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房門後,楊逍聽著外麵逐漸稀疏的雨聲,剛才突然大雨傾盆,雨勢又急又猛,豆大的雨滴砸在瓦片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現在雨勢漸小,約摸著用不了多久就要停了。


    “雨過雲散,萬事順遂。”程茶口中說著吉祥話,不知道是在安慰別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今夜派出去執行任務的人選已經敲定了,第一個是全鬥封,第二魯友誠,第三隋成國。


    隋成國是主動要求擔負最後一棒,按照楊逍他們上次任務的經驗,最後一人起到壓軸的作用,三人中也隻有他有這樣的能力。


    隋成國迫切的希望能找到機會,終結這次任務,畢竟這杜家村非比尋常,擔心夜長夢多。


    “也不知道米抒怎麽樣了,但願她還活著。”魯友誠站在窗邊,忍不住歎口氣,夜深了,就快輪到他們去執行任務了,這一去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就和米抒一樣。


    “那個程哥,我再請問一遍,是隻要香沒有燃盡,我們就不會死,對不對?”全鬥封諂媚的湊過來,盯著程茶問。


    “理論上是這樣的。”程茶迴答。


    “那那理論外呢?”全鬥封不依不饒,畢竟今夜可是他第一個去執行任務,說實話,他一想到去杜家宗祠,就聯想到宗祠附近的那間牲畜棚子,誰知道裏麵那些鬼東西會不會突然衝出來。


    在他的印象中雞牛這些牲畜是不會捕食大型動物的,可可那些鬼東西無法用常理揣度,全鬥封非常懷疑它們吃人。


    麵對全鬥封的詢問程茶聳聳肩,視線望向楊逍方向,“我上次是第一個,知道的不是很具體,如果我是你,就去向楚曦和童小姐請教。”


    程茶依舊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但全鬥封也聽出來了,對方不是很願意搭理自己。


    可不久前楊逍給了自己一拳,要不是大家攔著恐怕還要挨上一頓毒打,童寒也給了自己一耳光,這梁子算是結下了,全鬥封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把藥粉從窗縫塞出去一點了,何至於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可為了活命,全鬥封還是硬著頭皮找上了楊逍,賠上一張笑臉,“那個楚大哥,童美女,現在方便嗎?”


    “有事?”轉過身,楊逍看著他,表情沒什麽特別的,比全鬥封預料中好得多。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問問你們上次任務中的一些細節。”全鬥封小心翼翼道:“隻要引魂香不滅,就不會被鬼殺掉,對嗎?無論任務完成到什麽程度。”


    楊逍迴憶片刻,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樣,但我勸你還是要隨機應變,事情沒想的那麽簡單。”


    接著楊逍與童寒又幫著他解答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在楊逍他們看來很簡單,但對於全鬥封這樣的人來說就是救命的東西。


    問的差不多後,全鬥封感恩戴德的離開了,程茶端著兩盞茶走過來,一杯遞給楊逍,另一杯給童寒,頗為感慨的笑道;“二位真是菩薩心腸,全鬥封遇到你們,是他的福氣。”


    接過茶,楊逍習慣性的抿了一口,歎口氣道:“這沒什麽,不管怎麽說,他今夜都是任務中的一環,要是能讓他少走些彎路,或許就能多帶一些線索迴來,這樣一來隋大哥的把握就更大了。”


    童寒沒說話,隻是默默喝茶,程茶察覺到了她心中隱隱的不安,出聲安慰:“童小姐,莫要擔心,我想米抒小姐她一定會沒事的。”


    童寒緩緩點了點頭,可微微皺緊的眉頭依舊沒有打開,她明白這不過是安慰罷了,在她看來今夜米抒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之前被盯上的劉海萍唿延鳴都死了。


    那間閨房說是最危險的地方也不為過,外會麵臨杜家人的威脅,房內屏風後還封鎖著數量不明的厲鬼,還有上次程茶撞見的不明身份的紅衣女鬼,一旦有些風吹草動,依靠米抒的本事怕是無法應對。


    可她如今也做不了什麽,隻能寄希望於奇跡的發生,能讓米抒活下來。


    另一邊全鬥封正在低頭思考,在房間內來迴踱步,可還沒走出幾步,就被魯友誠逮住了,見魯友誠布滿嚴肅與警告氣息的臉色,全鬥封立刻就慫了,“你你要做什麽?”


