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馬車終於迴到了鎮子上,還未到封府,就在路邊攤撞見了鄺洪義與蘇亭亭。


    見到楊逍,鄺洪義緊繃的臉色才舒緩下來,隨即話中有話試探:“楚老弟,這一路還順利吧?”


    “還好,多虧了許粟姐照顧。”楊逍笑道。


    一行人從胡同偏門迴了封府,剛進門就有下人慌慌張張來稟告,說留在府中的一位福客出事了。


    急匆匆趕往他們所住的後院,推開門,隻見史大力和柯龍正圍坐在桌旁,而施關明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緊閉著眼,額頭上搭著塊濕布。


    床邊擺放著一隻木凳,凳子上放著一個空碗,碗底還殘留一些褐色的液體,整間房內充斥著濃濃的草藥味道。


    “怎麽迴事?”


    柯龍重重歎口氣,麵色難看,“別提了,這施關明被鬼迷了心竅,居然去搬壓在那口井上的磨盤,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昏倒了。”


    通過柯龍的講述,楊逍立刻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曾經注意到的那口井,在現實世界那口井也不對勁,上麵壓了一塊“菩薩首”鎮著。


    “不過不用太擔心,剛才府裏的郎中來看了,沒有大礙,已經熬了藥湯喂下去了。”史大力寬慰眾人,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站起身朝外走,“對了,我們在府裏發現了一些線索,你們來看。”


    幾人離開史大力他們的房間,來到楊逍四人的房間外,繞到房後的樹叢,這裏地上留著一道很清晰,但又很奇怪的印跡,印跡曲折蜿蜒,一直延伸到房間的後窗外。


    鄺洪義用腳步丈量了地上的印跡,臉色陰沉下來,“是船底劃過留下的魚骨紋。”


    這讓大家瞬間想到了昨夜,那道出現在窗外的臃腫人影,那家夥真是乘船來的。


    更瘮人的是,這鬼船居然直接開到了岸上!


    眾人返迴房間,畢竟施關明還在昏迷,坐下後史大力很爽快的向大家分享自己這隊人在府內調查來的線索,“封家這次確實是被搞慘了,半年前,封家大少爺金榜題名,可在與朋友一同返鄉,乘船過河時,不慎失足落水,當時水流湍急,最後連屍體都沒尋到。”


    貌似是知道大家想問什麽,史大力又補充:“與老牛灣渡口無關,我問過了,不是那條河。”


    “這還僅是個開始,接著就是封家三少爺,洗澡洗的好好地,忽然就瘋了,非說澡桶裏有東西抓他的腳,請了好多名醫,都沒用,說是驚嚇過度導致的癔症,怕是治不好了。”


    “除了封家三少爺還未婚配,大少爺和二少爺都有正妻,而且妻子都懷有子嗣,不過在大少爺死後,大少爺的妻子憂思過度,沒多久就小產了。”


    “在這之後身體更是一天不如一天,還時常產生幻覺,逢人便說看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坐在井邊唿喚自己。”


    “結果有一天趁著侍女去端藥,大少爺的妻子居然掙紮著站了起來,然後爬來井邊,一頭栽進去了。”


    “等侍女迴來,人早就沒救了。”


    說到這裏史大力歎口氣,眼神複雜的望向楊逍幾人,“就是那口被磨盤壓住的水井,在大少奶奶死後不久,據說那位侍女因為自責,也選在一個夜裏投井自盡了,從那之後,這口井就被封了,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封家厄運不斷,前不久又輪到了封家二少爺,他已經很小心了,不乘船,也不用大浴桶洗澡,可在騎馬過一道很淺的小溪時,馬腳滑了,人摔下馬,後腦不偏不倚,剛好撞到了一塊鋒利的石頭,人在送迴封家的路上就死了。”


    “嘶——”蘇亭亭倒吸一口涼氣,確實夠慘的,一大家子人,現在滿打滿算,就剩下一個病懨懨的封老爺,一個瘋瘋癲癲的三少爺,還有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二少奶奶。


    “這些人的死都與水有關,我想可以肯定是那隻女鬼的報複。”鄺洪義聲音厚重,“我們在鎮子上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封家的口碑確實不錯,但那是近些年,在封老太爺那一輩,可不這樣,當時十裏八鄉就沒有不怕封老太爺的,敢少一粒糧食,腿都給你打斷,就是賣兒賣女也得把這一粒糧食湊出來。”


    “對了,當時封老太爺也有個綽號,叫南霸天。”


    “我們還打聽到,封老太爺的墳就在出城不遠的歇馬嶺,原本想去看看,可擔心一來一迴時間不夠。”鄺洪義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接下來就輪到楊逍許粟他們了,二人將老牛灣碼頭所見所聞講了一遍,以及路上遇見的鎮魂塔。


    “白家門樓那些人也是死於水禍?”這個消息可實在太重要了,完全推翻了之前大家的猜測。


    柯龍眉頭皺起,“消息屬實嗎?會不會是封家買通了船家,有意製造了這場......”


    “不可能。”許粟打斷道:“首先事故中死的不僅有白家門樓的人,還有附近軍營中的當官的,封家說到底也就是個富戶,又沒有官身,量他也不敢殺官軍。還有,那場突如其來的雨,還有大霧怎麽解釋?當夜碼頭上那麽多人都看到了。”


    房間內陷入沉默,片刻後還是鄺洪義開口:“所以這件事的性質變了,喜幺會對白家門樓的人出手說明他們也有問題,我懷疑是白家門樓的人將喜幺賣給了封家。”


    “是許配給了封家才對。”楊逍如今也反應過來,“難怪要選在封老太爺頭七這一天,原來是要配親。”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封家花了大價錢,買下了白家門樓的台柱子喜幺,借著唱鬼戲的名義給生前酷愛聽戲的封老太爺送了下去,當然,這一切白家門樓還有白班主是知曉的,畢竟收了銀子,還要配合封家把戲演足,可作為當事人的喜幺肯定不知道。


    蘇亭亭想明白後恨得牙癢癢,“好一個封老爺封大善人,心可真狠啊!還有白家班主,喜幺可是他女兒啊,他也舍得?”


    史大力笑了笑,“有什麽舍不得的,那點骨肉情分哪有白花花的銀子來得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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