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慧怔住:“陰謀家?”


    周采元麵帶含笑,卻存心太息道:“是啊,陰謀家。從前我以為僅有自己醒目此道,卻不虞帝府裏有一個宗師。”


    獨孤慧一雙剪水雙瞳眨了眨,眼波仍舊荏弱有情,如果周采元是個男子,現在定然要被她的我見猶憐所感動。


    周采元神采平緩地道:“我不在意獨孤笑,我在意的是瑤雪郡主。”


    獨孤慧心頭輕輕一顫,旋便才道:“我不懂。”


    “不,你懂的。”


    “不,我半點都不清楚!周采元,你以什麽態度來這裏責問我?”獨孤慧輕輕提升了音量,卻有隱隱怒意在眼底流轉。


    周采元唿吸不頓,眼光淡漠:“正因為你很快便會離開帝府,因此我想曉得一句真話。”


    獨孤慧盯著她,慢慢地,輕輕地,展開了一絲笑顏:“明月郡主是宇宙間少有的聰明人,你在帝府周旋半年,目的便是查出瑤雪姐姐的真正死因。隻惋惜,你非但查不到證據,還稀飯胡亂委屈別人,瑤雪姐姐泉下有知,也會為你感應羞愧的。”


    是啊,周采元沒有證據,順藤摸瓜查下去,太子妃便是直接殺人兇手,順姨娘是帝府內應,可她反應感覺有人在黑暗煽風點火,不痛不癢地推進別人去殺人。這麽多人死去,她的手上卻未曾傳染半滴血。哪怕周采元早起了疑心,卻不能光憑質疑定對方的罪過。


    語言無形,可語言的功力叫人怕懼,因為它可以在霎時間粉碎一個人,殺死一個人。一句話從嘴巴裏說出,很快隨風而逝,沒有任何人可以證實,便使周采元智謀軼群,高瞻遠矚,也抓不到一絲半點語言的影子。


    “是啊,你說的對,我沒有證據,但我很清楚的曉得,哪怕順姨娘有通天之能,她也無法策動程程毫不牽強去死。”


    殺人兇手如果是太子妃,那程程會怕懼於她的權勢不敢告知任何人,乃至和周采元劃清邊界,生怕帶累了她。可她為什麽明曉得自己必死,卻不采納任何動作來隱匿可能自救。這一點,周采元百思不得其解。一個人悄然坐在那邊,突然有人舉刀相向,哪怕不能抵抗,起碼應該隱匿,求生是人的本能,是什麽讓程程毫不牽強赴死。


    什麽?!


    周采元悄然地望著獨孤慧,聲音最篤定:“因此,定然有一個人,在身後裏策動她,勸說她,用可駭的語言去刺激她。費經心機粉碎了她生的信念,讓她覺得自己在世便是纏累,自己死了便能搶救別人。經曆誅心之言,掌握她的想法,讓她成為一個被牽著線的木偶,任憑別人擺布。”


    獨孤慧望著她,露出驚奇的神態。


    便在現在,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推開,一位婢女跪在門外,臉上又驚恐又怕懼,簡直是畏懼到了頂點,而她身畔站著一人,表情發白,眼光淡漠,便是薑皇後。她的眼光突然猶如利箭般望向獨孤慧,聲音都有些發顫:“青婕說的都是?”


    獨孤慧一下子站起來,眼圈刹時便紅了:“母親……莫非你質疑是我?”


    薑皇後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有體己話要關照獨孤慧,走到門口卻聽婢女說青婕在裏頭,正在驚奇之間便聽到了那句話。周采元不是懵懂的人,深夜到訪定然有極為重要的事,而她所說的全部更令自己無比震悚。


    “我希望不是你,可——”


    獨孤慧不由得流下眼淚:“母親,周采元雖說聰慧,卻也不是全能的,莫非她說什麽話,母親都要信麽?”


    薑皇後默然半晌,喃喃道:“青婕毫不會口不擇言。”


    獨孤慧撲倒在她的腳邊,眼淚連續地落下:“我雖說名為郡主,實則與孤女無異,世上從無任何人關懷照拂,唯一母親……僅有母親你啊……如果連母親都質疑我,厭棄我,我活在世上有什麽意圖?”


    薑皇後望著她,眼睛隱隱發酸。


    獨孤慧仰開始,淚水經蓄滿了眼眶,嘴連續地顫抖著:“母親,我和瑤雪姐姐感情極好,怎麽會事出有因去害她?這等損人晦氣己,又違背本心道義的事兒,我會去做麽?”


    說完,她迴頭望向周采元:“你有證據麽?”


    周采元悄然望著她,輕歎了一口:“沒有。”


    “沒有證據,怎麽可以隨意如此責怪一個人?你可曉得一句話,會毀掉我的人生?你生得這麽美,為什麽要說出那麽可駭的話,為什麽要讓母親怨尤我……”獨孤慧看向薑皇後,盡是悲傷:“如果母親為了別人的一言半語便質疑我,女兒無言以對,任憑母親處分便是。”


    很久,薑皇後說不出話。這年輕俏麗的少女跪伏在自己腳下,淚水連續地留著,那樣溫柔俏麗的架勢……


    哪怕薑皇後心如鐵石,也不得不融化。


    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啊……


    不知過了多久,薑皇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你起來吧。”


    “母親肯信我的無辜麽?”獨孤慧填塞希望地抬開始,望著她。


    “是的,我相信你。”薑皇後牽強一笑,眼光望向周采元,“我請你不要見怪青婕,瑤雪的死對她來說攻擊太大了,以至於她不得不質疑每一個人。”


