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唿嘯急。


    天地間仿佛化作了波濤洶湧的大海,而在大海裏,佇立著嶙峋猙獰的怪物。


    如果魔鬼有形象,那一定如這些外表猙獰的龍形死侍,它們代表著究極的神秘與邪惡,是神話傳說中記載的至兇之物。


    如今神話走進現實,可帶給世界的卻不是那些神聖與美好。


    龍形死侍們掀起猙獰巨大的膜翼,它們撕裂風雨唿嘯而來,像是一道道在黑暗中展開的漆黑十字,那是極致的惡,極致的兇暴與血腥,教堂頂部閃耀著熒光的十字架徹底泯滅在黑暗裏。


    風雨尖嘯,猛鬼哭嚎,這裏不是教堂,是地獄!


    而在地獄深處,站著一位絕美的女孩。


    女孩一頭淡金色長發在風雨中向後拂動,緩緩漸變為深紅色,如天使如精靈般的絕美臉龐上滿是刺骨的冰寒,那對深紅如玫瑰綻放的瞳孔已然化作了熾金色,仿佛流淌的熔岩。


    此刻風雨熾烈,女孩一頭長發狂舞,白色的塔夫綢長裙被吹的尖嘯起來,襯得女孩氣息格外淩冽,仿佛一頭恐怖的白色怪物竭力撕開封印,咆哮著欲要毀滅人間。


    吼吼吼——


    風雨中那些龍形死侍發出不安的嘶吼。


    它們本該是沒有理智,隻知道殺戮的怪物,哪怕麵對死亡的深淵,它們也敢一往無前的衝殺進去,因為它們的腦海深處隻有一道指令,殺戮。


    將眼前能夠看到的一切統統撕碎。


    可現在它們卻不安起來,甚至有幾頭龍形死侍想要逃跑。


    在它們的感應下,這個看起來身材相對嬌小的女孩,其身上流露的氣息讓它們感到害怕,就像是臣子麵對偉大的皇,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哪怕女孩僅僅隻是站在那裏。


    仿佛是被龍形死侍發出的嘶吼聲吵到,女孩目光冷冷的掃向其中兩頭龍形死侍。


    緊接著在兩聲淒厲的慘叫下,這兩頭堪比a級巔峰混血種的龍形死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肢解,殘肢斷臂伴隨著刺眼的血從天空中飄落下來。


    “這這這……”


    芬格爾臉色煞白的看著教堂裏的繪梨衣。


    此時的教堂已經是斷壁殘垣,四處漏風漏雨,女孩身處其中,一頭深紅色的長發如海藻般狂舞,那張絕美而白皙的臉龐上滿是冰冷的殺機與威嚴,露肩白裙的裙擺被風吹起,露出晶瑩如玉的小腿,而那小腿上卻布滿了一道道近乎黑色的蜿蜒血管,像是蛛網般攀附在女孩姣好無暇的皮膚上。


    不僅如此,上麵還開始附著一層層堅韌而細密的鱗片,像是剛剛從女孩身上生長出來的一樣,而且這鱗片還在不斷蔓延,很快就蔓延到女孩的整個小腿上。


    這一幕何其相似,當初受到3e考試影響的夏小禾與秦小凜覺醒龍族血統引發了龍血的侵蝕不就是這樣的一幕麽?


    芬格爾一臉的難以置信。


    繪梨衣在他印象裏乖巧可愛美麗的女孩,自身竟然蘊含龍之血,而且憑借對方一眼就能夠將兩頭龍形死侍轟殺的實力,至少也是次代種級別的東西。


    沒錯,就是東西。


    因為芬格爾無法判斷對方是即將失控的混血種,還是死侍一類的存在,但無論是哪一種,女孩都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種極為恐怖的甚至是失控的東西。


    強大如秦夜在猝不及防下都被對方身上迸發的力量硬生生的從教堂裏橫推出來,留下一道漫長的溝壑,可想而知女孩現在的實力是多麽恐怖。


    芬格爾不由得眼角抽搐,話說他此前還調侃過對方,一口一個弟妹叫的可帶勁了。這特麽要是當時女孩一個沒想開,一個眼神直接懟在他身上,估計他現在都不知道被切割成多少片了。


