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當事人過來的時候表情各異。李令娟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張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整個人還在發著顫,寒風中的一隻小鵪鶉一般。李令嬌雖然也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她畢竟年歲要大一些,已能強自鎮定的給老太太行禮,叫她祖母了。至於李令嬿,她是雙手掩麵,被青桐給扶過來的。而且一進來就跪在了老太太的麵前,哭的梨花帶雨一般的說著:“孫女今兒


    給祖母您,還有咱們李家丟臉了。孫女真是,真是無顏麵再活在世上了。”李修柏見她這樣,心中憐惜不已,忙開口柔聲的說道:“傻孩子,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麽話?你七妹落水,你不顧性命的跳下塘去救她,這份手足之情,可就比什麽都好了。


    如何給你祖母,給我們李家丟臉了呢?爹爹可是以有你這樣心地良善,又顧念手足之情的女兒為榮呢。”


    又殷殷的叮囑她:“往後可再不能做出剛剛那樣的傻事來了,為父簡直就要被你給嚇到了。”


    李令嬿不說話,隻是跪在那裏,雙手掩麵的低聲抽泣著。李修柏便長歎一聲,也紅了眼圈,低了頭,用衣袖去擦拭眼角。


    真是好一幅父女情深的畫麵啊。隻是李令婉總是覺得她有無辜躺槍的感覺怎麽辦?先前李修柏不還罵她一點都不念手足之情的嘛。


    而老太太也聽出來了,李修柏那幾句話實則是說給她聽的。不過她心中實在是有氣,所以就目光極其不善的瞥了一眼李令嬿。


    這個小妮子,拿她當槍使呢。


    但關鍵是,她還說不出責罵李令嬿的任何一句話來。怎麽責罵啊?李令嬿讓小丫鬟轉述的那兩句話,隻是向淳於祈道謝,以及向李修柏說她覺得自己失了名節,想要出家做尼姑的想法而已,其他的事明麵上可沒有提到一個


    字,是她自己揣測出了李令嬿的意思,所以才去探淳於祈的口風而已。但自然,老太太也曉得,必然是李令嬿這個小妮子揣摩透了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曉得她必然想借著這事和永歡侯府結親,所以才這樣給她送了一個現成的梯子來了。但現


    下就算是登梯失敗了,若自己罵著她,李令嬿也完全的可以說自己壓根就沒有那個意思,是祖母您誤解了。


    她哪裏能有哪個意思呢?方才她都要以死明誌了。眾人都隻會說她三貞九烈,讚歎都還要來不及,自己如何還能給她頭上扣那樣的一個屎盆子呢?


    老太太就覺得自己心裏憋屈的慌。


    感覺她這就是被李令嬿當槍使了。若那事成了,最得益的固然是她李令嬿,但那事若沒成,她李令嬿還半點閑話都不沾,不好的名聲全都是她給背了。


    她一個老婆子,借著這樣的事就想要攀上永歡侯府,強逼著永歡侯世子娶自己的孫女兒,可不是沒臉沒皮的緊?


    老太太想到這裏,就覺得心裏一股子火氣猛衝了上來,直燎的她心窩子都灼熱發痛。


    於是當下她冷哼一聲,涼涼的就開口說道:“要死著什麽急?等事情都掰扯清楚了再死也不遲。”


    老太太以往是從沒有用這樣的口氣跟李令嬿說過話的,所以李令嬿當下哭聲一滯,但立時又和先前那般的輕聲抽泣起來。


    李修柏不忍心看到李令嬿這樣受老太太的陰陽怪氣,就出聲說道:“母親,嬿兒是個重名節的好孩子,她這樣,當為天下女子表率。您如何對她還這樣的說話?”


    老太太心中冷笑。


    這個小妮子的把戲便是將你們都哄騙了過去,那也哄騙不過我老婆子去的,因為她們兩個原本就是同樣的人。她年輕的時候這樣的事也不是沒幹過。


    不過老太太就算是心中再雪亮,那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於是她就沒有理會李修柏的話,隻是語氣不善的問著李令娟:“你都這樣大的人了,如何好好的在橋上走著還會落水?再有,先時我已是說過的,讓你們都迴去歇息,明兒


    一早就要起早迴府的,如何你還要出來閑逛?連丫鬟都不帶一個?你出來是要做什麽?”


