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南天掌運大帝座下吞天魔葫,懇請諸位道友相救,若得脫劫,願以十億天運珠相贈!”


    吃人葫蘆急於求救,自是信口開河,實則根本沒有十億天運珠在身,最多隻有幾百顆。


    隻聽得一眾北天老怪麵麵相覷,竟不明白葫蘆為何要求救。


    於吃人葫蘆的視角,他看得到一道猩紅人影不斷追殺他,隨便一式攻擊便可毀天滅地;但從北天老怪們的路人視角,隻看得到吃人葫蘆獨自奔逃,狀若瘋癲,身後並無任何人追逐。


    救從何來?如何相救?


    此葫蘆怕不是修行過度、走火入魔,故而發了瘋。


    傳說,南天仙界曾有一尊吞天魔葫,可吃人吞運,煉製天運珠。在南天,其兇名甚至可令小兒止啼,可令仙帝望而卻步。


    眼前的葫蘆卻隻是後天五涅法寶,與傳說中的吞天魔葫差了十萬八千裏,顯然不會是什麽吞天魔葫,更不可能有十億天運珠的。


    天運珠生有五色,每種顏色對應五行的一種,一珠打下,五行合一,便是渡真巔峰也要一擊斃命,尋常舍空也要忌憚三分。


    若有一千以上天運珠,更可施展千運陣法,為萬古修士奉天改運。


    若有十億天運珠,便是靠著天運加身立地成聖,都是大有可能之事。


    真是一尊可憐、可笑的葫蘆!


    竟妄想自己是吞天魔葫,妄想自己持有十億顆天運珠,妄想自己正在被人追殺...


    “要管這瘋葫蘆嗎?”掌碑大帝夢玄子問道,神色似有同情,卻也知要事在身,不容耽擱的道理。


    “管他作甚!區區一個後天五涅葫蘆,不值得浪費時間,還是調查【天地異變】的根源要緊!”蕩魔星君不耐道,這卻是一尊星宿古帝,此番脫離避天棺執行任務,自不肯浪費時間的。


    “可道友不覺得奇怪麽,四溟星空水晶偵測到的異變信號就在附近,此處卻隻有一個瘋葫蘆,或許,此葫身上會有天地異變的線索...”鳴蛇老祖蛇瞳閃著綠光,一副對葫蘆大有興趣的樣子。


    “此言有理。”


    “那便救他一救,再將它帶迴去研究一二。”


    “一味任由它發瘋,也是一樁禍害,它都撞碎多少顆廢棄星了。”


    於是乎。


    夢玄子率先出手了,祭出一方青色鎮石,欲將葫蘆一招擒下。


    他是懂得分寸的:由他出手,葫蘆不會有損;若由蕩魔、鳴蛇出手,後果可就難說了。


    鎮石一經騰空,頓時化作一尊刻滿古經的石碑,青光大作的同時,無盡禁製符文封天鎖地,欲將葫蘆困住。


    他乃掌位大帝,葫蘆卻隻是後天五涅法寶,於情於理,葫蘆都該被他一招鎮壓才對。


    但令夢玄子始料不及的事情發生了!


    他所祭出的鎮石,不知為何突然出了故障,使得內部符文運行一滯,給了葫蘆脫逃的可能,硬是逃過了掌碑大帝的鎮壓!


    “怪事,這一枚鎮碑已有數百萬年未出過問題了,怎會在此時出現故障...”夢玄子皺了眉頭。


    如此小概率的事情,驟然發生於眼前,說不出的詭異。


    再看葫蘆之時,眼中已無任何同情,隻有凝重。


    夢玄子:“諸位道友小心,這葫蘆,果然有問題...”


    蕩魔星君:“一起出手,拿下此葫!”


    鳴蛇老祖:“幻法,磐音。”


    一時間三帝全力出手,一眾北天修士結陣,一起圍攻起葫蘆。


    吃人葫蘆傻眼了!


    他不理解!


    他很困惑!


    他是想求救好嗎!


    就算這些人不願救他,也犯不著圍攻他吧!這是何故!


