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佐倉鈴音迴過神來,盛放的煙火也到了結束的時刻。零星的花束,在夜空中悄然綻放,如夢似錦。


    微微往左偏過頭,就看到被煙火盛照的那張側臉,白皙的麵龐,黑珍珠般的眸子裏好像有著璀璨的火光在燃燒,深邃寧靜。


    看到他在,佐倉鈴音心裏安靜了下來,也沒有再去看那綻放煙火的夜空,而是目光如注般盯著這張側臉,她像是一個在野外撿到鬆果的長尾鬆鼠,小心翼翼、無時不刻的緊盯著手中僅有的那顆鬆果,想要將其藏起來,隻能由自己看到。


    盯著那雙眸子,她忽然反應過來——這家夥好像沒有戴上那隻黑色鏡框的眼鏡。


    她的心情又愉悅了幾分。


    還記得之前在她和種醬主持的《四月》廣播裏,這家夥就是戴著那麽一個難看的眼鏡作為嘉賓參加。


    不得不說,難看死了。


    也就隻有種醬這樣的眼鏡控才會喜歡。


    這家夥戴上眼鏡後,像個書呆子似的,木訥、白癡、情商低、無臉男!


    “好了,差不多應該結束了。”


    春源朔收迴目光,夜空中綻放的花火,猶如流星般消散,隻剩下一點消散的痕跡,他低下頭,看著佐倉鈴音。


    “春源。”


    “怎麽了?”


    “你這家夥以後別再戴眼鏡了,就這樣挺好的。”


    春源朔歪著頭打量了她一會兒,黑珍珠般的眼眸此刻像是雪夜的篝火,讓人迷戀的同時,又時刻擔心他會不會突然熄滅。


    雙目對視下,佐倉鈴音臉上還未退散的紅暈又加深了幾分。


    她徹底被這個男人給迷住了,哪怕對方接下來提出一起去情侶旅店待上一晚,她都會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下來。


    “走吧。”


    春源朔揮了揮手,側過身去,開始把垃圾收拾進帶過來的塑料袋中。


    隨著最後一束煙花的升空綻放,隅田川花火大會到此就結束了,不過這隻是意味著煙花的結束,而祭典遊玩隨著夜幕降臨才進行到了一半。


    佐倉鈴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身旁的他,夏季的晚風,帶著適宜的溫度與涼爽,吹了過來,他隻是穿著一件單薄的浴衣,脖頸處袒露在外的肌膚下,隱約可見的鎖骨,因為收拾垃圾衣袖微微滑落而露出的手腕,還有骨節分明白皙的手掌麵,一切的一切都充斥散發著仲夏夜美好的氣息。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又加快跳了幾分。


    “走吧。”收拾好垃圾的春源朔站了起來。


    “嗯。”


    佐倉鈴音輕輕應道,把通紅的臉別到一邊,拿起擱置在旁邊的奶茶袋,也跟著起身。


    兩人往著神社入口處走去。


    途中,佐倉鈴音的眼眸不禁又偷偷打量了他幾眼。


    走到標誌性建築物鳥居的立柱下時,她忽然開口說道。


    “春源,你知道嗎?你很適合穿浴衣哦。”


    “是嘛。”


    停頓了幾秒,那人又接著補充道。


    “這個短發也很適合你,佐倉。”


    清冷,少年感十足的聲線,傳到佐倉鈴音的耳側,激蕩著她的內心,再一次弄紅了她的臉頰。


    “你從哪兒學會說這麽一句話的?”


    雖是帶著責怪嬌嗔的語氣,但她心裏卻是格外的甜蜜。


    春源朔突然掉過臉,看著她,臉上帶著古怪又無奈的神色,那一雙眼眸,仿佛帶著星光銀河,光彩絢爛。


    “怎,怎麽了?”生平第一次,佐倉鈴音感覺自己慌亂的連話都說不連貫,仿佛是咿呀學語的幼稚園小孩子一樣。


    “沒什麽。”春源朔搖了搖頭,迴過頭目視著鳥居下黑黢黢的茂密叢林裏,一直延伸到七裏濱海灘,點點片片明黃色的燈光璀璨。


    神社這裏自然是沒有燈的,積滿落葉和青苔的台階明暗交接,稍一不留神,就有跌倒的風險。


    一直走到有一個稍寬一點的台階上,他才繼續說。


    “從前有個人曾告訴我,誇獎一個人,要留意她今天與往日有哪些不同的改變,而不是簡簡單單那麽一句‘你今天也很漂亮’就行了。”


    “唔...”


