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醋缸,信不信我這便辦了你?”


    男子將女人放倒在榻上,高低其手。


    女人嬌笑作聲:“別呀,殿下,人家懷著身孕呢,這一胎可重要了。”


    男子遺憾地放手:“好吧,真是的。”


    女人打發他走:“不是說有事要出門麽?天色不早,早去早迴。”


    男子戀戀不舍地離開,走出門便變了一個人。


    輕輕一撣袍袖,正一正衣冠,交托貼身太監:“備車,不要宣揚。”


    一輛不起眼的青幄小車停在後門處,他登上車,淡淡地道:“走吧,去青雲巷。”


    青雲巷是商戶雲集的地方。


    每天都有許多商戶來往還去,這麽一輛馬車駛進去,完全不會引人注目。


    小廝引著馬車在最裏頭一間民宅外停下來,敲開門,直接讓馬車駛進去了。


    男子走下馬車,扯直進了第二進院落,走到正房門口,笑道:“小乖乖,你可想爺了?”


    沒人理他。


    他也不氣,自己把門推開,往裏張望。


    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孩子坐在窗台上,粉色的綢鋪灑開來,便像坐在粉色的花瓣裏。


    她噘著嘴,眼睛裏淚光閃灼:“爺還記得小丫嗎?”


    男子笑哈哈朝她走去,輕輕一便將她下了窗台,橫放在懷裏,氣息不勻地道:“還是小丫環好啊,又輕又軟。”


    他低下頭要親她,反被懷裏的小丫環分開五指,一把捏住下頜:“我被人欺壓了!我好多法寶都沒來得及帶出來,便這麽急忙忙忙地逃過來,便像漏網之魚!我不高興!”


    男子皺眉道:“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再給你買便是了。先讓我解解乏。”


    小丫不肯鬆開他,騎在他身上撒野:“我不!我便要的那些!周采元弄死了我的人,我要她好看!你務必給我出氣!”


    男子被她弄得又舒適又難受,吸著冷氣道:“乖乖,乖乖,聽話,我聽你的便是了,給你出氣,給你出氣啊。”


    小丫揪著他的耳朵:“如何出氣?”


    男子反問她:“你想如何出氣?”


    小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男子眼裏放出光線:“?她mm這麽好看?”


    小丫眼裏閃著自滿陰毒的光:“,不僅好看,還從小習武,熟讀詩書,也沒吃過苦,養得珠圓玉潤、金尊玉貴的,不信,你嚐嚐?”


    男子心境大好,反手將她放翻:“再怎麽好,也沒先吃到嘴裏好,快來奉養爺舒適!”


    暮色將至。


    周采元和燕易南走出謝家街。


    殘陽將二人的影子拖得老長,無意訂交,又很快分開。


    街口站著一群人小聲研究,都是來看熱烈的。


    看到他們過來,便停下說話,當心地審察著他們。


    周采元買下木樨嬤嬤家的院子,並且打了江謝雲,反而獲得謝侯府賠償的事經在他們中間傳開了。


    他們鑒戒地看著周采元。


    總覺得這個與他們同宗同源,卻剛強不認可,搞得族裏狼狽不堪的女人是個兇險分子。


    何況,謝侯府經暗裏交托下來。


    他們可以協助解決木樨嬤嬤的兇事,卻禁止承受周采元的任何美意,也不許和她說話,不許和她有任何往來。


    否則,同等以叛族罪懲辦。


    也有少少人,想起周采元之前那些質問:“你們沒有房子,沒有地皮,沒有鋪子,沒有餬口的機會,便連女兒也是替他們養的,你們有什麽?”


    “你們活得不如謝侯府的下人!你們活得不如豬狗!”


    他們的心境很複雜,又想看她,又怕看她。


    周采元溫和地朝他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徑自登上了車。


    接下來的幾天,她不會再過來,至少不會在明麵上過來。


    要到木樨嬤嬤出殯那天,她才會光明正直地過來送木樨嬤嬤最後一程。


    她惹起的留意經夠多了,不能再添枝加葉。


    燕易南彬彬有禮地和她道了別,二人朝著相反的方位各自離開。


    有一條人影飛奔迴謝侯府,和剛迴來不久的謝瑤稟告:“他們走了……聽說……”


    他把之前周采元說的那些話如數家珍地報告謝瑤。


    謝瑤默然半晌,嘲笑起來:“她這是要慫恿族人為反啊。”


    周采元,是因為謝櫻稀罕吃木樨糕,因此才會因木樨樹和木樨嬤嬤結緣,從而買下院子的嗎?


    她不信。


    她從始至終都覺得,周采元到達這裏,一定是別有目的,毫不止為了嫁給燕易南那麽容易。


    她淡淡地道:“你適才說,周采元踹了神官夫人一腳?”


