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穀丹以分, 靈石一塊也不少。


    盡管前幾在黑市賺了一筆,但是俞幼悠還是果斷拒絕了。


    狂浪生臉上的笑容一滯,他馬上以大的熱情推銷自己——


    “俞師妹你別拒絕得這麽快啊, 我同你講,我演技真的不錯, 若是不信你且先等著, 待找到合適的機會我就裝死, 如果沒有被看穿,你再來配合演一次,這樣好?”


    俞幼悠當不會答應,要她付出一千靈石的代價, 就為了讓雲華劍派的人閉嘴?


    那絕對不行。


    為她不付靈石也把那群劍修懟得閉嘴, 如果劍修們願意每付一千靈石, 俞幼悠甚至以親自出馬教他們如何嘲諷才具備殺傷力。


    什麽小廢物,什麽菜雞之類的罵詞,都太俗太單調了。


    別人黑市賭狗們簡單的一句“禿大師”就厲害多了,看似尊敬實則直戳痛處, 俞幼悠每聽一次尾巴就疼一次。


    三日後,三宗修士齊聚於雲華劍派山門前, 乘坐巨型雲舟奔赴萬古之森東外圍, 以便提前適應數日後的四境大會。


    為要去的方著實危險, 所以丹鼎宗的兩位長老都隨行了。


    馬長老就坐在俞幼悠身側, 與之麵對麵坐著的那排, 是數名陌生的雲華劍派劍修。


    他們倒不似薑淵那樣出言不遜, 隻是不為什麽,自馬長老坐上來以後,他們的眼神就死死鎖定在這小老頭身上了。


    俞幼悠甚至看到他們微妙的眼神交流, 以及強掩飾激動下的互碰胳膊。


    她讀懂了那些眼神的內容。


    “這便是那位丹鼎宗的長老?”


    “嘖,這就是俞夫人半夜去找的長老?”


    “噫……”


    馬長老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他倒沒離譜到猜測那些劍修是仰慕自己。


    俞幼悠聽到他在小聲嘀咕,自言自語:“老子難不成欠過他們靈石?不對啊,我都一百多年沒來過雲華劍派了,難不成了欠他們爺爺的靈石?”


    “……”


    俞幼悠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了。


    雲舟自雲華劍派往西飛行了半日,在太陽緩緩升起時,不是誰先驚唿了一聲。


    “看到了!”


    俞幼悠好奇跟著起身,走到雲舟的邊緣朝外望去。


    平線上,忽出了一線蒼翠的綠,且隨著雲舟的靠近,那綠色的麵積越來越廣袤,最後眾人終於看清,這片森林的真貌。


    曲清妙不何時站到了俞幼悠的身側。


    她輕聲:“這便是萬古之森。”


    “千年前人族曾有方叫中州,位於四境中,富饒繁華,受四境供奉。後來受戰火所累,中州覆滅,時日漸久便成了一片荒涼的森林。”


    “不從何時起,那片森林中開始出一些變異的靈獸,四境子民為了躲避這些靈獸的襲擊一退再退,森林便隨之不斷擴張,最後形成了這樣大的一片無人領域。”


    俞幼悠抬手遮住陽光,眯著眼,在萬古之森的邊緣隱約看到了一些人影。


    等到靈舟落後,那些人影便飛掠上前。


    啟南風驚訝看過去:“居還有我們丹鼎宗的師兄?”


    “什麽師兄,得喊師叔了。”蘇意致提醒他:“沒看到跟馬長老的袍子是一樣的嗎?”


    果,曲清妙上前一步,行禮候:“苟師叔,陸師叔。”


    俞幼悠他們才,為了防止異獸流竄出來傷人,三大宗門一直都會派出許多長老和弟子來萬古之森的東側入口駐守。


    劍修的白色,丹修的青白色,盾修的金色,三種顏色交錯著鎮守在萬古之森外圍。


    所有修士皆是神情肅,就連方才丹鼎宗的兩位長老也隻是簡單勉勵兩句後便又禦空而起,沿著望不到盡頭的萬古之森巡查了。


    這些修士無一不是三大宗內的精英,居都是金丹期的修為,其中不乏元嬰期的存在。


    這些初來邊境的少年少女們都有些費解。


    要元嬰期在修真界中已算是受人尊崇的存在了,絕大數中型宗門的掌門甚至都隻有元嬰期修為。是在此處,好像大白菜似的隨處見,無人侍奉左右,同下轄的金丹期弟子無甚差別。


    “東境三大宗門既享了最豐厚的資源,自也要擔起最的責任。”曲清妙英氣的修眉微微一揚,望著前方鎮守的同門:“待我晉升至金丹期,亦需來此鎮守十年。”


    聽到這裏,啟南風馬上轉身看向俞幼悠,語心長:“你要抓緊了。”


    俞幼悠:“什麽意思?”