    問到後麵那幾句話,她的語氣陡然的就嚴厲了起來。


    李令娟還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且先前原就受了那樣大的驚嚇,現下又猛然的被老太太這樣一喝叫,隻嚇的一張臉紙似的白,眼淚水早就奪眶而出了。但又不敢不迴答老太太的話,於是她就一麵哭,一麵抽抽噎噎的說著:“當時是我忽然聞到了一陣梔子花香,就說好香的梔子花香味啊,三姐在旁聽到了,便說這承恩寺中是有幾株極大的梔子花樹,現下開的正是好的時候,她就問我想不想出去折幾朵梔子花,明兒也好帶迴府裏去放在屋中用清水養了,一屋子都是香氣。我,我當時心中自


    然是想的……”


    她剛說到這裏,就被老太太給冷聲的打斷了:“不過幾朵梔子花罷了,值得什麽?咱們自己的府裏沒有?你就眼皮子淺成了這樣,要摘了帶迴去?”


    也不曉得到底是在罵李令娟還是李令嬿。


    不過李令娟還是瑟縮著身子,不敢再說話了。“接下來的事你還不老老實實的都說出來?”老太太又在厲聲的警告著李令娟,“你可要仔細,不要打量著我老了,就在我麵前搞鬼,以為能輕易的哄騙得過我去。我老婆子


    活了這麽多年,什麽事沒有見過?還能被你這樣小小的伎倆給哄瞞了過去不成?可別做夢了。”


    還跪在地上的李令嬿聽了,隻恨的暗中咬牙不已。這個老貨指桑罵槐的本事倒是厲害的很。但是誰又能料想到淳於祈竟然是那般鐵石心腸的一個人?不然若那事成了,這個老貨現下又豈會對她這樣?隻怕是要上趕著對她


    好的。


    而李令娟現下雖然站著,但隻覺得腿腳軟的很,仿似下一刻就會癱軟下去一般。


    她勉力的定了定神,然後就帶了哭音的怯生生說道:“是,祖母教訓的對,是孫女眼皮子淺,不該要出來摘梔子花的。”


    老太太鼻中輕哼了一聲,不過語氣總算是和緩了一些:“接下來又發生了些什麽事?如何你好好的在橋麵上走著就落到了水裏去?”李令娟想了想,又極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不再發顫了,慢慢的說著:“後來我同三姐一起出來了。三姐說那幾株梔子花樹就在這周邊的,咱們兩個摘了就迴來,也不用丫鬟跟著了,讓她們留下,預備下水,咱們迴來好洗了就睡。我覺得三姐說的有道理,就同三姐一塊兒出來了。隻是後來找了許多時候,都沒有找到一株梔子花樹。不過這時又看到了荷塘裏的荷葉正長的好,還有打了花骨朵的荷花,我一時貪新鮮,就拉了三姐到青石板橋上麵去看。可隨後我隻聽得身後一聲嘰裏咕嚕的響,像是有人踢到了個什麽東西。我當時心裏還嚇了一大跳的,隻想著後麵有人跟著我們不成?正要迴過頭去看,可就覺得小腿那裏一痛,然後我就整個人身子一歪,不曉得怎麽就落到了水裏去


    。然後就是三姐跳下水來要拉我,五姐也從後麵趕了過來,再然後就是那個人的小廝來救了我和三姐。再然後的事,您就都知道了。”


    說到這裏,李令娟就雙膝跪了下去,哭道:“祖母,我說的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若孫女撒了一個字的謊,那就讓孫女死了投畜生道,萬世不能再為人。”


    所以這件事聽由李令娟這麽一說,那必然就是李令嬌在背後搞鬼了。


    老太太立時就看向李令嬌,一張臉板著,問她:“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跟在你三姐和你七妹的身後做什麽?”


    心裏就在想著,這幾個孫女,一個兩個的都不給她省事。原本還以為那個李令嬿是個溫婉賢淑的,又會說話做人,可沒想到竟然膽子大到敢將她當槍使了。


    又想著,還是婉姐兒好。不但讓她省心,心地又純善,對她也孝順,從沒有這樣將她當傻子,違逆她的時候。


    於是老太太就轉頭看了一眼李令婉。見她正規規矩矩的坐在繡墩上旁聽,麵上十分乖巧的樣子,老太太不由的就點了點頭。李令嬌這時正在十分大聲的質問著李令娟:“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的意思是你落水是我在背後搞的鬼?紅口白牙的,你怎麽能這樣的誣陷我?我要撕爛你這個小


    蹄子的嘴。”說著,她就衝過去,伸手要去擰李令娟的嘴。兩旁的丫鬟見了,嚇的一齊大叫,忙趕過去要拉開她。但到底還是遲了些,李令娟肉肉的臉頰上已被她用尖尖的指甲給狠狠


    的掐了好幾下,李令娟隻痛的當即就哭出了聲來。


    徐氏見狀,趕忙的說著李令嬌:“你這是做什麽?還不快住手?”


