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沈如雲之後,薑梨的心情更好了。


    她的步子甚至變得輕快起來,恍惚間似乎迴到了襄陽桐鄉的鄉間小道,忍不住的想要唱首歌。


    終於是將沈如雲也引到了這場混戰之中。


    她正愁要尋個什麽樣的法子將一眾人引到毓秀閣去,沈如雲就自己撞了上來。以沈如雲對周彥邦的癡情,眼睜睜的瞧見自己心愛的男子與另外的女子私通,沈如雲一定受不了。清楚這位小姑子衝動無腦的品性,薑梨相信,在沈如雲撞見私情的第一刻,沈如雲一定會設法吵鬧的讓整個宮宴上的人都知道這樁醜事。


    如此一來,世人都曉得薑五小姐和薑二小姐的未婚夫睡在一起,妹妹搶走姐姐的男人固然是背德,但身為未婚夫的周彥邦也為人不齒。薑梨想,看重名聲的薑元柏一定不會再讓薑幼瑤嫁給周彥邦,奈何薑幼瑤又對周彥邦一往情深,如此一來,猶如活生生的剜去薑幼瑤的一塊心血,薑幼瑤一定痛不可擋。


    而薑玉娥呢?最多也就是嫁給寧遠侯世子做個妾,可做妾真的好麽?光是寧遠侯夫婦,也不會對這個敗壞了自己兒子名聲的女人有好臉色。不管周彥邦日後娶得是誰,未來的當家主母,也會毫不手軟的折磨薑玉娥這樣慣會勾人的女子。


    至於沈如雲,此事就是因她發現而被捅破,毫無疑問,多少都會和寧遠侯府結仇。周彥邦更不會對沈如雲生出什麽愛慕之心,沈如雲這輩子也不可能得到周彥邦的心了。


    這一出戲裏,每個人都各得其所,薑梨十分滿意。


    她正想著,忽然見前麵有兩人正在說話,其中一人十分顯眼,便是在黑暗中,也如一簇最耀眼的月光,吸引著人不住的將目光投往他身上。


    年輕人豔紅衣裳,夜色裏更如絕色精魅,他正低頭與對麵的人說著什麽,因著側對著薑梨,燈光昏暗,看不出是什麽神情。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肅國公。


    薑梨心中一凜,之前坑了沈如雲的好心情頓時一掃而光。


    每次見到肅國公,薑梨都有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也許是肅國公的容貌太豔麗,太具有攻擊性,又或者是他那雙眼睛,分明在慵懶的似笑非笑,卻讓人覺得,他在無比清醒的觀察著你。


    薑梨停下腳步,肅國公二人也察覺到有人,轉過頭來看向她。薑梨心裏暗唿糟糕,麵上卻絲毫不顯慌亂,不緊不慢的與肅國公行了個禮,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看上去,卻好像是無意中走到這裏,和肅國公再平常不過的偶遇,沒有什麽交集,就這樣離開的普通事。


    隻是心裏到底還是很不平靜。


    她總覺得和姬蘅說話的那人看起來十分麵熟,當那人轉過頭來麵向她的時候,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更強烈了。雖然不曉得究竟在哪裏見過,但薑梨確信,自己一定見過此人。


    她有些不明白,她和姬蘅素昧平生,僅有的幾次見麵都沒有太多交集,便是前生也是形同陌路。絕不應該認識姬蘅的身邊人,那人必然不是姬蘅的人,到底是誰呢?


    冥思苦想著,卻又忍不住想到姬蘅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在宮宴上大搖大擺的四處行走,也隻有招搖的肅國公才能做得出來,這也是因為當今洪孝帝對肅國公格外寬容。自然也是了,一邊是自家薑家,一邊是右相和成王連成一派,為了抗衡這些,洪孝帝能依仗的也隻有姬蘅了。


    嗯,右相?


    薑梨心中一動,這會兒突然想起來了,剛才和姬蘅說話的人,可不就是右相長子李璟的下人麽?


    李家大少爺德才兼備,又愛廣交好友,當初沈如雲高中狀元的時候,李璟竟然不在乎自己右相公子的身份,主動來與沈玉容恭賀。當時薑梨還隨沈玉容一起待客,記得在李璟隨身的侍衛中,是有這麽一人。


    倘若是旁人,便是見過李璟的侍衛,時隔這麽久,又僅僅隻有一麵之緣,便是再遇到,隻怕也認不出來。但薑梨的記憶力超群,那人的模樣還如昨天見過一般清晰,絕對不會認錯。


    他是右相的人!


