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名身著錦繡露肩浴袍、雍容華貴的女子,


    暗金色長發盤在頭上,插著掛滿寶石吊墜的發簪。


    女子容貌秀美傾國,又有著威嚴和距離感。


    嘴角的一顆美人痣,更是點睛之筆。


    此時,她正被人群簇擁,接受塞西爾市民遞送的鮮花,


    陸凡猜測,這位應該就是龍膽花歌劇團的團長安娜貝拉。


    看來昨晚的公演很成功,正在進行各種答謝活動。


    陸凡扶下門簾,馬車絕塵而去,


    安娜貝拉忽然抬頭,意味深長地看過去。


    在馬車消失在視野後,安娜貝拉迴到了劇場休息室。


    此時的劇場休息室,隻有安娜貝拉自己,


    她搖晃著婀娜的腰肢,拿起翡翠煙杆,隨手抽了兩口煙,美眸微眯,在空氣中吐出兩圈煙圈。


    她似乎在迴味昨天晚上的表演。


    “落花飄零嗎……”


    安娜貝拉正思考著,忽然,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安娜貝拉姐姐,昨天晚上的歌劇太精彩了,恭喜姐姐演出成功。”


    安娜貝拉轉頭看向來人,正是酒館老板娘碧琪。


    碧琪碧綠的眸子和安娜貝拉淡藍的雙瞳交相輝映,能看出彼此的身影。


    安娜貝拉親昵地過去拉著碧琪的小手,然後挽著她的柳腰。


    “碧琪妹妹,劇團幾天前就來到塞西爾,你怎麽現在才來看我呀?”


    “姐姐來想必是有正事,碧琪哪敢輕易叨擾。”


    碧琪平時在客人們麵前灑脫奔放,但是在安娜貝拉的麵前,卻顯得異常拘謹。


    “天大的事情都比不過妹妹你的事。”


    安娜貝拉捏著碧琪的柔荑小手,那張成熟嫵媚的臉龐,悄悄靠近碧琪,房間的燭光似乎都開始變城橘黃色。


    碧琪臉頰泛紅,將安娜貝拉的手輕輕甩下來,嗔怪道:


    “安娜貝拉姐姐一直都這樣,真是的。”


    安娜貝拉歎了口氣,說道:“我隻是懷念起以前在孤兒院的日子罷了,碧琪妹妹,這麽些年過去了,你也變了。”


    碧琪猶豫道:“其實……安娜貝拉姐姐特意來塞西爾,是為了‘那個孩子’吧。”


    安娜貝拉的眼神望向遠方,沉默不語。


    碧琪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我猜測,她心中並不完全是憎恨安娜貝拉姐姐,隻是……隻是還處於叛逆期罷了。”


    安娜貝拉冷哼一聲:“都多大了,還叛逆期呢。”


    “我從酒店客人那裏,打聽到了那孩子在塞西爾的下落,姐姐真的不想聽一聽?”


    安娜貝拉的臉上閃過一絲動搖。


    碧琪把她表情的微妙變化看在眼裏,捂著嘴輕笑道:“她現在在獅鷲公國。”


    安娜貝拉嘟囔著嘴說道:“多餘,我又沒有問過她在哪兒。”


    碧琪依舊是眉眼彎彎地捂著嘴笑。


    安娜貝拉反問道:“碧琪妹妹獨自在塞西爾拉扯著孩子,多不容易,考慮過迴帝國嗎?我會請求皇帝陛下給你安排個好差事的。”


    “不……這些年過去,我已經習慣塞西爾的生活,甚至已經快忘了自己是北境之人了。”


    安娜貝拉嗔怪道:“哼,說起來,妹妹找的那個男人可真不靠譜,才結婚不到一年,就油盡燈枯了,把你們母女倆留下來受罪。”


    “他好歹是孩子的父親,您別這麽說……”


    安娜貝拉轉而一臉壞笑地問道:“不過,我發現妹妹最近氣色紅潤,是不是遇到心儀的男人了?”


    “哪有!”


    碧琪趕緊搖頭,臉頰上卻出現掩飾不住的緋紅。


    “好啦,姐姐,那我先不打擾你了,晚上來我酒館,請你喝酒。”


    碧琪又慌張地寒暄了兩句,便獨自走了出去。


    在碧琪出去後的不久,安娜貝拉身後的陰影處,走出來一個人。


    此人身形高大,肌肉飽滿,身著一襲白衣,臉上戴著蒙麵的頭罩,最顯眼的特點,就是肩膀上的“v”字型圖案。


    “安娜貝拉大人,我迴來了。”


    安娜貝拉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問道:“東西找得怎麽樣了,有下落嗎?”


