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邊夜風凜冽，寒氣從地麵滲透上來，令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葉澤枕在巨狼身上，將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抱在懷裏，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冷。他反手摸了摸巨狼的皮毛，轉頭問修：“它叫什麽名字？”
“雷。”將軍迴答說。
“它看起來好像累了，不需要迴你體內休息嗎？”
“不用。”將軍抿嘴道：“它不是累，隻是懶。”
“誒？”葉澤驚訝了。
狼主人的語氣中不乏無奈，“以雷的體力在外堅持一周也不是問題，但它嗜睡，不喜歡在外麵呆著。”
葉澤一時語塞，大狼和自己想象中有點不一樣啊，身為一隻八星級契約獸，擁有著登峰造極令世人仰止的力量，長得還這麽威風堂堂，可結果居然又懶又嗜睡？
他轉頭看了眼眯著眼睛打著輕鼾的巨狼，它的尾巴還在睡夢中微微擺動著，掃得人癢癢的。
“我從前野外作戰，有時候都不需要帳篷被褥，靠著雷就能取暖。”將軍仰頭望著自己的狼，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的確很暖和。”葉澤蹭了蹭背後的小山，巨狼的皮毛軟軟的溫熱的縮成一團，靠起來很是舒服，讓人想進一步貼近這種溫暖。
“還冷嗎？”將軍見狀問道。
“還好……呃？”葉澤一怔，隻見修撐著手挪了挪身子，正往自己這靠來。
兩人原本就坐得近，現在更是並肩比膝，雖說靠得近點兒也沒什麽，但近到這樣親密無間的地步就有點奇怪了。
“怎麽了嗎？”他眨了眨眼，對於將軍的突然貼近感到略微茫然。
“這也是一種取暖的方式。”將軍扭頭道。
葉澤聽罷倒笑了，“也是，我很久以前和戰友也……”他下意識地開始接話，旋即卻反應過來不對，趕忙收口以防暴露。
卻不料身邊的人聽後，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鼻音：“嗯？”
葉澤改口道：“是隊友。”
“隊友？”將軍仍是不依不饒，伸手一指奧斯丁眾人：“他們？”
“嗯……怎麽了？”
“靠在一起取暖？”將軍伸手在二人之間比了比：“像這樣？”
“啊？不是。”葉澤有點跟不上對方的思路，修怎麽突然關心起這些事來了？
“總之，就是集訓那會兒……畢竟在一起共同作戰。”葉澤語意模糊地打哈哈。
將軍突然話鋒一轉，問：“你畢業後，有沒有想去的軍隊？”
“還沒想好呢，這個不急。”
葉澤倒是真的不急，可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修好像很著急，這個問題已經是第二次問他了。
“來我的軍隊吧。”毫無征兆地，將軍突然發出了邀請。
葉澤怔了怔，之前怎麽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呢？他和修認識這麽久了，彼此之間不說推心置腹，也至少是曾患難與共的朋友。而修旗下還握著像d029師這樣遠近聞名的王牌師，自己如果能進，也是不錯的選擇……
葉澤沉默片刻，在將軍灼灼的目光下，卻是緩緩搖頭：“謝謝你能邀請我，修，不過……還是再看看吧。”
他本想直接拒絕，卻在接觸到瞬間黯淡的琥珀色眸子後改了口，他清楚地看到那雙眼中明顯的失落，這樣的情緒在這個人眼中傳出，比任何一個同伴的請求都更令他無法拒絕。
可葉澤也有自己的顧慮，此時此刻他和修還能像朋友一樣靠在一起攀談聊天，可一旦修成了他的上司，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成了長官和下屬，那麽在紀律等級嚴明的軍隊中，彼此還能像現在這樣坦誠相待嗎？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想到這裏，葉澤也不由輕歎。心情好像迴到了剛得知修身份的那個夜晚，有種淡淡的失落揮之不去。他們現在的確促膝而坐，比肩而談，可在自己足夠強大之前，或許永遠無法真正做到與他比肩。