    啟南風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已經快要煉氣期高階了,你才中階,到時候我都金丹了你才築基,咱們就沒法一起來鎮守了啊!”


    俞幼悠:“……”


    煉氣期的你已經在規劃金丹期的未來了嗎?


    在驗明身份後,這群前來試煉的少年們便被帶去了萬古之森的入口。


    不過在進入前,三派弟子被要求上交芥子囊中所有法寶。


    “除了芥子囊外,劍修隻允許帶劍,盾修隻允許帶盾,丹修隻允許帶煉丹爐。”


    啟南風有點兒納悶:“為什麽不帶?我前幾特意買了幾張符篆準備在四境大會上呢。”


    “為上一屆四境大會便出了跟你想法一樣的人。”曲清妙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們想來也曾聽聞南境修士身家最豐厚吧?”


    “三年前,南境修士們人手數件高級法寶,百張符篆,進入萬古之森後直接拿這些攻擊符篆砸異獸,其餘三境修士尚在密林中小心摸索,他們已經生生把自己所在那片區域夷為平了。”


    不說,那一年的頭名肯定是有錢的南境修士了。


    “真是太恥了!”啟南風憤慨:“四境大會乃是磨練我們這些年輕修士的機會,這些人想要走捷徑!”


    關鍵是走捷徑還嫌路窄,走完以後把路給炸了!


    “你竟有此覺悟,甚好。”曲清妙頗為驚訝看著啟南風,誇讚了一句。


    後在看到啟南風芥子囊掏出來的那些東西後,她沉默了。


    整整一箱符篆,看著至少有千張。


    你管這叫幾張??


    離譜的是,他甚至準備了各種三人份的軟塌被褥和各種精致點心,就連蚊帳都有。


    “咦你什麽時候買的這?”俞幼悠看著那蚊帳,上麵還帶了驅蚊的靈陣,居是件低階法寶!


    “昨特意去買的,本來是給你準備的,我想著密林裏蚊子肯定多。”啟南風挺遺憾的,白買了。


    俞幼悠也挺遺憾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指了指自己從空間戒指裏拿出來的東西:“我其實也買了三床靈陣蚊帳。”


    在驅蚊這件事上,她難得沒有摳門。


    俞幼悠的空間戒指裝的東西不並不多,藥材都完了,所以拿出來的也就三兩樣。


    曲清妙拿起那瓶妖族專的尾巴美毛膏,表情略顯不解:“你買這東西做什麽?”


    邊上的劍修長老亦是看了過來:“這不是妖族的嗎?”


    在人族修士的芥子囊裏出了隻有妖族會的東西,怎麽看都很奇怪。


    俞幼悠還沒來得及迴答,邊上的蘇意致已經從自己的芥子囊裏摸出瓶一模一樣的。


    他言之鑿鑿:“這東西拿來抹頭發好,我昨晚洗完頭後抹了一層,今感覺頭發特別順滑,而且她頭發之所以長這麽好,就是為了這!”


    雖尾巴很禿但是頭發真的很茂密的俞幼悠:“……嗯。”


    “是嗎?”那位頭發稀少的劍修沒再多盤了,不過多看了那瓶身上的字兩眼。


    俞幼悠有足夠的的理由懷疑他是在記這美毛膏的名字。


    在被沒收完法寶後,三派修士起身前往萬古之森外圍。


    盡管這片區域隻是近年來才擴張出的森林界,但是不為何,那些樹木生得尤為繁茂,密狹的葉片層層疊翠,將烈烈的陽光也遮得隻剩三分,顯得幽暗而僻靜。


    好似尋常的密林,但是所有人都,這裏是危機四伏的萬古之森。


    東境的三大宗門分工明確,盾門的修士手持著巨盾走在最前方,劍修們分散在中間持劍以待,而丹修跟負責壓陣的狂浪生走在最後麵。


    俞幼悠走著走著,肩上就突多出了一把大鋤頭,比她人還要長。


    狂浪生被嚇了一跳:“你怎麽把這東西帶進來的?不是說丹修隻帶丹爐這一件法寶嗎?”


    “為這不是法寶,甚至還不是靈材做的。”俞幼悠淡定扛著鋤頭:“這就是平平無奇的一把藥鋤而已。”


    “總並不讓我們丹修徒手挖靈藥吧?”


