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婉的腳雪白晶瑩,前端指甲淡粉色,就像一片片細小的花瓣一般,入手更是纖細柔滑。


    隻是現下她腳腕那裏卻是又紅又腫。李惟元見了,心中憐愛之意頓生。


    察覺到李令婉想將自己的腳縮迴去,李惟元唯恐傷了她已經崴到了的腳腕,忙伸手輕柔的握住了她的腳掌,然後抬頭望著她,低聲的說了一句:“別動。”李令婉止不住的就覺得麵上有點發燙。但她轉念又想著,李惟元現下將她當妹妹嘛,那他自然是不會顧忌許多的,自己若再一味推辭,反倒是顯得有些矯情了,既如此,


    索性就讓他給自己揉腳腕好了。想到這裏,她也不掙紮了,反而是大大方方的就將腿給伸直了,口中還說著:“哥哥,那你可得好好的揉啊。揉好了,我就賞你塊青梅糕吃,若揉不好了,那可是要挨板子


    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麵上神情嬌俏,眼中更滿是精靈頑皮之氣,看的李惟元都恨不能湊過去,狠狠的咬她雙唇一口才好。


    當下他好不容易的壓下了心裏的那股子綺念,隨後便倒了藥酒,在掌心搓熱了,這才慢慢的去揉著李令婉的右腳腕。


    掌心肌膚柔嫩,再好的綢緞都比不上的,但李惟元現下心中卻不敢有絲毫綺念。


    一方麵他怕自己力道過輕,那樣揉了等同於沒揉,但另一方麵他又擔心自己力道過重,那樣就會弄痛李令婉。


    於是他便先掌心中用了較輕的力,一麵慢慢的揉著,一麵問李令婉:“婉婉,痛不痛?”


    李令婉搖頭:“不痛啊。哥哥,你力道可以再重點的。”


    李惟元便加重了力道。隨後又一麵揉,一麵詢問李令婉的感受,好讓自己能掌控到最好的那個力道。


    最後他終於是摸索到了那個最合適的力道,便掌心和著被搓的熱熱的藥酒,一直用這力道揉著她的腳腕。


    這個力道實在是太好了,不輕不重,李令婉到後來隻舒服的麵上神情輕鬆慵懶,連一雙眼都微微的眯了起來,簡直就像一隻正在冬季的日光裏曬暖的貓兒。


    李惟元見著她這副模樣,一時隻覺心裏柔軟一片,真是覺得怎麽憐愛她都是不夠的。


    估摸著揉捏的差不多了,李惟元便細心的給李令婉穿好了鞋襪,隨後抬頭看著李令婉,笑著問道:“婉婉是要賞哥哥一塊青梅糕,還是要賞哥哥一頓板子?”


    言下之意就是詢問自己揉的好不好了。


    饒是李令婉皮再厚,可這會也止不住的紅了臉。


    她咬著唇沒迴答,也沒敢看李惟元,而是伸手將炕桌上裝青梅糕的碟子向李惟元那邊推了過去:“呐,都給你。”


    李惟元看著她嬌羞滿麵的模樣,止不住的就覺得心中一蕩。


    於是他便也不再打趣她,隻是側頭望了望屋外晴和的日光,問她:“婉婉,要不要去外麵曬暖?”


    李令婉隨即也轉頭看了一眼窗格外麵。她這一病,在床上可就是整躺了好幾日,心中也想要到屋外走走坐坐。而且冬天嘛,難得今天的日光這樣的好,幹嘛不去外麵曬暖,而要躲在屋裏頭呢?於是李令婉就點


    了點頭,歡樂的說著:“好啊。”


    李惟元微微一笑。隨後他就喚了小扇和小玉過來,吩咐她們兩個搬了一張短榻到庭院中有日光卻又背風的地方,再在短榻上墊了厚實的褥子。


    小扇和小玉應了,轉身忙著去布置。等到這些都安排妥當了,便進來迴稟了李惟元和李令婉。


    李令婉聽了,便要叫小扇過來扶著她,好讓她能單腿跳到外麵的庭院去。


    李惟元見狀便道:“你的右腳腕我才剛給你揉好了一些,可別這樣一跳就又不小心給傷到了,到時可不是要功虧一簣?而且放著哥哥在此,何必要如此麻煩?”


