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妖……魔!”


    巫師的話落下,身後的信徒全部都不敢出聲,心裏早已害怕得亂成一團麻,紛紛退後幾米,有些膽子大的在交頭接耳的小聲嘀咕著;


    “不是驅瘟神嗎?怎麽就招來了妖魔?”


    “真是作孽啊,看這妖魔怕是比瘟神還要棘手,這侗澄縣好好的怎麽就招來了妖魔呢?!”


    “妖魔一日不除,我們往後恐難有一天的安生日子?”


    “怕啥子!咱們有巫師,你看這幅小身板的妖魔還能翻了天不成?”


    “兄弟,你可別小瞧了妖魔的實力,魔頭可不分大小!故事聽說沒,有的魔頭比神仙還要厲害。”


    “是不能大意啊,你看之前她就那麽輕輕的手一推,咱兄弟就成那樣了。還有啊,你們看,巫師的鈴鐺聲似乎對她沒多大作用。”


    …………


    巫師雖年紀大,但耳朵不聾,很清楚的聽到了他們在說什麽;


    目前,他沒法反駁,隻好裝作沒聽到;


    因為眼前這人和這事確實很棘手,以往祭祀的時候可不會出現意外,這是頭一次;


    如今,他必須做些什麽好給侗澄縣的百姓交代,否則自己這一生榮華富貴可要毀在這來曆不明的人手中了。


    他盯著煞無心,那雙汙濁的眼睛似在打量著什麽,頂著滿頭白發的腦袋似在計謀著什麽;


    煞無心倒是迴瞥了他一眼,在亂發掩飾下揚起了一抹不為人知的笑……


    隨後,巫師再次拿出自己的氣場,用著肯定的語氣放話道:“她是……嗜血妖魔!!!”


    “啊?什麽!!!”


    “勿怕。”


    巫師搖響鈴鐺將煞無心催眠,隨後按下一處機關,解開了鐵索,再吩咐信徒,“將其捆好了,帶至祭天台,通知侗澄縣的百姓,今日吉時處置……嗜血妖魔!”


    信徒們臉上的神情因為這幾個字又加了幾分恐懼,聲音瑟瑟發抖的應著,“是……是……是……”


    收到通知的百姓已早早聚集在祭天台,你一言我一語的在八卦著最新得到的消息,最後出口的句句話語都明著暗著請求巫師出手相救的意思。


    “哎,你們都知道了嗎?台上的那位不是瘟神,是嗜血妖魔!妖魔啊!!!”


    “太不可思議了,竟是嗜血妖魔?我的天啊!這,這可怎麽辦呐?”


    “瘟神還沒除掉,這又來了個吃人的妖魔……今後讓我們這些平凡百姓怎麽活呀?!”


    “算了算了,還是別看了,趕緊迴家去,把門鎖好,保命要緊。”


    “說得對,哎,對了,你家裏還有出自巫師之手的辟邪符嗎?有的話,趕緊給我幾張拿迴家貼上保命!”


    “有,有,趕緊走,迴家拿給你。”


    “哎,你們呢,真不走啊?”


    “我們才沒你們那麽慫,你們先走,我們看完了迴去當故事講給你們聽啊。”


    “去去去,膽子真是大,走,別管他們,我們走。”


    有些惜命的百姓趁著混亂的人群趕緊溜迴了家,還有些既怕死又好奇的就躲在最前麵的柴堆裏偷偷看,剩下的都是渾身貼滿了辟邪符、亮晃晃的站在原地瞎起哄……


    “巫師,要不……巫師您去請神仙下凡,替我們收了這妖魔?”


    “巫師,我們所有人的命都拜托您了!”


    …………


    煞無心在吵鬧中慢慢醒來,耳邊聽著那些言論,眼中盡透著不屑和荒謬,想著抬眼去瞧瞧這些人到底長著一個有多愚蠢的腦子;


    殊不知,她還未做什麽呢!那些信徒和百姓們一對上她的視線就突然的瞪大了瞳孔,嘴巴也張得大大的,身體控製不住的在發抖。


    倒是那巫師還相對淡定些,但也是裝出來的,不過,他確實是這裏麵有兩把刷子的人;


    一具凡人之軀竟有這般功力,憑著那幾顆看著平平無奇的鈴鐺就差點把她的半條命給折磨掉了,詭異得很。


    煞無心的注意力最後落在福杖上,瞧著那鈴鐺,越瞧著,越感覺它的威力裏有一點點熟悉的感覺;


    雖說不清,但她很肯定的是這不可能是人界之物,否則憑自己身體本能的抵抗防禦能力是不會受此影響得如此厲害,盡管她的魔根不在體內、修為被封。


    經過這一遭,發現這個人界可不是像那些臭神仙說的那般美好,初次體驗的印象真是差極了;


    而且更想不到的是這人界竟臥虎藏龍,各個裝著無辜純良的樣子耍起手段來可比妖魔更狠毒!


    既然如此,他們又憑什麽對魔界帶有偏見,喊打喊殺的!