    “我……我清楚,她不是存心的。”獨孤慧站站起來,“世上再無比青婕更心善厘樸重的人了,她雖說總是薄待、質疑我,但卻全然都是出自於公心。哪怕錯怪了我,我也毫不會怨尤她的……”


    周采元一般望著薑皇後,要說的話全都咽了下去。


    薑皇後由婢女攙扶著拜別了,周采元遠遠落在背麵,卻突然聽見門內傳來了一句飄飄然的話。


    “到此為止了。”


    周采元立足,迴頭望了一眼,獨孤慧正倚在門邊,眼光幽冷。


    周采元突然哄笑了一聲,再也不看她一眼,轉身下了樓梯。


    婚禮前夜,獨孤慧被召入了薑皇後的院子,她心頭有些忐忑,擔憂周采元在皇後眼前說三道四。轉念一想,薑皇後篤信自己,不會相信周采元一言半語的嗾使誹謗,更何況對方壓根沒有證據。如果皇後問起,她自有辦法獲得她的信托。


    “女兒給母親請安。”


    薑皇後垂頭吃茶,聽見這一聲,慢慢抬開始來,眼光落在她的麵上。這些年來,獨孤慧連續伴隨在她的身邊,這個孩子很反應禮儀與禮貌,靈巧可愛、孝敬溫柔,到處皆好,無一不美。那樣一個小孩子,也慢慢長大,眼看便要出嫁了。


    獨孤慧心頭一跳:“母親?”


    薑皇後微微一笑:“慧兒,我都不敢認你了。”


    “母親怎麽如此說?”獨孤慧心頭一窒,莫名覺得那眼神染了些複雜。


    薑皇後悄然望著她,很久才講話道:“我隻是不敢相信,從前善良可愛的小女孩,一晃眼的工夫都到了出嫁的年紀了。”


    獨孤慧一愣,目中慢慢浮起一絲留戀。她從小落空了母親,又不得父親痛愛。因此在她幼小的心靈裏,連續有一道難以愈合的創痕。如果非是皇後悉心照拂,周密關懷,她如此的人完全難以存活。她不由得眼眶含了淚珠:“母親,女兒有今日,全賴您的珍惜。”


    薑皇後眼圈慢慢紅了,表情極為悲痛:“了解你便要出嫁了,母親真舍不得你呀。”


    獨孤慧不自發地依入薑皇後的懷中,任由她撫摩頭發。


    周采元穿過走廊,瞥見的便是這一幕。小蝶講話道:“小姐?”


    周采元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語言,隨後她便站在原地,如此冷靜地望著。獨孤慧是個極為複雜的人,但這一刻,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都會曉得她的感情全部發自內心,絕無一絲失實的成分。


    那是女兒對待母親的留戀,那是純摯的愛,便彷佛薑皇後是她的全部。


    周采元深吸一口,神態慢慢變得特別複雜。


    很久,薑皇後才放下獨孤慧,迴頭指著那箱子道:“來,瞧瞧我送給你的禮品。”


    獨孤慧無比感恩,卻主動講話迴絕:“母親為我勞累婚事,女兒心頭是很感恩,又何須如此勞神?”說完這句話,她才察覺有一個人站在門外,不由嚇了一跳。


    周采元跨進了門,麵上慢慢浮起一絲笑意:“這都是母親的一片情意,雲珠郡主沒有辭謝。”


    薑皇後笑著親身從箱中掏出一件嫁衣,淡淡道:“你瞧,喜服我經派人計劃好了,看看滿不滿意。”說完她手一抖,那套華美的喜服立馬展示在獨孤慧的麵前。


    這是一套大血色的嫁衣,每一分每一寸都閃灼著耀目的光輝。便使現在是近了黃昏,尚未燃起燭火,它卻仍舊閃閃發光。隻因為衣服上宛在麵前的鸞鳳皆是由赤金絲線繡成,上頭串著極為閃灼的珍珠和寶石,簡直是絕代珍品。


    這嫁衣的俏麗令人麵前一亮,便連獨孤慧也不禁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薑皇後竟會選了如此華美的嫁衣,薑皇後不待她迴絕,便含笑道:“你安心便是,全部的規格我都是按照皇子正妃來的,毫不會有逾距的地方。”


    獨孤慧感動不,不能自地眼中便含了淚光,嘴張張合合,險些說不出話來。


    周采元悄然望著這一幕,她可以揭露獨孤慧,她看到了薑皇後的眼神,那眼神很奇異,似是盡是欣喜,卻又帶著一種隱隱的悲慟。她心頭一動,最終把要出口的話全都咽了下去。不曉得為什麽,她隱隱覺得現在的薑皇後與往常不一般,卻又說不出何處差別。


    皇後昨天夜晚該當什麽都聽見了,她卻還是如此相信獨孤慧麽?如果周采元戳穿對方,全部會落到如何的地勢?


    獨孤慧盡是感恩,顫聲道:“母親的大恩大德,女兒這輩子都難以報答。”


    薑皇後輕輕一笑,神采莫名:“我對您好,隻因為把你當成親生的女兒,並不是請求你的報答。雪兒去的早,你對我來說和親生之女沒有任何的差別。不管在什麽時候,我都希望——你可以記著這一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後她爆美又暴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穎同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穎同學並收藏重生後她爆美又暴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