    “屬下這幾日,幾乎把整座塞西爾城都翻了個底朝天,沒有找到目標,屬下懷疑東西已經被轉移。”


    安娜貝拉黛眉微蹙:“那佩雷斯王的蹤影呢?”


    “佩雷斯王在一年前就和王後愛莎貝爾失蹤了,更是無從找起。”


    “東西極有可能還在佩雷斯王身上,此事不得拖延,這次我從劇團的雜務人員中,帶來了很多的幫手,這些人可供你差遣,


    繼續加派人手,擴大周邊的搜索範圍,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東西找到手。”


    白衣男人麵色露出猶豫:


    “屬下明白,可是……”


    “可是什麽?有話快說,別磨磨蹭蹭的!”


    安娜貝拉眼中閃過一抹戾氣,猛烈的氣浪從她身上爆發出來,白衣男人直接被吹得仰頭翻倒在地,周圍的家具也被轟擊為齏粉。


    他畢恭畢敬地爬起來,答道:


    “可是,輝夜大人前幾日就提前來到了塞西爾城,而且他似乎在碧琪酒館和夏洛特宰相發生了衝突。


    夏洛特宰相因此下令城市的守將鮑伯將軍,加強了巡防,現在我們的搜索已經變得極為困難。”


    安娜貝拉眼中的殺意更盛,她那美貌的容顏此時已經宛如蛇蠍女王,嘴唇也變得更加嗜血而嫵媚。


    “輝夜何在?”


    白衣男人嚇得顫抖不已,趕緊答道:“輝夜大人已經閑雲野鶴,不知所蹤。”


    安娜貝拉深唿了口氣,凸顯出鼓脹的胸部,然後慢慢恢複平靜。


    “知道了,下去吧。”


    她眼中閃過一股深邃的晦暗之色。


    ……


    塞西爾城,宰相府。


    陸凡坐上馬車離開後不久,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奧菲麗亞端著餐盤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的烏黑長卷發被汗水弄得濕漉漉的,淩亂地披散在香肩,臉上遍布著未褪去的潮紅,


    臉頰、脖頸、玉臂香汗淋漓,破損的褲襪也被汗水浸濕,整個人看起來異常虛弱。


    她走著走著,腳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隻得勉強扶著牆。


    此時,她感受到手中茶杯的搖晃,皺了皺眉。


    揭開茶杯的蓋子一看,她頓時捂住了小嘴。


    原來,茶杯裏的茶還是滿的,一口未動。


    在茶杯下有一張紙片,奧菲麗亞撿起來,發現上麵是陸凡的筆跡:


    “這是本相對你施加的小小懲罰,記住昨晚我對你說過的話,你不是任何人的奴隸。”


    奧菲麗亞臉上浮現出一抹幸福的羞澀,珍惜地把紙片抱在身前。


    ……


    陸凡到達塞西爾城堡後,發現,今天的城堡氛圍格外不一樣,非常莊重和緊張。


    看來,行政官巴頓安排已經好了,接見王室大人物的各種禮儀。


    一輛豪華馬車,已經停在城堡門口。


    馬車由四匹血統純正的王室寶馬拉著,車廂材質由金絲楠木組成,周圍鑲嵌著外觀華美的流蘇。


    馬車周圍分列的親王衛兵,陣仗非常大,都快要將塞西爾城堡的守衛比下去了。


    陸凡負手走進大殿後,見到伊利亞女王已經端坐在主座上,然後在她右手邊的客座位置上,坐著一個貴族男子。


    男人約莫五十來歲,身材高瘦,下巴留著撮小山羊胡,手上握著一柄鑲滿寶石的權杖,身上披金戴銀。


    其人正是伊利亞的叔叔,菲利特·塞西爾親王。


    陸凡觀察了親王片刻,注意力就重新被伊利亞吸引過去。


    因為女王此時正手捧著一個肉乎乎的白色大團子,歡快地吃著。


    王室財政危機解除後,陸凡對女王的夥食費限製有所放寬,


    所以這看樣子是女王從街上買來的零食,


    從外觀看上去,這雪白的團子和陸凡穿越前吃過的雪媚娘,有異曲同工之妙,應該是從東方大陸傳過來的美食。


    女王看到陸凡,馬上高興地舉起手中的團子,說道:


    “相父,你吃嗎?這個可好吃了,又大又軟的,還很q彈哦!”


    陸凡擺擺手,下意識地迴道:


    “不了,我昨晚嚐過了。”


    菲利特看著女王和陸凡在這聊天,不滿地“咳咳咳”清了幾下嗓子。


    女王這才把注意力轉迴菲利特,疑惑地說道:“菲利特叔叔,你今天怎麽來了吖?”