    一般來說都是劍修幫著丹修去采集靈藥的,但是看薑淵他們一進入萬古之森後就不搭理人的高冷態度,幫忙采藥根本不,不說風涼話就好的了。


    才剛這麽想,前方的薑淵便迴過頭來看了一眼,他也是在雲舟上聽到丹鼎宗的人叫“俞師妹”,才意識到這小姑娘便是先前那為難他們的小乞丐。


    丹鼎宗內最讓他厭煩的三人居齊聚,薑淵跟吃了原味辟穀丹一樣難受。


    他冷哼一聲:“此次試煉隻有我東境修士便也罷了,真到了四境大會上,你這般行事便是在丟我東境的臉!”


    俞幼悠慢悠悠勸誡,完沒有要把鋤頭放下去的意思:“沒事,丟啊丟的,你就會丟習慣了。”


    邊上的狂浪生非但沒有覺得丟臉的意思,反而一臉羨慕表示到時候自己也得去弄把凡人的大刀備上。


    薑淵:“……”


    今年的四境大會來的都是些什麽奇葩隊友?


    ……


    身邊的那些吵鬧和興奮的議論,都未曾飄入俞長安的耳中。


    今來的劍修隻有十一人,少了一人。


    那人是俞念柔。


    昨夜俞長安本想讓姐姐一起前來參加試煉,畢竟她一直都不曾放棄參加四境大會的念頭。而俞長安說出今日試煉的事兒後,俞念柔害怕自己臉上的傷口被人看到,怕自己又被異獸弄傷,竟怎麽說也不肯去了。


    俞長安心想,若不來提前體驗萬古之森的環境,真到了四境大會中恐怕會有大麻煩,便提議讓俞念柔繼續以麵紗覆麵前來。


    隻這一句,興許是戳到了俞念柔的痛處,哭著喊著又鬧了一整夜。


    罵沒治好她傷口的丹鼎宗,罵沒有發她是被異獸所傷的雲華劍派長老,罵當時沒有保護好她的薑淵,到最後連俞長安這弟弟也跟著被罵,說他竟逼著她出去丟臉。


    最後是母親叱令自己向姐姐歉,又哄著說父親馬上就會歸來替她尋藥,這才算好。


    這樣的事情在不滅峰上並不算稀奇,已持續將近半年了。


    少年的腦海裏仿佛還被昨夜的鬧劇糾纏著,眉眼間盡是鬱鬱,腳步也慢慢變緩,最後落到了其他劍修身後。


    就在這時,一破空聲自他身後響起。


    與此同時,一把還沾著泥土的鋤頭竟斜斜朝著他的頭劈過來!


    “你想幹什麽!”修為最高的薑淵注意到這細微的動靜,返身怒叱就要製止。


    而他距離尚遠,那把鋤頭已經挖下來了。


    那一瞬間,俞長安的腦中竟有片刻的空白,自幼便在山門內修煉,從未真與人交手的他竟忘了拔劍!


    是,沒有預想中的疼痛,隻有零星一點兒黃泥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摸著自己的臉頰,愣愣看著前方那瘦弱的少女。


    她雙手握著鋤頭,還保留著屈膝發力的姿勢。


    而鋤頭下方,是一隻被打落在,又被利落斬成兩截的巨型蜘蛛。


    那隻蜘蛛身上縈繞著極淡的黑氣,盡管不明顯,但很顯不是尋常的蜘蛛。


    “是異獸!”狂浪生驚唿出聲。


    “你傻不傻,這哪是獸?這叫異蛛,確切說來是變異的白額高腳蛛。”啟南風嘖了一聲,精確報出這隻異獸的名字。


    飛奔來的薑淵腳步一頓,眼神略複雜看了俞幼悠一眼,沒說話。


    俞幼悠已經站直身子,拿起鋤頭嫌棄看了一眼,拿著它開始仔細在邊上的雜草上蹭上麵沾染的黑綠色汁液。


    她喊了一聲:“蘇老二,剩下的交給你了。”


    被叫到的那白淨少年果真聽話上前,麻利挽了袖子,從芥子囊中取出一白瓷小瓶開始收集蜘蛛流出的粘液。


    他生得格外秀氣,像小姑娘似的精致,而且聽說年紀也是所有人中最幼的,偏偏一點兒也不嬌氣,半點不嫌棄這惡心的東西,還一副撿到寶的模樣。


    甚至還不忘同其他人解釋:“如果後麵有人被這種蜘蛛咬了,就以直接拿這隻蜘蛛的粘液煉藥解毒了。”


    俞長安終於緩緩迴過神來。


    他抬頭,看向救了自己的那少女,欲言又止。


    俞幼悠又把弄幹淨的鋤頭扛迴肩頭了,雖嘴裏在嫌棄蘇意致的手髒,還是笑眯眯摸了摸後者的腦袋。


    從頭到尾,她不曾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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