    說著,便起身走過去,傾身彎腰,就打橫將她抱在了懷裏。


    李令婉倒沒提防到他忽然會來這麽一下,一個天旋地轉間,她人已淩空,隻嚇的麵上微微變色,口中低唿出聲。


    李惟元含笑低頭看她。隨後就低聲的說道:“婉婉怕什麽?還怕哥哥會摔了你嗎?”


    又聲音更低沉了些:“婉婉,乖,伸手抱著哥哥的脖子。”


    兩個人現下離的這樣的近,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唿吸噴在她的臉頰和耳垂上,李令婉隻覺得鼻端全都是他的味道,麵上更是熱熱的發燙。


    但終究還是抵不過他說的這話,她伸了雙臂,顫巍巍的環上了他的脖頸,但卻是通紅著一張臉不敢抬頭看他。同時她心中也微覺詫異。雖然李惟元平日裏也對她很好,與她舉止之間親密,但她還是能感受得出來的,以往李惟元對她的那些親密動作是有一些克製的,可現下,她怎麽就感覺李惟元一些兒都


    不克製了呢?


    仿似是有什麽東西變了,但李令婉一時並沒有想出來到底是什麽變了。


    而李惟元望著她瑩白若玉的麵上透出的紅暈,真是說不盡的嬌媚妍麗,忍不住便又低頭湊近了兩分,雙唇都快要挨上她柔嫩的臉頰了。


    李令婉嚇了一大跳,忙將整張正臉都窩到了李惟元的懷裏去,這樣就隻有一個後腦勺對著外麵了。


    耳中聽得一聲低笑,臉緊貼著的胸腔一陣輕微震動,李令婉沒來由的就覺得心跳更快,麵上也較剛剛更加的發燙了。


    李惟元一路將她抱到了庭院中早就安放好的那張短榻上坐好,隨後又攔腰給她蓋了一張柔軟的毯子,以防她冷。


    李令婉麵上依然還是燙的。抬眼瞥李惟元的時候,見著他眼中碎柔的笑意,就又不敢看他,隻是低著頭,兩手無意識的揪著毯子上細小柔軟的絨毛發呆。


    她心裏總覺得李惟元今天有點怪怪的啊。可若真讓她認真說,她又說不出來他到底是哪裏怪,所以便隻是蹙眉在這裏想著。


    正想的呆呆的,就覺得額頭那裏被人伸手指給輕彈了一下,又聽得李惟元含笑的聲音響起:“你在發什麽呆?心裏在想什麽事?”


    總不能直接說覺得你今兒有點不大對勁啊。但急切之間李令婉又沒想到其他什麽合理的托詞,於是她就將這問題給拋了迴去:“你猜。”


    李惟元笑著瞥了她一眼:“還能有什麽?必然是小丫頭大了,知道害羞了。隻是婉婉,你在我麵前何必要害羞?”雖然現下他明知道自己和李令婉之間並無半分血緣關係,且李令婉心中也是知道此事的,但李惟元想著,李令婉現下也就隻是麵上看著親近他罷了,其實內裏還是懼怕他,且不完全的信任他。若是此刻他貿然挑明自己已知曉和她並非親兄妹的事,隻怕她往後反而會開始疏遠他,到時反倒不好了。還不如暫且隻讓她以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她在自己麵前反倒還會自在一點。至於往後,李惟元看了一眼李令婉,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勢在必得。他不會讓這世上的任何人有機會搶走李令婉的心,她的心,隻能裝著他一人。若裝了其他任何人,那他


