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蟻抬頭看了一眼充滿好奇的二人,索性豁出去了,再怎麽都不能欺瞞主子!


    “所以奴婢就托人帶了話本兒……奴婢那同期被分到尚宮局時接觸到了出宮的路子,隻要給幾兩銀子就能帶進來宮外的東西,宮外的話本兒可是熱手貨”


    綠蟻說完了心裏很是不安,這些話誰敢在主子麵前說?被人知道了還不得直接趕出去,雖然那些大太監管事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出了事兒沒一個能逃過去的。


    綠蟻把同期出賣了,很內疚:“主子,您要罰就罰我吧!千萬別把喜樂告出去!”


    意想之中的責罰沒有過來,反而聽裴知意說:“嗯……那就罰你把那話本子給我看看吧!”


    綠蟻嚇傻了,“主子!這話本子雖說是閨閣小姐們常看之物,可畢竟是…是淫書,上不了台麵的。”


    說完撲騰一下跪了下去,紅泥在旁邊也跪著:“主子,要是被殿下發現了,奴婢們會很慘的!”


    裴知意一聽就猶豫了,於是問道:


    “淫書?難不成是那春圖?”綠蟻看主子就這麽大大方方說出那兩個字,一臉咂舌,主子呀,您可主子點形象吧!


    “迴主子,話本就是講故事的,不過通常都是些情愛故事,沒有大道理,就被太學的學究們封為淫書了。”


    裴知意放下心來:“講故事的嘛,我最愛聽故事了,沒什麽的,就這麽定了,反正殿下也沒要求我看什麽書嘛,看故事書我還是能看足一個時辰的。”


    在裴知意一番苦苦相求下,綠蟻才答應了去取話本子。


    “主子,清河公公來了。”


    綠蟻出去之後,紅泥領著清河進來,又接了如意丹,裴知意發現那如意丹做的小了許多,咽下去總歸舒服了一些。


    正午的太陽透過窗子灑落在桌案上,裴知意足足看了兩個時辰的話本子。


    “主子,廣潭公公差人傳話,說殿下今日不過來了。”綠蟻扶著門進來,聲音十分低落。


    裴知意正看到精彩之處,頭也沒抬,小聲說了些什麽,綠蟻沒聽清,隻得又重複了一遍:


    “主子!殿下說……”


    裴知意一擺手,有些不耐煩:“嗯你家主子聽到啦!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像什麽話。”


    綠蟻有些委屈,她還不是替昭訓著想嘛,殿下本來日日在追雲閣的,今天怎麽就沒來了呢?


    好像知道綠意在想什麽,裴知意放下手裏的話本子:“綠蟻,你得看清我的身份,我是太子昭訓,剛入宮得了太子的寵,是我的福氣,殿下不來,也是我的福氣,以後殿下來不來,我都該受著,你們也一樣,莫要平白為了別人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綠蟻怔住,主子這番話一點不像個剛入宮的寵妾,仿佛千帆曆盡凡是都是過眼雲煙一般,不想是個小姑娘。


    綠蟻呆呆的退了出去,想了半天不放心,就找了紅泥說話。


    “你想什麽呢?主子小孩心性,定是為了早點打發你出來才這麽說的。”


    綠蟻:“主子打發我出來幹什麽?”


    紅泥好笑的說道:“你沒看她這幾天著了迷一樣,等殿下走了就開始看話本子,動都不動,”


    紅泥看著傻了的綠蟻,繼續安慰道:“咱們主子還小呢,哪裏懂的這些情情愛愛,就你看得清?你怕是再看幾本話本子吧!”


    也不知是不是裴知意一語成讖,趙承基一連六日不曾踏入追雲閣,但是賞賜沒少過,依舊是日日三大箱子,吃穿用度都有。


    各宮宮人也都在觀望,都在揣度太子殿下的心意,該送到追雲閣的東西不曾少了去,但是殷勤的攀談宮人們也都少了很多。


    隻是這些都沒有影響裴知意沉迷在話本子裏。


    這天早上,裴知意早早的被紅泥和綠蟻叫了起來。


    “非得這個時辰嗎?”裴知意躺在床上眼睛都睜不開,還不都是擺那話本子所賜!


    裴知意迷迷糊糊坐了起來,綠蟻端著水,紅泥給她淨手擦麵,“主子,你見過哪宮的人這時起的?就你愛貪床!”


    綠蟻調皮的說:“就是就是,主子昨日都應了我們,今日若是毀約我們可不依!”