    莫非...眼前這些人,全都是身後猩紅人影的幫兇?他們從一開始便是來截殺我的!


    “我命休矣!”吃人葫蘆絕望道。


    他並未虛言相欺,曾經的他真的是名動南天的吞天魔葫,卻因掌運算計,淪落到如今的田地。


    後有手段通天的猩紅人影追殺,前有一眾北天老怪圍堵,他根本逃不掉,除非出現奇跡...


    可,葫蘆忽略了一點。


    此刻他有周天氣運加護,所謂的小概率事件,於他而言,不過是必然發生的事情。


    隻要存在活命的奇跡,則那奇跡必然以某種方式出現,這便是周天氣運的力量!


    鳴蛇老祖發動了蛇音幻術,欲以幻術擒下葫蘆,一瞬間就把葫蘆困入了幻術世界。


    葫蘆驚駭欲絕,在幻術世界慌不擇路地逃竄,一頭撞在了某塊巨大岩石上,卻意外找到了此幻術世界的出口,逃出生天。


    “此幻術可困仙王數月,區區後天葫蘆竟能瞬間掙脫!”鳴蛇老祖若有所思,複有施放了十餘道幻音,一道強過一道,卻無一能困住葫蘆。欲念誦禁咒,施展上古幻音困敵,卻一個不慎咬了舌頭,沒能念出。


    與其同時,其他人也在施展全力捉拿葫蘆,俱都失敗。


    掌碑仙帝降下碑林大陣,陣法卻出了故障。


    蕩魔星君揮動金剛杵,卻一再打空,地圖炮都打不中葫蘆,此葫總能機緣巧合從煙塵中逃出,真真有煙無傷。


    一眾北天老怪結陣而戰,但卻變故頻出,自亂陣腳,眼見那葫蘆在人群中左一下、右一下的奔逃,滑若泥鰍,根本捕捉不到。


    “此葫好生詭異,莫非他真是吞天魔葫!可縱是吞天魔葫,也不該有此等手段才對!”三帝皆是麵色難看。


    更在某一刻,虛空中忽然湧現無數飛星,竟是眾人黴運滔天,趕上了數百萬年都難遇到一次的飛星之雨。


    此為自然災害,且此災害等級之高,便是準聖都不願卷入其中,偏被三帝撞上,頓時有了在劫難逃之感。


    “速走!”鳴蛇老祖轉身便走,哪還顧得上抓葫蘆,卻被一顆飛星擊中仙帝之軀,瞬間化作一灘肉泥,但卻逃出了金色真靈。


    蕩魔星君亦被數顆飛星砸中,他傾盡全力砸毀了其中一顆飛星,卻還是被其餘飛星命中,亦逃出了仙帝元神。


    唯有夢玄子沒有獨自奔逃,而是張開掌位虛空,庇護著身後一眾北天修士,什麽叫濫好人,這便是了。


    若非是濫好人,昔日又怎會救下神遊四天的寧凡,一個人的性格,正是他的命運。


    哎...


    追殺葫蘆的猩紅人影,發出一聲歎息,但那歎息隻有吃人葫蘆聽得到,旁人卻聽不到,亦察覺不到他就在這裏。


    寧凡在紫薇北極宮閉關,隻是他留給世界的謊言。


    他在北天搞出了一係列天地異變,乃是紫鬥幻夢界產生異變的根源。


    從飲下逆月酒的那一刻起,他的故事便有了另一種可能,隻是那種可能,旁人難以觀測到。


    硬要觀測的話,則須付出代價。但,那些代價又會化作加固天地異變的能量,反哺觀測其因果的難度,如此循環不休,如滾雪球般,最終令他的因果成為真正無法觀測的龐然大物。


    “追殺此葫是我私仇,不應牽連夢玄子前輩。”


    遂抬手揮出無數道劫閃紅芒,將此地千百顆飛星盡數擊碎。


    落在一眾北天修士眼中,卻是這些飛星不知為何,憑空炸裂了。


    “我等...得救了?”


    “是夢玄子前輩擊碎了所有飛星嗎!”