    就讓那個人變成死人。


    隻是他心中雖然想的是這樣瘋狂的念頭,但他麵上卻是笑的溫和:“婉婉,我是你哥哥。”


    他這樣一說,李令婉瞬間就覺得心中安定了不少。是啊,李惟元心中是將她當親妹妹看的嘛。哥哥看到自己妹妹腳腕受傷了,幫她揉揉腳腕,看她不好行走了,就抱她幾步路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自己在這裏瞎想什麽呢


    ?而且她一開始給李惟元的設定裏可是有很重要的一條,他覺得男女之情這個東西是個累贅,再不想沾惹半分的。


    想到這裏李令婉就覺得很坦然了。


    她在短榻上動了動,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了。看李惟元正在小扇剛搬來的圈椅中坐了,又從袖中掏了一卷書出來看,她便問道:“哥哥,你是不是要會試了啊?”


    會試頭場是在二月初九,而李令婉病了這幾日的功夫,正月十五元宵燈節已過,算起來離會試也就隻有二十日左右的功夫了。


    李惟元沒有說話,目光仍在書上,隻點了點頭。


    李令婉見他近來讀書越發的用功了,擔心他緊張,便安慰他:“哥哥,你別太緊張啊。你要相信自己,你是一定能考中進士的。”


    李惟元握著書的手一頓。


    他是絲毫不懷疑自己能中進士的,他對自己有這個信心。但他聽得說淳於祈也要參加今科的會試,所以他總是想著自己的名次一定要越過淳於祈。


    說起來他雖然與淳於祈相見不過兩次,但他心中也曉得淳於祈是極有才華的一個人。不曉得為什麽,他就是很不希望被淳於祈給比下去。李令婉是難得與人初見就會與之親近的,但是那次在暗香園,對於淳於祈不過隨口一句話的邀請她就欣然應約;而後在廣平侯府的時候,她甚至還為了淳於祈那樣的同他


    爭執……


    李惟元握著書的手便收緊了幾分,目光也暗了下來,所以他是必然要勝過淳於祈的。李令婉倒是不曉得淳於祈也要參加會試這事。原書中她壓根就沒設定淳於祈走科舉出身的路子,而是直接利用他永歡侯世子的身份進入官場,所以在曉得淳於祈也要參加


    今科會試的時候,李令婉簡直嚇了一大跳。


    淳於祈的才華她自然是知道的,絕不亞於李惟元。現下好了,一山二虎,她就咬唇蹙眉想著,看來李惟元的這個三元及第有點兒危險啊。


    不過好在等會試的杏榜放出來的時候,李惟元依然還是會元,淳於祈屈居第二。但李令婉轉而開始擔心殿試了。


    殿試是在四月,皇帝親自出的試題。一大清早所有的進士全都入了宮中大殿,由皇帝親自監考,至日暮時分方才交卷迴來。李家上下這日全都懸著一顆心,李令婉更是急的在家待不住,稟明了老太太之後,帶了幾個家人護衛著,坐著馬車就在皇宮外麵尋了個酒樓雅間坐了,讓家人在宮門口守


    著,若看到大少爺和二少爺出來了就立時過來告知她。


    李惟淩今科會試中也被取中了,不過名次較為靠後。但無論如何,他這樣的年紀就中了進士,已經是夠讓人刮目相看的了。


    至天邊夕陽斜灑之時,小扇就飛奔了進來,稟告著:“姑娘,小廝說看到大少爺出了宮門呢。”


    李令婉聽了,忙放下了手裏的茶碗,一路就飛跑著下了二樓,又出了酒樓的門。


    小廝在前麵伸手指著,李令婉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一眼就看到李惟元正夾在人群中慢慢的往前走著。


    他穿了玉色綢直裰,長身玉立,容顏清俊。便是再多的人群中,她依然還是一眼就能看到他。


    當下她向著李惟元飛跑過去,而後站在他的麵前,開口清脆的叫他:“哥哥。”


