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婉覺得很難受。她先是覺得窒息一般,唿不上來半點氣,後來整個身子又如同是放在火上烤一樣的燙,然後又是整個身子如同浸在冰水中一樣的冷。她掙紮,但無奈手腳就像是被什麽東


    西給束縛了一般,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後來身上這樣忽冷忽冷的感覺終於沒有了,她開始沉沉入睡。可即便睡著了,做的夢也都是支離破碎,讓人不得安穩的。一會兒是沒穿越前,她尚且還是個網絡寫手的時候,一邊頂著繁重的學業,一邊在網上連載小說,累的要死要活的。可隨後她看到自己寫的小說被人刷負了,底下一大堆各種說自己小說裏的人物如何如何的差勁,連帶著她自己也被人身攻擊,心中是說不出來的憋屈難受;一會兒是李惟元和她平常相處的溫馨畫麵,她拽著他的衣袖子,仰頭叫他哥哥,但隨即又被他給劈手甩開了,陰冷著臉同她說,我不要做你的哥哥。隨後他又伸手來摸她的臉,語氣低柔蠱惑,婉婉,讓我做你的夫君,好不好?她搖頭。然後李惟元猛然變臉,冷冷的就說著,好啊,不讓我做你的夫君,那你就去死吧。然後場景忽然就跳到了大雪裏的那間破廟裏,她被割了舌頭,喂了斷腸草,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而李惟元抄手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她;但一會兒她仿似又看到李惟元正在疏浚河道。大雨如注,河水咆哮著一遍遍的衝刷著岸邊。他頭帶著鬥笠,赤著雙腳走在河岸上。但忽然河岸上的土被浪頭給衝刷著垮了一大塊,就見正在路麵上走著的李惟元身子一歪,下一刻他整個人就掉入了河水中,然後立時就被翻滾咆哮的河水給卷到了


    不知道哪裏去。


    李令婉開始哭。她覺得她心裏很難受,剜心挖肺一般的難受。一邊哭她還一邊大叫著哥哥。但是沒用,河水早就不知道把李惟元給衝到了哪裏去。李惟元死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了。一方麵她心中清晰的知道,但凡隻要他死了,那往後她是再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麽悲慘下場之類的事了,但另一方麵,為什麽她卻覺得心


    中這樣的痛?


    她到底為什麽這樣在乎李惟元?又是什麽時候變的這樣的在乎他?為何看著他出事她就會這的心如刀絞,痛不欲生?甚至恨不能與他同去。她真的一直隻是將李惟元當成自己的哥哥嗎?還是這隻是自欺欺人?又或許是潛意識裏她已經歡喜上了李惟元?不然這些年她如何會對他的親近那樣的習以為常?待在他


    的身邊時她會覺得那樣的安穩?


    “哥哥,”她跪在傾盆大雨裏麵,麵向著麵前滔滔翻湧的河水,哭的上下不接下氣,“不要啊,你不要死啊。你死了,讓我怎麽辦?”


    她夢裏這樣的傷心,現實裏也淚水沿著眼角滾滾而下,一聲聲哭的聲哽氣噎的。因著餘毒未清的緣故,她低熱一夜。雖然有丫鬟在旁邊守著,但淳於祈還是不放心,所以就一直守候在她身旁,一晚都不敢合眼,不時的就伸手去摸一摸她的額頭,看她


    是否還發熱。而這會見她睡夢中哭的這樣的傷心,他止不住的就覺得心中極是不舍,也極是憐惜。


    他伸手,輕柔的拭去了她麵上的淚水,又伸手輕拍著她的胳膊,柔聲的安撫著她:“沒事了,沒事了,你別怕,別怕。”


    但李令婉依然還在一直不停的哭,一麵哭,她還一麵低聲的叫著:“哥哥,哥哥,不要,不要。”


    淳於祈拍著她胳膊的動作一頓。她夢到了什麽?為什麽會哭成這樣?又為什麽要用這樣傷心的語氣叫哥哥?是夢裏李惟元不顧她的意願,對她做了什麽,她反抗不了,驚懼,傷心?還是她夢到李惟元出


    了什麽事,所以傷心,難過?