    “不是老夫,老夫才沒有那個本事...”


    “那會是何人出手?總不能是飛星自己炸了吧?”


    “我算是看出來了,奇跡隻會眷顧那詭異葫蘆,不可能眷顧我等。若真有誰默默眷顧眾生,行善卻不露麵,隻會有一種可能...”


    “一定是趙簡前輩暗中守護著我們!”


    “前輩大恩,我等永世不忘!”


    ?


    眼見一眾北天修士朝著無人處三叩九拜起來,寧凡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你們叩拜的方向根本就是錯的,我就在你們身後,你們卻看不到。


    雖看不到我的存在,卻能借由一連串的錯誤推導過程,求解出正確答案,也算是一種奇跡了。


    “多謝!”


    夢玄子同樣抱拳一拜,唯有他,拜對了方向。


    這卻不是他強大到足以看破寧凡行藏,而是他身為掌碑大帝的直覺。


    眼見夢玄子不逃不避,反而分毫未損,蕩魔、鳴蛇頓時冷汗直冒,隻怕惹得寧凡不快,豈敢怪罪寧凡對他們見死不救。


    他們拋棄道友逃跑在先,定是惹得前輩不快了,故而前輩才坐視他們肉身毀滅,以示小懲大誡。


    小小懲戒之後,前輩卻還是擊碎了漫天飛星,護住了他們的元神和真靈,不負道德美名。


    “多謝前輩相救!晚輩日後定以蒼生為念,痛改前非!”蕩魔、鳴蛇感激道。


    “我等還追不追那隻葫蘆?”夢玄子遲疑道。


    葫蘆過於神通廣大了,正因如此,他才不能放任不管,不負北天大帝之職責。


    “那葫蘆口口聲聲正在被人追殺,定是前輩在出手治他!我等道行低微,連葫蘆隨手引下的飛星星流都難應對,還是莫去給前輩添亂了!”口口聲聲要以蒼生為念的蕩魔、鳴蛇,此時卻有些慫了。


    但他們話慫理不粗,倘若他們卷入其中,確實會給擊殺葫蘆一事平添不少難度,反倒助長葫蘆的氣運。


    “既如此,我等還是別去添亂了...”堂堂掌碑大帝,此時卻自認是一個累贅,說出去誰信,事實偏是如此。


    “隻是,前輩如今是不是比之從前更厲害了?之前誅殺北海等人時,前輩似乎還不具備如此道行...偌大的星流,竟被前輩抬手擊碎,大修都難辦到此事吧?”


    “莫非彼時的前輩仍非全盛之姿,如今才是真正實力?”


    “前輩真的隻是遠古大修麽?會不會我等皆誤解了前輩?他非大修,而是一尊有傷在身的古之聖人,如今萬金之軀康複,故而實力緩緩複蘇...”


    “莫要背後議論前輩修為,恐惹前輩不喜!”


    “是極!前輩隱藏修為,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等不應揣測。”


    “隻一個後天葫蘆便藏著滔天兇險,四天隱藏兇險之多,怕是遠超我等想象。”


    “我等之所以能歲月靜好,不過是有前輩在為我等負重前行罷了...哎,我等窺到的前輩道德,怕是遠不及前輩道德源流的億萬分之一...”


    “其實,算了...”夢玄子似乎想要反駁一下,他是見過弱小時期的寧凡的,那才是真正的寧凡吧...什麽古之聖人,億萬道德源流,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寧凡...但卻將話咽了迴去,並不願暴露寧凡的真實情報。


    即使如今的寧凡,已然完成了對紫鬥幻夢界的改造,不再擔心會暴露些什麽了...可,夢玄子怎麽會知道這些隱秘呢?他連天地異變從何而來都不知曉,更不清楚紫鬥幻夢界具體發生了哪些改變...


    夢玄子唯一知道的是,一場千古未有之變局,已於不久之前,降臨在了幻夢界之內!


    那變局並未過多影響普通人的生活,卻令夢界中的準聖老怪們惶恐不安、如芒在背!