    裴知意苦大仇深的看著紅泥和綠蟻,這兩個就是小祖宗,她不過是感歎了一句話本子裏的百花香囊都是假的,哪能有那麽神奇?綠蟻就非要做給她。


    還說是一定要剛剛盛開帶著露水的花才行,不僅是花,連著露水都要收齊。


    其實什麽香囊都是由頭,紅泥和綠蟻實在是看不下去她每日窩在追雲閣看話本子了,小腹的肉都快起來了。


    趁著天色好帶著昭訓出去溜溜,到了正午日頭上來了就不好散步了,這才是早起的原因。


    梳洗完,綠蟻給裴知意拿了那條藕粉色綴著白芙蓉的軟煙羅襦裙,梳了個墮馬髻,挑了一套白玉的頭麵首飾,就去了東宮的百花園。


    百花園在東宮的外圍,離著追雲閣不遠,主仆三人慢悠悠的走過去,離著大老遠,就見一大片蓮花開的正好。


    蓮花養在池水裏,中間修了幾道拱橋,兩橋之間有小亭子相連,以供賞花用。


    那荷花朵朵爭相怒放,香氣撲鼻,有幾朵從亭子外麵伸到裏麵,堪堪一道奇觀。


    “主子,就它吧,還好摘。”綠蟻指著那兩朵將將伸進亭子裏的花。


    裴知意走了過去,用小手摸了摸那花瓣,那蓮葉的花瓣都比她一個手大。


    “罷了,這花能開到亭子裏麵不容易,不能我們看完就摘了,這也是罕見的,讓別人也賞賞花,走,我們換個地兒。”


    說罷就領著兩個丫頭去了拱橋下坡處,下了台階,有艘去池子裏的小破筏子,應該是方便宮人們照看荷花。


    “咱們從這個筏子上過去,挑些裏麵的花。”裴知意踩了筏子就要上去,被紅泥死死的攔住了。


    “主子呦,你可不能隨便下去,這筏子上也不知是哪個懶人用的,也不清洗,髒得很,您這身裙子可不好清洗,而且池子裏多深不知道,萬一掉進去了被旁人看到,可是失了禮。”


    裴知意被紅泥說動了,宮裏規矩多的是,還是小心點,於是叫綠蟻把喜兒叫過來。


    喜兒不一會就來了,二話不說就上了筏子,把裴知意想要的那幾朵花都摘了下來,主仆四人歡喜的不得了,兩個丫頭捧著蓮花,喜兒鞋上沾了些淤泥,衣服也有水點子。


    裴知意催促趕緊迴去,從裏麵的拱橋走上亭子,就見亭子裏麵站滿了宮人,像是在等人一般,浩浩蕩蕩延的都快到外麵的拱橋上去了。


    “前麵是哪宮的人?”有一宮人上前問道。


    紅泥對著對方施了個禮,迴稟道:“這位姐姐,我們是東宮追雲閣的,裴昭訓出來賞花。”


    紅泥還沒問話,就見亭子裏走過來一個人:“呦,太子哥哥宮裏什麽時候出了個這樣的人?”


    人未到聲先來,話音剛落就見一女子施施然走了過來,身後長長的宮人侍者也隨之而動。


    “主子,這是雲祥郡主。”紅泥見到來人就在裴知意耳邊說道。


    裴知意不知她來這有什麽目的,就隻先行了個禮:“嬪妾見過雲祥郡主,郡主萬福金安。”


    雲祥郡主狹長的上挑眼,頭戴金冠,一身鑲金雲紋宮裝雍容華貴,可肩膀太窄,有些撐不起那宮裝。


    “你就是裴昭訓?”雲祥郡主上下打量著裴知意,眼睛極為無禮,沒等裴知意說話,就冷言:


    “裴昭訓衣冠不整,衝撞了本宮,跪下請罪吧。”


    此言一出,裴知意就知道來者不善,可怎麽也想不到雲祥郡主竟青天白日說瘋話,自己衣冠不整?開什麽玩笑!


    裴知意想讓她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可又怕壞了宮裏的規矩,隻能又行了個禮,微微低頭。


    “裝什麽死呢?君主讓你跪下謝罪,沒聽到嗎?”郡主身邊的侍女看裴知意默不作聲,催促道。


    不料雲祥郡主一唱一和說道:“怎麽說話呢?給人家請罪,人家畢竟是個什麽昭訓,萬萬不用把我這個郡主放在眼裏的。”


    說罷還笑了,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裴知意聽她在那內涵自己,忍不了了,緩緩說道:


    “天兒熱,雲祥郡主是不是曬糊塗了?你好好瞧瞧,我哪像是衣冠不整了?”裴知意說完還把雙臂微微抬高,敞開了袖子,那極為不解的樣子在雲祥郡主眼裏簡直是十足的挑釁!


