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皮卡,來這裏。”


    小泰迪繞著草坪追逐著女孩潔白的裙角撒著歡。


    小女孩臉頰精致,一身素白長裙被風吹起來,陽光下美的就像個小天使。


    周圍的人都不由得被天使般女孩快樂的情緒感染,嘴角微微上揚。


    可誰又能知道,不久前這個看起來隻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對於沐浴陽光都是一種奢侈呢。


    她正是九條當介的女兒,雪奈。


    一個在地底生活多年,偶爾才能來到地麵唿吸新鮮空氣,感受世界的女孩。


    這個被龍血侵蝕的女孩,其命運無疑是可悲的。


    眼睛失明的她,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世界,能夠陪伴她的,隻有九條當介。


    而後者為了研製進化藥,幾乎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那些混血種上麵,對於女孩的照料也不是很多。


    所以很多時候女孩大多都是一個人獨處。


    沒有光明,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來,雪奈一個人卷縮在角落裏偷偷哭泣。


    其實有一點九條當介並不知道。


    雪奈雖然受到龍血侵蝕,導致身體各機能受到嚴重破壞,甚至眼睛失明,可她的聽覺卻在黑暗的地底世界發生了變化。


    準確來說是進化。


    女孩能夠聽到地底世界細微不可聞的聲音。


    比如在地底管道裏各種蛇蟲鼠蟻的細微叫聲或是爬動聲,以及在頭頂光明醫院裏的各種竊竊私語聲,醫療儀器轉動聲等等。


    這些聲音讓黑暗的世界變的立體,變的形形色色。


    當然,除了這些聲音之外,還有那一聲聲痛苦而絕望的慘叫。


    猶如地獄裏的惡鬼被火焰焚身而發出的淒厲叫聲,這些聲音在她生活的幾年裏,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響起。


    每次那些慘叫響起的時候,雪奈都會在第一時間捂住耳朵,她很害怕,害怕被那些怪物吃掉。


    有時候她會跟父親九條當介提起,但後者每次隻是跟她說,那些都是她的幻覺。


    其實雪奈有一次還想對男人說,在那些如惡鬼般的吼聲中,她甚至聽到過對方的聲音。


    可能真的是她的幻覺吧。


    “雪奈,該吃藥了哦。”


    一身護士服的女人從不遠處走來,看起來有二十多歲,帶著白色的護士帽,臉龐清秀而柔美。


    “小櫻阿姨。”


    雪奈轉過頭看向走來的女人,甜甜的笑了起來。


    後者愛憐的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哎呀呀,雪奈的氣色比昨天還要好啊。”


    女人動作輕柔自然,就像是一個鄰家大姐姐。


    聞言,小女孩的大眼睛頓時眯成了一道淺淺的月牙,“謝謝小櫻阿姨這段時間的照顧。”


    小女孩現在已經能夠看到這個世界了。


    她此前所在的地方發生了地震,然後就被緊急送往醫院治療,醫生說她因禍得福,因為在地震中受傷,卻反而壓迫神經,使得視力再度恢複。


    “呐,雪奈也是一個勇敢的孩子啊。”


    女護士歪起腦袋,對小女孩眨眼睛。


    “小櫻阿姨,你們說我的爸爸在地震中受傷,也被治療了,現在怎麽樣了,我能去見見麽?”


    “暫時還不行,不過我向你保證,你的父親九條當介目前正在東京都的醫院裏接受治療,而且沒有生命危險,隻是暫時無法出院罷了。”


    女人耐心的解釋。


    “……好吧。”


    雪奈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女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麵前的女孩,美眸裏湧起一抹常人難以察覺的深邃與……苦笑。


    櫻並非是這家醫院的護士,這一切都是她的偽裝。


    不過她的偽裝術非常高明,哪怕是在醫院工作了十來年的護士都沒有她這般自然。


    這是身為忍者的基本能力,為了靠近目標,忍者們可以偽裝成任何身份的人類,比如目標的朋友,長輩、愛人,甚至必要的時候還能夠女裝或是男裝,總而言之隻要是能夠完成針對目標的任務,忍者們一切都能夠偽裝。


