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數,難道真不能改?”


    暗中的角落裏,望著下方臉色癲狂,在那裏與男子廝殺的陳長銘,商終臉色鐵青,心中忍不住閃過這個念頭。


    他一生精修命數之道,這一生奔波,便是為了更改趙政身上的命數,使其未來不必淒涼落幕,能夠有一個好結局。


    為此,他這些年走南闖北,想要尋覓更改命數的辦法,卻始終一無所獲。


    陳長銘這個變數的出現,給了他希望,也讓他找到了辦法。


    但現在看來,這個希望也要破滅了。


    自身若被汙染,靈王之命將無法徹底承載,縱使勉強繼承也隻是一個傀儡而已。


    在那種狀態下,陳長銘與眼前被他擊敗的這個男子,又有什麽不同?


    到那時候,一切等於迴歸了原地,什麽都沒有改變。


    看到這裏,商終心中原本升起的些許希望,此刻也不由慢慢熄滅,心中不由有些氣餒。


    “這命數,難道真的不能改麽?”


    他心中忍不住閃過這念頭,視線緊緊盯著下方。


    隻是下一刻,在下方,場景突然一變。


    站在原地,商終愣了愣。


    在他的視線中,下方兩道命數之線還在糾纏,隻是在此刻,其中一道原本劇烈震動,隱隱間變得混亂的命數之線似乎開始停止了震蕩。


    硬生生在邁向混亂的道路之上停下了。


    陳長銘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在他的身前,不知不覺間,男子早已經隻剩最後一口氣了,此刻一動不動,已然失去了意識。


    陳長銘渾身都已被血水打濕。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血,既有他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渾身上下,原本渾厚的血氣漸漸消耗一空,渾身上下的骨頭基本沒有一塊是完好的。


    整個身軀的情況糟糕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


    猛烈的痛處在渾身各處浮現。


    陳長銘緩緩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原本猩紅一片的眼眸中恢複了些許理智,帶上了些許掙紮。


    這一刻,他陷入了一種獨特的狀態,整個身軀陷入瀕死之際,精神也即將陷入寂滅,一身氣息虛弱到極點,反倒看清了自身的某種存在。


    在隱隱約約之間,他看見在自己的身上,一根赤紅色的線直衝天際,正向著外界蔓延,連接到某個不知名的存在身上。


    赤紅色的絲線上,一種屬於靈王的氣息傳來,顯然與靈王有著關係。


    而在此刻,這根線劇烈震蕩著。


    一層一層的黑色蔓延,向著赤紅之線籠罩而去,漸漸將原本獨立的線給汙染,變得不再純粹。


    這象征著陳長銘自身的狀態,如今身軀之中充斥著雜質,陷入了癲狂。


    隻是在這之外,卻還有更多細微的景象在展現。


    在那根赤紅之線外,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細小之線在與他相連著,在此刻共同承擔了這份壓力。


    那些線十分細小,若是不仔細看根本沒法發現,但卻十分堅固,與陳長銘的命數之線相連。


    在其中,一根線十分清晰,吸引了陳長銘的注意。


    那是一根金色的線,與其他絲線的晦暗無華不同,這根線不僅十分清晰,也最為堅固,在無形之間,幫助陳長銘分擔了絕大部分的壓力。


    在金色絲線內,一種淡淡的情緒從中傳出。


    那是思念,還有傾述,以及其餘莫名的情緒......


    “這是.....”


    感受著這一切,陳長銘愣了愣,有些疑惑。


    下一刻,在他的眼前,淡淡的字跡開始浮現。


    投影界麵出現在他的眼前,其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名字。


    楊玲,齊齊木,趙政......


    一個個名字開始浮現在眼前,或許曾經被陳長銘投影過,或許還沒被陳長銘投影過,此刻全部出現在這裏,隨後化為一條條不同的線,共同與陳長銘自身的命數之線相連。


    在此刻,這些線為陳長銘分擔了部分壓力,使其從方才那種癲狂中勉強掙脫,沒有徹底淪落,陷入深淵之中。


    感受著這一切,陳長銘心中一種明悟。


    他看向那一根金色的線,在其中,一種熟悉的氣息傳來。


    這根線,是代表楊玲的。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眼前的視野開始緩緩消失。


    陳長銘的理智開始慢慢迴歸。


    他體內的靈王之力仍然在肆虐,此刻還在沸騰,隻是此刻卻已經穩定了下來,沒有了此前那般混亂。


    陳長銘大致感應了一下。


    不知不覺間,他體內的靈王之力已經增長了一大截,總量相對之前而言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長了數倍。