    以夢玄子掌碑大帝的身份,也隻能打聽到些許消息:紫鬥幻夢界曾是紫鬥仙皇一夢,但如今,此夢換了新主!有什麽人奪走了仙皇一夢!


    任何一個紫鬥後裔,聽聞此事都要惶恐的!


    紫鬥一係的準聖皆知,真界荒古仙域一直在入侵紫鬥幻夢界,從未消停!夢界之所以碎成如今模樣,本就是掌情等荒古仙修幹的好事!除此之外,界河大戰、暗族倒戈、封魔巔現世、魘氣動亂...世間亂局的背後,往往找得到荒古仙修的影子!


    而現在,幻夢界居然換了主人,這令許多紫鬥仙修感到絕望,唯恐這是荒古仙修幹的好事...


    倘若幻夢界真的已被荒古仙修竊奪,等待紫鬥後裔的必是清算和血洗...


    紫鬥一係的準聖因此惶恐不安。


    荒古一係的準聖卻並未感到喜悅,同樣輾轉反側!


    他們在幻夢界內設有諸多布局,隻為從內部攻陷幻夢界,卻不料有人搶在他們前麵得手了...


    幻夢界換了新主,從前的諸多布局怕是要盡數落空,更可怕的是,他們甚至無法查出這位新主是誰!


    一個能從紫鬥仙皇手裏搶東西的厲害存在,他們卻查不出對方一絲線索,如何能不惶恐!


    因為幻夢界突然易主,此時形勢不明,藏於暗處的荒古仙修竟是不敢胡亂搞事了。


    他們不再引發北天獸潮,不再誘導界河異族與四天修士大戰,亦臨時中止了在夢界內誘發魘災的計劃...


    隻暗中出動無數斥候,全力調查著夢界新主的情報,卻不可得...


    四天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但這份和平究竟能維持多久,誰也不知道...所有老登都在恐懼著名為不可知的未來,隻有寧凡在無情追殺著葫蘆。


    和夢玄子等人相遇,不過是他報仇路上的小小插曲,並未令他在意。


    真正令他在意的,是和夢玄子相遇前後,他重新有了被彼岸著書者觀測因果的感覺。


    這是滿智擅自開盒寧凡,所引發了一係列變故。


    幸而,此時的寧凡已經完成了針對紫鬥幻夢界的改造,再不懼怕任何開盒了。


    順手擊碎漫天飛星後,寧凡徑自離去,繼續追殺起氣運加身的吃人葫蘆。


    任由著書者觀測他的因果,此時的他卻已不在乎了。


    這沒有什麽不好,畢竟光路本就是可逆的,被觀測的同時,亦是觀測對方的絕佳時機。


    善意的觀測,可聚彼岸眾生的信念、願望,增加他的因果光芒。


    惡意的觀測,亦可收取小小代價,充作加固幻夢界的原材料。


    【這才是真正的你嗎...】某著書人試圖和寧凡做些交流。


    隻可惜,如今的寧凡還做不到像滿智那般,和彼岸生靈直接對話,自不會有任何迴應。


    如此一來,著書者也隻能付出名為【發量減少】的小小代價,繼續觀測寧凡的因果了。


    不肯變禿的話,是無法真正變強的。


    唯有成為神王逆月一般的禿子,才能看清藏於不可知下的真相。


    ...


    該從哪裏重新講述蝴蝶的故事呢?