    薑梨心中大悟,仿佛發現了一個大秘密,要知道姬蘅可是洪孝帝的人,可他卻私下裏和李璟的人交談,莫非姬蘅和右相之間早已有了聯係。這樣一來,豈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姬蘅已經被右相收買了?


    不不不,右相還不至於能收買的了姬蘅,那麽……是姬蘅選擇了右相,選擇了成王?


    他是叛黨?!


    仿佛窺見了冰山一角,有了這個驚心動魄的認知,薑梨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心惴惴跳個不停。


    但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仿佛等候多時,他說:“薑二小姐發現了什麽,怎麽怕成這樣?”


    薑梨猝然轉身!


    姬蘅就站在她身後,她竟不知姬蘅什麽時候跟過來的。姬蘅離她隻有一拳的距離,因著個子太高,與她說話的時候微微彎腰,而薑梨轉身又轉的太急,幾乎撞進了他的懷裏,便被姬蘅提著衣後領,半拎著與她對視。


    他有一雙極美的眼睛。


    形狀極美,長而潤,眼尾微微上挑,帶出妖冶的華麗。顏色極美,呈現微微的琥珀色,通透如琉璃,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倒影。情態極美,似笑非笑睨人的時候,仿佛多情,又好像無情,卻有一從如同罌粟的香氣,鑽的你五髒六腑都心癢癢。


    但他極冷。


    即便是這幅溫柔的、惑人的姿態,這張顛倒眾生的臉麵,薑梨從他的臉上,還是能看到那種浸入骨髓的冷。


    他是能洞察人心的妖怪。


    成為薑二小姐以來,多次相逢,這是她與他的第一次交鋒。


    薑梨直視著他的眼睛,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她道:“國公爺說笑了。”


    姬蘅不以為然的鬆開手,薑梨的衣領被他放過來。姬蘅道:“你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你很慌張嗎?”


    薑梨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拉開了一點與他的距離,似乎這才覺得安全了一些。她道:“國公爺看錯了,我沒有慌張。”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薑梨表現的太平靜了,但若是如同別的千金小姐一般驚慌失措的舉動,薑梨又覺得,一定會被姬蘅認出來。


    姬蘅的眼睛太毒。


    姬蘅低頭看著她,思忖了一下,忽然開口:“或許,你認識剛才那個人?”


    “不認識。”薑梨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薛昭曾經說過,謊話要一氣嗬成聽起來才會像真的。但薑梨的心裏忍不住後怕起來,姬蘅這是什麽嗅覺,他竟然連這也猜到了?


    他果然很可怕,是個心思藏得很深的美人。


    姬蘅終於沒在這個問題上不依不饒了,他隻是看著薑梨,若有所指道:“每次遇到薑二小姐,都能看出好戲,國公府裏從來沒看過這麽精彩的戲。”他佯作撫掌,手心裏的金絲折扇在黑夜裏劃過粼粼微光,“真遺憾。”


    “國公爺說錯了,”薑梨道:“我也不是戲子,這裏亦不是戲台。”


    “是麽?”姬蘅挑唇,“可你剛才做的事,幫薑五小姐和寧遠侯世子安排的戲碼,真是很巧妙啊。”


    薑梨心中一跳,姬蘅竟連這也知道了!


    “看來你對寧遠侯世子是真的無意,可惜寧遠侯世子一片真心錯付。”姬蘅歎息,“將沈家的小姐也牽扯到了。”他壓低了聲音,“薑二小姐的這出戲,可不簡單。”


    從這麽一個漂亮的年青人嘴裏聽到這種話,即便他的嗓音低啞,有種惑人的引誘,薑梨還是覺得自己背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從安排周彥邦和薑玉娥,甚至到不久前遇到的沈如雲,發生的也隻是幾刻之前的事,皇宮這麽大,要打聽清楚每個角落發生的事並不簡單。但姬蘅幾乎是立刻就了如指掌,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姬蘅在整個皇宮裏都有耳目!


    這個皇宮裏發生的事,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或許,連沈玉容和永寧公主私下裏的幽會,這人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薑梨的臉色晦暗不明,這反倒令姬蘅覺得有趣起來,他道:“薑二小姐在想什麽?”


    薑梨抬起頭,看向他,頃刻之間,她已經打定主意,對姬蘅道:“國公爺喜歡看戲,看戲就看戲,不過自古觀戲不語的規矩,想必國公爺也了解。”


    姬蘅聞言,好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他微微側身,語氣更是曖昧,“我偏要說,你奈我何?”


