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天祇和薑依依為什麽會在我房間裏,但我知道,他們中,一個是將我塞進書架的人,一個是救我的人。


    我看著地上昏倒的薑依依,她的身邊,有一盆被踩壞的蛇滅門。


    我縮在天祇的懷中,緊抓著他的衣服,看著薑依依,哭著不說話。


    “乖,不哭,你的手流血了,我幫你處理一下。”


    媽媽說天祇是醫科大學在讀的學生,他將我抱起,往門口走去,邊問,“你家哪裏有藥箱?”


    “在一樓的左邊的櫃子裏。”我抽泣著迴答,末了又看了眼薑依依,“她怎麽了?”


    “昏倒了而已。”


    天祇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冷,我沒看到他什麽表情,就被抱著下樓了。


    樓下,奶奶和媽媽剛好出去,他將我放在沙發上,去拿藥箱給我處理傷口。


    嬌嫩的手背上,兩條觸目驚心的劃痕,深可見骨。


    剛才因為太害怕,所以我並不覺得疼,現在冷靜下來,他稍微一碰,我就疼的嗷嗷大叫。


    “忍著點,這個傷必須處理好,否則會留有後患。”


    這一次,他沒有笑著調侃我,而是一臉嚴肅的,讓我意識到這個傷,並不隻是劃傷那麽簡單。


    “那需不需要去醫院?你這樣子處理,沒問題嗎?”


    他眉眼一挑,“不相信我的技術?”


    “不是。我隻是覺得奇怪。”


    “哪裏奇怪?”


    天祇一邊問,一邊低頭處理傷勢,手勁十分輕微,且利索。


    “那個櫃子裏明明什麽都沒有,我怎麽會被劃傷的?而且當時——”我頓了頓,迴憶當時的場景,慢慢的說,“我好像看到象牙一樣的東西,上麵還有著黏液。”


    “那是蛇牙。”


    “什麽?”


    天祇給我消完毒,背過身在藥箱裏尋找著什麽,隨後拿出一個我沒見過的綠色瓶子,將裏麵的液體倒在了我的傷口上。


    我這才發現,那是白色的黏液。


    “這個是什麽?”


    “替你解蛇毒的。”天祇解釋道,“你的傷,是被蛇牙咬的。蛇牙裏含有劇毒,這個東西敷上去後會有些疼,你忍一忍,就沒事了。”


    他說完,已經利索的給我纏好繃帶。


    我的手背,立刻就傳來一種刺痛,像無數根利器刺向手背,疼的我握緊拳頭,咬牙忍著。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那種疼痛才緩解。


    “可以了,把手給我。”


    他拉住我的手,帶著我去了洗手間,拆開紗布,原本白色的黏液,此刻完全變成了黑色。


    我嚇了一跳,他則淡定的給我衝洗幹淨,重新包紮好。


    “不要沾水,過幾天就會好的。”


    我點點頭,忽然想起他說的蛇牙,好奇的問,“你說的這個是蛇牙咬的,難道那個櫃子裏真的有蛇?”


    天祇沒說話,我則繼續說,“我第一次發現書架裏有那扇小門的時候,上頭有畫著一朵逼真的黃色花朵,可今天我去看的時候,就不見了。”


    “那個是蛇滅門的封印。用來封住裏麵的東西。如今封印被毀——”


    “所以裏麵的東西出來了?所以我並不是昏倒在田野邊,是在房間裏遇險的對不對?”


    我急急的追問,因為這些事,弄得我心神有些恍惚,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蛇了。


    天祇被我一連串的追問,問的愣了愣,隨即笑了。


    “怎麽不指責我對你家人撒了謊?”


    撒謊。


    確實有。


    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家人擔憂。在外遇蛇,總比在家裏遇到的要讓人安心的多。


    “那你之前說的蛇母是誰?那蛇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我,該不會我才是——”


    我想到這種可能,否則無法解釋,那些蛇為什麽屢次靠近我。


    “蛇母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追問,心中越發恍惚,小手兒也不自覺的抖動起來。


    他忽然抬手,彈了下我的腦門,我吃痛,可莫名的察覺到眉心中一股涼意滲入體內,瞬間變得清爽起來。


    “亂想什麽呢?被雄蛇選中的蛇母,必定是受過它血之人。你有沒有被蛇咬過?或者吃過蛇血?”


    我立刻搖頭,末了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會不會是我堂姐?”


    薑依依其實並不是我們薑家的種,是她還在繈褓裏的時候,家人都被蛇咬死了。


    那時候,大伯父和大伯母結婚好些年,都沒有孩子。


    於是兩人在醫院裏收養了這個失去親人的女嬰,成為了我的家人。


    “當年她也被咬了,隻是中毒不深,所以救下來了。如果真的是她,就能解釋,她為什麽要將我塞進書架,一定是要救裏麵被封印的大蛇,將我作為祭品。”


    我這麽篤定的解釋,天祇卻好奇的歪頭看我。


    “你為什麽確定不是我塞的你?”


    “因為——”


    我支吾,我也不曉得為什麽,心中總有個直覺說不是他。但他老喜歡戲弄我,我這麽說了,他肯定會得意洋洋,所以我說道。


    “除了我剛才說的,還因為她的手指上有蛇滅門的黃色花粉。如果是她救的我,那麽怎麽有時間,去毀了那盆花?應該是她看到了蛇滅門,故意拿起毀掉的。而你不一樣,你的腳底,有蛇滅門的花粉,應該是進來的時候,踩到的。”


    “唔——”天祇聞言,衝我眨了眨眼,“雖然經過不太一樣,但結果是對的,小梵音,你很聰明。”


    被人誇,我習慣了靦腆一笑。


    此時外頭傳來響動,是媽媽迴來了,天祇讓我坐著,他則起身去放藥箱。


    我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迴想著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手習慣性握住脖子上的枯木。


    “你說,如果堂姐真的是蛇母,她還能恢複成人嗎?”


    我一邊向一邊說,忽然察覺到背上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爬著,癢癢的。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撓,卻在轉頭的時候,發現左側脖頸處,有一顆蛇頭。


    小蛇張開血盆大口,對準我脖子上的細繩,要一口咬下。


    我當場嚇得尖叫連連。


    天祇迴頭看到,修長的手指,勾起藥箱中的一根棉簽,衝著那條蛇,就扔了過去,直中蛇的七寸。


    小蛇被釘在了牆上。


    被一根沒有尖頭的棉簽。


    然後,小蛇掙紮了一下,就化成一縷黑煙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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