    是了,該從逆月酒開始。


    從喝下逆月酒的那刻起,寧凡的故事便有了另一種可能。


    逆月酒的具體效果不得而知,但有一事可以確定:正因靠著逆月酒冥冥中的指引,寧凡才能跨越混亂因果,尋得神王逆月刻意隱藏的第四王座。


    但讓逆月失算的是,寧凡拒絕了王座試煉。


    雖拒絕了試煉,卻還是厚顏無恥地坐在王座之上不肯起身,並以獨有手段,竊奪著王座的權柄。


    可惜,第四王座的神王大權級別太高,即使寧凡藏因匿果閉關了十七次,也隻竊得王座億萬分之一都不到的力量。


    這樣的他,遠遠算不得名副其實的第四神王,但在三王不存的時代,隻憑這一絲神王之力,他便足以在身份、地位上淩駕所有古國裔民。


    甚至足以淩駕於某些常識之上。


    常識與規則,本也隻是神王約束眾生的工具,約束不了神王本身。


    寧凡盜取王座力量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造紫鬥幻夢界。


    幻夢界的本質,是紫鬥仙皇一夢造化而成。


    寧凡卻借由第四王座相助,化身為無麵巨人,抽取自身夢境力量,充作改造紫鬥幻夢界的原材料。


    既抽取當下夢境,亦抽取自己過去、未來的某些夢境,一番不可描述、如此這般的改造後,紫鬥幻夢界流下屈辱的淚水,被寧凡成功占有。


    本質而言,紫鬥幻夢界隻是大千級別的世界,以寧凡如今道行,外加第四王座相助,占有一處大千世界本也不至於困難的。


    此事唯一的難點,隻在於此界舊主乃是堂堂紫鬥仙皇。


    若紫鬥插手此事,便是真界諸逆也難以硬搶此界,最多也就能將之摧毀。


    麵對蝴蝶搶奪幻夢界的行為,紫鬥一度感到無奈。


    紫鬥明白寧凡為何要對幻夢界下手...


    幻夢界的存在,本就是紫鬥計劃之中反攻真界諸逆的重要一環。


    但寧凡卻不願此界淪為逆聖博弈的戰場...無論為了多麽崇高的理由,他都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卷入戰火和是非。


    神王無私亦無性,但他寧凡有私也有性。


    寧凡並不怪紫鬥拿恩與情來束縛他:有父母,有恩師,有知交,有摯愛,這樣的生活他很喜歡,也願為了守護這樣的生活傾盡一切。豈會責怪,隻會感恩。


    正因在乎,他才不願任何人將幻夢界當成棋子,哪怕執棋者是紫鬥仙皇也不行。


    這是寧凡對紫鬥仙皇的忤逆,一如當年的兩儀聖,站在紫鬥的對麵,將選擇權拋給紫鬥。


    兩儀聖不可能妥協。


    寧凡不可能讓步。


    如此,也唯有紫鬥仙皇來讓步了...


    最終,寧凡竊奪了幻夢界的大權,成了紫鬥幻夢界新的主人。


    這是寧凡迴應世界的一步棋,打亂了紫鬥的計劃,亦打亂了真界一眾老登的布局,於宿命中橫生出無盡變數,惹得荒古仙皇動了真火,竟打算親自下場斃掉寧凡!


    但卻無從下手!


    如同諸逆聖拚盡一切都找不到第四王座一般,隻要寧凡還坐在王座之上,他們同樣找不到寧凡的因果所在!


    便是開啟五靈棋局,動用宿命攻擊寧凡,都無效!


    宿命本就是神王治世的工具,焉可用來擊殺神王!即便這位神王有著億萬萬的水分,卻也不是隻用宿命規則就能幹掉的存在了!


    蝴蝶已成大患!


    此蝶坐在王座之上,不肯稍稍挪動屁股,遂令諸逆都拿他沒轍,隻能幹瞪眼生氣。


    蝴蝶自己坐上王座不說,偏又以自身夢境占領了紫鬥幻夢界,遂令幻夢界整體受到了第四王座庇護。


    如此一來,幻夢界和真界的通道將被蝴蝶徹底掐斷!


    那些矗立在紫鬥仙域的天荒巨門,徹底成了擺設,再無法連接天荒古境,無法前往真界!


    夢界裏為了些許鑰匙打得你死我活的老登,注定要失望了。


    想要潤到真界的老登會失望,想要反攻真界的紫鬥後裔亦會失望。


    紫鬥會遺憾,他布局了許久的一步棋再無法落下了。


    真界諸逆同樣會遺憾,他們再難染指紫鬥幻夢界了,留在此界的諸多布局皆會變成死棋...


    也難怪荒古仙皇會勃然大怒了!