    櫻有幾十套隨時可以使用的身份,簡單更換發式妝容就可以把她的年齡降低或者上升十幾歲,至於偽裝一類人的韻味,則是在心裏提前構造好這類人物的故事。


    忍者會長年累月的幻想自己身體裏生活著另一個人,從而根據一個個劇情故事,能夠不斷的增加細節令人物形象豐滿動人起來,就像是親身經曆一樣。


    而櫻偽裝的這個護士形象,就是按照田中美月的形象來構造的。


    距離斬殺九條當介已經過去了三天,他的女兒雪奈在兩天前就已經醒來。


    由於女孩被龍血侵蝕嚴重,已經出現死侍化的跡象,所以需要安排緊急治療,按照蛇岐八家的手段,需要給其注射鎮定劑。


    所謂鎮定劑,能夠暫時性的平複龍血侵蝕的反噬,甚至還能一定程度修複被侵蝕的身體。


    不過雪奈在醒來的時候,變得非常抵觸,根本不配合治療,正是櫻偽裝的田中美月護士形象,讓女孩放下了戒心。


    櫻甚至還對女孩偷偷撒了謊,說自己是田中美月的閨蜜。


    沉默了半晌,雪奈有些猶豫,隨後鼓起勇氣問:“小櫻阿姨,到了那個地方我的病就能治好嗎?”


    看著女孩希冀的臉龐,小櫻不禁一怔。


    這裏並非是針對龍族血統失控的混血種的所謂醫療地,而是蛇岐八家管控下的一所混血種醫院,無論是蛇岐八家之人或是日本執行局的執行官們,因為各種原因受創,外界醫院無法提供幫助以及為了避免麻煩,於是建立的一座針對混血種治療傷勢的醫院。


    這座醫院也曾是蛇岐八家研製進化藥的前身,隻是自從這個禁忌的項目被叫停後,這裏就被改造成了真正的醫院。


    一旦小女孩的龍血暫時平穩下來,就會被秘密送到關押之地,等待對方的將是暗無天日的囚禁生活。


    不過櫻對小女孩說的是,隻要好好治療,等到康複後就會帶女孩去找爸爸。


    想到這裏,櫻不由得苦笑起來。


    對一個童真女孩撒這種謊言,哪怕是善意的,可也是一種殘忍不是麽?


    盡管對方是一個血統已經處在失控,即將走向死侍化的混血種,但女孩的手上根本未曾沾染鮮血,她還是一張白紙,說到底她隻是被龍血詛咒的可憐之人。


    看著女孩希冀的目光,櫻抬起頭,柔美的臉上滿是鼓勵,“是啊,隻要雪奈乖乖配合治療,很快就能夠治好你的身體,所以說,雪奈要加油哦。”


    說完櫻還握緊小拳頭,對女孩露出一副加油打氣的表情。


    雪奈開心的笑了起來,“嗯嗯,我一定會乖乖治療,讓自己快快好起來,到時候我就能去見爸爸了,他還要帶我去世界旅遊呢,跟美月阿姨一起呦。”


    女孩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憧憬。


    “全球旅行呀,好羨慕啊。”小櫻輕輕拍著女孩的腦袋。


    緩緩地歎息一聲。


    雪奈想要快速將自己的身體治療好,並非是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能夠看看這個世界,而是能夠更快的見到父親。


    或許這對於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來說,能夠跟父親一起旅行,是內心唯一的寄托了吧。


    對女孩來說,能夠看到光明又算得了什麽,九條當介在其心中才是真正的光明。


    那是在無邊的黑暗裏,女孩僅僅聽到對方的一聲唿喚,就不顧周圍刀山火海般的環境,也要奔赴到對方的懷抱裏。


    那是她的港灣。


    可是那個男人已經永遠沉眠在光明醫院的地下世界,再也不會醒來。


    身旁傳來輕輕的鼾聲,雪奈竟然趴在櫻的腿上睡著了。


    盡管女孩在這段時間的治療裏,被龍血侵蝕的身體有所恢複,不過這隻是初步治療,她的血統還是不穩定,侵蝕時刻都在發生。


    這也就導致對方的身體非常虛弱,時不時的就會昏睡。


    櫻默默的將女孩抱起來送到所在的病房裏,然後將其輕輕放到床上,為其蓋好被子,然後離開了病房。


    ……


    “女孩恢複的怎麽樣了?”