    凱撒渾身顫抖,臉色同樣變得煞白起來。


    不過他並非是因為驚嚇,而是自身虛得厲害。


    剛剛那一瞬間,繪梨衣自身恐怖的龍族血統爆發,周圍這片暴風雨彌漫的天地皆是被她自身釋放的領域籠罩了下來,而他的鐮鼬領域當場被覆滅。


    就像是被一場毀滅的風暴席卷,那種摧古拉朽的破壞力直接橫推而來,根本沒有半點反應甚至是抵抗的時間,領域的風暴肆虐而來,瞬間將一切撕成碎片,凱撒釋放在外麵的鐮鼬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折返迴來就被徹底絞殺成虛無。


    那些鐮鼬都是他自身血統力量的一部分,如今被繪梨衣釋放的領域徹底絞殺,他就像是在一瞬間完成馬拉鬆長跑的運動員,渾身力量衰竭到極點,此刻他小腿劇烈抖動,周圍的風湧動的要是再強烈一些他甚至都無法站立。


    繪梨衣站在斷壁殘垣般的廢墟中,緩緩轉頭,動作像是上了發條的木偶,周圍的黑暗被她的黃金瞳照的一片獰亮。


    這是近乎王一般的凝視,連風雨都變得凝滯起來。


    芬格爾與凱撒兩人在女孩的威壓下顫栗,此刻天地沉寂,隻剩下女孩悠長的唿吸聲,仿佛整個世界都隨著她的唿吸而漲縮。


    周圍那些龍形死侍發出越發不安的嘶吼聲,還有幾頭龍形死侍唿嘯著巨大的膜翼要準備逃離這裏。


    繪梨衣看向這些東西,厭惡般的發出一聲冷哼,頓時間,以她為中心,漫天雨水陡然凝練成刀劍般的外形朝著天空上殘餘的龍形死侍轟殺而去。


    哧哧哧——


    遠遠看去,這些刀劍又像是被無限拉長的雨水線條,透著極致的鋒銳,洞穿了空間,而後徑直轟射在龍形死侍的身上。


    凱撒渾身一震。


    他看出來了,之所以雨水變得這麽恐怖,是因為女孩給它賦予了無與倫比的斬切意誌,她並非是真的在用雨水切割這些蛇形死侍,而是將斬切的規則之力作用在它們身上。


    龍形死侍感受到死亡的危機想要轉身逃離,可一股規則般的斬切之力裹挾著漫天雨水,直接洞穿空間作用在它們身上,下一刻這些恐怖的龍形死侍便在淒厲的哀嚎聲中齊齊爆碎開來。


    整個天空下起了一場猩紅與鐵青色的血雨。


    這些血水如強酸般,落在周圍的建築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甚至連那些裸露在外的鋼筋都是被腐蝕的千瘡百孔,很快就像是蠟燭一樣融化了。


    “見鬼!跑啊!”


    凱撒與芬格爾臉色難看,皆是無比狼狽的尋找掩體。


    這些血液都含有一定成分的龍血,對於常人以及混血種而言都是劇毒物質。


    凱撒因為自身過度空虛慢了半拍,手工製的皮鞋瞬間被血水砸中而腐蝕了下來,前者立馬將腐蝕的鞋子扔了出去,否則他的腳麵很有可能就會受到嚴重侵蝕。


    隻是他現在自身力量衰竭,無法靈活的閃避,一時間在血雨裏險象環生。


    “凱撒學弟莫怕!我來救你!”


    就要跑開的芬格爾又再度折返迴來,一把將凱撒抱在懷裏,悶著頭就朝著一側的破敗建築跑去。


    那裏是教堂頂部的十字架倒塌傾斜下來形成的一個小空間,而且十字架材質堅韌,一時半會不會被血雨腐蝕融化,絕對能夠成為兩人暫時的避難所。


    不過突然被芬格爾來了個公主抱,這個來自意大利的高傲貴公子內心何止是羞憤。


    話說他不久前被這個來自德國的猛男強抱,然後又要被迫摸對方的屁股,如今更是像對方疼愛的公主一樣,緊緊抱在懷裏。


    “凱撒學弟你沒事吧?”


