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救我,也是為了功德?”韓望真意味深長地看入她的眼睛。


    她眸中仙子眼波,宛若秋水。


    “差不多···吧。”雲深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他隻覺得一口血堵在喉嚨處,掰過她的下頜問道,“修仙重要,還是我重要?”


    “修仙重要。”她老老實實地迴答,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韓望真扭過頭,噴出一口血沫來,嚇得雲深趕緊遞出帕子去幫他擦嘴,“望真,你···你是不是要死了?”


    “我死了你怎麽辦?”他捂著胸口,看著手忙腳亂的少女。


    “我···修仙去。”雲深說完,看見他漆黑的眸子又更加暗淡了下來,忽然有些後悔,“不過,你暫時還不能死。”


    雲深說著,就渡了一口真氣給他。


    韓望真口中的氣息是如此溫暖熟悉,此刻還夾帶著絲絲腥甜的血味,更讓她覺得難舍難分。


    “為何我還不能死?”待兩人好不容易分開,他便笑著問道,“舍不得我?”


    “因為···我還沒有給你生孩子,你死了,就生不了了。”雲深說完,就看見韓望真的眼裏冒著忽明忽暗的火光,時而如春風細雨般溫柔,時而又如熊熊大火般灼熱。


    “望真?”發現他呆住,她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你為何這般驚訝?莫不是···不想助我生子?”


    “助···助你!待了結了河東道的事,我定會好好助你···”韓望真摟著懷裏的小人兒,又寵溺地揉了半天。


    他在北境戰事中受了內傷,又在宛江上受了涼,自己也有些擔心將來會早早離她而去。若是自己走後,這小丫頭能放下塵世的煩惱修仙去,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隻要這一世,活著的時候能時時和她在一塊兒,他便心滿意足了。


    “望真,我想先去襄侯府看一看崔媛,怎麽樣?”雲深想了想,如今神越軍未到,韓望真隻身前去襄侯府,實在太過危險。而她就不一樣,喬裝之後就是一個文弱少年,誰也不會有戒心。


    “你怎麽去?”


    “我扮成醫者前去,天黑我就迴來。”雲深說完,又靠在他脖頸上輕蹭了幾下。


    韓望真本來想阻止她,可又受不了她的軟磨硬纏,想到隻是分別一天,就勉強同意了。


    傍晚時分,一個頭發半束的少年站在河東襄侯府的門前,原地繞了三圈,躊躇著沒有上前叩門。


    襄侯府的大門並不像想象中那樣貴氣恢弘,作為整個河東道的首府,居然看起來就像雁京一個普通的富貴人家,白牆很矮,大門也不高,顯得十分平易近人。


    雲深身著略有些寬大的青色寬袖袍服,背著個褐色漆木醫藥箱子,正猶豫著,忽然絳色的大門無聲地開了一道縫。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在門內顫巍巍地衝她問道,“公子可是找人啊?”


    “這位老婆婆,在下陳湛,是個醫者,本來要到江南道去,路過此地聽說府裏的夫人病了。在雁京的時候,在下曾給她瞧過病,就想著過來瞧一眼,不知道···”


    雲深話未說完,那老婦人忽然大開了門,笑盈盈地走過來迎她進去,“既然是醫者,就進來瞧一眼夫人再走吧。”


    這襄侯府···也未免太好進了吧!


    雲深忽然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可是又不能現在迴頭,隻好硬著頭皮跟著那老婦人一邊寒暄一邊往裏走。


    “老婆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門口的?”雲深裝作男子的樣子邁著方步。


    “我正巧要出門去,就看見你了。”老婆婆領著她進來,還一路給她介紹,哪兒是正廳,哪兒是老夫人的院子,哪兒是花園,好像把她當成來觀光的了。


    “老婆婆,你打算出門去做什麽啊?怎麽又不去了呢?”雲深警惕地看著這慈眉善目的老婦人。


    “老婆子我是老夫人身邊的,你可以喚我許嬤嬤。”老婆婆停下腳步,指了指前邊的院子道,“我們老夫人是個心慈的,她見大公子癱瘓在床,他身邊無人伺候,就叫我去買個丫頭來,誰知正巧遇到先生你,就把正事給忘了。”


    劉昭的母親早逝,這襄侯府的老夫人想必是劉昂的生母,曾經紅極一時的河東道美女燕姬。


    “大公子?”雲深望了望前方綠樹後麵的院子,莫非是劉昭?


    “陳郎中,你有所不知,咱們府裏的大公子···”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一個丫鬟迎麵走來,“許嬤嬤,夫人她···”


    那丫鬟看見雲深,兩人都愣了片刻。


    是崔媛身邊的丫鬟映化,當初在雁京的時候,雲深就見過她。


    “夫人她···又將晚飯吐了出來,今夜···還請侯爺留宿在前院吧。”映化反應極快,瞥了一眼雲深就當作不認識的樣子,又與許嬤嬤說起話來。


    “映化啊,真巧了,我剛要到夫人院裏去,這位是新來的醫者陳郎中,說是曾在雁京給夫人診過病,你快領他過去吧。”許嬤嬤說完,又交代了一番,就急急忙忙走了。


    映化見許嬤嬤走了,左右也沒有旁人,連忙向雲深小聲道,“謝小姐···不不,太子妃殿下,快隨奴婢來吧。”


    “你們夫人可好?”雲深一邊隨著她走,一邊小聲問道。


    “夫人···還好,殿下一會兒見了便知。”


    映化領著她進了一個寬敞的大院子,庭院中花樹紛飛,春意盎然。


    正廳上掛著一塊白底金字的匾額,上麵寫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雲深認出來,是“山水居”。


    不知為什麽,看到這三個字,她忽然想起劉昭說的那句,“河東道的冬天,可沒這麽冷,山上的樹還綠著,水都不結冰呢。”


    崔媛躺臥在榻上,雙目無神地看著窗外。


    “見過夫人!”雲深行了一禮。


    崔媛轉過頭來,盯著她看了一小會兒,忽然欣喜的叫道,“雲深!太子妃殿下!”


    “噓!”她做了一個收聲的手勢,四周看了看,見無人才低聲道,“叫我陳郎中!”


    崔媛見她一身醫者打扮,也猜出個大概來,“陳郎中請坐,你怎麽來了?”


    “夫人,你們府裏究竟發生了何事?”雲深在榻旁的軟墊上坐下,望著榻上麵色蒼白的女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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