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之徒......”


    原地,望著夜帝轉身離開的身影,宋三視線冰冷,冷冷注視著對方,注視著對方的身影逐漸消失,最後如此開口。


    伴隨著他開口,在他的臉上,一點血色浮現,讓他此刻看上去格外虛弱,有一種莫名的氣息浮現。


    “宋兄,你怎麽樣?”


    一旁,一個白衣女子輕聲開口,眉宇間帶著些歎息。


    在此前,麵對夜帝之時,女子並未開口說些什麽,從始至終情緒都很平靜,唯有此刻望著宋三的變化,才輕聲開口。


    “還好。”


    宋三輕輕歎息,有些無奈的開口道:“隻是體內的道則也已經被煉化了,如今上上下下,都被打入了烙印,有些麻煩.......”


    “我等也是一般......”


    白衣女子輕聲開口,眉宇間帶著些歎息:“也不知道那魔頭究竟對我們做了些什麽,導致我等身上起了這些變化。”


    “總歸什麽好事便是了。”


    宋三臉色冰冷,冷冷開口:“這些年的時間,他在我等身上打入神紋,看似是幫助我等修行,讓我等實力不斷前進,但實則也是不斷對我等進行煉化。”


    “我等對其而言,就如同一枚枚果實,遲早會被其采摘。”


    “此前的輔助,僅僅隻是為了讓果實變得更加成熟罷了。”


    “死,對於我等而言,不過是遲早的事。”


    “宋兄所言不錯.......”


    一陣陣歎息從一旁傳來。


    佇立在一旁,其餘幾人輕聲歎息,在此刻輕聲開口,如此說道:“隻是在如今,我等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現今的局勢,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什麽好說的。”


    “隻看這一刀究竟是什麽時候落下而已。”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卻是快了。”


    “無妨。”


    又一人開口,臉色冷峻,絲毫不帶畏懼之色:“不過一死罷了。”


    “人活於世間,遲早必有一死,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唯一可惜的是,無法在臨時之前砍那魔頭一刀,以泄我心頭之恨。”


    他冷聲開口,說到最後,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些許恨意。


    在場之人也不由輕聲歎息,到了這時候,臉色看上去都有些無奈。


    顯然,對於自己的最終結局,在場之人都已經明白了。


    不出意外的話,等到明日,夜帝便會親自下場,將他們這些人給解決掉。


    不會有絲毫的意外,也不會有什麽不同的結果。


    這便是他們接下來的宿命了。


    在此刻,唯有還抱有希望的,或許便是宋三了吧。


    “師父.......”


    被牢牢綁在神像之上,宋三望著蒼穹,強忍著那一道道神光,在此刻注視著那蒼穹,望著那大片的光亮。


    “師父,我知道你還在.......”


    “我絕不會放棄.......”


    他咬了咬牙,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這百年時間以來,盡管一直被封印在這個地方,在此地備受折磨,但一些東西,他仍然能夠感受到。


    比如說,陳長銘的存在,以及力量的複蘇。


    他能夠感應到,在這百年時光中,陳長銘的存在正在不斷膨脹,其力量也在不斷攀升,不斷向著一個更高的極致而去。


    陳長銘,仍然還活著,甚至,在這百年時光中,還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在震驚了所有人。


    宋三堅信,陳長銘會再次迴來,更堅信,他絕對不會拋下他不管。


    這是一種莫名的直覺與信任,還有一種潛藏於內心深處的期待。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此前,他才如此堅定,縱使百年時光過去,也絲毫不改自己的信念,從來沒有真正放棄過。