    薑梨心中一口氣頓時堵住,說真的,她還真不能把姬蘅怎樣,姬蘅是肅國公,便是她身為薑元柏的女兒,也不能對姬蘅做什麽。而且此人喜怒無常,做事不按章法,之前薑梨又窺見其陰險野心,他會不會把此事說出去,還真不一定。


    “那我就隻能認栽了。”薑梨平平淡淡的迴答。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和姬蘅在這時候強硬的對上並沒有任何好處,除了把自己的處境弄得更加麻煩以外,也起不了什麽作用。至少今夜她能做的都做了,如果這也不成,便是她的運氣不好。


    人都會有運氣不好的時候,但人不會次次都運氣不好。


    姬蘅瞥了薑梨一眼,忽然笑了,他道:“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他拿折扇懶洋洋的拂去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要是說出去了,以後就沒得戲看。那就……太可惜了。”


    薑梨聞言,心下一鬆。


    雖然隻是姬蘅隨口說的一句話,不過以姬蘅的脾性,應該不會說話不算話。她道:“那就多謝國公爺了。”


    “你和葉世傑關係好像不錯,”突然地,姬蘅提起了葉世傑,“今晚的事,你們心有靈犀,做戲的手法都不謀而合。”姬蘅道:“葉世傑,和你走得很近?”


    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提起葉世傑。但薑梨立刻又想到了方才和姬蘅說話的李璟的人,右相府上之前有意拉攏葉世傑,如今葉世傑疏遠他們……姬蘅不會是因為此事而來?


    在心裏飛快的斟酌幾番,薑梨才道:“我與葉表哥的關係也隻是平平,並沒有說過幾次話,對葉表哥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今夜的事,隻是一個偶然。”


    姬蘅聞言,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倒也沒再說什麽,薑梨一看他的眼睛就覺得不自在。好在這人並沒有無休止的和薑梨一直呆下去,他說:“走吧。”


    薑梨道:“什麽?”


    “你不是要看戲嗎?”他說的理所當然,“我也一道去。”


    薑梨:“。…。”


    她並不願意和姬蘅站在一處,且不說薑家人會怎麽想,光是被姬蘅探究的眼神看著,薑梨都覺得被觀察的感覺太強烈了。


    雖然前生已經為人妻,並非天真不知事的爛漫少女,應對各種人也綽綽有餘,但姬蘅身上的感覺太過危險,就像是一隻沒有亮出爪子的毒獸,隻看得到它漂亮的長羽和優雅的身形,卻看不到他潛藏在美好外表之下的利爪和狩獵姿態。


    但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拒絕姬蘅的要求。


    薑梨隻得和姬蘅一起前行了。


    ……


    水榭處,桌上的茶水都添了幾遭。


    夜宴過後的賞荷,太後年紀大了,坐了會子便得迴行宮休息。劉太妃慣來是和太後對著幹的,太後走了,也自覺沒趣,不久就跟著離開。


    洪孝帝是要跟他的臣子們談論時政,水榭裏的夫人們麵上卻都是漸漸有了乏意。


    雖然宮宴上的杏花釀並不醉人,但喝了許多,眼下吹著夜風,便舒坦的隻想閉目假寐一會兒。


    季陳氏見狀,倒是笑起來,提議道:“老是這麽坐著,都有些困倦,不如站起來走一走,聽完水上長廊盡頭的荷花開的最豔,麗嬪娘娘說前些日子開了一朵並蒂蓮,這可是罕見玩意兒,咱們也去瞧瞧,開開眼界。”


    此話一出,方才還昏昏欲睡的小姐夫人們,倒是不約而同的精神了起來。


    有人問:“並蒂蓮?那我還真沒見過,聽聞之前白雲廟後麵的池塘裏開了一朵並蒂蓮,許多人前去看,說是看見了便能得福佑,家中和睦呢。”


    家中和睦,還有一句話大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便是夫妻感情順遂。在場的女眷,已為人妻的哪個不願意夫妻和睦,便是沒有出嫁的女兒家,也盼著有朝一日出閣,尋個如意郎君,琴瑟和鳴一生一世。如此好彩頭,哪個不想去看看。


    “確有此事。”麗嬪也微笑道:“諸位夫人想去瞧,倒是可以去看。”


    在座的夫人小姐們頓時高興起來,紛紛附和季陳氏要去看並蒂蓮的話。


    柳絮有些不想去,她和那些貴族小姐實在難以打成一片,奈何柳夫人卻還得和承德郎同僚的夫人應酬,便拍了拍柳絮的頭,示意她跟著一道去。


    季淑然也笑著站起身,道:“梨兒也在長廊盡頭的茶室,想來她也休息了一會兒,應當是沒有那麽頭暈了,恰好我將她接過來,等會子一起離宮。”


    薑玉燕怯怯的開口:“四姐也還沒迴來呢。”


    薑梨是去休息,薑玉娥隻是去換個衣裳,這會兒也一去不複返了。楊氏也注意到了,埋怨:“這丫頭,瞎走什麽,怎麽現在還不迴來?”


