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門之外,是星空。


    希爾睜開的眼睛裏,隻能看到黑色的宇宙,白色的星辰。


    是無邊無際的黑色上,點綴著的點點白光。


    隻有暴烈的星雲在旋轉著,明滅之間,反射著幽深的藍色光芒。


    站了不知多久,星空在希爾眼裏,才慢慢變得流光溢彩。


    他的靈魂力量,終於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可以直接看到星空最真實的顏色。


    五光十色的星辰組成了各色星圖。


    希爾能看到遙遠的星辰中,星雲組成的螺旋梯。那似乎連著星空更深處的長梯,好像在告訴希爾,隻要能到達那裏,就能到達一個新世界。


    但那隻是一個美好的幻覺,是星空中最大的虛假。


    星空深處的其他世界,的確一定存在著。


    但在這混亂的星空中,即使是神祇,即使是最強大的傳奇法師,也無法找到任何一條通往那座螺旋梯的路。


    幾十萬年來,唯一能夠走到其他世界的路,隻有元素界。


    現在又多了時空長河。


    希爾眨了眨眼睛,他能清晰的看到的那些星座,獨特卻明亮的圖案告訴了他,這是這個世界的神祇們,升起的神座,是他們最直觀的表象。


    而希爾現在感受到的,是身前那熊熊燃燒的紅色太陽。


    這個巨大的圓球,毫不吝惜的揮灑著光與熱。


    光明照耀著希爾的靈魂,驅逐了一切陰暗。


    而那種溫暖,也撫慰了他有些疲勞的靈魂。


    希爾靜靜的感受著,太陽散發出來的,永恆的生命之光。他的生命,在這離太陽最近的地方,慢慢的翻了倍。


    這種直射靈魂的光芒,對於善良的人是獎賞。如果是邪惡的人,站在希爾的位置,靈魂可能都要被燃燒殆盡。


    如果是善良陣營的人類,這一刻就能獲得萬年的生命。


    希爾知道,不可能隻有他一個善良陣營的法師出現在這裏。


    然而,想要成為傳奇法師,不可能違背自己的內心。


    即使再想得到這個獎賞,大部分法師也不敢站到離太陽如此近的位置。


    比太陽離希爾還要近的是,是旋轉的金色星辰組成的神座,如果看久了,就能感受到不同的穀物形態。


    這是農業與豐收女神。


    希爾曾經以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位大地係神靈。但現在,他懷疑,這位農業女神,和太陽也有點關係。


    祂那金色的頭發,每一根都是各色植物成熟的模樣。


    於是也用這些頭發編織成了自己的神座。


    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是唯一一位站在中立善良的神祇。


    祂認為人是自私的,如果擁有神殿的話,祂一定會偏向那些更加虔誠的人。


    然而作為影響到人類生存的農業女神,祂不想因為自己的好惡,而任意行事。


    祂也隻對付出了辛勤勞作的農民,給予豐收的祝福。


    而這隻需要一座簡陋的神壇。


    其實祂的存在,已經告訴了這些神祇,想要不被信仰力影響,就離信徒的世界遠點。


    即使是依靠信仰成神,也能走上自己的道路,不會有任何偏斜。


    對信仰的依賴越深,神明的自我越難以保全。


    一旦信仰崩塌,甚至連神魂都隻能一起湮滅。


    但神明也是有私心的,大部分都無法放棄對更強大的力量的向往。


    再遠一點,就是長長的時空之河。


    在這裏,希爾能看到的更清楚。


    無盡的星辰,數不勝數的流星,黑洞,星雲,在一顆明亮的主星照耀下,分外美麗。


    希爾明白過來,自己出現的位置,是善良陣營晉升傳奇後,星空的立足之地。他是中立善良,所以麵對著太陽,而旁邊的神座,就是農業女神。


    而時空之神,雖然站在了中立,卻靠向善良這邊,希爾才會覺得很近。


    側頭找到了月亮的位置,希爾靜靜吸了一口氣,雖然也是在善良陣營這邊,但卻離得非常遠,那是混亂善良所在。一隻銀色的巨狼,靜靜的蹲在了那顆銀色星球的旁邊。


    所以銀月很少有人崇拜,真正的原因是混亂吧?


    他看著遠方其他神祇的星座,中立陣營的中間,隻有知識之神和公正之神。


    奇怪的是,精靈與矮人的神座,希爾感覺,即使是中立的,也離混亂很近。


    而不在混亂那一側的,全都快要站在邪惡的那條線上了。


    離矮人與鑄造之神的距離,感覺伸手即到。


    希爾奇怪的看向那裏,精靈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邪惡到這種地步啊?


