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重工。


    鐵灰色玻璃幕牆猶如一層龐大的漆黑幕帳,將這座摩天大廈完全隱藏在黑夜裏。


    哪怕是在陽光非常好的情況下,站在這座大廈底部仰望,也隻能看到一座漆黑龐大的建築佇立在長路盡頭,一塊塊雲層漂浮在這座大廈中段,就像是一座接天巨碑。


    如今黑雲低垂,大雨滂沱。


    若是有人站在這一層層大廈幕牆的外圍往裏看,就會神色駭然且驚恐的看到大廈每一層的辦公廳都在發生一場場令人不寒而栗的激戰。


    身穿製服套裝的黑道成員們,神色或是冷峻,或是憤怒,或是猙獰,他們手持各種槍械武器,朝著撲來的怪物們悍然廝殺。


    這些怪物渾身布滿鐵青色的鱗片,人身蛇尾,手爪如刀鉤,發出嬰孩一樣的尖銳哭聲。


    可它們並沒有嬰孩般可愛,一個個臉龐像是勉強拚湊成的布娃娃,有的甚至還露出詭異的笑,但唯獨那對熾金色的瞳孔裏流淌的兇戾與殺機卻是一致的。


    那是極度渴望,極度貪婪,極度嗜血的光芒。


    就像是饑渴了無數年的死鬼從地獄裏爬出來,竭斯底裏的要吞吃掉一切富有生命的東西。


    它們看似是人形,可這些怪物在看到同為人類黑道成員們的時候,像是看到了肥美的麵包,連哭聲都越發尖銳起來,透著極為興奮的味道。


    蛇岐八家的成員們展現出極為彪悍的勇猛氣勢,他們抵死與猙獰兇暴的怪物們廝殺,雙方的瞳孔裏皆是流淌著刺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裏滿是爆裂的殺機,雙方沒有任何一方選擇退縮,直到一方徹底死亡才會罷手。


    但這些怪物的戰力太過恐怖,往往需要好幾名黑道成員才能頂住一頭人身蛇尾的怪物攻擊,可一旦被對方從防禦圈裏鑽了空子,這頭人身蛇尾的怪物甚至會一邊頂著熱武器的攻擊,一邊撕扯吞食手裏的人類。


    等到這頭怪物真正被消滅,現場早已滿是被啃食掉的肢體斷臂,腸子內髒噴濺在大廳的玻璃牆壁上,形成一幅兇暴血腥的畫作。


    這一幕在源氏重工這座大廈的每一層辦公廳皆是無比慘烈的上演著。


    猙獰嗜血的吼聲、槍械狂暴如潮的射擊聲,以及那慘烈的怒吼與慘叫,這些聲音組合在一起,再加上那些血腥殘暴的殺戮畫麵,簡直如地獄降臨。


    源氏重工,第三十層,醒神寺。


    此刻這裏的戰鬥要更為狂暴,這些身後長有巨大膜翼的龍形死侍,實力要比那些蛇形死侍強上太多。


    那些蛇形死侍對於煉金子彈還是非常忌憚的,因為每一顆子彈打在要害,都能造成一定程度的殺傷。


    但這些煉金子彈打在龍形死侍身上的時候,隻能濺射出一片片火星。


    瓢潑的大雨被狂風席卷而來,整座神社同樣下起了一場暴雨。


    橘政宗立於風雨中,手擎一把赫赫長刀,隻是此刻這把長刀上已然布滿裂痕,蒼老的麵容上滿是苦笑。


    這把刀還是不久前在林中刀舍打造而成,這些年來,他也就打造出這麽一把還算像樣的戰刀,可沒曾想還沒真正斬殺掉那頭惡鬼,眼看著就要崩裂成碎片了。


    更諷刺的是,哪怕是他手擎這把打造的戰刀與龍形死侍廝殺,不僅沒有重創那頭死侍,還差點被對方一爪子拍碎腦袋。


    要不是風魔小太郎舉著太極圓桌及時護駕,他現在絕對是兇多吉少。


    哢嚓——


    滿是裂縫的戰刀上,崩開掉一枚刀片,落在地麵上,化為無數細碎的刀屑。


    終究是要碎掉了麽?