    “不必擔心,”薑幼瑤道:“四姐和二姐一道離開的,指不定四姐這會兒正在和二姐呆在一處,等會子咱們去茶室就能看到他們了。”


    楊氏不敢反駁薑幼瑤的話,心裏卻不相信,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了。薑玉娥和薑梨向來不對盤,怎麽會和薑梨待在一起?況且今日又是宮宴,薑玉娥怎麽甘心不露麵躲在茶室裏,按薑玉娥的性情,早就該出來引起旁人注意了。


    可即便心急,也不能表現出來。況且楊氏也確實不曉得薑玉娥去了哪裏,便想著跟著先去一道茶室,看看薑玉娥在不在裏頭。


    一行人便往長廊盡頭的茶室走去。


    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鑽到了層雲底下,隻灑下一兩星點黯淡的光輝,水上的荷葉並著荷花都被風吹得簌簌作響,遊魚見有人經過,紛紛鑽到了荷葉地下。


    波光粼粼,暗流洶湧。


    那長廊看起來很長,邊走邊說笑的時候,不過須臾便也到了。到了長廊盡頭,果然看見了有一朵並蒂蓮,隻是這並蒂蓮不如別的荷花開的鮮妍奪目,隻是小小的兩朵,看起來並不起眼。


    眾人都有些失望。


    不過卻還是因為那個能福佑“家中和睦”的傳說而多看了幾眼,隻是看過之後,反而覺得沒有水榭裏的風景好看。


    季淑然笑道:“梨兒就在這裏頭的茶室裏,我先去瞧瞧她,哪位口渴了想要進去喝杯茶的,也一道進去就好。”


    走了一陣子,倒也有口渴想喝茶的夫人,就與季淑然一道走了過去。


    季淑然走到茶室麵前。


    茶室裏隻有一點點幽微的燈火,在夜裏顯得格外曖昧纏綿,隔著窗戶,看不到裏頭的人影,隻是靜的出奇。


    薑幼瑤笑道:“二姐是不是睡著了,怎生裏麵如此安靜?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極有可能,”季淑然擔憂的開口:“剛才就說頭暈,這會兒睡著,可別著涼了。”心中卻是得意非凡,薑梨這會兒想必和葉世傑剛剛顛倒鸞鳳,倦極而眠,哪裏聽得到外麵的聲響?那藥效此刻最是強勁的時候,身後又有這麽多“人證”,薑梨和葉世傑這一夜,注定是難忘的一夜了。


    因此,季淑然沒有任何猶豫,一邊輕聲喊著“梨兒”,一邊伸手將門推開。


    茶室的門仿佛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燈火忽的搖曳了一下。


    季淑然邁步跨了進去。


    一進去,季淑然便心中一動,隻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她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看見茶室小幾前,燈火下,葉世傑正以手支麵,蹙眉看向她。


    衣著整潔,幹幹淨淨,小幾前是茶水和點心,屋裏沒有薑梨的影子。


    這和季淑然想象裏的一片銷魂狼藉完全不一樣。


    季淑然眼前一黑,身後其他的夫人已經到了,其中夾雜著薑幼瑤刻意揚高的聲音:“二姐——”


    聲音戛然而止。


    外頭的夫人突然見到葉世傑一個男子出現在這裏,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很快有人認出來,這是今年國子監校考的榜首,剛被皇上點任為戶部員外郎的葉少爺。有人就問:“葉少爺怎麽在這裏?”