    正是這增長的靈王之力,在此前險些將陳長銘拉入深淵,差一點便沒法恢複理智。


    而這靈王之力的來源,也很容易猜到。


    陳長銘低下頭,看向眼前。


    在眼前,男子的屍體靜靜躺在那裏,此刻最後一口氣也已經消失,整個人徹底失去了生命跡象。


    而在其身上,原本那恐怖的靈王之力波動,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了,就此消失不見。


    顯然,在方才的時候,他身上的靈王之力便被陳長銘給吸走了,才導致了陳長銘的不斷淪落。


    一種劇烈的疲憊感在心頭升起,讓人有一種就此倒下,直接就此睡過去的衝動。


    原地,陳長銘默默起身。


    在此刻,他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也前所未有的糟糕。


    糟糕是因為此前的廝殺,導致他此刻身體狀態前所未有的差,可以說距離死去也相差不遠了。


    但是在殺了那男子後,他的狀態又前所未有的好。


    像是在冥冥中完成了一場蛻變一般,此刻整個人的感覺十分奇妙。


    在體內,磅礴的靈王之力還在湧動,這一刻已經改變了許多,在無形之間便完成了一種改變。


    陳長銘不明白這種改變是從何而來。


    他隻知道,自己此刻無比的危險。


    此前的時候,為了增長實力,他便一口氣將十幾位靈王傳承者身上的靈王之力全部吸走。


    而到了現在,他又將那男子身上的靈王之力給吸走了。


    在此刻,龐大的靈王之力在他體內肆虐著。


    若是算上此前所吸取的,此刻他體內存在的靈王之力中,外來的靈王之力是他本身靈王之力的數倍。


    如此懸殊的對比之下,極容易出事。


    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又陷入了瘋魔之中,導致整個人陷入癲狂。


    當然,體內靈王之力的增長,固然導致了失控的可能大大增長,但也導致了他自身實力的增長。


    在此刻,陳長銘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變化。


    體內的血氣在湧動,伴隨著靈王之力的活躍,他的身軀在快速增長著,正在進行著一場蛻變。


    等蛻變完成後,他的生命層次將更進一步,實現一個跨越。


    或許,會成長到一個令他沒想到的層次也不一定。


    “我們可以走了。”


    角落裏,望著獨自站在那裏,看樣子已經恢複正常的陳長銘,商終笑了笑,如此開口說道。


    在他的眼中,此刻陳長銘的命數之線已經穩定,那命數之線中的雜質盡管恐怖,但此刻卻已經不再增長,反而有一種不斷減少的趨勢。


    顯然,在方才的關鍵時刻,陳長銘控製住了自身,沒有讓自己徹底陷入深淵,成為靈王的傀儡。


    盡管不知道,陳長銘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但毫無疑問,不論對誰來說,這都是一件好事。


    “不去看看長銘兄長麽?”


    趙政望了望遠處站著的陳長銘,迴想著陳長銘此前的模樣,此刻還有些心有餘悸。


    “暫時沒這必要。”


    商終搖了搖頭:“發生了這事,你的長銘兄長,恐怕有一陣要忙了。”


    “等他忙完了手上的事,我們再來看他也不遲。”


    他拍了拍趙政的肩,如此開口笑道。


    對於商終的話,趙政有些疑惑,似懂非懂,但還是聽話的點點頭。


    他們很快離開了這個地方,就這麽走了。


    而在原地,如商終所說的那般,陳長銘的事才剛剛開始。


    在那男子被陳長銘擊斃之後,周圍的黑甲侍衛斷斷續續前來,將陳長銘包圍。


    事實上,他們一開始就在周圍站著,隻是在此前陳長銘與那男子交戰的時候,他們不敢衝過來,隻有在現在,等陳長銘看上去正常許多後,他們才走了過來。


    獨自站在原地,陳長銘渾身浴血,臉色平靜,就這麽輕輕瞥了這些黑甲侍衛一眼,沒有理會他們,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房間中去了。


    迴到自己的房間,他自顧自的洗了個澡,將渾身的血汙清洗掉,隨後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這才走了出來。


    淡淡的陽光照耀下,他看上去臉色蒼白,一張俊秀的臉龐看上去有些虛弱,一副文弱的模樣,與此前那個癲狂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


    過了片刻後,夏起也過來了。


    他望了望周圍的一地屍體,從幸存者口中了解事情經過之後,才臉色凝重,找上了陳長銘。


    “你將他殺了?”


    囚牢之中,望著陳長銘,夏起臉色凝重,對著陳長銘開口說道。


    “是。”


    陳長銘臉色平靜,就這麽點了點頭。


    望著他這幅平靜的模樣,夏起頓在了原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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