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出租車在雨中穿行,最後在寧謐小區門口停下,陳逸城翻出錢包,冷卉則打開車門下車,擔心冷卉被淋濕,陳逸城將錢往前一扔快速下車為冷卉撐傘。


    對於那男乘客的舉動,司機極為不滿,啐了一口後,下車關門,“嘭”的一聲砸上。


    聞聲,陳逸城扭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他忘了關車門,可他也顧不了那麽多。


    知道趕不走,罵不走,冷卉幹脆省點力氣任由陳逸城跟著。開門進屋,與陳逸城的狼狽相比,她隻是頭發及褲腳濕了一些。


    “喵喵……喵……”


    聽到門口的動靜,拖鞋從溫暖的沙發裏爬起,拖著肥碩的身體跑到門口,圓圓的眼睛彎成月牙般的形狀,豎起毛茸茸的尾巴抱著冷卉的腿蹭來蹭去以示親昵。


    冷卉彎腰揉了揉拖鞋的腦袋,接著換鞋。就在這個空擋,拖鞋向前走了幾步,叫喚著就要往陳逸城身上蹭。


    “不許蹭!”


    “別蹭。”


    冷卉和陳逸城異口同聲。


    可拖鞋充耳不聞,步步逼近陳逸城的腿。陳逸城弓著身子伸手將拖鞋肥碩的身子往冷卉那邊推了推,“乖,爸爸身上都是水,把你的毛弄濕了你媽會生氣的……哎喲!哎喲疼死我了!”陳逸城自顧說著,小腿冷不防的被踢,陳逸城故作誇張的痛唿,收手隔著褲腳不停地揉著被冷卉踢到的地方,“看,你媽多狠。”


    活該!


    冷卉的那一腳力道不輕,看他下次還敢在嘴皮上占她便宜。斜了陳逸城一眼,換好鞋子的冷卉抱起拖鞋走人,留下幽怨不已的陳逸城。


    冷卉迴到客廳,見拖鞋食盒裏的貓糧已經沒了,抬眼再看牆壁上的掛鍾:18點整。轉身,抱著拖鞋迴到臥室,換了身衣服,再找了塊幹毛巾把頭發擦幹,之後進入廚房開始做飯。


    從米桶內舀了一杯米倒入電飯鍋內膽,接著開始洗米。洗淨後,正準備將內膽放迴,可看著未能將鍋底蓋嚴的白米,冷卉又打開米桶舀了一杯倒入內膽,再洗一遍。


    按下電飯鍋的煮飯鍵,冷卉打開冰箱,取出上次買的小魚幹、菠菜、四季豆和豬肉。


    小魚幹油炸,菠菜煮湯,四季豆切成小段後用開水煮熟,再將剁碎的肉末及酸菜倒入油鍋裏一起翻炒。


    洗完澡的陳逸城一出臥室就聞到了誘人的菜香,饑腸轆轆的他不禁食欲大振。陳逸城打開空調,機箱內吹出陣陣熱風,驅走了室內的冷意,整個屋子充斥的溫熱,極為舒服。


    陳逸城坐下,抱起窩在沙發墊上的拖鞋放到他的膝蓋上,十指穿過拖鞋的柔軟的毛發,一下接一下地幫它梳理著。也許是覺得陳逸城手藝不錯,拖鞋一個翻身,四隻肥肥的手腳彎著,露出柔軟的肚皮,示意陳逸城給它撓撓。


    它還真會享受。


    陳逸城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停地輕撓著拖鞋的肚皮,而拖鞋則舒服的眯著雙眼嘴裏發出極為愜意的唿嚕聲。


    6點45分,電飯鍋裏的米飯熟了,而冷卉也做好了兩菜一湯。“噠”的一聲,關上煤氣灶。


    見冷卉做好了飯,陳逸城那張青春帥氣的臉再次寫滿諂笑,抱著拖鞋起身,把它往餐桌上一放,快步走進廚房,拔掉電飯鍋的插頭放到餐桌上,接著再迴身端菜、拿碗筷。


    那樣子,儼然是個勤快的好男人。


    陳逸城一臉討好,而冷卉一臉冷漠。冷卉給自己和拖鞋盛了飯,再往拖鞋的食盒裏夾了些許小魚幹,忽視坐在對麵的陳逸城自顧吃著。


    見冷卉沒反應,陳逸城緩緩地打開電飯鍋,怕鍋裏還像上次一樣一粒米都不剩,看著鍋裏白花花的大米,陳逸城隻覺得心裏嘭地一聲,心裏炸開一束煙花。


    急急盛了飯一碗飯,捏著飯勺壓了又壓,壓得嚴嚴實實的,怕冷卉不給他再盛第二碗。抓起筷子秋風掃落葉一般把每樣菜都往往裏夾了一份,擔心冷卉像上次一樣將菜倒進垃圾桶。


    可冷卉仍舊冷卉一言不發,隻顧自己吃著,時不時給拖鞋加點小魚幹。看著出奇淡漠的冷卉,陳逸城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這飯菜裏下了什麽藥,打算算計他?居然反常地允許他蹭飯。


    陳逸城扒了口飯,還來不及咀嚼,冷卉開口了,“要吃可以,交錢。”


    看吧,都說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好,多少?”陳逸城問。


    “每月2000.”


    “好。”


    好?