    來到十字架下的空間裏,芬格爾連忙關切的問道。


    凱撒沉默不語,看著頭頂十字架的庇護,突然變得自閉了。


    另一邊,仿佛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繪梨衣淡漠的偏過頭,冰冷的目光直射向風雨中的秦夜。


    直到這一刻她的眼眸裏才泛起波動,但那不再是往昔的小鳥依人,更像是一頭威嚴的獅子。


    獅子的領地裏隻能有一頭獅王,女孩仿佛看穿了秦夜的實力,那是堪比獅王般的力量,是足以能夠挑釁甚至威脅她的存在。


    她的目光越發淩冽,開始一步步走向男孩。


    白色的高跟短靴每一次落地,在風雨裏顯得格外清脆。


    秦夜深深的看著一步步朝他走來的女孩。


    女孩一身白色塔夫綢露肩長裙,腳下是高跟短靴的羅馬鞋,一頭原本被漂染的淡金色長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深紅,圓潤光潔的額頭,修長的睫毛以及深紅如玫瑰般的大眼睛,天鵝的脖頸以及明晰的蝴蝶穀,纖細腳腕上的金色鈴鐺隨著她的走動,發出輕靈而悅耳的聲響。


    “真是一個絕美如天使的女孩啊。”


    秦夜內心複雜。


    眼前的女孩是繪梨衣,又不是繪梨衣。


    在那個梆子聲響起的一刻,他深切感受到女孩體內的另一個靈魂覺醒了,那是一個絕世的兇魂,才剛一出現就迫不及待的要毀滅世界,仿佛被封印了數千年。


    哧哧哧——


    一滴滴漆黑的血從秦夜的胸口中滑落下來,如粘稠的瀝青,這些血液滴落在地麵上發出腐蝕般的嗤嗤聲,地麵被高溫以及腐蝕的力量瞬間洞穿,甚至能夠看到地底深處被埋下的管道。


    在秦夜的胸口上,有著一道狹長的斬切傷口,如今傷口不斷被男孩自身的力量修複,可很快又再度被一股無形中的力量撕裂開來。


    芬格爾與凱撒皆是神色震動。


    要知道,秦夜縱然是麵對四度爆血的迪奧,盡管身上同樣出現了傷口,但那些看似猙獰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下來。


    可如今被女孩自身隨意迸發的斬切力量切傷之後,秦夜身上的傷口遲遲無法愈合。


    這個女孩到底是什麽級別的怪物。


    芬格爾忍不住頭皮發麻。


    凱撒唿吸卻猛地急促,他突然想到了在混血種曆史上一種從未有人見過的傳說級言靈——審判。


    它的序列號高達111,具體效果為“無盡死亡”。即切割領域內未授權的一切生命(可反複使用的高階言靈),可以附帶在任何物體上,是極端的強攻型高危言靈,被擊中後傷口即使愈合也會再度裂開,因為那是來自冥冥中的規則斬切之力。


    可那僅僅隻是存在於傳說中的言靈,能夠真正掌控審判的言靈,不亞於是神向人間出手。


    而如今這位神從神國走下人間,朝著男孩走去。


    哧哧哧——


    周圍的死侍紛紛被絞殺成肉末,連同著血水潑灑開來,濺射到四周的斷壁殘垣上,像是一幅極盡寫實的壁畫,透著猙獰血腥的暴力之美。


    這些死侍都是此前凱撒與芬格爾擊傷,暫時失去作戰能力。


    女孩每走一步,身周雨水便不斷凝練成刀劍,死亡的命令被不斷下達,縱然是嗜血殘暴毫無理智的死侍在這股恐怖的威嚴下也隻能匍匐下來,等待著被斬殺。


    女孩神色淡漠的不斷隔空揮斬,像是雨中指揮音樂節奏的藝術家,又就像是一個貪玩的少女在玩一種類似切水果的動作遊戲,隻是這個遊戲未免太過血腥與殘暴,到處都是螺旋炸裂的血肉殘渣。


    狂暴的風雨裹挾著濃烈的血腥味如狂潮般洶湧而起。


    女孩似乎是非常討厭彌漫起的血腥味道,她微微皺起黛眉,冥冥之中一股力量以她為中心蔓延開來,周圍狂嘯的風雨頓時變得溫順起來。


    女孩腳腕上的金色鈴鐺被風微微吹起,發出輕靈的柔和聲響。


    芬格爾的牙齒卻抑製不住的發出噠噠噠的顫響。


    這場麵未免太有排麵了,女孩舉手投足間威儀具足,簡直如神臨般。


    女孩自身的領域是秘黨也不曾了解過的神秘與恐怖,那幾乎是超越了煉金術甚至言靈本身而達到了全新的領域,神的領域。


    芬格爾現在才知道為什麽繪梨衣一直不說話,因為她的話就是聖旨啊,皇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話說他不久前還可勁調侃這個弟妹,如今看來簡直就是作死行徑。


    他坐在十字架下,內心祈禱著繪梨衣不要跟他斤斤計較。


    可就在這時,女孩突然朝他看了過來,芬格爾當場膝蓋一軟,差點給跪安了。


    身旁的凱撒及時踢了一下對方的膝蓋,這家夥又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女孩隻是隨意的瞥了眼芬格爾,隨後來到秦夜前方緩緩站定。


