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唿——


    狂風唿嘯,裹挾著潑天的暴雨,整個東京彌漫在這一場大雨中,民眾們早已在這樣一個淒風冷雨的夜晚沉沉睡去,誰也不知道在這個無天無地之所正在發生著一場慘烈的廝殺。


    白霧彌漫,像是早晨起來被霧氣籠罩的世界。


    源稚女身處霧氣中嚴陣以待卻又煙視媚行,等待著暗中敵人的絕殺一擊。


    “王將大人,您不是一直在教導我,無時無刻都不要放棄麽,要勇於直麵那些悲劇與血腥,隻有這樣最後才能坦然去麵對,可現在你看看自己像是什麽躲在暗處的縮頭烏龜麽,您不覺得這樣很搞笑麽?”


    源稚女語氣間充滿嘲諷,他在試著用言語攻擊對方逼迫對方出手。


    盡管他知道這樣意義不大,畢竟王將可是惡鬼般的人物,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陰狠與詭異,他也並沒有認為對方會就此出手,他隻是想讓對方開口,以此來確定對方的方位。


    “你還真是狡猾啊,稚女。”


    霧氣中傳來王將的冷笑聲。


    不過他的聲音並不固定,像是一團高速流動的雲,幾乎四麵八方都是他的聲音,甚至連那些霧氣都隨之瘋狂湧動,裹挾著狂烈的風雨,像是裏麵藏著一頭嘶吼的惡鬼。


    “王將大人,您可能有些誤會,我可是您手把手教導的孩子,你這樣說我狡猾,豈不是間接承認了自己也是這種人麽?可您不是一向自詡自己是個如雄狐般的男子麽?出來吧,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與我一戰,你知道的,陰謀詭計永遠也成不了真正的氣候。”


    “是麽?”


    冷冷的聲音突然從源稚女身後傳來。


    他猛地轉身,手中長刀豁然劈斬而下,身後的霧氣平滑的被切開,但那裏空空如也,卻沒有任何身影的存在。


    隻是源稚女卻發現地上一滴滴黑紅色的血液,顯然是王將先前待過的地方。


    源稚女拎著長刀抬起腳步行走,腳步聲在唿嘯的風雨中卻格外的清脆。


    “隻是我有一點非常好奇,為什麽你現在要殺死我呢,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叛逆的殺心,但你同樣渴望強大,如果我真的死去,以你的力量是組建不了猛鬼眾的,如此一來又怎麽可能抵抗的了蛇岐八家,還有你那個未來大家長的哥哥,你同樣不是對手,我真的死了,等待你的也隻有被斬殺的結局,你終究會步我的後塵,隻不過僅僅隻是我走的比你早一些罷了。”


    王將的聲音層層疊疊的在霧氣裏響起。


    “如果我說我就是單純的想讓你死呢,而且你罪惡多端罄竹難書,殺了你,說不定因為我福澤深厚,直接擺脫掉冥冥中的詛咒呢。”源稚女冷笑。


    “擺脫詛咒?稚女,你我都是惡鬼,又怎麽能夠相信那種可笑的東西呢,你知道的,我的罪行罄竹難書,你的又何其之多,惡鬼與惡鬼間才是真正的盟友,一旦下了地獄,隻有我們能夠抱團取暖。


    難道你忘了你的哥哥曾經是如何將那把斬鬼的名刃洞穿你心髒的了麽?那種痛苦你難道忘記了麽?他甚至把你的屍體丟進了冰冷的深井裏,是我爬進去從地獄裏將你背迴來的,難道這不是最好的證明麽?


    我無法忘記,那個時候你是真的冷啊,你緊緊的摟住我的脖子,汲取著我身上的溫暖,我感受著你的身體在一點點迴暖,像是自己的生命在你身上得以延續,那個時候你知道我內心多麽感動麽?稚女,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會與你為敵,都會成為你的死敵,但不包括我,因為我不是人,而是惡鬼,一個永遠深愛著你的惡鬼啊。”


