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開絲綢薑的,因為一點小事獲咎了梁慶,他們痛打了我爹一頓,他沒兩天便死了,剩下我一個人不情願,隨處起訴,還跑到京兆尹門前要吊頸,他們便把我關進入了。”秋荷自說自話。


    “我恨死這個梁慶了,這種狗官不得好死!”她一麵說,一麵痛心疾首地謾罵著。


    周采元聽到這裏,才對這個人有了點樂趣,她抬起眼睛,黑暗的眼珠望向對方。


    “你也是被他關進入的嗎,你犯了什麽罪?”秋荷覺察周采元的眷注,一時有些愉快。


    周采元淡淡一笑:“我沒有罪。”


    秋荷一愣,隨便像是很有共鳴一樣:“對,他們老是事出有因委屈人,這種狗東西,真該千刀萬剮!”


    周采元好像並未聽見這句話,隻是恍如果無意地問:“華錦到了嗎?想必售價很高。”


    華錦涼滑金飾,浮滑如早霞,每一年一到便會風靡京城,因產量不多,物以稀為貴,更是小姐難求。


    秋荷聲音一頓,迅速接口道:“是啊,貴得很!不是權貴人家的女眷前往,我家都不會拿出來。”


    說話的語氣很老練,好像真是絲綢薑出來的。


    周采元心頭哄笑,華州棉花產量極好,供應足夠,華錦可貴送來許多,一時價格比往年降了很多,這個連天姿國色樓裏的姑娘們都一清二楚。既然是開絲綢薑的,如何會連這種行情都不曉得。再看對方麵黃肌瘦,表情慘白,骨瘦如柴,一看便是在陰暗潮濕的環境裏生活了很久,完全不像是剛剛被關押進入的人,又如何會曉得的絲綢行情?偏她還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反應是在撒謊。


    那麽,她肯定是被人安排進入,背負著某種不可能告人的目的。


    秋荷壓根沒覺察周采元早質疑上了自己,還一門心思地想著要從她嘴巴裏套話:“看你細皮嫩肉的,家裏必然很有錢,你被關押進入,家裏會拿錢來贖你?”


    周采元淡淡地道:“我家人都死絕了,沒有人來贖我。”


    “這不會!”秋荷道,“哪怕沒有人,你交錢,應該也是可以的。”


    她這句話說完,發現周采元用一種新鮮的眼神盯著自己,立馬警省過來:“我是說,那狗官便認識錢,你有足夠的銀子,管你犯了什麽罪都能出去。”


    她提及錢的時候,隱約帶著一種期期艾艾的口,帶著摸索、測度。


    周采元的腦海中刹時閃過一個念頭,剪剪秋水的明眸閃動了一下:“這倒是不錯,周家是很有錢。惋惜我父親和大哥接踵過世,仆人們卷走了家財,現在隻怕剩不下什麽了。”


    秋荷忙不迭地道:“如何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家昔時有萬貫家財,如何會全都沒了——”


    周采元並不說話,眼眸像冰。


    秋荷心頭一凜,訥訥笑道:“我也是聽他人瞎扯,你別怪罪!”


    梁慶對周采元的身份諱莫如深,麵前這女人倒像是一清二楚。周采元經全都清楚了,但她並沒有揭發對方前後矛盾的說辭,隻是語氣淡漠:“便算有,我人在牢獄裏,萬貫家財又怎能救命?”


    “錢能消災,錢能通神!”秋荷剛以為自己欠妥心泄漏了秘密,現在聽到這裏立馬笑逐顏開,“有錢,再找一條好途徑,保準你能安全出去!”


    “大周法規,賄賂官員者要放逐的。”周采元提示她。


    秋荷麵上露出一種詭譎的神態:“神不知鬼不覺,誰會曉得?”


    周采元歎了一口:“這便難說了,世上有許多人比鬼還要可駭得多。”


    秋荷心頭竊喜,聽不出來青婕話中的嘲諷之意,繼續挽勸道:“財帛是身外之物,如果拿出來便能免災,總比你著銀子一起死要好得多!我家裏經派了人來贖,很快便要出去了,可別怪我沒提示你,過了這村便沒有這店了!”


    周采元神態似笑非笑,梁慶費經心機要強製她認下謀逆罪,然後欺騙她用財帛來贖,謀逆是罪無可赦,到時候對方完全不會現實放她的諾言。正相反,他們會拿著她的口供將她置諸死地,她會落空一切的銀子,也不會獲取解放。這麽多年來,經有許多拿錢贖罪的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他們自己犯了賄賂罪,說出去隻會罪加一等。可他們或是得抓住這一線生氣,誰都不想死,更不想囚困畢生。


    現在,對方用一樣的手法來對付自己,梁慶反應質疑周家藏有大量財產。事實上,父親堅持把她當做世家小姐培養,請了很嚴格的嬤嬤來教導她禮貌,關於她稀飯的琴棋字畫也是悉心培養、聘請名師,並早早為她儲備衣衾、嫁妝。但在經商方麵,父親從不讓她插手。因為他認為女孩子便是用來疼寵的,經商和秉承家業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女孩子無法負擔如此的重任。


