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的水潭裏,飛天蟒碩大的頭顱高高昂起,兩隻燈籠似的眼睛冒著綠瑩瑩的光芒,隔著一段距離俯視著五行塔,眼神閃爍不定,充滿疑惑又不甘心。


    飛天蟒喜歡待在陰暗之地,主要靠吸收煉化幽冥世界滲出的幽冥死氣提升修為,但此處畢竟不能和真正的幽冥世界相比,幽冥死氣很稀薄,且不純正。


    水潭裏被幽冥死氣侵蝕,能夠存活下來的魚類並不多,算是飛天蟒唯一的食物,它一直小心翼翼地吞食著魚類,維持著魚類正常的繁衍。


    所以飛天蟒始終處於饑腸轆轆的狀態,能夠無所顧慮,盡情飽餐一頓是它最大的心願。


    環境改變人,環境同樣可以改變飛天蟒。


    被饑餓折磨得無以複加的飛天蟒,吞食著可以吞食的一切,連水底的石頭都嚐試過,漸漸地有了一副變態的好胃口,心有多大,胃口有多大。


    原本和幽冥死氣水火不相容的天地靈氣,在無數次九死一生的嚐試中,承受住從肉體到靈魂的痛不欲生,竟然在它的體內達到某種平衡,不斷衝刷著某種血脈傳承。


    這是一次契機,妖族的血脈存在著一定的變數,血脈傳承如同深埋於地下的寶藏,你永遠無法知道還有多少隱藏的暗門。每一道暗門後麵,都可能有無盡的財富,讓你瞬間屹立在世界之巔。


    吞食天地靈氣帶來的是修為的飆升,為飛天蟒的修行之路打開了一扇全新的門。也許它是昆侖世界第一頭能夠同時煉化幽冥死氣和天地靈氣的飛天蟒,有望打破煉神期的魔咒,踏上已經遺失了數萬年的封神之路。


    為了這個偉大的目標,飛天蟒徹底放開胃口,不放過任何吞食的機會,無數次遊走在死亡的邊緣,痛並執著著。


    飛天蟒已經好多天沒有進食了,腹中虛火熊熊燃燒,饑餓如同屠龍刀將它的心傷得支離破碎。無奈之下,把水潭裏的魚兒大大小小數了八遍,選擇了三條最大的吞食,但是對於身軀龐大的飛天蟒,無疑是杯水車薪,反而更加饑餓,連靈魂都充滿了對食物的渴望。


    好在飛天蟒意誌堅定,沒有被欲望控製心神,浮在水麵有一下沒一下地吞吐著幽冥死氣。


    忽然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天而降,周身散發著濃鬱的天地靈氣,純正而空靈,有氤氳繚繞,如九天上的月華,聖潔而無暇。


    好純正的天地靈氣,對於被饑餓折磨得發瘋的飛天蟒來說,是極大的誘惑,無法抗拒,唯一的選擇就是張開血盆大口吞進腹中。


    飛天蟒雖然長著寒氣森森的鋒利牙齒,但他喜歡直接吞食食物,而不是用牙齒細嚼慢咽。因為用牙齒撕咬,總有些細碎的殘餘遺落,而食物無疑是它的逆鱗,不允許一點點浪費。


    浪費是可恥的!


    這陰暗的水潭裏食物匱乏,富含靈氣波動的更加稀少,豈能白白地浪費?


    吞進腹中的東西塊頭不小,能抵得上數十條魚,勉強有點飽的感覺。千百年了,飛天蟒還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不由得感慨萬千,原來飽的感覺這麽好。


    舒舒服服打了個飽嗝,嘴裏噴出磅礴的黑色煙霧,眯起眼睛,放鬆身體,盡情享受這美妙的感覺,從腹中到靈魂無比的充實。


    突然,腹中鑽心的疼痛,那種火辣辣的痛感撕心裂肺,扯裂靈魂。


    隨著腹中翻江倒海,一股濃烈的焦糊味噴薄而出,一道黑影閃電般掉進水潭中,水花飛濺。


    繼而潭水蒸騰不已,劇烈的攪動,形成一道旋渦。


    旋渦還在旋轉不休,從中嗖地一下鑽出一個一塊石頭,一尺餘高,隱約分成七格,古樸而滄桑,黯淡無光不見絲毫靈氣波動。


    飛天蟒自出生以來就待在這水潭裏,從未見過塔的模樣,五行塔在它眼裏就是一塊奇怪又可怕的石頭。


    石頭的味道不怎麽樣,也難以消化,但是石頭還無法給它帶來死去活來的傷害。


    這到底是什麽玩意?