    斜陽返景,玫瑰色的霞光映著她白皙若初雪的臉頰,容貌嬌美不可方物。


    周邊已經有幾個考生的目光望了過來。


    李惟元目光微沉。隨後他立時就抬手用袖子擋住了李令婉的臉,又一把將李令婉扣在了自己懷中,將她的整張臉都按在了自己胸前,這才攬著她急步的往旁邊走。


    及至等進了旁邊的一處鋪子裏,李惟元才放鬆了攬著李令婉身子的力道,讓她從自己的懷中掙脫了出來。又開口嗬斥著她:“這裏這麽多的人,你過來做什麽?”


    李令婉被他訓的頭都不敢抬,但心中又有幾分不服氣,所以就小聲的咕噥著:“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嘛。”


    李惟元就歎氣。她擔心他他固然是明白的,而且心中也歡喜,隻是李令婉相貌生的實在是出色,她這樣出來,總是有男子癡迷驚豔的目光會落在她身上。而他是極不喜任何男子的目光落


    在她身上的。每次他都有衝動,想要去剜了那些看著李令婉的男子雙眼。


    但他又不舍得真的責罵李令婉,當下看她已經服軟的模樣,他便也放柔了聲音:“在家中乖乖的等著我迴去不好?你這樣出來,人多眼雜,哥哥會擔心。”


    李令婉心道,這算什麽人多眼雜啊?想當年她五一小長假的時候去西湖玩,那才叫人多呢。站在西湖這邊望斷橋,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不過這樣的話總不好對李惟元說得,所以李令婉就有些悻悻然的說道:“哦。我知道了。”他們進來的是一處賣首飾的鋪子,裏麵並沒有什麽客人。夥計看著李惟元和李令婉二人身上穿的衣裳非綢即緞,曉得他們二人必然是大家出來的姑娘公子,趕忙的滿麵堆


    了笑意的迎上來,說著:“姑娘,您看看小店裏的首飾?若有您喜歡的,不妨便帶一兩件迴去。”


    又同李惟元笑道:“這位公子,小店裏的首飾還算得上精美,用來送給心上人是再好也沒有的了,您挑挑?”


    他見李令婉頭上梳的依然是未出嫁姑娘的發髻,便曉得這二人必然不是夫妻,可瞧著李惟元對李令婉又舉止親密,言語親昵,所以便隻以為他二人是一對愛侶。


    不想他這話才剛說完,就見李令婉側頭笑著問李惟元:“哥哥,你有心上人嗎?是哪家的姑娘啊?”


    小夥計傻眼了。


    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兄妹啊。但是看那位公子看那位姑娘的寵愛眼神,哪家的哥哥對妹妹是這樣的啊?


    而李令婉這時候也傻眼了。因為她這一側頭,便看到牆上掛了一張瑤琴。


    原本首飾鋪子裏掛一張瑤琴也是沒什麽稀奇的,但奇就奇在,正常的瑤琴都是七根弦,這張瑤琴卻是十三根弦。且金徽玉軫,墨綠色的琴穗……李令婉心中一震。再轉頭細看夥計身上的衣裳,果見他身上領口袖口的花紋有些特別。那這樣豈非也就是說,眼前這家看似不起眼的首飾鋪子,實則卻是她設定的那個組


    織,皇極會?這可是原書中謝蘊極重要的一根金手指了。若沒有這根金手指,他最後做不做得成皇帝還兩說。但是現下,哈哈,李令婉忽然就覺得開始激動了起來。因為算算日子,謝


    蘊暫且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還沒有來得及動用這根金手指。那豈非也就是說,這根金手指可以為她所用了?