    其他的幾個長輩也紛紛的站了起來。兩邊的丫鬟這時也拉開了李令嬌。隨後李令娟就被她的奶娘抱在懷裏,心疼的眼淚劈裏啪啦的直往下掉。


    李令婉此時真的是,不曉得自己到底該是什麽心情了。


    一下子看了兩場大戲,還都跌宕起伏的,她的小心髒受不住啊。她就兩邊轉頭看看,李惟淩和李惟梁明顯也是被震撼到了,兩個人都起身自繡墩上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和不知所措的模樣。至於李惟元,很好,人家臉色平靜的很,真的


    完全就是一副來看戲的模樣,總之就是這一切都絲毫不入他的心。老太太這時已是氣的麵色鐵青,全身發顫。然後她忽然就伸手拿了手邊幾案上的蓋碗,劈手就狠狠的往麵前的地上一摜。隻聽得嘩啷啷一聲脆響,隨後碎瓷片飛濺的到處


    都是。“反了,真的是都要反了。你們可有把我放在眼裏?當著我的麵竟然都敢鬧成這樣?”手裏的拐杖頓著地板篤篤的一片響。隨後她又氣的猛咳了起來,隻嚇的李修竹等人連


    忙上前去看視。


    徐氏此時就喝叫著李令嬌:“你看看你,將你祖母都氣成了什麽樣?還不快跪下,求你祖母消消氣。”


    又一麵對老太太陪著笑:“嬌姐兒慣常就是這樣一個衝動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是絕沒有對您不敬重的意思。”老太太伸手接過了雙紅遞過來的蓋碗,喝了一口茶水,慢慢的止住了咳嗽。隨後她斜眼看著徐氏,冷哼道:“敬重我?我老婆子半隻腳都進了棺材的人了,誰還敬重我?隻


    怕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巴不得我早些死,省得礙了你們的眼才是。”


    這話說的就很重了。當下李修竹等人立時就跪了下來。李令婉和李惟元這些孫輩自然也全都立時跟著跪了下去。


    “母親說的這話做兒孫的如何禁得住?”李修竹跪在地上,眼中含了淚,又磕著頭,“還請母親不要為了孫輩的事生氣。他們不好了,兒子們自然會管教他們的。”“你們怎麽管教的?管教的現如今一個個的都將我當傻子,還當著我麵給我鬧出這樣的事來了?”老太太心中氣難平,一麵頓著手裏的拐杖,一麵厲聲的嗬斥著眾人,“今兒我原本是歡歡喜喜的來這承恩寺中燒香拜佛的,想著也是要在菩薩麵前給你們這些後輩祈福。我做上人的,自然是心裏都盼著你們都好。結果倒好,現下弄了這樣的一檔子破事出來,我不過說了你麽幾句,你們倒還要說我說的話你們禁不住?那現下鬧出來的這些個事我老婆子又禁得住了?幹脆還是我兩腿一蹬,死了才幹淨。到時到地底


    下見著你們的父親了,我就好好的將你們這些不肖子孫的事說給他聽,讓他也曉得我這些年過的到底都是些什麽樣的日子。”


    說著就哭,哭著又罵,無非是說自己掏心掏肺的都為了你們這些兒孫,結果一個兩個的就這樣的不消停,給她氣受,讓她不自在。老太太也沒料想到杜氏死後李修鬆竟然會做出出家的事來。私底下她去見過李修鬆,甚至口氣放軟,求他迴來。這可是她的長子,做娘的花了多少心血在他身上?但就為


    了一個女人,竟然真的做出剃了頭發出家,不認她這個親娘的事來。老太太隻覺得心裏難受的慌。但她要強了一輩子,是怎麽樣都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嫡長子竟然出家當和尚的事來,所以這個苦也就隻能自己咽下去了。但心裏總覺得紮


    了一根刺一般,無時無刻的不在讓她難受。偏生今兒又出了這樣的事,又合著她這些日子心裏說不出來的苦痛,所以一下子便都發泄了出來。畢竟是自己的親娘,李修竹和李修柏心中對她還是孝順的。當下兄弟兩個就忙磕頭請罪。李修竹更說著:“是兒子們不孝,讓母親傷心了。剩下的事,兒子們自會查問清楚


    ,再不敢煩勞母親費心的。”隨後李修竹就問著李令嬌:“嬌姐兒,方才你到底是為什麽要跟在嬿姐兒和娟姐兒的身後?再有,娟姐兒說聽到了身後一聲嘰裏咕嚕的響,像是有人踢到了個什麽東西,可


    是你踢到了什麽東西?”李令嬌依然還是氣忿忿的,覺得李令娟誣陷她。而且李修竹為人最是溫和,她是一點都不怕的,所以聽得李修竹問她,她就沒好氣的迴答道:“我也想出來摘梔子花不行嗎


    ?碰巧就在她們身後了不行嗎?”