    他和紫鬥的博弈,甚至還沒有進行到中盤,竟被區區蝴蝶給掀桌了,這誰能忍!


    但凡蝴蝶敢從王座上站起,他定要將蝴蝶鎮壓於五靈棋局之中!但那蝴蝶卻像黏在了座位上,就不起來!非不起來!令人看不順眼!偏又弄不死他!隻能任由對方蹦躂!


    這便是四天修士察覺到的天地異變之真相了。


    可惜,逆聖都拿王座上的蝴蝶沒轍,區區夢界修士豈能查出天地異變的根源。


    強如滿智觀測王座上的寧凡,都需要付出巨大代價,這正是諸逆觀測寧凡因果的縮影。


    王座仿佛一個黑洞,任何因觀測王座付出的代價,都會被王座截留,誰都別想和王座講道理。


    如滿智,他觀測寧凡時失去的所有東西,都落入了第四王座腰包,如此這般之後,最終落入寧凡口袋。


    這一過程自然不會太輕鬆,沒人能令王座吐出他所吃下的東西,便是手段逆天的寧凡,也需要幾萬字的不可描述,才能從王座嘴裏撬出些許好處來。


    幸而,神墓內沒有時間流逝,寧凡有足夠的時間和王座慢慢溝通。


    有用之物,寧凡可留下自用。


    無用之物,寧凡可拿來加固幻夢界的世界根基


    在他沒有成功搶奪幻夢界以前,可能還需要擔心自己的因果會為此界惹來報複。


    現如今,他卻隻想坐在王座之上好好休息,同時行於諸天萬界,清算老登,享受生活。


    倒黴悲催的,掌運成了第一個被寧凡清算的人!


    他是荒古仙皇布置在紫鬥幻夢界的棋子之一,是真界諸逆和紫鬥博弈真界、夢界周天氣運的一步棋。


    逆聖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寧凡則不同,他是個笨蛋,隻想快意恩仇。


    殺一個紫薇已是念頭通達,再殺個掌運定會更加神清氣爽。


    但,掌運遠比寧凡想象中難殺!


    幾乎是寧凡殺念剛動的瞬間,遠在南天的掌運大帝便走火入魔,暴體而亡。


    一些人認為掌運大帝是被算計了。


    一些人認為掌運大帝是被氣運反噬,犯了黴運。


    唯有寧凡知道,此非黴運,而是天大的好運。


    身為天人第三門修士,更坐在第四王座上,寧凡可以看到更加深遠的因果!


    掌運大帝哪裏是暴體而亡?分明是預判到殺劫將至,提前散運歸於天地之間,躲藏了起來。


    想要真正殺死掌運,便需要將他藏於世間的每一縷氣運盡數祓除,故而寧凡才會追殺吃人葫蘆。


    若無準聖降下周天氣運加護,以掌運的道行,縱使散運躲藏,也早在寧凡殺死千百次了。


    吃人葫蘆哪裏知道,自己肚子裏,實則藏著掌運一彩數目的氣運,這才是引來寧凡追殺的原因!


    這一彩氣運藏得很深,隻為避過死劫,但卻躲不過猩紅人影的感知。


    他是掌運的七彩身之一,是七彩中的赤運!


    此七彩,合則為氣運光芒,散則可化作七個掌運大帝,各自隱藏於世,隻需從死劫之中活下一個,便可返本歸元,轉世重生。


    赤掌運不知猩紅人影究竟是誰,隻知對方道行通天,絕非自己招惹得起!


    僅僅是對方流露出的些許煞氣,便足以令他赤運崩潰,若他沒有看錯,那份煞氣中,竟是殺過聖人,且不止一位...


    “假的!假的!這是何等魔頭,竟殺過數位聖人!幻夢界內根本不應存在如此人物,他為何會在此!又為何要追殺我!”


    “不,不對!他不止殺過聖人...那股氣息,我絕不會認錯!我對紫薇北極宮垂涎已久,豈會認錯紫薇仙皇氣息,但這怎麽可能!為何此人煞氣之中...會有紫薇仙皇的氣息...”