    薑幼瑤滿心歡喜的進來,隻想著一睹薑梨狼狽的慘狀,看見葉世傑好好地坐在這裏,當時就尖聲道:“你怎麽在這裏坐著?我二姐呢——”


    “你二姐?”葉世傑蹙了蹙眉,道:“薑二小姐?我沒有看見甚麽薑二小姐。我在席上飲了酒,引路的宮女讓我在此歇息一下,我方來不久,沒看到你二姐。”他看向薑幼瑤:“或許薑二小姐早已離開了。”


    “不可能——”薑幼瑤氣瘋了,道:“一定是她藏了起來,她在哪?”她就這樣四處翻找了起來。


    四周夫人頓時以異樣的目光看向薑幼瑤,薑幼瑤這幅模樣,好似篤定薑梨一定會在這裏一般,實在是有些執念了。


    看見其他人看薑幼瑤的眼神,季淑然心裏“咯噔”一下,生怕薑幼瑤露出馬腳,便一把攥住薑幼瑤的胳膊,看向葉世傑笑道:“幼瑤也是太擔心梨兒了,你看這大晚上的,梨兒人也不見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一副很擔心的慈母模樣。


    葉世傑早已明白今夜一事便是麵前的毒婦一手主導,也曉得季淑然慈愛的臉皮下是如何一副蛇蠍心腸,心中隻冷笑著,麵上卻還是肅然的擺了擺手,道:“夫人關心則亂,可以理解,隻是……。”他有禮的道:“下次進門前,還請先敲門。”


    季淑然登時麵皮一臊。


    她一心想著讓眾人瞧見薑梨的醜態,怎麽會故意敲門?可是,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季淑然心中生疑,茶室這麽小,薑梨斷然不會藏的住。而且葉世傑衣著整齊,屋裏也沒有任何痕跡,甚至連異樣的香味都沒有,一切都說明,葉世傑和薑梨根本就沒有開始過?


    來迴報的人分明說,看見薑梨和葉世傑都進了這間茶室,眼下葉世傑的樣子,不像是被下了藥,那薑梨呢?薑梨又在哪裏?


    季淑然心中著慌,看不到薑梨,她總覺得還有什麽事被忽略了,將要發生似的。


    葉世傑與季淑然說完這話以後,便站起身,對諸位夫人拱了拱手,他一個男子,站在全是女子的場合,多少有些不方便,還是迴避為好。


    才走到門口,突然頓住了。


    “夫人,薑二小姐來了。”葉世傑對門內道。


    季淑然一愣,趕緊走到門口,便見自長廊遠處款款而來的,不是薑梨又是誰?


    薑梨的身邊,還跟著一位紅衣的貌美的年青人,卻是肅國公姬蘅。


    薑梨看見他們一行人,亦是十分疑惑,上前道:“母親……你們怎麽來了?”


    “梨兒,”季淑然問:“你不是在茶室裏休息嗎?怎麽方才來不見你人影,隻有葉公子?”


    薑梨赧然一笑:“我在茶室裏呆了片刻,想去淨房,出來後卻是不曉得錄了,走來走去竟然迷了路,一直在花園裏繞圈子。”薑梨道:“我不識路,身邊又沒有人經過,在花園裏耽誤了太長時間,還好遇到了國公爺。”薑梨笑道:“國公爺見我走的艱難,便帶著我走出花園。我本想在茶室裏等母親,就迴到茶室,不想你們都過來了。怎麽?”薑梨看向季淑然,“有什麽事不對嗎?”


    季淑然啞口無言。


    肅國公姬蘅就站在薑梨的身側,不知道薑梨說的話到底哪句話是真的,但季淑然卻不能表示出懷疑,因著懷疑薑梨,就是懷疑姬蘅。姬蘅既然什麽話都沒說,也就默認了薑梨說的是事實。


    季淑然幾乎要把牙給咬爛了。


    薑梨側頭,似乎這才看見了葉世傑,她有些疑惑:“葉公子怎麽會來這裏的茶室?宮裏的茶室如此多,男子的茶室也不在這邊……”她沒有說下去,話裏的意思卻讓諸位夫人都深思起來。


    如果薑梨沒有去淨房,也沒有迷路在路上耽誤了太多時間,薑梨和葉世傑就算同處一室了。這樣看在旁人眼中,便是沒有什麽,也多少會說不清。對於這位新上任的戶部員外郎,可不是什麽好事,當然了,對薑二小姐,也是名聲上的打擊。


    不過薑二小姐卻是非常幸運的恰好避開了。


    再想想剛才薑三小姐進屋裏的反常舉動,好似一早就曉得薑二小姐會在茶室裏,而季淑然甚至不敲門就直接推門而進……其中很是耐人尋味。


    季淑然見薑梨三言兩語就把矛頭隻想自己,心中恨極,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對應的話,隻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麗嬪和季陳氏。


    麗嬪正要說話,忽然見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一人,卻是直奔寧遠侯夫人這頭,應當是寧遠侯夫人的丫鬟。


    那丫鬟驚慌喊道:“夫人,少爺出事了!”


    ------題外話------


    終於說上話了!四舍五入就是結婚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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