    這時,佐倉鈴音昏沉的大腦清醒過來,她迴想起了這句話的出處,以及來曆。


    是在《七人魔法使》的活動片場上,她對他說過的話。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牙白,牙白。


    緩緩地、輕輕地、把下巴縮了起來,整張臉像是要鑽進衣襟領口般埋了下去,以此來掩蓋臉上尷尬又羞澀的表情。


    這家夥!


    “目視前方,這裏的台階到了晚上,不安全。”走在前邊的春源朔提醒著說。


    “哦。”


    佐倉鈴音低低應了一聲,突然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來,抬起臉朝前邊的那人喊道。


    “春源。”


    “又怎麽了?”


    那人停下腳步,迴過頭站在那兒看著她,語氣中倒是沒有多麽的不耐煩。


    “你之前說過最喜歡的就是《螢火之森》這部動畫,對吧?”佐倉小姐揚起雪白的下巴,精致的臉蛋上帶著“答案不對,我就生氣”的字樣。


    黯淡的微光照拂下,春源朔看著麵前依舊那麽一個性子,蠻不講理、動不動就喜歡耍小脾氣給帶來他麻煩的佐倉小姐,有些頭疼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嗯。”他點了點頭,“要我說出具體在哪一個時間?哪一場廣播裏嗎?”


    “這就不用了。”佐倉鈴音笑了,“隻需要你點下頭承認下來就行了,你先過來一下。”


    “嗯?”


    “過來你就知道了。”


    佐倉小姐臉上帶著促狹、惡作劇般的笑容。


    不明所以的春源朔隻好走了過去,注視著麵前笑容漸勝的佐倉小姐。


    “嗯,差不多應該可以。”


    佐倉小姐揮著右手,在兩人之間來迴比量了兩下,似乎為這個距離而感到滿意,然後她把右手收迴,拿下別在耳側邊沿的狐狸麵具,趁春源朔還沒反應過來時,直接一把戴在了對方的臉上。


    “不錯不錯。”佐倉小姐歡快的拍著手,笑嘻嘻的說,“好了,可以轉過去了。”


    春源朔不習慣臉上戴著麵具,就把麵具別到了一側。


    “哎,別啊!”來不及阻止的佐倉小姐一臉可惜的說,“剛才那個樣子,真的很像銀。”


    “......”


    她嘴中所說銀這個名字,春源朔記得是《螢火之森》裏的少年,一位帶著狐狸麵具,但被人類觸碰就會消失的靈物。


    “算了算了,這樣看上去也很像就是了。”


    佐倉小姐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催促道。


    “走吧走吧。”


    不過在春源朔轉過身去的同時,她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


    “這樣應該會比較安全,記得好好注意腳下,你這家夥!”


    頗為置氣的一番話,但聽上去卻莫名的覺得可愛。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就算是佐倉小姐,也會有這麽嬌弱溫柔的一麵嗎?春源朔這樣想著,但並沒有拒絕。


    兩人並肩穿梭在密林裏,腳底向下延伸的台階,因為微光黯淡難明,也時隱時現。


    出了神社,穿過七裏濱的海灘,踏進小町街的街道上。


    煙火雖然結束綻放,但街上的人群遊客卻依然很多。


    佐倉鈴音打算邊走邊遊玩,順帶吃點東西,春源朔跟著身後,一邊看,一邊吃著佐倉小姐遞過來的食物。


    至於“牽手”在走下台階出了神社的那一刻,就很自然的分開了,兩人之間仿佛是無事發生一般。


    作為隅田川花火祭主要街道,小町街的範圍很大,容納的參觀遊客也很多,但不知在何時,春源朔被佐倉鈴音領到了一個從沒有來過的小巷子裏。


    人群湧動,熱鬧非凡。


    佐倉鈴音在一個小攤販前停下腳步。


    “老板,來兩份西瓜擺盤,加鹽。”


    “好咧,請稍等。”


    祭典上的攤販業務能力似乎都很不錯,不出一會,兩份加鹽西瓜擺盤就做好了,包裝好放在佐倉鈴音的手上。


    付完錢,她把其中一份遞給了身後左顧右盼的春源朔,一起邊走邊吃往著街道深處走去。


    “加了鹽?”注視著插上叉子的整個西瓜片,春源朔問,紅色果肉上撒著的白色顆粒,西瓜皮被細心的老板給處理過了,他隻需要一口一口將其解決掉即可。


    “對啊,怎麽了?”


    “沒什麽。”


    “嘖,你這人,總是話說了一半,真討厭。”


    春源朔沒有反駁,拿著叉子插了一小塊撒上鹽粒西瓜塊,放入了嘴中。


    “有點鹹。”


    “是不是,就像人生一樣?”


    “......”


    他迴過頭,對上了佐倉小姐促狹頗有深意且報複得逞的勝利微笑,明黃的燈光照耀下,像極了現在別在他耳側的那隻狐狸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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