    “嗬嗬,我再不來,恐怕我塞西爾的家業。就要徹底落入他手了。”


    菲利特冷哼一聲,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這個不成器的侄女。


    然後,他臉上掛著一股冷傲肅殺,看向陸凡,鼻孔也輕蔑地噴著熱氣。


    陸凡並不搭理他,而是招唿道:“女兒,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伊利亞聽後,親昵地從王座上站起來,撲到陸凡懷裏。


    小腦袋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後歡快地抬起臉,一臉期待地看著陸凡。


    陸凡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枚大的油紙包,油紙包裏有隻香噴噴的烤鴨。


    看到烤鴨之後,伊利亞眼前一亮,直接把東西拿到一邊,開始哼哧哼哧地啃起來。


    菲利特親王酸溜溜地看著這一幕,嘴裏不由嘀咕道:


    “嗬嗬,沒想到陛下對夏洛特宰相,比我這個親叔叔都要親啊……”


    陸凡聽完菲利特親王的話,頓時就反唇相譏:


    “國庫虧空,您這親侄女餓得吃不上飯的時候,還有波頓叛軍圍攻城堡的時候,也沒見親王您前來關心,現在倒要怪自己的侄女不和自己親了?”


    菲利特頓時臉色鐵青,看向陸凡的眼神中,透露出隱隱的殺意,


    但陸凡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淡定地看向啃雞腿的女王,露出老父親般的慈祥目光。


    在女王和陸凡重新落座後,


    菲利特清了清嗓子,沉聲道:“既然夏洛特宰相不給本王留情麵,那我不妨把話說明白!”


    說罷,他轉向女王,畢恭畢敬道:


    “陛下,分封公國領土,拱衛王室,乃是千百年來塞西爾一直流傳下來的祖製,


    夏洛特廢國建邦,實在是離經叛道,注定會被眾人所唾棄,請您收迴設置墨菲邦的成命,重新建立公國。”


    此話一出,舉座嘩然。


    竟然敢直接讓一國之君收迴成命。


    親王就是親王,輕易就能說出尋常百姓不敢說的話,


    伊利亞歪著腦袋,似乎在猶豫,似乎又在迷糊地思考,菲利特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陛下,此事關係到塞西爾的萬年基業,實在是容不得拖延。


    封地和貴族領主,實際上和王室是利益共同體,可以說,他們和王室,是真正的自己人,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共生關係。


    夏洛特其人,離經叛道,竟然要對自己人動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懇請陛下及時懸崖勒馬,勿要將祖宗傳下來的基業葬送他人啊。”


    菲利特說到動情之處,臉上滄桑的皺紋動了動,渾濁的老眼中,老淚縱橫。


    陸凡冷笑。


    菲利特的話,表麵上看有幾分道理,在這個類似中世紀的世界,國王確實是最大的封建領主。


    如果陸凡的改革措施,讓民眾覺醒,從而有了向領主搶奪土地的意識,那麽國王也不能獨善其身。


    但他的話,卻經不起細節推敲。


    陸凡不禁駁斥道:


    “如果本相不率軍討伐墨菲公國,那麽你口中的塞西爾基業,也就隻有塞西爾城和附近的幾個小村落了。”


    菲利特並不理會陸凡話裏有話的嘲諷。


    今天他是鐵了心,來勸自己的侄女的。


    而且,前幾日,陸凡還殺了他的家臣邁爾斯,導致菲利特家失去了重要的外快收入。


    但邁爾斯幹的畢竟是拿不上台麵的髒事,菲利特自知理虧,也就隻好從其他地方挑釁陸凡,找補迴來。


    伊利亞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道:


    “可是,墨菲領地內的貴族,差不多都被殺幹淨了,那菲利特叔叔打算如何呢?”


    菲利特早就等女王這句話了,馬上站出來,義正詞嚴道:


    “很簡單,陛下隻要把墨菲邦的守護祭壇和領地分給我,成立菲利特公國,那我們家將會代替墨菲家族這種外族,世代為塞西爾拱衛南部邊境。”


    陸凡輕歎,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終於圖窮匕見了。


    他的記憶裏,偶爾也聽老塞西爾王說過這位菲利特親王。


    雖然貴為親王,但是菲利特這一係,從祖上開始,就好吃懶做,不學無術。


    所以伊利亞的祖上,就在塞西爾的城西,劃了一塊巴掌大的地盤,美其名曰“菲利特領”,把菲利特一家給打發了。


    但是菲利特一家的野心,注定不會止步於此,這不,現在他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陸凡冷笑道:


    “怎麽,當時本相出兵墨菲公國時,沒見到閣下出來相助,現在到了分蛋糕的時候,又眼紅了?”


    菲利特怒目圓瞪,拍案而起,吼道:


    “大膽夏洛特!在禦前再三挑釁本王,意欲何為?


    你不要忘了,你萊茵哈特家族的一切,都是我塞西爾家族賜予的,我們既然能賜予,就能收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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