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直到阿伯丁重新陷入昏迷之後,所有人才重新開始收拾戰場。


    考哈特將阿伯丁的腰帶解了下來,捆五花肉似將他扣在“新坐騎”上。死裏逃生的霍巴則從地麵翻身起來,由內向外查探死傷的情況。


    救援小隊已經如願以償地營救到了烈,剩下的也不過就是清點傷亡,整裝待發。


    然而當霍巴每摸上一具身軀,指尖甚至還沒壓下片刻,這個僅剩一隻眼的漢子便搖頭。


    “他就快去麵見偉大的天狼神了~”


    剛剛捕捉到高級俘虜的喜悅轉瞬就因為沉痛的宣布跌落塵埃。


    唯一站著的考哈特看得眼眶都紅了。繞著氣息不存的族人整整走了三圈,最後才摸進腰包,從錦囊中取出金幣,挨個塞進同伴手心,念叨“拿著吧,我親愛的族人。你已經完美踐行了用生命保護我的任務。現在請你帶著我亞曆山大家族最後的饋贈,托生到沒有戰火的世界去吧。”


    旁觀的胡克爾*烈默默垂下了眼眸,就地拾起了打火石。


    嚓擦——


    灰白石塊在猛力作用下撞出火星,散出灼燒的苦澀味。明亮的藍焰迅速鑽出空隙,舔上纏著布料的木棒,在半空拉出跳躍的黑色軌跡。


    烈親手用碎布裹出了隻火炬,點燃,然後交到考哈特手裏。


    沾滿灰塵的麵龐被明暗不定的火光照著,張縮有力地晃動著淡黑陰影。


    “燒了吧。這樣他們就能順利地到達天狼神身邊。”


    考哈特聞言難過地看向了烈。


    “為什麽我把金幣分給了他們,慷慨地讓他們帶去賄賂天狼神。可我卻還那麽難過?”


    烈沒有吭聲。同樣掏出金幣塞給死人的霍巴也沒有吭聲。


    考哈特不死心地又問。


    “我在來救你之前,先鋒官就發現了敵情想迴防。那時候,我隻想著要來救你,帶著人就跑了過來。可是為什麽,最後你被救了,他們……”


    烈仰頭看向了天空。


    霍巴為此解釋。


    “少主,你忘記了嗎?他們都是收下了您父親的金幣,發誓要用生命保護你的族人。所以就算是因此犧牲,他們也是榮耀的。”


    “畢竟您一定會遵守承諾,善待他們在家鄉的妻女不是嗎?”


    擊碎人心的脆響轉瞬又在寂靜的樹林裏響了起來。


    滴答——!


    滴答——!!


    考哈特驚疑地轉動了腦袋,抽動鼻息,驚唿著是不是還有人受傷。是不是之前的查探還遺漏了一個同族。霍巴抬手就捂住了考哈特嘴.巴,看向了仰頭的烈。


    隻見濾下了微光的林子裏,烈像是沐浴著聖光地抬著頭,額心朝天。令人難以琢磨表情的麵部因此被柔光籠罩得不可捉摸。但若是側目,卻還能捕捉到有兩道藍綠眸光,似水火不容的冰火,不斷碰撞著,跳躍著,緩緩自麵龐垂落下晶瑩的水珠子。


    滴答、滴答地打在地麵。有別於鮮血的淡鹹味道轉瞬充斥鼻腔。


    烈他……


    那一刻,考哈特仿佛明白了什麽。主動地拾起了火炬,將它丟到了族人的屍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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