    獲得必定後,她交托辦事嬤嬤:“計劃些禮物,了解我去看望姑姑。”


    忽見仆婦快步而入:“大姑娘還是別去了吧,適才姑那邊來了人,哭訴著要府裏出麵,教訓周采元呢。


    侯爺要她讓打人的跟班去道歉,她不肯,聽說是被打傷了,臥床不起,都使人去求太醫了。”


    如果不是江謝雲要臥床,指不定立馬便跑到府裏鬧了起來。


    來的是下人,沒膽量鬧,隻好連續哭訴委屈。


    便是不肯給周采元道歉便是了。


    謝瑤早在預料之中:“周采元的武力認真如此壯大,竟能在這麽多人眼前重傷姑姑?”


    彷佛之前也沒聽人說傷得很重吧?


    仆婦半吐半吞,覺得如此的話題不太好和謝瑤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細說。


    謝瑤淡淡地道:“說!有什麽是我聽不得的?”


    仆婦隻好貼在她耳邊將事兒說了:“……好像是姑有身孕了……要保胎呢。”


    謝瑤吃了一驚,隨便眼裏露出快意之色。


    該死啊,既然好不容易懷上了,那便老老實其實家待著養胎好了。


    非得沒事找事,出到達處蹦躂,這迴好了吧。


    她斂去眸光,問:“謝候府,莫非沒有消息嗎?”


    這麽大的事,謝候府按道理不該失聲啊,以他家對子嗣的正視水平,生怕便地格殺周采元都有可能。


    仆婦也是想欠亨:“沒呢。”


    又一個婢女走進入,道:“神官宮有消息了,使了幾個人,綁了幾個仆婦過來,說這是打人的人,交給侯爺處分。”


    謝瑤猛地抬頭,眼裏精光四射:“是誰的人?”


    婢女道:“聽說是神官大人下的號令。”


    謝瑤揮手讓她們退下,站在窗前尋思好久,輕輕籲出一口。


    這不是丈夫對懷了身孕的媳婦,挨打之後該有的正常反應。


    謝氏不作聲,也特別詭異。


    看來,那對仙人眷侶便要支離破碎了。


    謝瑤勾起角微微一笑,掀開袖口。


    的本領上,無數針線交疊在一起,新老疤痕重重疊疊。


    那幾根青藍色的血管,因為抽血太多,比其他血管更粗更鼓,看起來便像是蚯蚓,最寢陋。


    “假的便是假的,搶來的便是搶來的,留不住啊。”


    謝瑤挑出一塊淡綠色的藥膏,柔柔地塗在傷口上。


    也可以,一個期間很快便要結束了。


    謝老漢人還沒打發走江謝雲派去的嬤嬤,便聽說神官宮派人押了犯事的仆婦過來,不由駭怪莫名。


    “這是怎麽迴事?”


    謝老夫人見江謝雲丟了臉,心中快意無比:“定是神官大人作的主,男子嘛,總是比女人更識大體的。”


    謝老漢人莫名擔憂,道:“把人帶過來,我有話要問。”


    來的是神官宮的侍從,有男有女。


    見了謝老漢人,態度不可能謂不尊重。


    謝老漢人還算滿意:“聽說你們夫人身上不好,怎麽樣了?”


    為首的侍女笑道:“迴老漢人的話,夫人很好,並沒有不妥之處。”


    謝老漢人皺眉:“不是說……嗯,有喜了嗎?”


    神官宮的侍從麵麵相覷。


    好久,為首的侍女才嗬嗬一笑,難為情地道:“老漢人,這中間怕是有誤解呢,奴婢未曾聽聞夫人有孕。”


    謝老漢人麵子上掛不住,老臉通紅。


    謝老夫人光謝著高興,也不打圓場。


    謝二夫人忙道:“是聽茬了,聽茬了,我們老漢人年紀大了,時常聽錯話。”


    好容易把神官宮的人打發走,謝老漢人氣得直顫抖,生氣道:“以後這孽障的事別和我說!”


    天黑。


    周采元一身素服,悄無聲氣地走進密道。


    燕易南一身黑衣,裹著玄狐披風,見她進去便把她擁在懷裏,帶著她往太常寺卿府而去。


    出了密道,他便帶著她出了門,躍上牆頭,沒天黑色之中。


    一炷香後,二人悄無聲氣地在謝家街木樨嬤嬤的院子裏停下來。


    恆娘早便等著的,見狀立馬走到靈堂,和正在守靈的根寶道:“你去歇歇,我來守。”


    根寶不安心便是:“你別著了,萬萬別讓長明燈熄滅了啊,否則嬤嬤會畏懼的。”


    恆娘被他說得眼眶微熱:“安心便是吧,明後日要你出麵的事還多著呢。”


    根寶再三囑咐,剛剛離開。


    確信不會再有外人來了,周采元和燕易南這才閃身入內。


    恆娘自發地坐到門口望風。


    周采元在木樨嬤嬤靈前跪下來,給她燒紙焚香守靈。


    要說的話許多,殊不知該從何說起,從前的印也許多,但許多事兒此時想來,經含混不清。


    燕易南歎了口,認真地拿了紙錢和香,在她身旁跪下行孝子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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