    可笑……


    煞無心的眼神再次帶著狠色掃向他們,且帶著一抹不屑的諷笑。


    “大家別看她,妖魔一笑,必會大禍臨頭!”


    其中一個把辟邪符貼在腦門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大聲喊話,同時,他又從兜裏拿出幾枚錢幣,往上麵吐口水;


    然後將硬幣仍向煞無心,再一邊神叨叨的念著,“衰運走,妖魔斃,錢財保命,神仙消災。”


    接著,不少人都跟著他這樣做,把沾滿口水的硬幣扔向煞無心,叨叨道:“衰運走,妖魔斃,錢財保命,神仙消災。”


    幸好,他們離祭天台有些遠,那肮髒的硬幣幾乎都扔不中煞無心。


    這時,巫師舉起福杖示意他們安靜,然後看了眼滿地的錢幣,接著端起姿態,像神祇一般莊肅的飄出幾個聽著還蠻有分量的話;


    “小場麵,不必驚慌。”


    煞無心瞅著巫師,想知道他這膽量究竟是從哪來的!


    巫師這會兒竟不怕與煞無心對視,兩道視線各帶殺氣……


    咚……咚……咚……


    隻見,巫師將福杖用力的往地上敲了敲,氣場十足的念了一句咒語;


    再接著朝台下的圍觀者放話道:“此魔道行頗深,必須執以天火厲刑鎮壓除之,否則,天下不安!”


    “好,同意,同意,我們同意!”


    “巫師說的絕不會有錯,巫師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


    “對,燒了她,燒了她!”


    “定不能讓她禍害世間,燒死這個妖魔,燒死她,燒死她……”


    “燒死她……”


    “燒死她……”


    “燒死她……”


    …………


    在人人喊打的怒聲裏,巫師又突然的猛搖福杖,鈴聲響起再次擾亂煞無心的理智;


    最後,卑鄙的一杖偷襲,煞無心突感兩眼一黑,即刻倒在地上。


    “來人。”


    巫師收住福杖,使喚道:“再多加條鐵鏈,把嗜血妖魔帶到陣眼去,作法,引天火。”


    “是,巫師。”


    其身後的三位信徒領命,咬咬牙,壓下內心的恐懼,將煞無心綁住,拖到已提前畫好符咒的陣眼中。


    此時,祭天台上堆滿了幹柴,煞無心就被吊在柴堆的上方,模樣很是狼狽;亮黑的頭發淩亂散在肩上,嘴角有未幹的血漬,還被三根堅韌無比的鐵鏈鎖住雙手、雙腳、還有脖頸;


    一旦這幹柴烈火燒起來,就算有同夥來劫,就算她會高深莫測的妖法、魔術,也逃不掉熊熊的火海。


    接著,一部分信徒舞弄著火棍,剩下的則站在各個紅點擺著一套神神秘秘的動作,所有人開始假模假樣的在念著咒語,好一番完美無瑕的配合展開了這個所謂的天火法陣;


    這般隆重的陣仗又重新引來了百姓,好奇的趕到祭天台附近圍觀。


    人群中,有一個打扮斯文的公子,一手抱著書卷,另一手用紙扇擋著烈日,這把紙扇麵上提著“至善”二字;


    此二字在陽光的照映下,與眼前的這般景象相比很是諷刺。


    這位公子隻是路過此處,本不想湊熱鬧,剛想轉身走另一條路的時候,就被另一波過來圍觀的百姓擠到了最前麵,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百姓口中所謂的“妖魔”。


    台上的煞無心離他隻有十米遠,還暈睡著,身體耷拉著,被鐵鏈吊著像一個提線木偶似的;


    她當真是妖魔嗎?


    可他眼中看見的,卻是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女子正被這些信神的人任由擺布,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他雖然知道侗澄縣是個拜神的迷信之地,但有一點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不聽聽她的解釋?!


    為何要如此的下定論?!


    就算是妖魔,她若未曾害過人,也應有向善改過的機會,何須將人逼至死路?!


    …………


    不敢想,等她醒來時,該有多絕望的被迫接受這荒唐的結束;


    他看著她,無言中動了惻隱之心。


    “肅靜,吉時將到,巫師即將作法,各位勿再出聲,……”


    在信徒簇擁下,巫師拄著福杖晃晃蕩蕩的走到陣眼處,架勢虔誠的雙手疊加拜天地,而後又是一串咒語,再接著,鈴鐺強烈的震響;


    煞無心在頭痛欲裂中醒來了,但意識仍是模糊的,感覺像是被操控了,那巫師問什麽,她將要被迫的違心迴答!


    “卑鄙!”


    煞無心握緊雙拳,想辦法抵抗這齷齪的手段;


    在她的字典裏,沒有被迫二字,因為她是魔界宮主煞無心,誰人敢逼迫她做事?!


    若真的有那一日,她,煞無心,寧可死,也絕不受辱屈!


    巫師搖了搖福杖,一臉剛正不阿的神態說:“我問你什麽,你如實迴話。”


    “…………”


    “你可認自己是嗜血妖魔?!”


    “…………”


    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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