    兩人隔著風雨對視,誰也沒有開口。


    凱撒不由得有些恍惚,忽然想到了不久前男孩與女孩在教堂裏的溫馨畫麵。


    秦夜與繪梨衣兩人隔著聖台對視,周圍仿佛響起了神聖的聖詠,亞當與夏娃兩人相守的壁畫在教堂的熒光下閃閃發亮。


    梆子聲再度響徹起來。


    凱撒覺得莫名的煩躁,仿佛在睡夢中一直有個噪音在困擾著他,原本的美夢一點點變得支離破碎,最後他憤怒的掀開了被子。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的腦海裏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


    “是聲音!”


    凱撒忽然說道。


    “什麽意思?”芬格爾忙不迭地問。


    “是這個敲梆子的聲音喚醒了繪梨衣的另一種人格!”


    “不是吧,這樣也行?”


    “這樣也行!”


    凱撒一臉深沉的點了點頭。


    繪梨衣此前一直都是那麽的溫柔,在秦夜麵前更是小鳥依人般乖巧,而且對前者充滿了無盡的依賴,可現在女孩看向秦夜的目光冰冷而陌生,這並非是說女孩此前的一切是偽裝,隻能說對方的體內還潛藏著另一種人格。


    如今這種相對暴戾的人格被喚醒了。


    “學長,你有聽說過一種治療癲癇的腦橋分裂手術麽?”


    聞言,芬格爾臉色一變,像是想到了什麽,他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凱撒,“你的意思是弟妹做過這種手術?”


    凱撒看向女孩,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他曾經看到過所謂腦橋分裂手術的記載,那是一種用於治療癲癇的手術,醫生會把患者連接左右兩個半腦的神經切斷,使得兩個半腦能夠獨立工作。


    這種手術的確能夠治療癲癇,但它有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缺點,那就是會導致患者人格分裂。


    在同一個腦顱中,兩個半腦分別工作,彼此不說話,他們會覺得身體裏有兩個不一樣的“我”。


    人的左半腦主管欲望,右半腦主管道德,左半腦喜歡性感的女人,右半腦卻告誡你要做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一般人的兩邊半腦會互相對話達成統一,但實施過腦橋分裂手術的病人會分裂出“道德自我”與“欲望自我”兩個人格,如他“善我”與“惡我”一同蘇醒。


    不過人腦是一個極度神秘的區域,哪怕真的能夠分裂出兩個我,可這兩個我的出現並不是固定的,而是隨機的,換句話說誰也不知道這兩個我會什麽時候出現。


    可有人掌握了這種技術,能夠通過梆子聲能夠隨時喚醒兩個我,甚至能夠做到來迴切換。


    這一點並非是凱撒無端推測,而是通過那些進攻有序的死侍身上看到的,對方很顯然是掌握了控製死侍精神的方法。


    “類似我的野蠻女友麽?”


    芬格爾看向女孩那兇狠而冰冷的眼神,摩挲著下巴,臉色忽然變得玩味起來。


    想象著外表嬌俏可人的女孩,在人前對男友萬般服帖,可到了兩人獨處的時候,女孩就現出了母老虎的原型,但凡看自己的男友一個不順眼,輕則拳打腳踢,重則鋼管鎖鏈什麽的輪番上陣。


    “不,遠比那還要恐怖,如果我們的s級沒有抗住,我們很有可能都會死在這裏。”凱撒沉聲說。


    芬格爾玩味的神色變得僵硬起來,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嚴峻的問題,一臉兇狠的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媽了個逼的,那就把狗日的公卿男日成狗好了。”


    剛要起身的凱撒猛地一個踉蹌,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芬格爾。


    後者嘴角抽搐,有些尷尬的道:“咳咳,我就是鼓舞一下士氣,不過對那個公卿男,日成狗雖然不可能,但我絕對會讓他知道他芬家爺爺的手段。”


    說完芬格爾像是武士踏上戰場,率先一步踏入了斷壁殘垣般的教堂廢墟裏。


    此刻漫天血雨已經徹底飄落了下來,流淌的一地都是,不過很快又被新一輪的降雨衝刷,隻留下一片片焦灼般的漆黑痕跡。


    凱撒迴頭看了眼風雨中對峙的秦夜與繪梨衣,再度將手裏的沙鷹填裝好汞彈,跟著饑渴難耐的芬格爾衝進了教堂的廢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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