    但無論是哪一種,那想必她和李惟元之間的關係都不會如表麵上的堂兄妹那樣的簡單。


    再想起以往每次見到李惟元和李令婉的時候,李惟元對李令婉那樣明顯的親密和占有欲,淳於祈越發的覺得心裏不舒服起來。


    就如同哽了一根魚刺在心口一般,無論他怎麽樣的唿吸,都是痛。


    李令婉還在不停的抽噎著。淚水沿著她的眼角流下來,打濕了她的鬢發,還有她頭下麵枕著的淺藍色綢緞繡夕顏花的枕頭。


    她看著是這樣的柔弱,這樣的無助,淳於祈見了,止不住的就心生愛憐之意。


    他伸手,輕柔的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然後輕歎一聲,低低的問著:“李惟元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他想,他是可以肯定李惟元對李令婉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堂兄妹之間的那種感情的,但是李令婉對李惟元是什麽感情呢?


    很明顯她怕他,但是她好像又要討好他,親近他,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淳於祈這會就覺得,她寧願李令婉是懼怕李惟元的,這樣她心中便不會對李惟元有其他的情感了。而若隻是懼怕,沒有關係,他想著,他會盡快的確定下這門親事,然後盡快的將李令婉娶迴來。到時他就會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讓李惟元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再見到


    她,那時她又何須懼怕他呢?李令婉依然還在傷心的一直流著淚,淳於祈看著她這樣的傷心,隻覺得心中是說不出來的難受和憐愛。最後他也不曉得是怎麽迴事,傾身低頭過去就吻上了她的眼角,一


    一的吻去了她眼角的眼淚水。隨後他又慢慢的親吻上了她緊闔著的雙眼。


    心中激蕩不能自製,他唿吸漸漸加重。其實他很想這樣一路親吻下去,然後停留在她的雙唇上。先前他給她渡氣的時候雖然與她幾次雙唇相貼,但那樣危急的時候哪裏還能生得出什麽旖旎的心思?但是現下,他望著她微顯蒼白的雙唇,卻忽然覺得內心火熱,情、欲


    翻滾,唯有她的那處雙唇可救贖他。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漸漸的低下頭去湊近她的雙唇。灼熱的氣息輕輕的撲在了李令婉白皙柔嫩的臉頰上,她有些不舒服的蹙起了眉。


    眼見彼此的雙唇即將相貼,但淳於祈卻忽然直起身來。


    他坐在床沿上,心跳如擂鼓,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一張雋雅的臉在橘色的燭光中滿是隱忍。


    片刻之後,心跳漸緩,他這才轉頭看著李令婉。


    她鼻息清淺,也不再流淚,睡的較剛剛安穩了不少。不過臉頰兩邊被淚水打濕的鬢發還是濕漉漉的緊貼在她的臉上。


    淳於祈目光專注溫柔的望著她嬌美的容顏好一會。隨後他伸出手去,輕柔的將她臉頰邊的那兩縷被淚水打濕了的鬢發別到了她的耳後去。他在想,明日他就會親自去廣平侯府懇求廣平侯和廣平侯夫人退親,隨後立時就請人去李家提親,然後最好趕在李惟元迴京城之前就和李令婉成親。那樣往後李令婉就會


    是他的妻子,到時他自然就可以跟她做這些夫妻之間的親密事了。


    想到會和李令婉做那些親密的事,淳於祈不由的就覺得全身火熱,看著李令婉的目光也開始幽暗了下來。


    李令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窗外天光將明未明,有細碎的鳥聲入耳。


    她看著頭頂淺藍色的綢帳子,有些發懵。


    不過等她一轉頭,就看到有個人正坐在床沿上,頭靠著床圍睡著了。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竹葉暗紋錦袍,眉目疏朗,俊雅出眾。


    竟然是淳於祈。


    李令婉嚇了一大跳,忙雙手撐著床,起身坐了起來。


    而她這一坐起來,身上蓋著的被子就滑落了下來,露出了裏麵一套白色的綢緞寢衣出來。


    這不是她的衣服啊,而且怎麽淳於祈會在這裏?


    她又快速四麵看了一看,很顯然,這不是她的屋子。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而她這猛然的一坐起來,淳於祈立時也就驚醒了。然後他一睜開雙眼,就看到李令婉正睜著雙眼在打量著四周,目光中滿是警戒之意。


    “李姑娘,”他忙直起身坐好,開口問她,“你醒了?”