    橘政宗有些失神,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一頭龍形死侍貓一般緩緩貼近過來,身後如巨蟒般的妖嬈長尾曼妙的伸展,要一舉洞穿老人的心髒,然後將其挑起來,一點點舔舐從對方傷口上淋漓下來的血。


    橘政宗雖然已經老邁,但常年打刀的身體精壯的像個小夥子,戰力也極為不俗,如果是往常的話,必然會注意到身旁走來的這頭龍形死侍。


    但自從他親手打造的戰刀碎掉的一刻,仿佛連他心中一直堅守的信念也碎掉了。


    這頭龍形死侍磨牙吮血的靠近過來,身後長尾猶如從草叢裏撲殺獵物的毒蛇,尾尖端如響尾蛇般發出嘶嘶鳴音,朝著老人跳動起伏的心髒洞穿而去。


    哧——


    可就在即將洞穿的一刻,一道湛青色的刀光閃現而過。


    那根妖嬈猙獰的長尾瞬間被刀光斬斷下來。


    就連那頭神色兇戾的龍形死侍自己都懵逼了,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擊不僅沒有洞穿獵物,甚至自己的尾巴也被斬斷了。


    吼——


    他發出兇殘怒吼。


    他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卑賤的東西敢對他動手。


    就在這頭龍形死侍側身看去的一刻,滾滾如潮水般的銳意從其脖頸上洶湧而過。


    龍形死侍龐大而猙獰的身軀陡然凝固了。


    一陣勁風裹挾著風雨卷過,這頭龍形死侍黃金般的猙獰眸子微微轉動半圈,緊接著其腦袋就從脖子上拋飛起來。


    近乎黑色的血從脖頸中噴泉般激蕩而出,與周圍的雨水融合在一起,發出嗤嗤聲響。


    天空仿佛下起了一場硫酸之雨。


    無頭的龍形死侍屍體緩緩滑倒,最後從神社外圍掉落了下去,露出原本身後站立的空間。


    身穿黑色長風衣的青年手握古刀,氣喘籲籲。


    剛剛爆發的一擊,他力求一擊絕殺,消耗了自身太多的力量。


    “稚生!”


    橘政宗這一刻才猛地驚醒過來。


    “老爹!”


    源稚生閃身而來,與老人背靠背,目光警惕的環顧四周,隨時準備給予那些要撲殺而來的死侍們一擊。


    “稚生,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橘政宗苦笑。


    源稚生微微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老人說出如此落寞的話來。


    “老爹,你怕了麽?”


    “怕?”


    “這種懼怕並非是對死亡,而是哪怕自己身死,可蛇岐八家的悲運也不會改變,我們永遠也戰勝不了猛鬼眾,最終會被對方吞吃的一幹二淨,我們的族人會被殘殺,會被蠱惑,猛鬼的隊伍將會越來越壯大,最終猛鬼們對日本,甚至對整個世界發動如狂潮般的毀滅欲望,至終,萬物腐朽。”


    源稚生背對著老人,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僅憑語氣也能夠感受到他目光的決然與凜冽。


    這些話語仿佛像是釘子一樣,一根根釘在橘政宗的心中。


    “是啊,稚生,你說的很對,死亡對我來說並不可怕,可如果死亡也還是阻止不了萬物腐朽的結局,還真是讓人死不瞑目啊。”


    橘政宗輕笑起來,笑容無比苦澀。


    “可是老爹,難道你忘記了麽?你可是一步步將曾經式微的蛇岐八家,帶領到能夠統治整個日本黑道的頂級地位啊。”源稚生仰頭看著陰沉的天際。


    “老爹,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初你麵對那些黑道勢力時候的威嚴與決然,仿佛你並不是那個沒落家族的大家長,你也不是臨危受命,而是你本身就該成為能夠統領蛇岐八家,統領日本黑道的大家長。


    就是那種氣度讓人折服不是麽?當初你被一些幫派派遣殺手來暗殺你,無論多麽嚴重的傷勢,第二天你依然會平靜的出現在對方麵前,當時我心說你真是一個死要麵子的家夥啊,直到多年後我才發現,老爹,你骨子裏就很倔強啊,明明已經很老了,可倔強之魂依然在熊熊燃燒,你個倔強的中二老年。”


    “哈哈哈……”橘政宗笑了起來,聲音從一開始的輕聲,到最後的近乎瘋狂,引得一眾家主側目。


    “稚生,謝謝你,是你讓我認清了自己,如果這場戰爭從一開始我就露出膽怯之心,那接下來的戰爭必然一敗塗地,到那時候,我才是蛇岐八家真正的罪人!”


    橘政宗蒼老渾濁的目光迸發出熾烈如炬的光芒。


    “那就從將這些猛鬼的爪牙砍斷開始。”


    源稚生率先爆發,神色淩然的猛地爆喝一聲。


    周圍那些龍形死侍終究按捺不住,再一次撲殺上來。


    源稚生身上的長風衣朝後蕩開,刀勢再變。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


    猛地一腳跺地,花崗岩的地板陡然在腳底崩裂,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源稚生整個人化作一道唿嘯的箭矢,他將手中長刀緊守身前,看似是防禦動作,實則有四種攻擊方位能夠同時迸發,這就是所謂的四番。


