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哇地哭了。


    噗通著從烈身後掉在了地上。枯草鬆軟的彈壓和枝葉摩挲的碎響混在了一起,像卸掉力氣的拳頭,軟軟錘上了烈心口。


    烈在刹那,分明聽見了發自心底的後悔。


    “對不起。”


    他小心將哭泣得有若稚女的鈴扶起,再用手背將一條條發亮的淚痕細致拭去。又捧起鈴的臉龐,撥開黏在額頭的長發。鈴穿透了發絲的眼神顯得受傷。大大的眼眶撲簌簌地往下掉淚珠,無助到讓烈想到失去母獸的幼崽。


    不管之前鈴曾經做得多麽過分,烈都不忍心再追究下去。擦了又擦的手勢越來越顯得笨拙。到了後來,他根本就兜不住淚水了。鈴哭得聲音越來越大。淚水像垂注而下的潭水,滿滿溢出了指縫。她開始悉悉索索地蹬著雜草,靠在烈懷裏指控。


    “都是你的錯!”


    烈慌得一個點頭。


    “好吧,都算我錯。”


    鈴於是又不甘地叫囂。


    “本來就是你的錯!”


    烈又眉頭緊緊皺著,鬆開了剛拽緊的拳頭,頭痛欲裂地應和。


    “是是是,本來就是我的錯。”


    “隻要你能別哭了。”


    鈴馬上就賭氣尖叫你想得美!指著烈鼻子擺上了女王架子。


    “除非你能告訴我你哪裏錯了!”


    這下,烈有了一種要逃得遠遠的衝動!


    他語噎地瞪著鈴,妄圖用嚴厲的眼神警告她差不多就得了。耳畔邊卻又不合時宜地傳來兩聲輕微脆響!


    哢嚓——!


    就像是寂靜的山林中第一個踩中陷阱的獵物。森寒得令人渾身戰栗。


    烈下意識地就把鈴抓進了胸口,密不透風地捂著。


    再然後,渾然到了一體的密林裏又陸陸續續傳出了上百道喀嚓聲,層層疊疊地,由遠及近地圍攏過來。蟲鳴、鳥叫仿佛在瞬間被神靈抹去了存在,被踐踏淬響的水聲混雜在樹倒石裂的悶聲,逐漸地清晰起來。


    烈幾乎還來不及思考,就近找了棵大樹,看著最高的樹冠,示意鈴。


    “上去!”


    等到鈴張開翅膀上到頂層。他又巴巴地攀在樹根,伸著手讓鈴拽他上去。之後便是例行公事地遠眺。


    隻見得原本還能仰望的山峰現在好似被放平的綠色蛋糕,忽而被一股自北而來的灰色甲蟲遮蓋住了邊緣。數不清的芝麻黑點不斷地從裏麵被扔出來,砸在山腳清透的水潭裏,竟然能緩緩將一池碧綠染得發紅。


    根本不需要思考,烈直接就喊出了有敵人!雙手果斷掰下枯枝,就著隨身的火信點上。


    再接著,在所有無數追尋著烈而視的族人都震驚了!嘰嘰喳喳叫嚷著怎麽會放狼煙?這個時候哪裏還有什麽敵人?


    然而,這些抱怨落在大營內信息掌握最全的先鋒官朱利安*格裏利耳裏,他隻想到了最近送到手上的情報裏提到的一句話——黑巫族的阿道夫家族為了祭奠新秀天才尼爾,竟然願用百名黑巫族處女換取胡克爾*烈人頭。


    當時,朱利安*格裏利看著這句話直覺便想發笑。區區戰場上的勝負也值得高傲的邪術師家族放下尊嚴?!不過現在,當他看見了烈放出的狼煙之後,真相便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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