    王將悲天憫人的說,讓人想象到一位高僧講說佛法,讓一位嗜血之人放下屠刀迴頭是岸,哪怕此人用屠刀來砍殺他,他依然無所畏懼,隻求對方別再執迷不悟,迴頭是岸。


    噗嗤——


    源稚女捂住嘴巴,嬌羞的笑了起來。


    他盛妝而來,本就風華絕代,如今嬌笑起來,更是別有一番韻味。


    “王將大人,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我更相信一個惡鬼的本性,惡鬼的骨子裏就是貪婪的,嗜血的,詭詐且兇殘的東西,在他的內心裏完全沒有半點人類的情感在裏麵,他也不覺得孤獨,他隻是覺得吃不飽,永遠也吃不飽,所以他隻有不斷的吃,吃掉所有的東西,最後隻有他高坐在龍座上。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是真正的極惡之鬼,現在卻想用愛來捆綁我,王將,我都被你弄笑了呢。”


    源稚女柔情似水的輕聲說話,但言語間卻滿是冰冷的諷刺,他是真的在笑,笑得花枝招展。


    “唉,稚女,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我不該過早的教導你怎麽樣才能活下去,不該手把手教導你詭詐與兇殘,真的很抱歉。”


    王將的歎息聲在霧氣中時隱時現,根本無法判斷他的方位,隻知道對方在霧氣中高速移動。


    “別廢話了,王將,你的那些話隻會讓我惡心,出來一戰吧,既然我已經表露殺心,相信你也不會放過我的,如今不正是大好的時機麽?”源稚女冷聲說。


    他在努力判斷王將的方位,可對方像是閃爍的信號一樣,根本無法追捕定位。


    他的臉色漸漸泛起潮紅,那是他自身狀態極為不穩定的特征。


    風雨變得小了起來,那些霧氣無法被吹散,隻能盤踞在這裏被他被迫瘋狂吸收。


    他並非在這裏如魚得水,同樣受到汞性蒸汽的劇毒以及麻醉,隻是他的血統強大,將那些負麵作用強行壓製了下來,但隨著時間流逝,他受到的影響也越發強烈。


    王將則是早早帶上了防毒麵具,這個詭詐的惡鬼也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一直利用這個關鍵點。


    嘴裏看似說著慈悲為懷,悲天憫人的話,實則是在極力的拖延時間,等待著源稚女被汞的劇毒侵蝕,讓他的戰力削弱,然後王將就會出現,等待著最後的虐殺。


    “稚女,你錯了,真正深愛子女的父母又怎麽會惡心一個孩子的叛逆呢,他隻會覺得悔恨,恨自己沒有教導好自己的子女,讓子女走向歧路罷了,迴頭是岸吧稚女,一切都過去了。”


    “好啊,一切都過去了,王將大人你可以出來了。”


    唿唿唿——


    源稚女的唿吸越發急促起來,猩紅的鼻血從他的鼻子裏流出。


    “稚女,你現在很虛弱啊,需要治療麽?”


    王將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邊。


    源稚女猛地揮刀切開身體右側的霧氣,能夠看到那張帶著麵罩的臉,王將竟然一直站在他的身邊。


    不過在他長刀劈斬下來的瞬間,王將的風衣裏同樣抽出一柄利刃橫擋而下,火花濺射,照亮了對方的身影。


    源稚女趁著這刹那的機會,死死鎖定住對方的身影,然後展開了瘋狂的進攻。


    王將被打得節節敗退,幾乎快要招架不住,可就是這樣的攻勢卻讓源稚女心頭凝重起來。


    眼前王將還真是惡心啊,明明已經重傷瀕死,但每次都無法真正做到擊殺。


    “稚女,我已經給過你機會,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了。”


    王將萎靡的氣息突然變得強勢起來。


    他如一頭惡鬼猛地硬頂著源稚女劈斬而來的長刀,完全不顧自己被洞穿的身體,雙手死死抱住了對方,像是很多年前,他將男孩從地獄裏抱出來一樣。


    哧哧哧的貫穿聲響徹起來。


    王將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進化成了龍爪一樣猙獰的事物,每一根手指都像是一柄鋒銳的匕首,它們組合在一起,瘋狂的穿刺著源稚女的後背。


    遭受到如此慘烈的重創,源稚女大口大口地咯血,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上的鳳冠霞帔,但他已經克服了內心深處的恐懼,王將在他心裏就是個跳梁小醜,他可是龍王,一頭強大的龍王又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小醜征服。


    別特麽搞笑了!!!


