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像這樣不斷前進著,在時間悄悄流逝中,被不可阻擋的洪流從角落推到舞台的聚光燈下,像是轉瞬即逝的煙花,綻放著讓人眼前一亮的絢爛後,又被這股洪流的退湧下黯然落幕。”


    “言簡意賅,嗅嗅。”早些時候到來的中野愛衣聳了兩下鼻子,“不過春源君,成長的理解,應該不包括酒吧?”


    “這誰知道呢。”春源朔把《櫻花莊》新一卷放在桌上,拿起待會要收錄的台詞翻了起來,“不過在法律裏,明確規定未成年是不可飲酒的,或許社會普遍認為隻有成年人才能飲酒,從而劃下這個標準就是了。”


    “又在講歪理!”中野愛衣一副看穿你了的表情,“成長可不僅僅指的是身體的發育,精神內心才關鍵。”


    “那估計沒幾個人符合中野桑的這種要求。”


    “嗯?為什麽?”成年,且喜愛喝酒,盛傳“酒豪”之名的中野愛衣歪著腦袋任憑耳側的頭發垂落到手中的台本上,眨了眨帶笑眼睛,不解其意的問道。


    “晚上八點的居酒屋就是答案。”


    “原來如此~”


    隨後幾聲忍俊不禁的低笑傳到了耳側。


    春源朔轉過頭,對上的是中野愛衣彎彎勾勒起的笑眼,這位酒豪可比那群在居酒屋裏還沒喝下幾杯就開始耍酒瘋大唿小叫的社畜要厲害得多。


    不管是在酒量上,還是為人處事的性格上。


    “所以大中午就跑去喝的一身酒味的春源君是輸於哪種呢?”中野愛衣耐人尋味的笑著問。


    看吧,明明是在討論著成長這麽一種嚴肅的事情,她總會在一個意外卻又覺得合情合理的時機和角度穿插上自己真正想要問,想要表達的觀念。


    哪怕是話題能在不知不覺中偏轉,也不會片刻,就會被很自然的又調整到原本的軌道上。


    “在中野桑麵前,在下是居酒屋的那種。”


    春源朔把台詞本翻到第三頁。


    “屬於那種才喝完第一杯,就開始跑到一邊的角落迷糊小憩的菜鳥。”


    “那新宿的歌舞伎町一番街的那種呢?”


    中野愛衣臉上的笑意不減,看不出有絲毫的情緒變化,春源朔拇指下意識捏了捏第三頁的頁腳,猶豫著要不要翻到第四頁。


    “哪裏的酒怎麽樣?”


    “千篇一律。”


    春源朔把劇本翻到第四頁。


    “不如深街巷子裏的老店。”


    “你啊~”中野愛衣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在酒這方麵,絲毫是一點都不長記性。”


    春源朔明白她在說些什麽,喝了口放在旁邊桌子上提供的東京自來水:“有信長他們在旁邊,我會獲得千杯不醉的狀態。”


    “千杯不醉。”


    中野愛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似乎在想著其他的什麽事情。


    春源朔看著她陷入了沉思,不緊不慢的繼續翻著手中的台詞本。


    下午三點有一個《刀劍神域》遊戲的台詞收錄,在海灘駐足的春源朔,迎麵吹了好一會海風,才上了電車,在兩點五十分左右到了錄音棚。


    中野愛衣比他早來了二十分鍾。


    望著休息室牆上掛著的時鍾,咚咚的敲響聲中,時間緩慢又迅速的向三點靠近。


    他在想那二十分鍾的事情。


    ......


    下午將近五點半的時間,原本明媚的水洗藍天突然瞬間陰沉了下來,厚重的烏雲聚集在東京都的上空,空氣中飄蕩著凝重的壓抑感,能嗅到風雨欲來之勢,仿佛是一個月前的那場持續了許久的梅雨。


    “要下雨了呢。”


    “是啊。”


    天氣預報不負所望,精準的將這場夏季裏短暫的甘霖的消息傳達到每個人的手中。


    “那明天見咯。”


    “嗯。”


    中野愛衣拿著傘,朝春源朔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街道,消失在人海中,她待會在晚上還有一場廣播要錄製。


    而春源朔把遊戲台詞錄音結束完後,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就是個人的休息時間。


    拿著《櫻花莊》和雨傘,他緩步走在江戶川區的某個商業街上。收錄的錄音棚距離附近的車站便不算很遠,就十分鍾左右的步行路程。


    兩邊的居酒屋,還不六點,就已經掛出了暖簾,表明已經是開張了。


    春源朔側著臉,望了過去,又抬頭看了看天空,陰沉的也不像是下午五點半的樣子。


    居酒屋前掛起的紅燈籠,明亮的正如晚八點的熙熙攘攘。


    到了公交站上車,不出人所料,在公交車駛過中村屋的時候,蓄積已久的雨終於落了下來。


    一下子,水汽蒸騰,窗外磅礴的雨拍打著夏季烘烤得熾熱的大地,一片白茫茫,很快,車窗上也沾染了一片朦朧。


    春源朔指尖劃過《櫻花莊》的書頁,墨色字體從他的指縫間溜走,耳側邊有小孩子興奮的歡唿聲,然後接著便是大人低聲訓斥。


    他抬起頭,循聲看去,一個小男孩貼在不滿了白霧的車窗邊沿,用著手指在上麵作畫,旁邊的女人訓斥了幾句,似乎是在說著不能在公共場合大聲喧嘩,但並沒有阻止其作畫。


    車上其他的乘客也沒有在意這副畫麵,目光紛紛都轉向窗外,穿梭行駛的雨幕中,看得出神。


    蒸騰的水汽中,一切都變得像是鏡花水月一般。


    春源朔沒有再繼續看書,從衣袋中拿出手機,找了個能涵蓋自己和窗外雨景的角度拍了幾張照片。


    天氣預報並沒有報道遠在這個國土最北邊的劄幌是否也在下雨,但也能猜想得到,隻有在梅雨季時,才會出現這種幾乎整個國家都被漫長的雨水籠罩的時候。


    將幾張照片傳了過去,不久就收到了妹妹的迴複。


    【欸,下雨了,真好啊,劄幌這邊太陽還很毒辣,合宿訓練用的場館熱死了,不過隻要再忍幾天到了比賽,一切就會好起來了,這個暑假西瓜,我還沒吃過呢!到時候一定要買一個嚐一嚐...】


    每一次都這樣,兩人總有說不完的話,不知不覺中就會聊到生活中方方麵麵的瑣事。


    一人在說,一人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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