    飛天蟒心有餘悸,警惕地看著瘋狂的石頭,生怕變成什麽可怕的怪物。


    忽然,黯淡無光的石頭光華一閃,夜飛雪心隨意動,突兀出現在空中,衣決飄飄、長發飛舞。


    飛天蟒大腦袋猛地往迴一縮,尾巴也忘記了拍打水麵,警惕地盯著憑空出現的白色身影,眼睛如燈籠,努力地想把怪物看清楚。


    原因很簡單,這塊古樸而妖異的石頭,帶給了它太多的傷痛和困惑。


    離開了五行塔,沒有了神識隔絕,飛天蟒的實力暴露無遺,比夜飛雪要強大,但沒有脫離元神期範圍,大約元神後期到巔峰之間。


    夜飛雪鬆了一口氣,慶幸沒有遇到煉神期老怪,用不著落荒而逃。


    以弱勝強也有限度,一個元神中期戰勝元神後期叫以弱勝強,而一個元神中期戰勝煉神期老怪那叫做神話。


    神話之所以稱為神話,是因為神話是一種無從考證的傳說,荒誕又不靠譜。


    夜飛雪麵對飛天蟒,毫無懼色,決定來一次以弱勝強的壯舉,將飛天蟒剝皮抽筋,滿足小乖的願望。


    飛天蟒搖晃著巨大的腦袋,眼神閃爍不定,陰冷而狠毒,遲遲疑疑地說道:“和幽冥族人雖然有點像,都是兩隻腳走路,可是臉部區別很大,是什麽種族?……莫非是幽冥族人說的人類修道者?”


    “你見過幽冥族人?”夜飛雪急切地問道。


    水潭連接著地下河流,是幽冥世界通往中昆侖的唯一出口,幽冥族人準備夥同妖族從地下河流奇襲中昆侖,而飛天蟒一直守在這出口之地,應該知道些什麽。


    “當然認識,我們是盟友。”飛天蟒嘴裏黑色煙霧噴薄,尾巴優雅地拍打水麵。


    “盟友?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一定有一段跌宕起伏蕩氣迴腸的故事,不煩說來聽聽。”夜飛雪需要更多的信息,一臉真誠的忽悠著。


    千百年來,飛天蟒孤獨地守著水潭,寂寞而空虛,迫切地需要聽眾,看著夜飛雪真誠的臉,點點頭幽幽地傾訴:“那是大約五十多年前的一個很平常的日子,從天而降幾個幽冥族人,我們不打不相識,相見恨晚成了知己。最後我們彼此約定,我看守這個水潭,不允許任何外界的生靈靠近,而他們將利用這個出口幹一件大事,事成以後,我可以去地下河流深處隨意吸收幽冥死氣。”


    “就這些?作為知己,你知道幽冥族人要幹什麽大事嗎?”夜飛雪繼續追問。


    飛天蟒搖晃著腦袋,慢悠悠說道:“不知道,作為盟友,打探對方的秘密是不禮貌的。”


    “哈哈哈……你不過是一頭大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有什麽資格和一群煉神期老怪成為盟友,就因為你霸占著這個出口?把你幹掉不就行了,我不相信幽冥族人都是心慈手軟的家夥,還是因為你長得帥?”夜飛雪哈哈大笑,既然飛天蟒不知道更多的信息,沒有必要虛與委蛇。“你惹怒了我,人類,你會後悔來到這世上的。”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嘴裏黑煙滾滾,再也沒有那種優雅的姿態,飛天蟒惱羞成怒。


    “我說的不對嗎?”


    “當然不對,無知的人類。此地是陰陽交會之地,幽冥族人是無法長期接觸陽光的,隻有我,世上獨一無二的飛天蟒,才能替他們看守此地。”飛天蟒驕傲地說道。


    看來自我感覺良好不僅僅是人類的毛病,妖族也一樣。


    五行塔飛起來,圍著夜飛雪打轉,傳來小乖不滿的聲音:“主人,你們倆是親戚嗎?小乖不高興了,後果很嚴重的。”


    小乖的撒嬌就是戰鬥的衝鋒號,夜飛雪可不想得罪小乖,更不願做飛天蟒的親戚。


    邪月刀在手,如一輪彎月出現在幽暗中,蒼白的刀身多了一抹血色,清冷的刀鋒寒氣森森,有磅礴的煞氣升騰。


    雖然夜飛雪和飛天蟒同為元神期,不過還有著一兩個小境界的差距,但是夜飛雪戰意升騰,完全無視這個差距。


    因為他修煉的是五行訣,金木水火土五行同修,五行循環,生生不息。相對於同境界的單一靈根修道者,無疑有著不可比擬的優勢,丹田空間更加廣闊,能容納更多的真元,且精純無比。


    五行訣修煉者,同境界無敵,越級挑戰也不是神話。


    夜飛雪一步跨出數十米,一刀劈出,匹練般的銀色刀芒暴漲一丈,明亮如月光,輝煌如雷霆,劈開幽暗的空間,斬向飛天蟒碩大的頭顱。


    刀如月光,無處不在,瞬息即至,無物不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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