    冷卉微微一愣,抬眼,淡漠的雙眼裏閃過一抹不可思議,她一個月頂多能在家做30頓飯,而每頓的菜價不會超過30塊。這樣的價錢居然答應的這麽爽快,他被雨淋傻了吧。


    自動忽略冷卉眼中的鄙夷,陳逸城起身走迴臥室,不一會兒又折返迴來,而手裏多了一遝紅豔豔的老人頭。


    人民幣被擱在了冷卉的跟前,冷卉嗤諷刺:家裏放這麽多現金,也不怕招賊。


    “這有一萬二,就算我六個月的夥食費好了。”


    一萬二,這數目正是冷卉一年的租金。


    擱下碗筷,冷卉拿起桌上的錢數了數,數目正確。抬眼,語氣淡漠,“這些就算你一年的夥食費。”她嘴上雖說2000,但實在做不出那坑人的事。


    十幾分鍾後,冷卉把碗裏的飯吃得一粒不剩,抱起早已吃完的拖鞋起身,撂下一句話,“吃完把碗洗了,廚房打掃幹淨。”


    “哦。”


    陳逸城答應的爽快,就在前一天,她對他還無限戒備,豎起全身的刺,恨不得紮死他。但現在能坐在一個餐桌上吃飯,這種事對他來說是種奢侈。


    陳逸城明白,冷卉的改變是源自於今天的那場意外。對於這次意外,對他來說是種慶幸,可對冷卉卻是種殘忍。


    剛進屋時的冷意讓冷卉加了件厚實的外衣,現在屋裏的熱氣令她覺得燥熱。解開衣扣,冷卉瞅了眼不斷吹出熱風的空調,再斜了眼坐在餐桌旁一身短衣短褲的陳逸城,剛剛淋雨身體早已受寒,病毒怕是早於入體,現在又吹熱風,也不怕發燒。


    可這些都和冷卉無關,身體是他的,他想怎麽騰,就怎麽折騰。


    冷卉打開電視,聽著新聞主播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拖鞋往她懷裏拱了拱,乖乖的趴著。無意間,冷卉瞥見了右窗角下多了一套木製茶具。


    茶具呈青紫色,一條條打磨的光滑透亮、盤根錯節的枝條形似神龍,蜿蜒纏繞盤踞著,古風味兒十足。而在茶具的四周,擺放著四個顏色相近的木椅,狀似木樁,韻味無限。


    他懂茶道?


    帶著些許的探尋的視線落到了陳逸城的身上,眼裏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收迴視線,注意力迴到新聞中。


    桌上的菜被消滅幹淨,陳逸城將碗筷收拾進廚房開始清洗。他洗的很認真,不敢馬虎,怕冷卉嫌棄。


    一頓飯吃下來再加上洗碗打掃的時間,一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等陳逸城走出廚房,冷卉已經看完新聞抱著拖鞋迴房洗漱了。


    看著冷卉那緊閉著的臥室門,陳逸城坐到茶具前,這套茶具是別人送給他爸的,他爸一著擱著沒用。知道冷卉喜歡喝茶,為了投其所好,陳逸城托人將它從北京搬了過來。


    打開電源燒水,取出一個幹淨的玻璃杯,陳逸城記得這碧螺春的茶葉較嫩,所以要采用上投法。他先往杯裏倒入開水,接著再投入少許的茶葉,投多了湯汁會過於渾濁。


    嫩綠的茶葉緩緩舒展開來,杯口溢出清新的茶香。


    茶泡好了,陳逸城端著杯子敲響了冷卉房門,“我泡了碧螺春,你要喝不?”


    “別吵,我睡了。”


    門縫裏傳出冷卉淡漠的聲音,毫不領情。


    “哦。”


    那低低的語氣裏多少帶著些失落,他兩次給她泡茶,兩次被拒。


    想投其所好也得選對時機,過了今晚,冷卉的例假才幹淨,這茶,她不會喝。


    陳逸城像上次那樣將杯裏的茶喝完,之後走迴臥室。


    子夜。


    今夜的月亮不似往日般皎潔,那烏沉沉的雲層擋住了不太清明的月光。陳逸城拖著沉重的雙腳晃出臥室,借著燭火般暗淡的月光向客廳移動,喉嚨燙得刺痛,想要倒杯水喝,緩解身體的不適。


    “咣當”一聲,無力的手臂不小心撞倒了一個花瓶,那尖銳刺耳的聲響劃破了夜的靜謐,驚醒了本就淺眠的冷卉。


    怎麽迴事?!


    驀地直起身子,伸手一摸,拖鞋不在身邊,難道它餓了半夜到廚房找吃的?


    擔心它被砸傷,冷卉掀開被子急忙下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這樣赤著腳跑出了臥室。


    “嗒”的一聲,冷卉按下開關,屋子的黑被光亮驅走,隻見陳逸城站在茶幾前,此刻雙唇泛白,雙手堪堪撐著桌麵,整個人看上去虛脫無力。


    冷卉蹙眉,他這樣的現狀顯然是在發燒。活該,虧他還是個醫生,一點都不注意自己的身體。邁步走向陳逸城臥室,看著窩再床上的拖鞋,眼裏閃過微怒,這沒節操的東西,又叛變。


    抱著拖鞋離開陳逸城的房間,朝自己的臥室走去,可剛到門口,冷卉卻邁不開步子。腦海裏閃現著陳逸城救她的畫麵,心底一軟,將拖鞋放下轉身走到客廳,自藥箱裏翻出退燒藥,接著邁步走向陳逸城。到了杯水,連同藥片塞到陳逸城手裏。


    思緒混沌的陳逸城把藥吃了,苦澀在舌尖上起舞,可心房的一角卻滲出甜味。看著蹲在地上清理著碎片的冷卉,隻覺得她那單薄的身影出現的重疊,腦袋疼得像要炸裂開來一樣。


    陳逸城隻覺眼前一黑,挺拔的身子瞬間倒下,而冷卉那時正好起身。強健的身軀愣是將冷卉壓倒,重重砸在地上。


    “嘭”的一聲。


    “咳咳……咳咳咳……”


    鈍痛襲來,侵入冷卉的四肢百骸,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充斥著痛楚,嗓子裏發出一陣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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