    而與相比,周圍的天驕們同樣心神堅定,但到了這一刻,多少也已經有些氣餒,已然放棄了心中的期待,選擇了那最終的歸宿。


    除了極少數之外,其餘人大多心中都昏暗一片。


    宋三緩緩抬起頭。


    他看向蒼穹,心中默默叨念著。


    而在他所看不見的地方,一角金色的大門正在緩緩敞開,一點金光綻放,璀璨無比。


    虛無之中,一種常人無法看見的變化正在產生,在此刻逐漸蕩漾,在醞釀著。


    時光漸漸逝去,一切都將迎來結局。


    在蒼穹之上,一片雷海之間。


    當時間慢慢過去,在那一片雷霆之內,陳長銘也開始有了動作,一雙眼眸緩緩睜開。


    一點神光綻放,在其內逐漸綻放而出,換發出神聖而美麗的光輝。


    浩然的神力氣息逐漸從他身上浮現,在這一刻湧現而出,看上去像是要徹底籠罩這一片蒼穹,將這一片雷海都給籠罩進去了。


    無聲無息之間,一種變化緩緩開始產生,一點點雷霆之力不斷被吸取,被陳長銘所吸取,化為自身蛻變所需的力量。


    紀元結晶之中的經曆,是一迴事。


    按照投影異能的情況,不論陳長銘在投影世界中度過了多麽漫長的時光,放到真實世界之中,永遠都僅僅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早在百年之前,陳長銘便已經將那些紀元結晶中蘊含的力量所消化幹淨,將其中的感悟容納進體內,化為了自身的底蘊。


    而在這百年時間,他一直沒有使徒驚動這一片封印,隻是默默沉寂著,沉寂在這一片雷霆之下,在其中靜靜沉澱,吸取著這一片雷海中蘊含的雷霆之力,緩緩蛻變著。


    就如同夜帝在下方準備,準備著最終的那一個時刻一般,陳長銘此刻也在準備著,準備著最終的那一個時刻。


    他在等待,等待著最終的那個機會,以便讓自己真正突破眼前的這一層鎖鏈,真正突圍而出。


    而這個機會,很快便要到來了。


    “來吧.......來吧.......”


    佇立在雷海之上,陳長銘喃喃自語,一雙眼眸之中逐漸綻放出金色光輝,顯得無比的明亮。


    他望向四方,渾身上下金色的涅槃神火開始逐漸燃燒,向著四周蔓延而去,最終將整個封印都籠罩在內。


    長達百年的時光,在夜帝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他已然將自身的烙印打了出去,深深的在這片雷海中留下了印記,將這片封印都納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下。


    眼前的這片封印,與其說是他的牢籠,倒不如說是一個由他自身所掌控的盒子。


    不過,也就是這樣了。


    盡管隻要他心中一動,他便可以突破這層隔絕,重新迴到真實世界之中,但在如此漫長的時間裏,陳長銘並沒有這麽做。


    理由很簡單。


    實力不足罷了。


    單單論實力而言,此刻的陳長銘,猶在夜帝之上。


    但夜帝手中掌握著無限空間的核心碎片,相當於掌握了半件神器一般。


    這是無法阻擋的大殺器,隻要無法解決,便相當於無解。


    縱使陳長銘借著紀元結晶的力量,在虛無世界中度過了無量時光,又在雷海中沉默百年,如今已經抵達至境,但麵對這種程度的力量,仍然隻能無能為力,無法做到什麽。


    說到底,神器的力量,其層次仍然遠超至境。


    不論是無限空間,還是至理之門,都是無法想象的至高神器,其力量層次遠遠淩駕於尋常至境之上。


    縱使隻是一枚碎片,也蘊含著那種超然的本質,放在合適的人手上,足以發揮出恐怖的力量。


    這便是陳長銘此刻所麵臨的窘境。


    單單是夜帝,亦或者無限空間的核心碎片,兩個存在單獨拿出來,他都有辦法輕鬆解決。


    但當這兩樣東西結合在一起之時,陳長銘便沒有辦法。


    所以,強如他這般的存在,此刻也要等待一個機會,等待一個能夠真正出手的時機。


    而經過了百年時光,到了眼下這個時候,這個時機也終於快要降臨了。


    “快了.....快了.......”


    陳長銘輕輕開口,聲音在此地迴蕩,顯得悠長而孤寂。


    端坐在一片雷霆之中,他像是孤單的神祇,一人長存,默默佇立在此地,顯得極其的孤冷。


    時間還在繼續過去。


    他在此地默默等待著,等待著最終那一刻的來臨。


    而在他的視線注視下,在大地之上,時間終於還是到來了。


    “時間到了.......”