    然後他感覺到了世界和自然對祂們的憎惡。


    精靈與矮人,無論他們有沒有動過手,他們的做法傷害到了這個世界。


    就像默克爾說的,世界意誌醒過來的時候,精靈與矮人已經存在了。


    祂沒有一開始就把這兩個種族視為這個世界的毒瘤。


    但這兩個種族,並沒有把世界意誌的寬容當迴事,而是繼續消耗世界的底蘊,甚至毫不在意的引入了深淵的力量。


    深淵的確早就看到了這個世界,但被擋在了世界之外。


    如果靠著深淵的力量,可能幾萬年以後,人心散發出來的惡,才能幫深淵打開世界之門。


    可明明世界還是純潔的,隻是為了阻止大地女神和銀月女神的複蘇,精靈與矮人就毫不在意的誘惑愚蠢的泉水女神,打開了深淵之門。


    泉水的確是遭到了該有的報應,但世界意誌似乎也在慢慢和精靈與矮人,結算這些恩怨。


    希爾不知道,這兩個種族最後的結局,但他有種感覺,這些矮人與精靈,早晚會被驅逐出這個世界。


    這才是世界意誌,真正允許時空之神召喚玩家的原因。


    比起矮人與精靈的現實威脅,比起深淵伸出的邪惡之手,隻是靈魂投影的玩家,無論製造什麽樣的混亂,世界意誌都覺得是可以承受的負擔。


    希爾站在這裏,都能夠感受到,金色太陽與銀色月亮都是受過傷的,但那傷痕已經慢慢的合上了,也許沒有多少年,修複完成的太陽與銀月,就會喚醒他們沉睡的主神了。


    希爾輕輕的歎口氣,也許就是因為祂們要蘇醒了,世界意誌才敢於出手對付精靈與矮人。


    希爾低下頭,看著手裏的4根絲線,每根都慢慢分出了細細的支線。


    大部分細線都飛向了星雲深處,在希爾的麵前飛舞著,告訴了希爾,在星空深處,存在著同樣的法則。即使希爾離開了自己的世界,隻要他手上的絲線仍然可以連接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法則,希爾在那裏,依然還是強大的傳奇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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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土,木,水,也有3根細線伸向了同一個方向,那個旋轉的光門,應該是元素界的位置,和希爾站著的地方,非常的近。


    現在的希爾,可以直接走進去了。細線可以保證他,不會在元素界迷路。


    走的再遠,都能找到迴頭的路。


    希爾這時候也明白了,那些離去的傳奇法師,要麽隕落了,要麽並不願意迴到這個世界。


    另外一根風係的則和希爾身上黑色的命運之線一起,連在了希爾身後。


    屬於這個世界的風係元素,還沒有迴到元素界,這根線,連接著希爾山穀的方向。


    明明隻是靈魂位於此處,但希爾還是有種屏住唿吸的感覺,他慢慢轉身,看向了自己的來處。


    散發著五彩光芒的世界之膜內,是一顆少掉了一小半的巨大星球。


    但希爾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株托住這個世界的大樹。


    隻讓希爾看到了一眼,這株世界樹就消去了身形。


    然後希爾能看到的,就是大陸下千瘡百孔,破破爛爛的另一麵。


    這是個被打爛的星球,隻留下了上半部分的存在。


    大地女神沉睡之前,用自己的神器世界樹支撐起了整個世界。


    大概是因為希爾接觸過自己的分支,世界樹給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存在,希爾幾乎能感覺到被說了聲你好。


    幾乎窒息的希爾,很快就發現,星球的核心所在,被保護的很好。


    他還在慢慢長著。


    但他實在太大了,幾十萬年過去了,受了重傷的太陽與月亮都要痊愈了,這顆巨大的星球,還有一小半沒有長好。


    也許還要幾十萬年,這個世界才會重歸完整。


    這是個深淵都不會花費太多力氣的,殘破世界。


    所以離開了的傳奇法師們,幾乎沒人迴來。


    所以神祇們,很難站在善良陣營,危機感讓每個神明,都拚命的壯大著自己。


    即使在站上星空之前,祂們還有對世界的愛,但隻要看到這個可怕的結果,祂們的內心就隻會考慮自己了。


    沒有神明想陪著世界一起毀滅。


    祂們知道世界在修複中,但總是會做好最壞的打算。


    所以這個世界的神明,都表現的那麽自私,對信仰的需求也是要麽以壓榨為主,要麽隻需要泛信徒。


    希爾怔怔的看著星球。


    荒野為什麽沒人去,深處會讓神明都隕落?


    希爾看著星球碎裂的邊緣,那混亂的法則形成的亂流,就明白了。


    除非長在荒野,已經習慣了那種混亂,否則神明進去也會失去對法則的控製。


    而在這種地方長大的半神,自然也就強大無比。


    而世界意誌之所以到萬年前才能阻止這些神明的進入,大概是那時候祂的核心才真正修複好。


    世界在自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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