    雲祥郡主簡直要氣死了,也不顧禮儀,張口就來:“你個賤妾怎麽對本郡主說話呢?我治不了你,還治不了你這宮人?來人,這個太監衝撞本宮,給本宮往死裏打!”


    說罷就指著喜兒,喜兒的一身淤泥明目張膽的掛在身上,約莫有五六個太監一撲過去,喜兒就被拖走了。


    裴知意攔不住,雲祥郡主旁邊的兩個姑姑攔著她,紅泥和綠蟻趕忙扔了蓮花過來幫忙,場麵越來越亂,裴知意急道:


    “我的奴才我自己會罰,不勞您雲祥郡主動手!我身份低微,可也到底是殿下的人,你當著我的麵處置東宮的人,莫不是對殿下不滿?!”


    這話就有點重了。


    雲祥郡主揚了一下手,示意道:“這三十大板可以不打,本郡主還不至於和一個太監過不去,可到底有人衣冠不整、衝撞了本郡主。”


    說罷雲祥郡主數了數自己的修長指甲:“裴昭訓,你懂我意思吧?”


    說這話的時候,喜兒眼眶都紅了,那群太監放下了他,他跪在地上大喊:“郡主殿下,是奴婢的錯!您放過昭訓吧,是奴婢該死衝撞了郡主,奴婢該死!”


    裴知意聽了喜兒的話再就忍不住了,眼眶一熱就要流出眼淚,但她死命的忍住了!


    哭什麽哭,裴知意,不能哭在這種人麵前哭!


    “裴昭訓,隻要你跪下,我就饒了你的奴才,怎麽樣,剛才不還是主仆情深,現在跪一下就要了你的命了?”


    雲祥郡主本意就是折辱她,畢竟宮裏頭最不值錢的就是奴才的命。


    可她沒想到,裴知意就在她的口口羞辱種,對著她直直的跪了下去。


    “雲祥郡主,你可要說話算數。”


    雲祥郡主眼中驚愕之色畢現,她沒想到裴知意會為了奴才給她跪下,看到裴知意坦坦蕩蕩的目光,沒有她預料到的那般痛苦,雲祥郡主頓覺索然無味。


    不過眸子一閃,就來了興趣。


    “這可是你自己要跪的,我可沒有強迫你哦。”


    隻聽雲祥郡主開口道:“裴昭訓,你能告訴我,你這個以色侍候人的賤妾,是如何讓太子哥哥神魂顛倒的?我看你也普普通通嘛,當個小菜還好,可上不得台麵。”


    說罷自顧自笑了起來,這時她突然注意到了裴知意的衣服,這料子她識得,是上好的軟煙羅,江南去年進貢來的,整個宮裏就那麽幾匹,雲祥郡主眼裏充滿了嫉妒!


    憑什麽?太子哥哥居然給了這個賤妾!她都還沒有呢!


    隻見雲祥郡主眼裏厲色一閃,話鋒一轉:“裴知意衣冠不整,衝撞本宮,桂嬤嬤。你為裴昭訓整理一下儀容。”


    說罷就給了身旁嬤嬤一個眼色,今日機會正好,她就要讓這個賤妾衣冠不整之名坐實,反正她帶的奴才多,等這個女人身敗名裂,看太子哥哥還怎麽寵愛她!


    雲祥郡主話音剛落,裴知意就覺大事不妙,身後紅泥和綠蟻趕緊撲上來護著主子,隻見那桂嬤嬤叫了幾個小宮女一起過來,準備撕扯裴知意的衣服,紅泥護著主子的臉和前麵的衣服,綠蟻的頭貼在主子後麵,不給桂嬤嬤可乘之機。


    雲祥郡主這時已經被怒火衝破了頭,不管不顧的大罵:“還愣著幹什麽?不快上去幫忙?今天不要讓那個賤妾好過!”


    她身旁的丫鬟蠢蠢欲動,不敢衝撞宮裏的嬪妃,也不敢麵對主子的怒火,今後兩難之際,隻聽一道充滿威嚴莊重的聲音響起:


    “何人在此喧嘩?還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溺寵之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風徐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風徐萊並收藏溺寵之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