    同時又想伸手來摸摸她的額頭,看她現下是否低熱已退。


    但李令婉瞬間身子後退,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同時雙唇緊抿,目帶戒備的看著他。


    她這樣,簡直就像看到了虎豹的一隻小兔子在拚命的躲閃一般。


    淳於祈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片刻之後他無聲苦笑,慢慢的收迴了自己的手。“李姑娘,”他極力的將自己的聲音放柔了下來,想安撫住她,讓她不要這樣視他為洪水猛獸,“昨夜在西池,你落水了。隨後又被有毒的箭矢擦傷了胸口,是我救了你迴來


    。”


    聽他這樣一說,李令婉隻覺昨夜的事猝然迴籠。半空中璀璨的煙火,黑衣人,到處奔走尖叫的人群,還有她不知道是被誰給推了一下,身子落水,隨後又是昏迷之前胸口的痛,還有在水底有個人正在奮力的向她遊了過


    來。


    “是你救了我?”李令婉看著淳於祈,開口問著。


    因著昏睡了一夜,又夢中哭了那麽長時間的緣故,所以她的聲音這會聽起來有幾分沙啞。


    淳於祈麵帶微笑的看她,緩緩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那看來是自己誤會他了。


    李令婉暗中輕舒了一口氣。然後她坐直了身子,對著淳於祈真誠道謝:“多謝淳於公子的救命之恩。”


    隻是這一動,就牽扯到了她右胸口的那個傷口,絲絲的痛。


    她低頭看了一眼。


    剛剛淳於祈說,她被有毒的箭矢擦破了胸口,什麽毒?都好了嗎?


    她遲疑了下,最後還是抬頭問道:“淳於公子,我記得你剛剛說我中毒了?請問我中的是什麽毒?要不要緊?”


    小命要緊,她還沒想現在就死,最好是問清楚了。


    淳於祈也正在看她。


    昨夜她麵色煞白如紙,但現在睡了一晚,雙頰終於有了些許紅色。還有她的雙唇,也不再如昨夜那樣的蒼白,而是暈著一層淺淺的淡粉色。


    淳於祈的目光不由就幽暗了下來,同時心裏也有些躁動了起來。忽然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下一刻他唇角微彎,笑著開口:“昨夜我見李姑娘落水,便跳水去救。彼時李姑娘已經昏迷,我救人心切,便為李姑娘渡了幾口氣。上岸之後察覺到李姑娘中毒之後,我已第一時間為李姑娘將傷口周圍的毒血吸了出來。後來抱李姑娘迴來之後又立時請了大夫過來開了方子,煎了藥,喂李姑娘喝下了,現下李姑


    娘體內的餘毒已清,再無大礙了。”


    渡氣,吸毒血,抱……


    這番話裏包含的內容可就比較勁爆了。


    李令婉聞言,隻覺得似是有人用大鐵錘狠狠的砸了她的腦袋一樣,腦子裏嗡嗡的一片響,感覺整個人都不會想事情了。所以昨晚在她落水至現在清醒的這段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而且為什麽淳於祈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滿上是帶了笑意的?他不知道在這個年代僅僅隻是女子落水,衣裙濕透


    了被個男人看到了就要嫁他的?可他倒好,不管是看光了她,還給她渡氣,吸毒血,抱……但怎麽說她也不算是古代女子,還沒有保守到因為一個男人抱了她,親了她她就要死要活的非嫁給他不可,而且說到底當時淳於祈也是為了救她才這樣做的嘛,可以理解


    ,甚至還值得感謝。


    於是她麵上訕訕的笑:“勞煩淳於公子了,多謝你救了我。”


    不過她多少還是覺得有點害羞的,所以這會她就低了頭,不好意思再去看淳於祈。而且雙頰還如同火一般的滾燙。


    淳於祈右側眉峰微挑。他承認他是有私心的。他其實就是故意的說出這番話來,目的就是想告訴李令婉,他和她有過肌膚之親了。但為什麽她的反應竟然是這樣的,無所謂?甚至還開口向他道


    謝?尋常姑娘聽到了這樣的事,不應該是很震驚,然後哭鬧的嗎?如李令嬿那次,她不就是想借落水的事攀上他的嗎?


    可李令婉就這樣的無視自己?


    一刹那淳於祈覺得心中很是有些失落。他相貌出眾,家世雄厚,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無視過的時候。往常旁的姑娘見到他了,哪一個不是恨嫁?可到了李令婉這裏,他明明給了她這樣好的理由,但她還這樣的棄


    之不用。甚至壓根就不放在眼角之中。


    “李姑娘,”他慢慢的開口,聲音不複往日的清潤和漫不經心,而是低沉醇厚,且語氣也加重了不少,“雖然事出倉促,但你我之間確實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


    肌膚之親這四個字他咬的很重,意在強調。


    李令婉心裏輕顫了一下。然後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這事要是教李惟元曉得了……


    她簡直不敢想象。估計她立時就會被李惟元給生吞活剝了不說,他絕對還不會放過淳於祈的。


    所以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李惟元曉得啊。“我知道淳於公子也是出於當時事態緊急,為了救我方才不得不如此做,”李令婉的聲音聽起來誠懇,麵上的神情也很誠摯,“事出有因,勞煩淳於公子了。依然還是要多謝


    淳於公子出手對我的相救之恩。他日若有機會,我必然會報答您的這番救命之恩。所以我覺得這事我們兩個人知道就行了,不用再讓其他任何人知道了,你覺得呢?”


