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迴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平王側妃,又看了一眼虛弱無力的太子妃,笑道,“驅邪?你怎麽知道她身上有邪?”


    孟小雲抬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玄塵,“我自小與太子妃娘娘一同長大,太子妃娘娘向來身體康健,可一進了宮就生病,所以才會猜測是···中邪了。”


    “哼!不要說東宮,就是整個皇宮,在我玄氏一族的看護之下,也不可能有邪祟!”老頭翹了翹胡子,又擺擺手道,“罷了,幫你看一眼!”


    說完老頭就走到雲深的座位前,前後左右圍著她轉了一圈,又用拂塵衝她腦袋劈頭蓋臉地拍了一下。


    雲深剛開始還有些害怕,心裏大喊著“求放過”,後來見這老頭虛張聲勢地沒怎麽動真格,也就端坐著飲甜酒沒理他。


    老頭倒是意味深長地衝她眨了一下眼,“太子妃娘娘並未中邪,隻是大病初愈,切莫貪杯啊!”


    雲深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老頭自來熟的···我不認識他啊!


    她又確認了一下,老頭的確是對著自己眨眼呢!


    “多謝大師!”她點頭致意。


    “大師!你可看清楚了?太子妃身上沒有妖氣?”孟小雲站起身來,指著雲深,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原以為自己是輸給謝雲深的才貌,多少有些認了命。


    誰知安平王對她說了雲深是妖女之事,她便更覺得不甘心。一個妖女害自己錯失太子妃之位,最後隻能嫁一個老叟,真是可惡!


    玄氏一族是我朝最著名的法師宗派,如果連大法師都拿她沒有辦法,難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妖女禍國、無法無天嗎?


    “安平王妃,老朽怎麽會看錯呢?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自己上來驅邪啊!”玄塵嘴上尊稱她一聲安平王妃,卻一甩手中的拂塵,不悅地瞅了孟小雲一眼。


    “我···”孟小雲悻悻地看了一眼雲深,也隻好咽下這口氣,作罷了。


    待從靈霄宮出來,雲深正打算迴東宮,走到遊廊處,忽然聽到庭院裏有人小聲地招唿她。


    “道友!太子妃道友!”


    扭頭一看,居然是那玄塵!


    “你叫我什麽,大法師?”雲深停下腳步,沉著眸子看向他。


    玄塵從庭院中三步並作兩步跳著走上遊廊來,盯著她又看了幾眼,笑嗬嗬地道,“沒叫錯啊,道友!我師父仙逝之時說過,今年宮裏會有位高人到來,指點我成仙,想來···就是你了!”


    “······”


    玄塵對著她嗬嗬一笑,興奮地手舞足蹈。


    “你師父誆你的,我哪兒是什麽高人!”雲深說完,扭過頭就想走。


    “道友留步,咱們留個聯係方式,今後可以互相幫助不是?”老頭顫巍巍地遞上一隻紙鶴。


    “千裏鶴?”雲深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你···很想成仙?”


    老頭使勁點了點頭,愁眉苦臉地看著她道,“道友,老朽都已經修了百八十年了,離成仙就差一個高人點化,你行行好···”


    “行吧。”雲深將那紙鶴揣進袖子裏,轉身又要邁步。


    “等等!道友你···你的聯係方式呢?”玄塵滿臉堆著期待的笑容。


    “東宮盡頭倚風殿,三樓太子妃寢宮。”


    雲深說完就帶著分飛一溜煙跑沒了影。


    臨平關之圍已解,安平王也娶到了妾室,沒有什麽理由再留在雁京,聖上一道聖旨,令他限時返迴青州。


    孟小雲得知要離開雁京,才知道怕了,迴到謝府中抓著謝楓的袖子一頓哭,又說是舍不得養父養母,又說是要孝敬祖父,總之千言萬語一句話,不想離開雁京。


    可事到如今誰還能救她,沒多久她就被安平王抓了迴去,跟著車隊一起去了青州。


    孟小雲走後,雲深感覺渾身舒坦。算起來該有將近七八年歲月靜好的日子,她不禁開心得想唱歌。


    燈火闌珊,倚風殿中一人在撫琴,那琴音穿透了皇宮上空靜滯的空氣,悠揚淡泊。


    “停!剛才有個音不對···”雲深斜躺在榻上,望著窗外的星星,耳朵動了動。


    琴音終了。


    韓望真“噌”得一躍爬到榻上,衝她邪魅一笑道,“不彈了吧,我老彈不好,咱們早些睡吧,我給你摸背。”


    雲深迴過頭,對上他如水的目光,“我怎麽覺得你最近···不論是彈琴,還是摸背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的。”


    韓望真一副啞巴吃黃連的表情道,“誰像我這麽悲催!成親都一年了還沒圓房,每天還要給夫人彈琴取樂,你還怪我心不在焉?”


    “望真,河東道的事,你真不管嗎?”雲深不理會他的抱怨,將頭靠在他身前蹭了蹭。


    去河東道賀喜的齊王不久前傳信迴來,說襄侯劉昭突然病重,其弟劉昂代襄侯位,並代其與南赤國公主崔媛成了親。


    雁京城中一片嘩然。


    老襄侯劉聞去年才故去,劉昭繼位不滿一年,他年紀輕輕,本是前途無量,怎麽會突發重病?


    而河東襄侯府如今又如鐵桶一個,除了齊王傳迴來的飛書,半點消息也沒透出來,實情究竟如何也無人知曉。


    算起來劉昂今年也不過才十七八歲,他的生母是襄侯府中一個小小的歌姬,本是斷沒有繼位的可能。


    天下怎會有這等美事?兄長的爵位和嬌妻全都掉到他頭上?


    皇後劉氏和滿朝文武皆猜測,劉昭是被同父異母的弟弟給坑了。


    此事說小了,是襄侯家裏事,往大了說,是國之大事。


    到底管還是不管,這幾日朝堂上爭來爭去,也沒個定論。


    此時雲深提起來,韓望真感覺有些不高興。


    “以明病了,河東襄侯府總要有人繼位。”韓望真冷漠地撫著她的長發,深黑的眸子映著月光。


    “你真的相信,劉昭是突發重病?”雲深抱緊了他,“萬一他是被人所害呢?”


    對劉昭,她總覺得有一種義氣所在。而且劉昭那個人,文文弱弱的,總是讓人擔心。


    “你想我去救他?”韓望真嗅著她的發香,若有所思。


    “嗯!”雲深不會說假話,她答應過劉昭,若他有事,絕不會放任不管。


    “咱們像現在這樣,不好嗎?”韓望真合上窗欞,月光一下子暗了下來,“為什麽要去管別人的閑事?”


    雲深低著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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