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寶絡那邊,已經傳來了好消息,拖著金子迴來的禦林軍迴來了兩批了,兩次都是十餘輛馬車進京,說是後麵還有更多的。


    宣相很快著令戶部鑄錠,又下了特令,讓京城和天下但凡手中有銀子,皆可按十兩銀子況一兩金子來跟朝廷兌錢。


    百姓們先是不敢置信,後來聽說這事是真,又看有人真兌成了,也皆拿著銀子來兌官錠了。


    民間也是十兩銀子兌一兩金子,可那兌法當中,是要扣除五貫錢的,而朝廷的是不僅兌走一兩銀子,且那是官錠,十足十的真金,一點假都不帶摻。


    尤其百姓們聽說這金子是聖上帶著兵,跟據地為王的陶堂手中奪迴來的,兌成的銀子不僅是要給京城修道,還要建運河,工錢都是從這些銀子裏出,這時即便是手裏沒銀子的幾家都要湊十兩銀子,去兌個金錁子也好,宣相說了,把銀子拿出來跟朝廷兌,這可是為國出力的榮耀。


    宣相這個主意打得賊,這些刻著官印的金錠百姓拿迴去了,沒幾個舍得花的,多是留在家裏供著,平時要吃要喝要用上錢了,寧肯去多幹點活,省著摳著也要把這兌下來的官錠留著。


    朝廷兌的錢他們不花,朝廷兌進去來的錢卻是一直嘩嘩地流了出去,官府請人修道建運河都要出工錢,給的工錢比以前的工錢費便宜一半了,但抵不住幹活的人,出去的錢也多……


    百姓的錢最終還是落到了百姓手裏,但他們拿到手的那份錢,卻要比以往多做兩部的活才能拿到手。


    老百姓也不知道算,隻知道多賣力氣就能多吃兩飯,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賣力。


    這去做活的人多了,京城都沒有什麽打架鬥毆的事了,京城現下最熱鬧的時候就是等一天放工迴來的傍晚時候,這時候挑擔賣吃食的,開小攤的,還有小酒肆大酒樓,什麽樣的客人都有。


    京城一片生氣勃勃。


    許雙婉這段時日因為身子不更一直呆在侯府內,這天傍晚去皇宮的時候,她特地讓人繞了一小段路,穿過了一小段鬧市,她沒有掀簾往外看,僅聽著那些行人與腳夫絡繹不絕的吆喝聲的討價還價聲,她嘴邊的笑就沒有斷過。


    進了皇宮,請完安的許雙婉看著肚子甚大、整個人圓圓潤潤的皇後娘娘,她眨了眨眼睛,都不敢認人了。


    齊留蘊被她看得有幾分羞澀。


    她讓自己吃得太好了,這段時日為了補奶水奶孩子,她是她奶娘給她遞什麽,她就吃什麽……


    她奶娘甚至還去歸德侯府去問過單藥王給義嫂開的補奶水的方子,遂她成天吃啊喝啊,一不小心,臉就跟肚子一樣,有點又圓又大了……


    皇後也是美人,她與許雙婉皆是同為秀美之人,隻是她的秀美與宣相夫人那種溫良淑雅不同,許她是西北人,她的美當中帶著瀟灑磊落之氣。


    現在她身上的瀟灑磊落被胖臉蛋都衝淡了,明亮秀美的皇後,變成了一個一看就是日子過得不錯的富態貴婦。


    皇後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麽,但她看著身姿跟以往差不多,臉孔甚至因為清減幾分變得更是清新脫俗了宣相夫人,她咽了咽口水,強忍住了讓她奶娘再給她端碗湯麵來的衝動,覺得她得在聖上迴來之前,至少也得把臉上的肉掉去一半的才好。


    許雙婉見她隻打了量了兩眼,皇後臉蛋紅了,眼睛連眨個不停,她不禁搖了搖頭。


    “嫂子,你坐。”皇後訕笑。


    許雙婉都不知道這才三個來月,皇後是怎麽在這段時間內把自己喂得這般胖的。


    之前她隻有六個月的時候,明明還正常來著。


    “相夫人,娘娘其實也是想聖上想的,她一想就想吃東西,一想就想吃……”


    “奶娘!”皇後的臉更紅了。


    齊奶娘不說話了,退到了一步。


    “太醫可是說,於生產無礙?”


    “無礙無礙。”皇後連連搖頭,不過她頓了一下,又不太好意思地道:“就是說我這幾天稍微收著點,等發動的時候,再好好補也不遲。”


    許雙婉提前半個月左右進宮,就是想著進來替她補一補的,她還以為皇後在聖上走後會胃口不好……


    現在發現皇後是個想著人,還能多吃兩口的。


    是個福氣人。


    許雙婉這廂迴過了神來,也是道:“那聽太醫的。”


    “正是。”齊留蘊說起來比眼前的人還大半歲,但寶絡看著有點對他這個嫂子又敬又畏,說是把她當娘,連帶齊留蘊都有點慫著她,尤其見她神色淡淡看不出明顯的喜怒來,她這心裏也有點提著了。


    “嗯……”許雙婉摸了摸她的手,見她的手溫熱,溫和與她道:“下次聽診是哪天?”


    “明天,明天上午。”


    “那我明天再細問問太醫。”


    “誒。”


    “對了,”許雙婉說到這,臉色也溫柔了起來,“聖上跟他義兄說,他想讓您請您母親入宮來陪您幾日,您怎麽一直沒答應?”


    齊留蘊臉上的笑收了些起來,她搖頭道:“朝廷一片繁忙,聖上又在外這為天下殫精竭慮,我叫母親進宮來說是事小,但誰知道會出什麽亂子?”


    她沉默了一下,抬眼與許雙婉道:“這宮裏是聖上幫著我清了大半年才清幹淨的,這外頭來兩個人,要是把清幹淨的水攪亂了,我怕我這出點事,就又要給聖上拖後腿了,我娘那邊也知道我的意思,她也是說聖上不在我就更要謹慎些,我想左右不過是這幾個月,等這幾個月孩子下地了,再讓她進來也不遲。”


    “想她了罷?”許雙婉輕聲問了一句。


    齊留蘊眼睛紅了紅。


    想怎麽不想?


    一入深宮深似海,隔著一堵皇牆,就跟隔著千山萬水似的,她在裏頭過日子,她母親在外頭過日子,一年到頭,見的還不如一個叫不出來名字的陌生宮女見她見的多。


    “要是隻接她一人進來,不帶侍候的,可是會委屈了她?”許雙婉小聲地跟她提議了一句。


    皇後看著她。


    “聖上讓他義兄跟我傳話,說這等大日子,他不能陪在你身邊也就罷了,他希望他嶽母能代他守你幾天,等他迴來。”許雙婉輕聲道。


    本來一臉喜氣笑嗬嗬的皇後聽到這句話,眼淚就掉下來了,她哭著擦著眼淚都不好意思看許雙婉:“我都跟他說了,我一個人好好的,他迴來我肯定白白胖胖的什麽事都沒有……”


    雖歸這般說,但齊留蘊的眼淚還是越流越多。


    她從來不知道相思如此纏人、磨人,哪怕是聽他經由人傳的一句話,她都能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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