“修，我……”葉澤剛一開口，話語突然被一陣熱情黏膩的舔舐打斷。
巨狼感受到主人的低落，懶懶地睜眼，看了半天終於出手幫忙。它轉身將大腦袋湊了上去，伸出舌頭試圖將葉澤舔進自家主人懷裏。
人類談戀愛就是麻煩，喜歡為什麽不直接交配？雖然兩隻都是公的……可公的就不能交配了嗎？磨嘰到現在它都看不下去了，於是打算以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將葉澤送入主人懷抱。
“雷！”將軍怔了怔，反倒出聲製止。
巨狼眯起灰褐色的眼睛，一臉“還不是為了你”的表情，意思也很明確，這次拒絕的話以後別再找它幫忙！身為一匹狼，它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舔人！
將軍：“……”
他看著不斷朝自己身上靠的葉澤，默默地搭了把手上去。
“雷雷雷！好了好了別鬧了。”葉澤不知道大狼為什麽一下子變得這麽熱情了，隻得一邊往後縮一邊出手阻止。
如果對方是一隻大型犬還好說，可雷的舌頭都比他臉大了，那被舔一下的感覺隻能用驚悚來形容。
巨狼用鼻孔哼哼著氣，見葉澤已經靠近了主人懷裏，這才收手，轉頭還呸呸地吐了兩口。
葉澤被雷弄得有幾分狼狽，坐在那裏哭笑不得，開始收拾自己。
不遠處默默注視著這裏的隊員們咽了咽口水，在他們眼中，巨狼剛剛完全就是在撒嬌討好啊！像隻寵物狗一樣就差搖尾巴了啊！
能讓一隻八星級狼王如此表態，想想都讓人羨慕！偏偏葉澤一臉無可奈何的神情，好像並不買賬。
葉澤收拾了半天才發覺修的手還搭在自己肩上，他猶豫片刻，問：“待會兒……你留下？”
“嗯，我留下。”
“你對格拉底泰有幾分把握？”
將軍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
葉澤沉默了。修一直是個讓人放心的男人，從昔日雙子山脈中的遇險，到今日千鈞一發之際的營救，他總能處理好一切。
可這次不一樣，情況比以往險峻得多。麵對剛剛進化完畢的格拉底泰，還有島上聽它號令的怪獸大軍，葉澤到底放心不下了。
“你們看！那邊有光！”
“是801小隊來了嗎？”
夜色中風塵仆仆穿梭急行的，正是眾人等候多時801小隊!
“將軍！”領隊在將軍麵前站定，幹脆利落地敬了個軍禮，匯報道：“801班16人全部集合完畢，請您示下。”
“清掃情況怎麽樣？”
“我們來時8排已經突破了003區，正在向4區推進。”
將軍點點頭，指了指身後眾人：“接下來你們負責送他們迴去。”
“是！”
各大軍校的隊員們不禁長舒一口氣，如果不是還有一位將軍在，恐怕都要跳起來歡唿了。
“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洛裏昂在威廉身後激動地小聲道，“迴去我請你們去吃大餐！”
“你說的啊，那我們撿貴的吃！”
死裏逃生，大家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一股腦地上了飛船，唯有葉澤還留在艙門口，遲遲不肯進去。
“修……”黑眸中透露出幾分憂慮，某種不好的預感正朝他襲來。小白的預感一直很準，可這一次他卻不希望它應驗。
“快進去吧，迴去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將軍和聲道。
就連他身旁的小隊長都不由側目，跟隨這位庫羅斯少將登島以來，對方一直表現得剛毅又穩重，決策果斷，字字鏗鏘，可此刻，卻連聲音都是溫柔的。
他忍不住多看了葉澤幾眼，這是將軍的親戚嗎？為什麽將軍這樣關心他？
“為什麽，這麽照顧我？”葉澤即便遲鈍，也多少覺出修對他與眾不同，這種不同不是因為他們現在是朋友，仔細想來，從他們最開始相互接觸起，修就一直對他很照顧……是為了迴報自己曾經對牙的照顧嗎？