    “我到底惹上了何等魔頭!我根本不可能去惹這等魔頭!我是無辜的!他定是認錯了人!”


    “莫說我沒有修出氣運道統,便是修出,也絕不可能是此人對手!此人連紫薇仙皇都殺得,幻夢界內,誰可爭鋒!不,不對!他殺的不是真仙皇,隻是某一世未成道的仙皇而已,縱使如此,此人也絕非我可戰勝...隻能逃!必須逃!”


    “該死!掌情現在何處?若有掌情出手,或許能和此魔一戰,畢竟掌情也曾斬過天帝,未必遜色此魔多少的...”


    “更有一事,令我始料不及,我一路逃亡,為何竟會有周天氣運加護...莫非在我身上早就有逆聖布局嗎!可笑我算計天下修士,到頭來,竟連我自己都隻是旁人棋子...什麽掌運司命!狗屁的掌運司命!都是假的,假的!我搶得滅神盾碎片,掠得因果獸,隻道自己智計無雙,卻原來隻是無上者眼中的小醜...”


    “可我不服!”


    “爾等不過是成道更早罷了!若為同輩,爾等豈能算計過我!豈能登上逆聖仙皇的寶座!爾等不過早生了些歲月,我不過輸在來得太遲!”


    “此猩紅人影,必也是先於我成道的真界老怪,故才能肆意欺淩於我!若為同輩,若是同輩...”


    赤掌運正自不甘,卻有一道天劍斬運的劍光瞬息而至,將吃人葫蘆連同葫蘆內躲藏的赤掌運一並貫穿!


    繼而便有無盡扶離黑運自傷口處蔓延,瘋狂侵蝕著赤掌運的氣運之軀。


    “扶...離...”


    赤掌運神色劇變!


    被這劍光透體而過的瞬間,他終於知曉了猩紅人影是誰。


    但這怎麽可能!


    區區蝴蝶,竟然,竟然...


    “抓住你了,掌運。”


    幾乎是赤掌運隕落的瞬間,四天、妖府、封魔巔等地,六處不同所在,俱有一尊顏色不同的掌運,借由氣運關聯,被扶離黑運所汙。


    此等手段已然超出了掌運的理解,殺人者對氣運的理解和使用,已然遠出他這尊掌運大帝的認知範疇!


    “救我,救我!若你出手,定能擊退來人,救我脫劫!”藍掌運跪在某個金發男子跟前,苦苦哀求道。


    “可知殺你者是誰?”掌情麵無表情道。


    “是蝴蝶!是蝴蝶在向我複仇!你也很想殺他吧!莫忘了你那一目,正是被他所毀!”


    “忘?怎麽可能忘...我為掌情之靈,七情領域之內,不受萬法增損,強如神王所留天帝山海影,亦非我對手。唯有此蝶,唯有他,為我真正留下一敗...古天庭一戰的傷勢,我皆已治愈,唯此蝶所毀之目,至今無法修迴...”掌情大帝空洞著左目,不是不願修迴,而是做不到。


    “你既深恨蝴蝶,何不與我聯手...你...你為何...”藍掌運忽而麵色一變,望著透體而過的荒古神矛,難以置信。


    他與掌情本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卻不料掌情會對他痛下殺手,自斷臂膀!


    “與我聯手,你配麽。”掌情無情道。


    藍掌運:“你會...後悔的...”


    掌情:“後悔?若有人能讓我感受那種情緒,倒也不錯。我自會找蝴蝶清算舊賬,但卻不是現在。留著你,隻會讓蝴蝶順著黑運提前找上我...在我尚未變迴【八荒無量】之前,並不想再被此蝶毀掉另一目...”


    藍掌運:“你我皆不過是...荒尊棋子,我所求的...掌運司命,與你所求的...八荒無量,從一開始便是...不可求得之物...你鬥不過...荒古仙皇...你不過是他所豢養的...區區器靈...”


    掌情:“如今夢界易主,荒古失去對我的束縛,隻能眼睜睜看我真我歸位,有些話我便可告訴你了。某些事,從一開始你便認知有誤。器靈從來不是我,而是他。我和苦滅的戰爭不會就此結束,屬於我的東西,我當一一取迴。”


    ...