    而李惟元見她隻是發呆,隻以為她這是想著他有心上人的緣故,所以不高興的緣故。


    他自然是喜歡李令婉為他吃醋的,但又心疼她會不高興,所以就輕拍了一下李令婉的頭,柔聲的說著:“不要胡思亂想。誰都沒有婉婉在哥哥心裏重要。”


    又牽著她的手走到櫃台邊,一麵細細的看裏麵的首飾,一麵說著:“婉婉,你看看這些首飾。若有喜歡的,哥哥給你買。”


    李令婉迴過神來,低著頭悶笑。


    別看李惟元這話說的這樣的豪氣,但她是曉得的,他其實並沒有什麽銀子。他每個月隻有那一兩銀子的月例而已,但他又喜歡看書,看書的速度又快,過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到書鋪子裏去挑揀幾本書迴來,一個月的月例夠他逛幾次書鋪子的?但李


    惟元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寧願在其他的事情上麵都儉省些,那也不會在書上麵儉省的。於是李令婉就極力的推拒:“哥哥,我的首飾多著呢,好多都還沒有戴過,哪裏還用得著買?走吧,我們去看看二哥有沒有出來。若他出來了,會同了他,我們好一起迴家


    。祖母還在家裏急等著你們迴去呢。”


    但李惟元沒有走。他在櫃台前麵細細的看了一會,然後伸手就拿了一支蝴蝶步搖。


    材質不算好,銅鎏金。不過樣式很別致,簪頭的雲紋下麵綴了兩隻展翅蝴蝶,每隻蝴蝶的翅膀下麵又垂了一道底端綴著珍珠的流蘇。


    抬手將這隻蝴蝶步搖簪到李令婉的頭上之後,李惟元覺得心中甚有愧意:“現下哥哥隻能買給你這個。等往後哥哥會給你買更好的。”


    李令婉抬手摸了摸這支步搖上麵綴著的流蘇,然後抬頭對他展顏一笑:“好啊。那我可就等著了。”


    李惟元對她極認真的點頭,承諾著:“往後我會將這天下所有的首飾都放在你麵前,任由你挑選。”


    李令婉心中喜滋滋的想著,有個將來會做宰相,而且還對自己這樣寵愛的哥哥真的很好啊。她決定了,往後就緊抱李惟元這隻金大腿不鬆手。


    這時就聽得外麵小廝的聲音:“二少爺,大少爺和四姑娘正在鋪子裏麵呢。”


    看來是李惟淩來了。


    李令婉當下也忙朝著門口迎了過去,李惟元卻隻是慢慢的跟在她後麵往前走。


    李惟淩小時候總是會奚落嘲諷他,可後來李令婉在中間不時調停,又加上大家年紀都慢慢的大了,所以就算是彼此心中再不和,可至少麵上看著也還算過得去。


    不過等到門口的門簾子一掀,李惟元就發現進來的不僅僅是李惟淩,還有一個人。


    那人穿了月白色錦袍,身形修長,舉止雍容,正是淳於祈。


    李惟元往前走著的腳步就一頓,麵色也沉了下來。


    李令婉這時也看到了淳於祈,腳步也停了下來,心中想著,怎麽這樣也能碰到他?


    不過淳於祈正在側頭同李惟淩說話,所以一時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淳於祈和李惟淩在廣平侯府的時候是見過的,方才正好遇見,所以李惟淩便相邀了他一處說話。後來走到了這處首飾鋪子門口,聽得門口的李家下人喚李惟淩,說大少爺


    和四姑娘在鋪子裏麵等他,淳於祈便跟了李惟淩一塊兒進來。


    他知道李令婉在李家的孫輩中行四,這四姑娘必然就是李令婉了。


    當下他一抬頭,果然就看到了李令婉。


    此時是四月天氣,暮春夏初,天氣漸熱。李令婉穿的是淺粉色上襦,青色團花羅裙,腰間係了一條淺粉色的絲絛,越發的顯出她盈盈一握的纖腰來。


    淳於祈微怔。隨後他拱手行禮,笑容清雅:“李姑娘,一別數月,我們又見麵了。”