將軍張了張嘴，良久，琥珀色的眸子中竟閃過明顯的笑意，他說：“等我迴去，迴去就告訴你。”
葉澤跟著莞爾：“那好。”
他說罷，轉身大步走進了飛船艙門。
“務必把他們安全送迴。”將軍囑咐801的小隊長。
“是！請您放心。”
轟隆聲響起，是噴氣式懸浮機發動的聲音。光環亮起，飛船啟航，在水麵上半飛半遊，劃出一道白色的浪花。
軍校眾人這才真正放鬆下來，恨不得直接倒在地上開始休息。他們這些天高強度作戰太久了，緊繃著的那根弦一旦放鬆，疲憊感就再也檔不住。
葉澤坐在窗邊，看著昏暗無邊的夜色，眉心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
“擔心嗎？”威廉突然出現，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嗯？”葉澤一怔，“也許吧。”
威廉搖了搖頭：“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吧……”
葉澤和庫洛斯少將的互動他們看在眼裏，其中情愫周圍幾乎人盡皆知，除了葉澤自己。見他仍沒有要開竅的意思，威廉思考許久，還是決定過來提點一下。到時候怎麽選是葉澤自己的事，可至少要先明白狀況，日後才不會措手不及。
不料對話剛開了個頭，飛船內突然亮起紅色警報！
“警告——警告——有一股毀滅性能量正在接近——請全員迅速撤離——”
電子音從四麵八方響起，眾人頓時警覺。
“發生了什麽事？！”
“天啊……你們看窗外！”
一道金色的火柱從遠方射來，夾雜著無窮威力直追飛船。那令他們險些喪命的金色火焰，正是格拉底泰的力量！
高階巨獸那龐大無比的黑色輪廓隱隱浮現於遠方，像是暗夜的夢魘，帶給人最深的恐懼與絕望。
夜空之下，這頭高階王者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好戲才剛剛開始，他們一個都別想逃離這裏。
對人類的恨意已經讓它變得無所畏懼，它不怕死，也就不怕自爆。反正，會有一整顆星球的人來給它陪葬。
“棄艙逃離！馬上棄艙逃離！”
混亂之中801小隊的隊長突然衝了進來，對著眾人大喊。
眼看著火焰席卷而來，窗外突然響起一聲驚雷！道道雷電交織降臨，懸浮在艙外，試圖阻止光柱的攻擊。
電與火的對決再次上演，衝擊波攪亂海麵，掀起浪濤。巨大的力量相互撕扯著，僵持不下，越來越多的力量外泄，竟生生震裂了飛船的甲板！
“這飛船已經撐不住了！下急救艇！趕快！”
眾人一路疾行，撤退起來依舊井然有序。飛船則在兩股力量間撕扯良久，堅硬的外殼終於漸漸崩裂，最終在一聲巨響中爆炸！
“小心！”
眾人剛剛登上急救艇，承載著它們的小船就被爆炸的氣流掀翻。
數隊人馬紛紛落水，碎片甚至紮入了一些人的身體！
場麵頓時一片混亂，爆炸發生地太過突然，眾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召喚出契約獸來保駕護航。
威廉被一塊飛來的鋼板擊中，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視線中，水從四麵八方湧來，仿佛要將他吞沒，耳邊的唿喊聲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將他整個人從水中拖了出來。威廉猛地咳嗽了好幾聲，數個深唿吸後，這才感到身子還是自己的。
他抬頭，卻不料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庫洛斯將軍……”威廉一怔。
巨狼靈活地穿梭於海麵上的廢墟浮板間，將那群落水的學生們叼起來扔到救援船的甲板上。
洛裏昂開始見一個巨大的暗影接近，還以為有海怪，想召喚維維出來攻擊，不料自家契約獸立馬慫了，愣是軟趴趴地沒敢動手。
“將軍！”剛剛被“打撈”上來的801隊長趕緊上前，“對不起，我……”
“不是你的事。”將軍擺擺手，眼睛快速掃過四周，越來越多落水人員被救上來，可他卻遲遲沒有看到那個最想見的身影。