    “我警告伱,別跟老子耍心眼,這次任務每個人都要出力,你今夜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要為後麵的人把路探出來,就像昨夜的程先生一樣,帶線索迴來,聽懂了嗎?”魯友誠揪住全鬥封質問,兩人湊的很近,魯友誠要確保後者能聽清自己的每一個字,更要他明白今夜他該怎麽做。


    “懂懂了。”全鬥封在這群人裏地位最低,麵對魯友誠的質問他一點也不敢反抗。


    “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敢空著手迴來,就等死吧!”魯友誠猛推了全鬥封一把,將他推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對此隋成國等人就像是沒看見一樣,對付這樣的人必須要威逼,要讓他明白不肯出力的後果,其實隋成國魯友誠他們也藏了心眼,將全鬥封選在第一個就是為了讓他去探路,然後魯友道再在他的基礎上進一步精細線索,能直接破局當然最好,即便不能,也可以為下一個隋成國鋪平道路。


    當然,就算是全鬥封死了也沒有關係,作為老玩家他們從屍體上也能分析出不少東西,甚至是猜出一些任務中的禁忌。


    倒抄佛經,對應的應該是佛門中的妄語戒,鬼知道在抄經文的時候會引出什麽大麻煩。


    “對了,為什麽倒抄經文就是妄語啊?”緩過神來的全鬥封忽然想到這個問題,“隻是抄寫經文,這不是沒說話嗎?”


    “佛門妄語戒與儒家之‘信’相通,不妄語即不欺騙他人,同樣也指不欺騙自己的本心,凡不如心想而說,皆是妄語。”程茶開口解釋,“當然,這所謂的說也是泛指,說,寫,讀,想,甚至隻要內心中升起這樣的念頭,即為觸戒。”


    全鬥封苦著一張臉,明顯沒聽懂,要是在他現實工作權限中有作者敢寫這些狗屎東西,他直接就大封禁術伺候了,根本不廢話。


    “簡單說,萬念隨心起,我們今夜要倒抄經文,而我們也知道自己所抄經文為反著的,這就是觸戒。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本意不知道,是在不明所以的條件下誤倒抄了經文,那就不是出自本心,也就不算觸戒。”楊逍嚐試著用最簡單的說法為他解釋。


    這下全鬥封聽明白了一些,他扭頭看向程茶,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程茶笑了笑:“差不多吧。”


    全鬥封的思維逐漸活泛起來,舉一反三,“那要這麽講,我完全可以欺騙自己說自己不知道,今夜我是誤抄經文的,我本心不是這麽想的,那這豈不是就不算觸戒?”


    “啪!”還不等全鬥封想明白這個問題,後腦勺就重重挨了一巴掌,魯友誠一把將他拉過來,惡狠狠道:“就你那腦子就不要深思這些問題了,你老老實實把路探明白,我們就燒高香了,費腦子的事情我和隋大哥會幫你完成的,你想的思路不對,想得越多反而死的越快。”


    話音剛落,院子外忽然響起一陣梆子聲,眾人不約而同的望去。


    三更天,到了。


    全鬥封在眾人的協助下,套上髒兮兮臭烘烘的頭套,手中舉著一根引魂香,就那麽出發了。


    目送全鬥封的背影遠去,最後消失在院門外。


    這還是全鬥封第一次夜裏出來執行任務,剛下過雨,腳下的青石板頗為濕滑,一陣夜風襲來,瞬間將全鬥封的破衣服吹透,他裹緊自己,加快腳步,很快就走到祖宅大門。


    放眼望去,門內門外仿佛兩個世界,門外是漫天的霧氣,雖然之前聽楊逍他們說起過,可親眼見到後,還是不由得心生恐懼,霧氣深處不斷翻湧著,像是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即將出現。


    全鬥封吞了口吐沫,握緊手中的引魂香,快步朝記憶中宗祠方向走去,一路上他都在留意周圍的動靜,畢竟按照楊逍等人所說,霧氣中藏著被屠殺的邙家村村民,而且數量極多。


    全鬥封膽子很小,一路上走的心驚膽顫,唯恐哪裏突然鑽出來幾具青麵獠牙的屍體,可沿路走了許久,也沒遇到任何異常,那些迷霧中的鬼村民貌似集體消失了。


    還不等他想明白,就忽然感到眼前的霧氣稀薄了許多,能見度瞬間提升,頭上像是有光鋪灑下來,可奇怪的是,這光竟然泛著一股詭異的紅色,他猛地抬頭向上望去,隻見夜空中懸掛著一輪血月。


    隨著月光驅散迷霧,全鬥封猛地愣住了,此刻在他的麵前緩緩浮現出一座巨大的建築,這時他才意識到已經走到距離宗祠不遠的距離。


    可眼前的景象與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同,此刻的宗祠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他記得宗祠周圍是一片空曠的土地,而現在出現了一座院子,高大的院牆將宗祠包圍在裏麵,院門更是修建的宏偉闊氣,院門敞開著,好似在迎客。


    而在院門左右兩邊各懸掛著一盞大白燈籠,隨著夜風襲來,燈籠左右搖擺,露出了側麵的字。


    全鬥封唿吸都跟著停滯了,上麵兩個紅色的邙字鮮紅的刺眼,他立刻意識到這不是現在的邙家村,而是而是幾十年前的邙家村!


    與此同時他還看到在院門外的台階上布滿新鮮的泥濘腳印,腳印密密麻麻的,一個疊著一個,有些穿著鞋,有些幹脆就是赤腳,而這些腳印的腳尖全都衝向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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