    淳於祈目光緊緊的看著她,片刻之後他就笑了。


    無奈的笑。


    他都說的這樣的明顯了,為何她還要這樣說?而且對於肌膚相親這四個字還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感覺?反而心心念念著不要讓其他的人知道這事?


    是不是她覺得隻要其他的人不知道這件事,她就可以抹殺掉她和他有肌膚之親的這個事實了嗎?她就心中這樣的躲避這件事?“李姑娘,”淳於祈無奈的輕歎,語氣帶著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傷心和失落,“你以為這事你我不說旁人就不會知道的麽?且不說旁的,單就你這樣在外過了一夜,若教外


    人知道了,你就名聲盡壞了。更何況你我之間確實已有了肌膚之親。你可想過,若廣平侯府的人知道了這事,他們必然會上門退親的。”


    “哦。”李令婉迴答的很無所謂。廣平侯府要退親就退親好了,這正中她的下懷。


    “但是李姑娘,我可以對你負這個責任。”下一刻,淳於祈望著她的目光灼灼如火,“李姑娘,我想求娶你。”


    李令婉心中大驚。她圓睜了一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淳於祈。


    她沒有幻聽吧?淳於祈竟然說想求娶她?


    但淳於祈麵上的神情看著極其的正色,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


    不過其實淳於祈也就麵上裝的這樣的鎮定罷了,但其實他心裏極其的緊張,雙手都在不可控製的輕顫著。


    李令婉看了他一會,然後她心裏想的是,淳於祈這必然是看他和她肌膚相親了,為著她的名聲著想,所以才會說想要求娶她。


    但是這事隻要你不說我不說,那誰會知道?犯得著這樣較真嗎?淳於祈做人真是太認真啦。


    於是她就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淳於公子,你不必要因為這件事對我負任何責任,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的。你完全可以忘記這件事,隻當沒有發生過就好了。”


    她可不認為淳於祈會喜歡她,畢竟他們壓根就沒有見過幾次麵。


    但淳於祈聽她這樣說,心中頓時就覺得很失落,而且還隱隱的有一種憤怒的感覺夾雜在裏麵。


    “為什麽?”他欺身過來,伸手一把就緊握住了她的右手腕,“你為什麽不要我對你負責?是因為你心中不喜歡我?還是因為你喜歡梁豐羽,又或者是,”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暗了下去,聲音也漸冷了下去,“你喜歡李惟元?”


    淳於祈平日裏看著是個再溫和文雅不過的人,但嫉妒的人是不會有什麽溫和文雅的。他嫉妒梁豐羽,竟然可以和李令婉定下了婚約,可以當著旁人的麵親密無間的叫她婉婉,給她的手腕上攏上一串紅珊瑚手釧,但他更嫉妒李惟元,竟然能讓李令婉在睡夢中都那樣的哭著叫他。可他自己都同李令婉說的這樣的清楚了,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他想要求娶她,但她依然這樣的無所謂,甚至還這樣的寬慰他,說不用他負


    這個責任。


    她這是以為他是迫於無奈才想要負這個責任的麽?但其實他是想求著她,讓他來負這個責任的。


    李令婉心中震驚,她抬頭看淳於祈。


    淳於祈清冷冷的目光毫不退讓的與她對視。


    然後李令婉忽然就覺得心中有些惱怒了。雖然現在她聽到李惟元這三個字時心便會收縮,自己也明曉得對李惟元的感情隻怕再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但她是個鴕鳥屬性,隻要現如今她和李惟元一日是兄妹,她便


    自認為自己一日對他都是兄妹之情。所以她伸了左手去用力的掰扯淳於祈緊握著她右手腕的那隻手,同時不客氣的說道:“淳於公子,我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心中感激你,所以剛剛你說的話,我隻當沒有聽


    到。”但淳於祈非但不放手,甚至還身子又湊近了兩分過來,不依不饒的問著:“我剛剛說的什麽話你當做沒有聽到?是我想要求娶你的話,還是你心中喜歡的人其實是李惟元的


    話?”