    櫻走出病房門的時候,一襲黑風衣的男人站在玻璃窗外,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女孩。


    “根據身體數據顯示,一個星期後能夠離開醫院。”


    “是麽?”


    “女孩的血液成分裏並沒有發現進化藥,九條當介為其注射的僅僅隻是常規的抑製手段。”


    櫻冷靜的陳述著。


    源稚生微微挑眉。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按照九條當介對進化藥的研發,其實一期的進化藥雖然會讓混血種變得狂暴,但某種程度上的確能夠抑製住龍血,雖然這種方式是畸形的,最後隻會導致混血種自身血統的崩潰與混亂,從而成為一頭隻知道殺戮的死侍。


    但與其眼睜睜看著女兒慢性死亡,對於九條當介而言,進化藥就是真正的希望不是麽?


    是溺水之人緊緊抓住的一根稻草。


    卻沒想到九條當介並沒有為自己的女兒注射進化藥。


    哪怕九條當介的進化藥已經研發到二期階段,自以為已經完善,可自始至終也沒有給小女孩注射過,想必是等待進化藥徹底成熟,又或者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吧,所以一直沒給小女孩注射,這無形中拯救了自己的女兒。


    九條當介研製的進化藥成分已經分析出來,是提煉出的龍血精華,一旦混血種注入這種進化藥,就像是往硝化甘油裏放入一把火一樣,會熾烈的燃燒起來。


    混血種暫時會變得強大,可同樣會因此而瘋狂,意誌被嗜血欲望吞噬從而形成隻知道殺戮的怪物,直到將自己燃燒殆盡才會停止。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進化藥,那隻是魔鬼對他們的蠱惑罷了,一旦踏入其中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給醫療地交接好,女孩最終會被送往那裏,不會有任何意外。”源稚生沉聲道。


    聞言,櫻沒有說話,而是深深點了點頭。


    烏鴉從醫院的走廊走過來,遞給了源稚生一個袋子,“老大,這是搜索九條當介住處的東西,除了那些進化藥配方送去研究所以外,其他就是這些了。”


    源稚生點了點頭,然後打開了袋子。


    裏麵是一部手機,一個日記本。


    他翻開日記本,裏麵夾著兩本國外護照和一張銀行卡。


    看了眼護照上父女二人的照片,接著源稚生翻開日記本的第一頁,打開後上麵寫滿了一行行周密的旅行計劃,甚至每到一個地方,當地的美景還被九條當介細心的用紅筆標注起來。


    前前後後不亞於幾十個國家。


    最後是類似心得的記錄。


    上麵寫道,等到周遊世界結束後,九條當介會用剩餘的錢在世界上他們最喜歡的一個地方定居,然後在定居的地方建一座教堂,他希望能夠成為一名牧師,等到主日聚會的時候能夠為主做工。


    源稚生一頁一頁的瀏覽,字裏行間充斥著期待與向往,他都能夠想象得到,這個伏案寫下旅行計劃的男人在那個時候內心是何等神往。


    從一開始九條當介就想過自己將來要麵對的局麵,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這些罪過,所以九條當介也為自己想過退路,他前往世界其他地方,不僅僅是要逃離執行局的抓捕,更是要離開這個他親手製造無數死亡的地方。


    或許這個男人早就心神疲憊的要逃離了吧,在死掉的一刻,臉上還殘留著欣慰的笑。


    是在笑自己這罪惡的一生終於得到解脫了麽……


    源稚生默默的將護照放入日記本的夾層,然後將這本日記本再度放迴到袋子裏,鄭重的收了起來。


    他看向病床上昏睡的小女孩,或許將來有一天,他會將這個日記本交給對方吧,當然,如果有那一天的話。


    就在這時,九條當介的手機響了,備注顯示一個叫田中美月的女人發來的信息。


    源稚生點開信息。


    田中美月:九條醫生,聽說你被安置到其他醫院治療了,你還好麽?今晚有空麽?帶上雪奈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呀(捂臉笑)


    要是不看電影的話,來我家坐坐也行,我燒一大份你之前愛吃的紅燒肉,我爸媽也很想雪奈,你們一起過來……


    字裏行間能夠感受到電話那頭,女人內心的期待。


    源稚生深深的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短信,在女人即將打來電話的一刻,將手機關機了……


    紫筆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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