    “嬌嬌,”徐氏立時一聲大喝,“你是怎麽跟你二叔說話的?還不快好好的迴答。”李令嬌聽她一聲喝叫,氣焰立時就低了不少,跪在那裏,老老實實的迴答著:“是紅玉告訴我,說三姑娘和七姑娘兩個人沒有帶丫鬟,神神秘秘的出去了,我心裏好奇她們


    出去做什麽,就悄悄的跟在了她們身後。後來是我走路不小心,踢到了一塊小石頭,嘰裏咕嚕的就往前麵滾了過去。”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就大了起來:“可我隻是踢了一顆小石子而已,七妹落水的事與我有什麽關係?難不成隔著這麽遠的路,我還能僅憑著這顆小石子就將七妹給踢到了水


    裏去不成?我有這樣的厲害?再說我與七妹素日又無仇怨,都是一家子的姐妹,我做什麽要這樣害她?對我也沒有好處。”


    李修竹聽她這樣說也在理,於是心中也犯了難。


    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想了想,他就轉頭問李令嬿:“嬿姐兒,當時你是站在娟姐兒身邊的,娟姐兒為何落水你想必是看得最清楚的。”


    李令嬿原本還一直垂在頭在那低聲的抽泣著,這時聽得李修竹發問,她就抬起了頭來。


    她原就生的楚楚動人,現下一雙杏眼中更是盈滿淚水,帶雨梨花一般,任憑是誰見了,都要忍不住的心生幾分憐惜。“迴二叔的話,當時我雖然就是七妹身邊,但其實我也不知她為何就突然落水。我隻記得,當時聽到身後有一聲響,就迴過頭去看,然後就看到五妹正站在橋頭。我正想要問五妹怎麽在這裏,然後就聽得七妹的尖叫,又一聲撲通的水響聲。等我慌忙迴過頭來看時,七妹就已經落到了荷塘裏麵去。隨後我也就顧不上去問五妹為何在後麵的事


    ,趕著跳下水要去就七妹了。隻是跳下去我才想起來,我是不會水的。得虧淳於世子恰巧正在前麵,不然我和七妹今夜就要命喪這裏了。”


    說到這裏,她聲音就越發的哀婉了起來。李修竹聽了,就感歎著:“嬿姐兒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也要去救娟姐兒,這份手足之情確實令人敬佩。”


    “她誣陷我,她誣陷我,”李令嬌此時卻是氣的猛然的就起身站了起來,伸手指著李令嬿大罵,“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樣的誣陷我?”


    李令嬿說的那番話表麵上來看是沒有一個字直接說是李令嬌的緣故才導致李令娟落水的,但卻字字暗示,很難讓人不聯想到那上麵去。當下就聽得李修竹在總結著:“根據她們三個人所說,必然是當時嬌姐兒無意之中踢到了一塊小石頭,而好巧不巧的,那塊小石頭正好撞到了娟姐兒的腿上去。娟姐兒受此


    驚嚇,又痛,心中一慌,而那處石板橋原就窄,又沒有護欄,所以一個身子不穩,就落到了荷塘裏麵去。”


    隨後他又急忙補充了一句:“嬌姐兒這也是無心之失,一切都隻是湊巧罷了,若真論起來也怪不到嬌姐兒。”


    但就算李修竹這樣說了,李令嬌還是對這個結果不滿意。她覺得李令娟落水壓根就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是無意之中踢到一塊小石頭而已,即便是正巧撞到了李令娟的腿上去,那還能讓她落了水?若自己當真有那般厲害,


    往後豈不是都能去考個武舉人了?“二叔,”她就氣憤憤的叫著李修竹,“你為什麽不說是三姐推了七妹下水呢?她就站在七妹邊上,手上稍微的用點力就能將七妹推到水裏去了。然後她還要撇清自己,將這


    屎盆子往我的頭上扣。”被一個小輩當麵這樣頂撞,就算李修竹平日涵養再好,這會也忍不住的沉下了臉來:“若按你所說,是嬿姐兒推了娟姐兒落水,那為何後麵嬿姐兒還會立時就跳入水中去救娟姐兒?要知道嬿姐兒可是不會水的,若非淳於世子剛好在附近,那說不定嬿姐兒也會溺水而亡的。誰會這樣先推人入水,然後又冒著自己可能會被溺亡的後果再下水去


    救人?傻子嗎?”