    李令婉卻頗有點膽驚心顫的意思。


    你這個又字說的我真的很膽戰心驚啊。


    客套的還了一禮,叫了一聲淳於公子之後,李令婉下意識的就迴頭去看李惟元。


    雖然他現下麵上也並看不出什麽來,不過是沒有方才的那些笑意罷了,但李令婉還是能感覺的出來,李惟元心中隻怕是早就烏雲密集了。


    李令婉止不住的就開始有點擔憂。好像李惟元很不喜歡見到淳於祈的啊。不過也是,一山不容二虎嘛,就算他們兩個人現下並沒有什麽大的衝突,但架不住宿命要讓他們往後水火不容啊。想必他們現下彼


    此之間都已經隱約的感知到對方是自己對方的事了。


    李令婉就看看李惟元,又看看淳於祈,想著真是可惜啊,這樣兩個人中龍鳳的人,為什麽要彼此互為對手呢?所以當初她為什麽要是言情寫手,而不是耽美寫手呢?


    “四妹,”這時她又聽得李惟淩在問她,“你見過淳於世子?”


    李令婉迴過神來,就笑盈盈的點了點頭:“嗯,見過幾次。”


    她笑起來的時候真正的眉眼舒展,雙眼熠熠有神采,嘴角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讓人見了,便會莫名的覺得心情很好,止不住的也會想笑。


    當下淳於祈唇角微彎,看著她,語聲溫和:“有幸與李姑娘相識,是我來京之後最慶幸的事。”


    這話若往細了想,就有那麽點親昵的意思了。


    李令婉微怔,李惟淩也是覺得訝異,李惟元卻是冷了臉,沉穩的開口:“婉婉,過來。”


    他的話李令婉不敢不聽。於是她對著淳於祈歉意的笑了笑,便轉身走到了李惟元身邊。


    李惟元伸手握住了她手,同時身形微側,就相當於無形中將李令婉擋在了自己身後。


    淳於祈見狀,長眉微挑。李惟元的這意思就比較明顯了,像是宣布他對李令婉的占有權一樣。但他們畢竟是兄妹,如何李惟元對李令婉會有這樣大的占有欲?而且據他看來,李令婉對李惟元為何


    會那樣的言聽計從?


    他長眉微擰,陷於沉思。


    李惟淩則是在一旁撇了撇嘴。這李惟元年紀越大,對四妹的占有欲倒是越發的強了。以往還不曾見過他當著外人的麵這樣的握李令婉的手,現下倒好了,全不曉得避諱了。倒仿似旁人都是壞人,會搶


    走了他的婉婉一般。


    不過心中又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等明兒四妹出嫁了,到時事事這樣護著她的自然就是她的夫君了,你李惟元也隻能在旁邊看著,看你還能如何。


    隨後幾個人又彼此寒暄了幾句,李家兄妹三人便與淳於祈拱手作辭,迴了家。按照約定,殿試過後兩天便會公布結果。前一日老太太等人便都一夜沒有睡好,終於等到那日,喜得佳訊。李惟淩三甲賜同進士出身,李惟元則是一甲頭名,是為狀元。


    次日瓊林宴的時候,李惟元則是當場就被授予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職。隨後李惟淩也被授予了江南一個富庶地方做知縣。


    老太太知道了,隻高興的立時就開了宗祠,給祖宗磕了頭,上了香。又說挑個好日子要領了全家人都去承恩寺燒香還願。年後老太太的身子一直啾啾唧唧的,總不得大好。後來雖然李修柏被授予了戶部右侍郎一職,但會試殿試在即,老太太也不想因著這些事分了李惟元和李惟淩的心,便想著索性等他們兄弟兩個會試殿試完了再去承恩寺燒香還願。現下可好了,老太太所有的心願都成了真,一時麵上連日都是喜氣洋洋的,連說著要去承恩寺給菩薩塑金身去


    。於是等到端午那日,趁著李修柏等人都休沐,老太太便會齊了一家人,浩浩蕩蕩的來了承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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