將軍的指尖幾不可見地顫了顫，他轉頭問威廉：“葉呢？”
葉澤枕在巨狼身上，將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抱在懷裏，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冷。他反手摸了摸巨狼的皮毛，轉頭問修：“它叫什麽名字？”
“雷。”將軍迴答說。
“它看起來好像累了，不需要迴你體內休息嗎？”
“不用。”將軍抿嘴道：“它不是累，隻是懶。”
“誒？”葉澤驚訝了。
狼主人的語氣中不乏無奈，“以雷的體力在外堅持一周也不是問題，但它嗜睡，不喜歡在外麵呆著。”
葉澤一時語塞，大狼和自己想象中有點不一樣啊，身為一隻八星級契約獸，擁有著登峰造極令世人仰止的力量，長得還這麽威風堂堂，可結果居然又懶又嗜睡？
他轉頭看了眼眯著眼睛打著輕鼾的巨狼，它的尾巴還在睡夢中微微擺動著，掃得人癢癢的。
“我從前野外作戰，有時候都不需要帳篷被褥，靠著雷就能取暖。”將軍仰頭望著自己的狼，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的確很暖和。”葉澤蹭了蹭背後的小山，巨狼的皮毛軟軟的溫熱的縮成一團，靠起來很是舒服，讓人想進一步貼近這種溫暖。
“還冷嗎？”將軍見狀問道。
“還好……呃？”葉澤一怔，隻見修撐著手挪了挪身子，正往自己這靠來。
兩人原本就坐得近，現在更是並肩比膝，雖說靠得近點兒也沒什麽，但近到這樣親密無間的地步就有點奇怪了。
“怎麽了嗎？”他眨了眨眼，對於將軍的突然貼近感到略微茫然。
“這也是一種取暖的方式。”將軍扭頭道。
葉澤聽罷倒笑了，“也是，我很久以前和戰友也……”他下意識地開始接話，旋即卻反應過來不對，趕忙收口以防暴露。
卻不料身邊的人聽後，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鼻音：“嗯？”
葉澤改口道：“是隊友。”
“隊友？”將軍仍是不依不饒，伸手一指奧斯丁眾人：“他們？”
“嗯……怎麽了？”
“靠在一起取暖？”將軍伸手在二人之間比了比：“像這樣？”
“啊？不是。”葉澤有點跟不上對方的思路，修怎麽突然關心起這些事來了？
“總之，就是集訓那會兒……畢竟在一起共同作戰。”葉澤語意模糊地打哈哈。
將軍突然話鋒一轉，問：“你畢業後，有沒有想去的軍隊？”
“還沒想好呢，這個不急。”
葉澤倒是真的不急，可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修好像很著急，這個問題已經是第二次問他了。
“來我的軍隊吧。”毫無征兆地，將軍突然發出了邀請。
葉澤怔了怔，之前怎麽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呢？他和修認識這麽久了，彼此之間不說推心置腹，也至少是曾患難與共的朋友。而修旗下還握著像d029師這樣遠近聞名的王牌師，自己如果能進，也是不錯的選擇……
葉澤沉默片刻，在將軍灼灼的目光下，卻是緩緩搖頭：“謝謝你能邀請我，修，不過……還是再看看吧。”
他本想直接拒絕，卻在接觸到瞬間黯淡的琥珀色眸子後改了口，他清楚地看到那雙眼中明顯的失落，這樣的情緒在這個人眼中傳出，比任何一個同伴的請求都更令他無法拒絕。
可葉澤也有自己的顧慮，此時此刻他和修還能像朋友一樣靠在一起攀談聊天，可一旦修成了他的上司，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成了長官和下屬，那麽在紀律等級嚴明的軍隊中，彼此還能像現在這樣坦誠相待嗎？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想到這裏，葉澤也不由輕歎。心情好像迴到了剛得知修身份的那個夜晚，有種淡淡的失落揮之不去。他們現在的確促膝而坐，比肩而談，可在自己足夠強大之前，或許永遠無法真正做到與他比肩。