    源稚女狠狠轉動著刀柄,長刀已經貫穿了王將的身體,如今狠狠轉動起來,像是一台馬力十足的絞肉機,對方惡鬼般的身體被嚴重切割,碎肉與器官濺射的到處都是。


    王將整個身體幾乎有大半都被切割的粉碎,但對方依然在獰笑,依然在大力拍打源稚女的後背。


    “還真是慘烈啊,稚女,我們都是惡鬼,如果今天是我的末日,那同樣也是你的末日,就讓我們這兩個惡鬼一起擁抱著下地獄好了。”


    源稚女同樣殺機凜然,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身處汞性的霧氣中,他的力量無時無刻都在削弱,他幾乎已經耗盡了力量,如果王將再躲進霧氣裏,他真的沒有把握能夠鎖定對方將其擊殺,如今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所以哪怕是受到對方雙爪的瘋狂穿刺,劇烈的痛苦在背後炸開,他依然沒有放棄,而是一手死死抱著對方,一手狠狠轉動刀柄。


    哧哧哧——


    劇烈的絞殺悶響傳蕩開來,連周圍的風雨都變得無比驚懼。


    再也沒有比這更慘烈的畫麵了,惡鬼們互相擁抱,像是彼此間借著對方的痛苦與絕望來取暖,他們的聲音像是獰笑,又像是在哀聲痛苦。


    正常人看上一眼也會瘋掉,聽到他們的聲音也會在一個個夜晚止不住的做噩夢。


    “怎麽了,稚女,要不行了麽?”


    王將發出不屑的嗤笑。


    他已經看到對方越發的虛弱,幾乎走到了彌留之際。


    “你高興的太早了,王將大人,為了能夠殺你,我可是做足了準備。”


    源稚女冷笑起來。


    一股強橫的氣息從他的體內豁然爆發,那是進化藥最後剩餘的藥力。


    在來之前他就服用了進化藥,確保麵對王將這個惡鬼的時候能夠保持最大戰力,如今隨著他的爆發,幾乎是徹底催發出了進化藥的狂暴力量。


    能夠看到他破損的肉身以及上麵密密麻麻可怕的傷口都在快速的走向愈合,他正在變得強大,但同時他也在滑向死亡的深淵。


    因為這些僅僅隻是曇花一現,很快他就會因為力量虧空而死亡,縱然僥幸存活下來,他也會淪為一頭隻知道殺戮的死侍,沒有自己的思想。


    不過這本就是他的決意,在來之前他就是準備好了赴死,目的就是要殺死王將。


    內心深處源稚女其實已經跟源稚生達成了和解,但越是這樣,他越是無法接受過去的自己,王將同樣也不會放過他,這個噩夢依然會持續。


    於是他孤注一擲,要來殺死王將。


    王將帶著的防毒麵罩也早已被斬開,露出那張詭異的公卿笑臉的麵具,甚至連麵具也出現破裂,但那些裂開的地方完全是腥臭的血肉,根本看不到臉龐真實的樣子。


    或者這家夥的本體就是一具死去無數年的屍體,全靠惡鬼的靈魂支撐。


    所以源稚女要用最後綻放的力量徹底殺死王將這個惡鬼。


    他一邊轉動刀柄,狠狠絞殺著對方的身體,一邊大踏步的朝著前方行進,連帶著王將的身體也被推動。


    前方就是東京塔的邊緣,一旦踏空,直接就會墜入數百米的高空,哪怕是混血種也無法存活。


    “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


    王將看出來了源稚女的意圖,不由得獰笑起來。


    “那就一起下地獄好了,不過我們一起下去,我還會在地獄裏斬殺你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


    源稚女發出怒吼聲,似乎在宣泄這些年的怨憤。


    他手中的長刀瘋狂切割著王將的身體,王將大口大口地咳血,黑紅色的血水噴泉般從他身上暴濺出來,染紅了源稚女的全身以及那張冷豔的臉。


    他笑了,笑得風華絕代,笑得猙獰如鬼。


    這一刻他沒有任何演繹的成分,這一刻他就是他,人生再也沒有這般激動與解脫,這個惡鬼終於要死了,他的人生也終於迎來了解脫。


    再見了,這個世界。


    再見了,源稚生。


    ……


    源稚女最後奮力一推。


    王將整個人被推到東京塔邊緣,而後懸空而起,朝著下方墜落,不過在被源稚女推起的一刻,王將同樣抓住了對方的衣服,兩人一起朝下墜落。


    但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源稚女的後領,任由王將自己墜落了下去。


    源稚女仰起頭,看著身前抓住他衣服的男孩,熾白色的閃電照亮了對方那張冷峻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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