著離地高空大片空間的層疊劍影,卻是不斷衝撞在一起,繼而消弭,再生。


    兩人終於落迴地麵,各朝對方疾刺一劍,均被避過。錯身而過的兩人,穩握著手中利劍,背對著身侯敵人,一時間均沒有動作。場麵陷入沉默,半空中被兩人帶出的無數劍氣虛影,逐漸消弭散盡。


    撞擊著地麵,屋頂,牆壁的暴雨發出連綿不絕的淅瀝聲,若不是雨幕下站著兩人,但看這雨,仿佛一切均如這幾日般,安靜無異。


    知曉泣地身份的五樓酒客中,不少人交談評論著。聲響不大,卻足以讓正觀瞻著的死樓酒客依稀聽清,於是,很快整個月銘樓上下,都知道此刻正在進行的決鬥雙方是放逐者快劍泣地和新銘第一快劍千劍。


    這一消息的散開,讓原本極少數仍舊獨坐獨飲的人,亦按耐不住的紛紛穿出窗口,穩立樓緣處,神色專注之極的觀察著距離數步,背對著背的交戰雙方。


    月銘的緊張和擔憂,完全可通過那隻緊抓窗沿的右手看出。果是如此,泣地提出希望一睹月銘舞姿之時,便讓之憂心不已。倘若待月銘出來,雙方已動上手,甚至千劍千影已敗亡,那麽這虧不僅得沉默接受,還得賠笑反對泣地道不是。


    “戰況如何?”月銘忍不住脫口詢問道,方才的交手,卻是沒看到的,即使看到了,也未必看的清。但從周遭人群的反應和議論聽來,兩人方才確實已交過手,千劍仍舊站著,全身上下無絲毫血跡,便是說明未曾因此受傷。


    一名女放逐者注視著下方的眼神半點不移,口中卻絲毫不敢怠慢的迴答道“似是平手,難分高下。方才空中那片刻,雖然我亦看不清兩人的劍氣到底交擊多少次,但憑那氣勁波動判斷,絕不少於兩百劍!”


    女放逐者的話多少讓月銘心安不少。兩百餘次劍氣交擊,並不表示過了兩百餘招,本事高明的放逐者,瞬間所能擊出的劍氣數目,少則幾十,多則上百甚至數百。


    有的招不過隻有一劍,有的則可有幾十,幾百。但無論如何,這般正麵交手過後,千劍未受絲毫傷勢,怎也說明即使麵對泣地千劍再不劑亦不至於不堪一擊。千影未曾出手,倘若兩人合擊,未必便勝不得泣地,這足以讓月銘感到心安了。


    千影倚立的身姿仍舊如常,那張戴著麵具的臉,微仰著,晶片遮擋下的眼神讓人看不具體,但隱約透出的光亮仍舊讓月銘認為,千影此刻仍舊平靜的不見有絲毫擔憂和緊張。


    月銘突然生出一股衝動,很想扯開千影的寬大披袍,拽掉那張黑色麵具。很想看看,千影的真實,到底有怎般的風華容貌,怎般傲人的體態,怎般獨特的神情……


    這隻是一閃而逝的衝動念頭罷了。


    一聲轟隆隆的雷鳴聲響過後,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泣地緊了緊手中的劍柄,猶豫半響後,終於還是決定,再出一劍。方才半空中的交手,千劍那絲毫不遜色甚至更可怕的出手速度,讓泣地為之震驚。但方才半空中,千劍是占了先機的,這讓泣地無法全力施為的發動攻擊。自然不願就此罷手甘休,倘若繼續戰下去,會如何?


    泣地偏有沒有太大把握。


    泣地終究還是動了,手中短劍帶起一片雨幕,化作夾帶強勁內力的雨牆,朝依鬱壓上,手中那柄劍,環身體劃出半個圓,緊隨雨牆之後,朝那紫紅色氣勁覆蓋的身影疾撲刺出。


    飄墜落地的雨,形成一個圓,朝四麵八方擴散飛射開,夾雜著無數道細小的紫紅線芒。兩柄如同劃破虛空的利劍,分別帶出兩道光影,朝對方疾飛撲出,劍未至,兩人劍氣激蕩帶起的雨幕,已紛紛撞擊在一起,爆成團團雨花,化作更小的水滴,散飛。


    手中短劍已然刺出一半的泣地,急速抽身後撤,淩空幾個翻身,帶起一串虛影,雙足穩穩落地。千劍刺出的劍已同時凝在半空,未作追擊。許多人發出唏噓聲,更多人茫然不解,待聽得其它人的感歎後,心下亦覺可惜。


    這一劍雙方竟幾乎同時撤招了,這不是大多數觀戰所希望看到的,勝負該由生死分,該由劍分,該由血結。


    泣地手中的短劍,不知何時,消失在掌中。長笑著道:


    “好!好劍!新銘區第一快劍果然名不虛傳!我泣地縱橫多年,從未將誰的劍放在眼裏,即使是笑天,亦隻恨聞名而不得相遇,對於他的真實本事,無從斷言。但你的劍,卻讓我不得為之讚歎,這一戰繼續打下去,亦難分勝負,到最後極可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酒逢知己,劍逢敵手,人生兩大幸事,快事!過往從無可謂朋友的同伴,皆因無人配為朋友。但今天,卻極希望能得到你這個朋友!也是這柄泣地劍的第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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