    李令婉這下子是真的惱怒了。被戳中心事的那種惱怒:“你亂說些什麽?他是我哥哥。”


    又繼續用力的去掰扯他鉗製著她右手腕的那隻手:“你放手。”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明知道李令婉現在很生氣,但得她這樣的迴答,淳於祈卻覺得心中安穩了不少。


    李令婉能這樣說,那至少說明她心中是不喜歡李惟元的。至於李惟元對李令婉的態度……


    淳於祈眸光微凝。


    他待會就會親自去廣平侯府說明一切,然後請求他們寫下退親文書。隨後他就立時去李府上門求親。在李惟元迴來之前,他務必要將李令婉娶迴來的。


    想到這裏,他放開了握著李令婉右手腕的手。


    不過李令婉原就生的肌膚嬌嫩,而他在嫉妒和憤怒之下力道又沒有把握好,所以這一放手,就見她如雪的手腕肌膚上有了一圈淺淡的紅痕。淳於祈心中既覺得愧疚,又覺得憐惜,然後他伸手就要來握李令婉的手,想幫她揉一揉。但李令婉察覺到他的動作,早就迅捷無比的將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後去,又目光戒


    備的看著他,問著:“淳於公子,你到底想如何?”


    聲音裏帶了幾分惱怒之意。


    淳於祈抬頭對上她戒備的目光。


    燭火微晃,映著他唇角淺露的笑意,讓他的容顏這會看著越發的雋秀了。


    “我想求娶你,”他的聲音冷靜,清晰,“李姑娘,我想你做我的妻子。”“但是我不願意,”李令婉沉著一張臉,她的聲音也很冷靜,清晰,“你的救命之恩我銘記於心,往後定當相報。但是求娶我這樣的話,還請淳於公子往後不要再說了。想必


    淳於公子其實也是知道的,我與廣平侯世子已經定了親事了。”


    淳於祈失笑:“但你心中又是否是真的想嫁給梁世子?”


    李令婉微抿了雙唇,斂下雙眼,沒有說話。其實她誰都不想嫁。一個人清清靜靜,安安穩穩的過著她的小日子不好嗎,幹嘛要嫁人?這裏三妻四妾不要太平常,難道要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和別的女人抱一


    塊睡了,她還得麵上帶笑啊?抱歉她做不到。她覺得她極有可能是會拿了一把刀,直接過去閹了他。


    淳於祈看她這個樣子,便知道她必然不是真的想嫁給梁豐羽的。


    他覺得安心不少。而一安心,他便恢複了往日的那股子閑雅雍容的氣度。


    “李姑娘,”他雙手輕攏於袖,微側了側頭,望著她笑的和緩輕柔,“你放心,我會是個好夫君的。”李令婉也相信他會是個好夫君。淳於祈生的好,性子也好,家世更不差,雙商也高,手腕更厲害,方方麵麵就沒有不好的,嫁給他肯定錯不了。但是這關她什麽事啊摔?


    為什麽她一覺醒過來就覺得這個世界變了呢?先前是一個梁豐羽就算了,現在又來了一個淳於祈。她這是親媽光環嗎?明明她什麽事都沒有做,甚至是能避嫌就避嫌了,可為什麽一個兩個的都要來和她求親?後麵還


    有一個李惟元,那可真是個手段毒辣的主兒啊。上次廣平侯府上門求親他就發了那麽大的邪火了,現在淳於祈又上門求親……


    她覺得她可能會被李惟元給生吞活剝了。


    心好累。


    “淳於公子,”她聲音略帶幾分疲憊的說著,“我說過了,我不想做你的妻子。”


    求求你大發慈悲快放過我吧。她不想惹惱了李惟元那尊大佛啊。他發起怒來的時候真的什麽事都幹的出來啊。


    但很顯然,淳於祈壓根就無視了她的這句話。


    他隻是笑道:“這裏是永歡侯府,我的臥房,你且安心在這裏歇息。若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丫鬟。”“還勞煩淳於世子遣人送我迴去,”李令婉覺得心累。他媽的一個兩個的都這樣無視她的話,她感覺她壓根就沒有半點人權,“不然勞煩你遣個人去我家同我家裏人說一聲,


    讓他們派人過來接我迴去?”


    淳於祈笑著不語。片刻之後他方才說道:“待會我會親自送你迴去。不過現下我還有些事要辦,你暫且先休息,等我迴來。”


    隨後不待李令婉迴答,他已經喚了兩名丫鬟進來,吩咐她們好生的伺候著李令婉。然後他笑著看了李令婉一眼,轉身出了門。


    長青正在院門外伺候著。一見淳於祈出來,他忙搶上前來叫了一聲:“公子。”淳於祈點了點頭,隨後他雙手輕攏於袖中,沉聲的吩咐他:“備馬。我們去廣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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