    一片浩蕩的祭壇之外,白衣少年束手,靜靜在此地佇立,眺望著遠方高大的祭壇。


    這是陳長銘的化身,此刻已經在這百年的時光中更進一步,如今已然抵達了之境。


    之境,這種實力縱使在高手輩出的太隱之中,也算不上差了,足以稱得上是高手,在夜帝不出手的情況下,足以雄霸一方。


    當然,若僅僅隻是如此,倒也算不上什麽。


    不過陳長銘的化身這一次來到這裏,倒也不是為了動手的。


    他來到這裏,僅僅隻是為了見證,見證即將發生的光輝一幕罷了。


    一陣微風吹來,輕輕拂過他的衣角。


    過了片刻,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現,默默佇立在一旁,在那裏望著陳長銘。


    “你來了。”


    感受著身旁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現,陳長銘臉色平靜,輕輕開口:“怎麽這麽晚?”


    “你一點掩飾都不做,就這麽出現在這裏,真的沒事麽?”


    望著陳長銘,古重忍不住開口,對著他開口說道。


    “無妨。”


    陳長銘搖搖頭,隨後開口:“祭壇中的大陣已經發動,到了此刻,整個天地都被分割,縱使是夜帝,位於其中也無法感受到外界的情況。”


    “而排除了夜帝本人之外,太隱之中,又有何人值得你我忌憚。”


    “這倒也是。”


    古重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而在隨後,陳長銘的聲音也繼續響起。


    “更何況,在如今,就算他真的發現了我等,恐怕也顧不上我們了。”


    陳長銘抬起頭,望著遠方佇立的那一道巨大石像,輕輕開口:“祭壇發動,此刻對夜帝而言,最為重要的不是別的,是舉行祭祀,完成那一場浩大的儀式。”


    “對他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


    “在此關鍵時刻,我們縱使出現在他麵前,隻要不出手使徒攪亂他的布局,他多半也不會有什麽動作。”


    “你便這麽自信?”


    古重忍不住開口,這時候不免有些詫異。


    “不然還能如何?”


    陳長銘笑了笑:“人活於世,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是一死罷了。”


    “隻要連死都不怕了,那還有什麽好懼怕的呢?”


    他輕輕開口,如此笑道。


    “你倒是灑脫。”


    古重搖搖頭,這時候倒是有些佩服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這話說起來容易,但真正要麵對,卻是很難的。


    縱使修行之人,縱使,真的直麵生死之時,能夠將其看淡的,又能夠有幾人?


    陳長銘這種態度,倒是令人感歎。


    他卻不知道,陳長銘之所以如此,是根本不怕死,也根本不會死。


    身處於這個世界,陳長銘本質上來說,僅僅隻是本體之外的一點投影罷了。


    作為投影,他縱使隕落有能夠如何?不過迴歸本體罷了。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麽好怕的?


    這是陳長銘的底氣,也是他無畏一切的根源所在。


    當然,盡管有著這種底氣,但陳長銘自身也同樣認真。


    對於眼前的情況,他已經竭盡全力,做出了自己所能夠做出最優的選擇了。


    若是如此仍然還敗了,那縱使是他,也無話可說。


    唯有老老實實認輸罷了。


    “靜靜看著吧。”


    站在原地,陳長銘臉色平靜,輕輕開口:“接下來的演變,將是此界無數年來罕有的變局。”


    “錯過了這一次,至理之門開啟的盛況,恐怕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再看見了。”


    他輕輕開口,對著古重,如此開口說道。


    “我明白。”


    古重點了點頭,到了這時候,心中竟然也有些期待。


    修行總是向道而行的。


    能夠得見至理之門這一件象征著天地根源的無上神器,這縱使是古重這等也不由興奮。


    正如陳長銘所說的那般,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若是再想要見到至理之門開啟時的模樣,恐怕便要等到真正的紀元之末,亦或者紀元開辟之初了。


    而以古重的壽命,根本無法等到那個時候,會死在半途之中。


    所以,對於其而言,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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