“修，我……”葉澤剛一開口，話語突然被一陣熱情黏膩的舔舐打斷。
巨狼感受到主人的低落，懶懶地睜眼，看了半天終於出手幫忙。它轉身將大腦袋湊了上去，伸出舌頭試圖將葉澤舔進自家主人懷裏。
人類談戀愛就是麻煩，喜歡為什麽不直接交配？雖然兩隻都是公的……可公的就不能交配了嗎？磨嘰到現在它都看不下去了，於是打算以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將葉澤送入主人懷抱。
“雷！”將軍怔了怔，反倒出聲製止。
巨狼眯起灰褐色的眼睛，一臉“還不是為了你”的表情，意思也很明確，這次拒絕的話以後別再找它幫忙！身為一匹狼，它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舔人！
將軍：“……”
他看著不斷朝自己身上靠的葉澤，默默地搭了把手上去。
“雷雷雷！好了好了別鬧了。”葉澤不知道大狼為什麽一下子變得這麽熱情了，隻得一邊往後縮一邊出手阻止。
如果對方是一隻大型犬還好說，可雷的舌頭都比他臉大了，那被舔一下的感覺隻能用驚悚來形容。
巨狼用鼻孔哼哼著氣，見葉澤已經靠近了主人懷裏，這才收手，轉頭還呸呸地吐了兩口。
葉澤被雷弄得有幾分狼狽，坐在那裏哭笑不得，開始收拾自己。
不遠處默默注視著這裏的隊員們咽了咽口水，在他們眼中，巨狼剛剛完全就是在撒嬌討好啊！像隻寵物狗一樣就差搖尾巴了啊！
能讓一隻八星級狼王如此表態，想想都讓人羨慕！偏偏葉澤一臉無可奈何的神情，好像並不買賬。
葉澤收拾了半天才發覺修的手還搭在自己肩上，他猶豫片刻，問：“待會兒……你留下？”
“嗯，我留下。”
“你對格拉底泰有幾分把握？”
將軍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
葉澤沉默了。修一直是個讓人放心的男人，從昔日雙子山脈中的遇險，到今日千鈞一發之際的營救，他總能處理好一切。
可這次不一樣，情況比以往險峻得多。麵對剛剛進化完畢的格拉底泰，還有島上聽它號令的怪獸大軍，葉澤到底放心不下了。
“你們看！那邊有光！”
“是801小隊來了嗎？”
夜色中風塵仆仆穿梭急行的，正是眾人等候多時801小隊!
“將軍！”領隊在將軍麵前站定，幹脆利落地敬了個軍禮，匯報道：“801班16人全部集合完畢，請您示下。”
“清掃情況怎麽樣？”
“我們來時8排已經突破了003區，正在向4區推進。”
將軍點點頭，指了指身後眾人：“接下來你們負責送他們迴去。”
“是！”
各大軍校的隊員們不禁長舒一口氣，如果不是還有一位將軍在，恐怕都要跳起來歡唿了。
“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洛裏昂在威廉身後激動地小聲道，“迴去我請你們去吃大餐！”
“你說的啊，那我們撿貴的吃！”
死裏逃生，大家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一股腦地上了飛船，唯有葉澤還留在艙門口，遲遲不肯進去。
“修……”黑眸中透露出幾分憂慮，某種不好的預感正朝他襲來。小白的預感一直很準，可這一次他卻不希望它應驗。
“快進去吧，迴去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將軍和聲道。
就連他身旁的小隊長都不由側目，跟隨這位庫羅斯少將登島以來，對方一直表現得剛毅又穩重，決策果斷，字字鏗鏘，可此刻，卻連聲音都是溫柔的。
他忍不住多看了葉澤幾眼，這是將軍的親戚嗎？為什麽將軍這樣關心他？
“為什麽，這麽照顧我？”葉澤即便遲鈍，也多少覺出修對他與眾不同，這種不同不是因為他們現在是朋友，仔細想來，從他們最開始相互接觸起，修就一直對他很照顧……是為了迴報自己曾經對牙的照顧嗎？
將軍張了張嘴，良久，琥珀色的眸子中竟閃過明顯的笑意，他說：“等我迴去，迴去就告訴你。”
葉澤跟著莞爾：“那好。”
他說罷，轉身大步走進了飛船艙門。
“務必把他們安全送迴。”將軍囑咐801的小隊長。