    幹掉赤掌運後,寧凡瞬間捕捉到了其餘六個掌運的信號。


    其中藍掌運的信號,尤其令他在意,因那信號周圍,疑似還有掌情大帝的氣息,屬於一箭雙雕了。


    遂追蹤扶離黑運的氣息,傳送到了藍掌運所在,卻隻見到藍掌運被荒古神矛釘死在地上,不見掌情。


    【世界彌漫著焦躁不安的氣息,每個人都試圖從自己的枷鎖中掙脫。黑暗向光明旅行,盲者向死亡旅行。要麽永遠都不踏出那一步,要麽就是現在。】


    【我已踏出這一步,並於前方等你到來。一目之仇,終將奉還,但,不是現在。】


    感應到寧凡出現,荒古神矛轟然碎開,繼而便有掌情預留的狠話響起。


    話倒是狠話,跑得也是真快。


    如今的寧凡已是紫鬥夢界主人,可念通世界,感應界內眾生,卻感應不到界內存在掌情的氣息。


    此人竟有辦法離開幻夢界,隻論逃跑之術,此人手段甚至還在劫主本命鴉羽之上...


    此人真的隻是第二步仙帝?


    遂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打探起此地之前發生之事。


    而後知曉了掌情和藍掌運之間的對話。


    ...


    “八荒無量是什麽?”第四王座上,寧凡忽而開口,對定在原地的滿智問道。


    “八荒無量?你為何能說出這四個字!這四個字應該已經被荒古老賊抹去了才對了,怎可能...不好!你到底做了什麽,竟放跑了掌情!可不對啊,為何老夫觀測到的紫鬥夢界因果之中仍有掌情,莫非我所觀測的夢界因果,皆被你動了手腳,全是假的...畢竟若掌情還在夢界,此四字便不應再度現世...”


    “我可沒有放他,是他自己跑的,你知道他現在何處嗎?我想給他一劍。”


    “不知,沒人知道!洪荒本是他的道場,若他不願現身,宿命亦奈何不了他!難怪,難怪荒古不顧身份想要下場殺你,卻你竟放走了掌情,為他惹下了逆路殺劫...”


    “這麽嚴重?”


    “很嚴重...荒古仙域甚至可能重新洗牌...”


    “那麽怎麽找出掌情把他幹掉?”


    “...”


    眼見滿智也不知道辦法,寧凡懶得廢話,繼續追殺掌運去了。


    可憐那掌運,先失去了赤運身,繼而又被隊友幹掉了藍運身,瞬間隻剩五身。


    他明明有周天氣運加護,本不該連失二身;偏偏如今的寧凡已是一尊妖靈,扶離力量空前強大,連周天氣運都可汙濁一二了。


    “黑翼道友!救我,隻有你能救我了!那掌情一點也靠不住,他竟然反水,將我藍運之身給斬殺了!”黃掌運哀求道。


    “這廝又不是第一次當反骨仔了,你早該清楚他的秉性,居然求救於他,分明是你自己蠢!”黑翼大魔嗤笑道。


    “道友莫笑,隻說救我不救!”黃掌運被恥笑,自是麵色難看,卻也隻有忍耐了。


    “放心放心,有我封魔巔保護你,區區蝴蝶,不敢來...”


    黑翼大魔話音未落,忽然內心狂跳,無端有了生死一線之感。


    二話不說便要閃躲,仍是被憑空出現的寧凡徒手撕下了一隻肉翅。


    至於黃掌運,已被寧凡一式天劍斬運釘死在了地上。


    寧凡哪裏是憑空出現,他分明到來了許久,隻是黑翼大魔察覺不到罷了。


    饒是如此,能在生死之間憑本能躲開寧凡一擊,足見此魔了得。


    “你就是蝴蝶!這不可能...”隻對上寧凡一個眼神,黑翼竟有魔血崩潰之感!


    開什麽玩笑!他可是遠古大修啊,此蝶又非聖人,為何竟有如此魔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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