    父親希望她能連起優渥繁華的生活,萬萬般嬌寵的過日子,因此給她的嫁妝票據裏便包含五百畝地皮、三十間商店,有十萬兩銀子。他之因此購置如此嫁妝,是為了讓青婕未來嫁去秦家少受委屈。憑據大周功令,嫁妝是女人唯一靠得住的純私家財產,公婆、丈夫以及丈夫的族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原因動用。換句話說,這些財帛全都是給青婕備下的,不止如此,父親還在周家全部商店裏都給青婕留下份子,每一年定期有盈餘,收入極豐。惋惜她太愚笨,居然為了幫助秦家渡過危急,悄悄的瞞著大哥拿出了十萬兩銀子,又頻頻賣掉地皮和商店來折現,現在想來那些反應都是秦家人的圈套,他們經人不知,鬼不覺騙走了她一切財產。這些環境,梁慶不會不曉得,他如此不可一世為的不是秦家侵吞的那部分嫁妝,而是周晚風秉承的周家財產。


    大哥背後,周家這一支算是完全斷了血脈,家中的宅子、骨董、大周各地的鋪子和境地,一切由官府收走入庫。根據大周的功令,官府本應給未嫁女兒留下一半資產,周采元從前隻是寄居未婚夫家中,並未出嫁,但其時候她被困在侯府,天然無法為自己申訴。梁慶以周氏女下落不明為由,沒有給周采元留下分文。照如此說來,他應該曉得在她手中詐不出錢來,為什麽還要演這場戲?


    除非——他質疑大哥早在死前暗中埋沒了巨額財產……


    先是將她逼入絕境,再讓人來諄諄告誡,是個老道的苛吏,妙絕!


    周采元明智地剖析一切,很快得出了如此的結論。大哥年輕氣盛,性格暴躁,但卻不是傻子,可能他早轉移了部分資產……梁慶以為她曉得秘密,妄想從她身上把這些錢弄出來。周家資產大多收迴國庫,務必經由層層手續,他造冊的時候可能遮蓋少少,一切侵吞卻辦不到。如果找到周家暗中潛藏的資產,這些便能一切歸他全部,打得好算盤!


    秋荷再三挽勸,周采元隻是抬起頭看著屋頂,神采清靜。


    一隻微細的黑色蜘蛛,正吐出一根細細的遊絲,輕巧圍繞在屋簷之上,然後它緩緩爬行過去,接著吐出另一根。整個曆程風雨飄搖,實足危急,卻又步步為營、極有耐性。當它把四周的框架都搭好後,便開始一點一點為自己的獵物布下天羅地網。


    “這種時機可不常有,多少銀兩也沒有性命緊張!”


    “你可想清楚,交了銀子便能出去了!”


    “喂,我在跟你說話——”


    無論秋荷說什麽,周采元都完全聽不見的神誌,隻是專一地看著那一隻小小的蜘蛛布線、撒網、捉蟲、吞吃入腹。


    爽快利落,行雲活水,勢如破竹。


    秋荷氣結,便在此時,牢門外突然有人叫道:“周采元,出來!”


    全部的囚犯都有屬於自己的號碼,唯一周采元沒有,因為她既沒有經由正軌的審訊,也不是監犯。她沒有看秋荷一眼,徑直走出了牢門,接著被人一路帶出去。他們不知什麽時候走出了陰森的囚室,進入衙門後院一間裝修豪華的雅室。


    雅室內,一位紫衣男子說笑晏晏地望著她,薄輕啟:“這兩日,呆著如何?”


    周采元麵上未見驚異,神采淡然:“侯爺如此善解人意,專門將我送到這裏來,青婕天然過得很好。”


    蕭冠雪注視著她,像是在審視她是否撒謊,很終他發現,對方的麵上很清靜,半點沒有憤怒的好處。一個素來金衣玉食的美人陷落到青樓,又被送到這種可駭的牢獄,說是山窮水盡也不為過,她居然一概都能忍耐下來,有好處,太有好處了!


    周采元不理會他,隻是端起附近的茶壺要倒茶,她的本領昨天蜿蜒太久,現在倒茶的手隱約股栗。蕭冠雪含笑著,竟伸手壓住她白淨細微的本領。


    周采元挑眉望著他,他卻若無其事地一笑。


    轟動的水流變得安穩,順暢地注入杯中。蕭冠雪看向周采元,神采溫存:“這麽說,你還得湯湯我。”


    周采元冷冷一笑,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蕭冠雪默默注視著她,雖然樣子很狼狽,卻也難掩朱顏玉貌,尤其那一雙美目,不笑含情,動民派頭,足以叫世上任何一個男子為她動容。


    不可能否認,她是個很特別女人。


    蕭冠雪好像也有了一絲疑惑擺蕩,他的部下認識的撫上她的臉:“天姿國色樓第一美人,名副其實。”


    周采元輕挑峨眉,眼中人不知,鬼不覺表露出厭惡。


    他卻好像很入神的,眷戀著她細嫩光亮的皮膚,口中笑著道:“恨透了我,卻還能連起如此清靜,派頭不俗,忍功不俗。周采元,明曉得鬥我,你接下來又要如何翻身?”


    蕭冠雪一雙狹長的眼珠裏,有一種獨屬於美男子的風韻,那種帶著嬌媚的豪氣叫民氣頭轟動。


    周采元望著他,眼底寒芒閃過,麵上卻笑了:“侯爺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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