    “這我怎麽會知道?”李令嬌暴躁的尖叫,“她心眼那麽多,我怎麽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做?”忽然想到什麽一樣,她雙眼猛亮,又大叫了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必然是她一開始就曉得淳於世子在前麵,所以就故意的落水要淳於世子救。可又不好赤眉白眼的自己跳到水裏去,就推了七妹下去,她再跳下救,在旁人看來她倒顧念手足之情呢。而到時若淳於世子真跳下去救她,大家衣裳盡濕,淳於世子不要對她負責?必然是這


    樣的不錯。”李令嬿先前隻是哭,不說話。這時她卻忽然衝過來,指著自己脖頸間的痕跡,聲聲泣血一般的哭道:“都是一家子嫡親的姐妹,五妹怎麽可以這樣敗壞我的名聲?五妹,你可瞧瞧我這脖頸間的傷痕。衣裙盡濕,被外男看了去,我是真存了必死的心。方才若不是我的丫鬟正好迴來,想必這時我已是吊死在那裏了。難不成這樣五妹還要對著我


    的屍首說我是故意落水,好教淳於世子來救的麽?”


    說到後來她就掩麵痛哭。李令嬌哪裏說得過李令嬿?反正李令嬿說的這幾句話她是一個字都反駁不來的。但她又是個暴躁的人,當下隻氣的口不擇言的就喊道:“誰曉得你剛剛到底是要真死還是假死?說不定就是做個樣子出來的呢。不然怎麽恰巧就被丫鬟看到你上吊,被救下來了?必然是你曉得丫鬟們要過來了,所以才故意裝著要上吊,好哄騙我們,以為這事跟


    你一點幹係都沒有的。”


    李令嬿聽了,緊咬下唇,幹脆是一個字都不說,隻閉了眼,就要往旁邊的牆壁上撞。但此時她旁邊都是丫鬟和仆婦,早被大家給七手八腳的給扯住了。


    李令嬿就哭:“何苦要拉我?讓我死了,這才好證明我的清白。”


    李修柏見自己的掌上明珠被人逼的尋死覓活的,心中又心疼,又氣憤。當時急火攻心,想也不想的,一巴掌就對著李令嬌甩了過來。


    啪的一聲脆響。隨後李令嬌就幹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哭了起來:“你打我?你憑什麽打我?我爹都沒有打過我。我要叫我爹出來跟你說。”


    又大叫:“爹,爹,你在哪裏?你女兒被人這樣的冤枉,這樣的欺負,還被人這樣的打了,你快出來給我主持公道啊。”徐氏心疼李令嬌,這時也在大叫,向著李修柏怒道:“三弟,你這是做什麽?你的女兒是寶,我的女兒就是草不成?她到底還是個孩子,便是說錯了幾句話,就值得你這樣


    伸手來打她?你好歹也是做官的人,就這樣的欺壓我們娘兒兩個?”說到這裏,過去就抱著李令嬌哭。一聲聲的說大房被人欺壓了,她這個做大嫂的,也沒個人尊敬之類的。又哭罵李修鬆不爭氣,連帶著她和一雙兒女都要受旁人的欺負之


    類。李令嬌就也抱著她大哭,又大喊著叫爹,說她被人這樣的打,這樣的欺負,她也不要活了之類。於是剛剛才安定一些的局麵立時就亂紛紛的一團。李修竹見狀,隻氣的額頭青筋都爆了出來,抖著雙唇,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李修柏則是氣的麵色都變了,心中突突的


    亂跳。其他的眾人則都是趕上前去寬慰這個,又寬慰那個。


    一團亂糟糟中,李令婉轉過頭去看李惟元。


    今晚鬧的這幾出真的是跌宕起伏啊,她現下真的不曉得自己到底該用什麽心情來麵對這一切了。


    李惟元其實一直在看她。


    準確的來說,李惟元隻要事情不涉及到他和李令婉的身上,他是壓根就懶得去理會的。由得他們去鬧也好,爭也好,他始終無動於衷,隻當做看戲了。


    不過這會見李令婉在看他,目光中又滿是疲累,他還是心中一緊,趁人都湧到李令嬌和李令嬿等人那裏去了,忙過來扶了李令婉起來。


    他心中終於開始有些不耐煩了起來,隻想著,這事鬧騰到了現下這個局麵也該有個了結了,不然讓婉婉隻在這裏待著,不得休息,她會很累的。他正要開口說話,但忽然就聽得雙紅驚慌的聲音猛然的響了起來:“不好了。老太太,老太太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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