“是！請您放心。”
轟隆聲響起，是噴氣式懸浮機發動的聲音。光環亮起，飛船啟航，在水麵上半飛半遊，劃出一道白色的浪花。
軍校眾人這才真正放鬆下來，恨不得直接倒在地上開始休息。他們這些天高強度作戰太久了，緊繃著的那根弦一旦放鬆，疲憊感就再也檔不住。
葉澤坐在窗邊，看著昏暗無邊的夜色，眉心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
“擔心嗎？”威廉突然出現，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嗯？”葉澤一怔，“也許吧。”
威廉搖了搖頭：“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吧……”
葉澤和庫洛斯少將的互動他們看在眼裏，其中情愫周圍幾乎人盡皆知，除了葉澤自己。見他仍沒有要開竅的意思，威廉思考許久，還是決定過來提點一下。到時候怎麽選是葉澤自己的事，可至少要先明白狀況，日後才不會措手不及。
不料對話剛開了個頭，飛船內突然亮起紅色警報！
“警告——警告——有一股毀滅性能量正在接近——請全員迅速撤離——”
電子音從四麵八方響起，眾人頓時警覺。
“發生了什麽事？！”
“天啊……你們看窗外！”
一道金色的火柱從遠方射來，夾雜著無窮威力直追飛船。那令他們險些喪命的金色火焰，正是格拉底泰的力量！
高階巨獸那龐大無比的黑色輪廓隱隱浮現於遠方，像是暗夜的夢魘，帶給人最深的恐懼與絕望。
夜空之下，這頭高階王者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好戲才剛剛開始，他們一個都別想逃離這裏。
對人類的恨意已經讓它變得無所畏懼，它不怕死，也就不怕自爆。反正，會有一整顆星球的人來給它陪葬。
“棄艙逃離！馬上棄艙逃離！”
混亂之中801小隊的隊長突然衝了進來，對著眾人大喊。
眼看著火焰席卷而來，窗外突然響起一聲驚雷！道道雷電交織降臨，懸浮在艙外，試圖阻止光柱的攻擊。
電與火的對決再次上演，衝擊波攪亂海麵，掀起浪濤。巨大的力量相互撕扯著，僵持不下，越來越多的力量外泄，竟生生震裂了飛船的甲板！
“這飛船已經撐不住了！下急救艇！趕快！”
眾人一路疾行，撤退起來依舊井然有序。飛船則在兩股力量間撕扯良久，堅硬的外殼終於漸漸崩裂，最終在一聲巨響中爆炸！
“小心！”
眾人剛剛登上急救艇，承載著它們的小船就被爆炸的氣流掀翻。
數隊人馬紛紛落水，碎片甚至紮入了一些人的身體！
場麵頓時一片混亂，爆炸發生地太過突然，眾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召喚出契約獸來保駕護航。
威廉被一塊飛來的鋼板擊中，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視線中，水從四麵八方湧來，仿佛要將他吞沒，耳邊的唿喊聲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將他整個人從水中拖了出來。威廉猛地咳嗽了好幾聲，數個深唿吸後，這才感到身子還是自己的。
他抬頭，卻不料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庫洛斯將軍……”威廉一怔。
巨狼靈活地穿梭於海麵上的廢墟浮板間，將那群落水的學生們叼起來扔到救援船的甲板上。
洛裏昂開始見一個巨大的暗影接近，還以為有海怪，想召喚維維出來攻擊，不料自家契約獸立馬慫了，愣是軟趴趴地沒敢動手。
“將軍！”剛剛被“打撈”上來的801隊長趕緊上前，“對不起，我……”
“不是你的事。”將軍擺擺手，眼睛快速掃過四周，越來越多落水人員被救上來，可他卻遲遲沒有看到那個最想見的身影。
將軍的指尖幾不可見地顫了顫，他轉頭問威廉：“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