    而八相則是赤炎、羅刹、修羅以及幽冥等八種可怕至極的幻像。


    初學者在學習這招禁手的時候,需要依次幻想著八種最可怕的景象。


    比如在幻想赤炎之相的時候,會讓人感覺到一塊燒紅的烙鐵緊緊貼靠在後背上,甚至能夠感受到灼燒神經般的劇烈痛楚。


    又比如在羅刹地獄的時候,會幻想到各種猙獰惡鬼出現在自己身邊,然後以極為兇猛的姿態朝著自己撲殺而來,那是真正的大恐怖,甚至會幻想到平日裏最害怕的東西。


    而身在其中的初學者必須要能夠頂住這八種幻像的種種考驗。


    其實說到底這就是一種煉心之法,將自身心境經過這八種劫難的考驗,最終錘煉的極為強大,哪怕鋒銳的刀尖即將插進眼中也不會退後半步,甚至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如此才能駕馭這兇猛一刀。


    隨著一刀斬出,凜然的殺氣匯聚在刀鋒,哪怕是執刀人衝進火爐都無所謂,就算腳下滿是毒蛇也會毫不猶豫的踩下去。


    這同樣也是古流的殺人之刀,一旦將這一刀劈斬出去,就必須要有舍棄一切覺悟的信念。


    戰鬥越發白熱化。


    家主們身上開始出現傷勢。


    風魔小太郎手裏的太極圓桌徹底支撐不住而爆碎開來,不過這位繼承了忍者之神名號的老人也不是浪得虛名。


    爆裂開來的圓桌碎片,在他的手中唿嘯翻飛,猶如暴雨梨花般激射向死侍們。


    圓桌的材質同樣特殊,此刻唿嘯出去,威力不俗。再加上風魔小月的輔助,一時半會也沒有落入下風。


    宮本誌雄相對而言就顯得極為狼狽了,他畢竟是個類似文職類的專家,在戰鬥方麵的天賦,也就比常人強一點。


    一番激戰下來,體力大幅度消耗,身上出現一道道傷勢。


    這還是龍馬家主龍馬弦一郎以及犬山家主犬山賀在一旁照料的結果,要沒有二人的臨危出手,對方早就身首異處,被那些撲上來的龍形死侍爭搶啃食了。


    不過這種局麵很快就要被打破。


    眼下無論是龍馬弦一郎還是犬山賀,兩人皆有些捉襟見肘。


    其中最為憋悶的就是犬山賀,這位將言靈刹那開發到九階的強者,本該像砍瓜切菜一樣對付這些龍形死侍,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手裏的挑火鐵棍也並非什麽絕世名鐵打造,此刻早已扭曲的跟麻花一樣,上麵裂縫密布,破碎隻在一瞬之間。


    櫻井七海手中的關西鐵壺也早已破碎,隻剩下一個壺把,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打造而成,直到現在都沒有破碎。


    本身櫻井七海的言靈就是不朽,如今言靈激發力量狂化的嚇人,拳拳到肉,打得那些龍形死侍欲仙欲死。


    隻是這種言靈雖然爆發力恐怖,但同樣也有一個巨大的缺點,那就是持續力不足。


    沒多久櫻井七海就被一頭攻擊格外陰險的龍形死侍抓在肩頭。


    本來這頭龍形死侍的攻擊是打算要一舉抓透她的心髒,隻是千鈞一發之際被女人勉強閃過。


    眼看著死侍的攻擊又要降臨,櫻井七海捂著肩膀,有些踉踉蹌蹌的後退。


    直到被一隻寬闊的臂彎環住腰身。


    櫻井七海偏頭一看,就看到芬格爾那張冷峻的大臉,“櫻井女士,你莫得事兒吧。”


    “我…”


    櫻井七海臉色有些難看,她寧可被死侍摟住腰身也不願意被——


    可她想要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芬格爾大力的抱了起來,後者直接對她來了個滿懷級的公主抱,緊接著就閃向一邊。


    兩頭死侍撲殺而來,剛剛兩人要是不及時閃避,這時候指不定被拍在哪裏。


    眼下整座神社戰場也就秦夜那邊顯得極為輕鬆。


    話說從龍形死侍撲殺來的一刻,他就一個人牽製了一半數量的死侍,而且看起來還是那麽輕鬆,跟其他人的狼狽截然相反。


    “喂,你們什麽時候能夠結束戰鬥?”


    秦夜神色有些不耐的問向眾人。


    聞言,包括源稚生在內的蛇岐八家之人皆是嘴角抽搐。


    我們辣麽大的逆風你沒看見?


    我們特麽的在這裏打生打死,你的語氣像是晚飯怎麽還沒搞定一樣。


    好家夥,你無敵你了不起啊,擺脫能不能給予蛇岐八家這個日本黑道至尊家族最起碼的一點尊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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