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樞等人一路北上,在賈諲、洪中孚等人的殷勤款待巴結下終於迴到了闊別已久的北方。


    趙樞許諾這兩個狗腿要是做得好一定有重用,至於做得好的標準嘛……想必他們也肯定明白。


    現在已經開春,春耕已開,到處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趙樞順便以宣撫大使的身份又幹掉了幾個民憤不小的貪官,這才施施然繼續踏上迴家路。


    方臘等人在韓世忠的“看護”下先去易州,方百花跟隨趙樞一路,先跟兄長告別,到了應天府之後也被迫跟趙樞告別。


    “但願此番不辱使命。”方百花有點緊張地道。


    趙樞倒是看的很開。


    他表示要是方百花遇到什麽問題,就抓緊給他寫信,或者直接逃迴來,遇上事情的時候則多聽別人的意見,千萬別為了所謂的江湖高手上頭費勁。


    這次給方百花安排的陣容中有韓世忠在兩浙路新納的小妾梁紅玉,還有現在已經是東平府知府的英雄滕膺。


    這兩人的安排非常有道理。


    梁紅玉她爹雖然是被兩浙路的一群文官陷害落罪,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方臘起義,如果不是趙霆把她送給韓世忠,她肯定要淪落為官女支,下場可想而知。


    趙樞平定方臘後就立刻叫陳建查清梁紅玉父親之事,發現他雖然戰敗,可沒有犯下趙霆所說的種種罪行,判處打了十棍便釋放,本來被發配的家人也都被盡數召迴。


    梁紅玉心中感恩,討厭方百花卻不會害死方百花,是看著方百花的最好人選。


    滕膺就更別說了,他可是拚死對抗呂師囊的英雄,早就恨死了跟呂師囊當兄弟的方臘。


    他認為趙樞納方百花為妾沒啥,但還給她一部人人手去東平府地界上找什麽人就特麽離譜,這一路上也不知道勸諫了多少。


    但趙樞提前展現出昏君本色,就是不聽忠良的勸諫,滕膺萬般無奈,也隻好低頭認了——誰叫趙樞是他的貴人。


    沒有趙樞的話他的功勞早就被分走大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提拔起來,現在直接空降東平知府,肯定要迴報領導的好處。


    當然,方百花他會用力盯上,決不能讓這群人再生出什麽變故。


    一個貼身緊逼一個一旁控製,方百花就算以後想反也不可能。


    這製衡的方法還真是深諳大宋官場的學問啊。


    “叔通,你學壞了啊。”趙樞非常感慨地道。


    宇文黃中笑的像春天的花一樣:


    “臣有點不懂大王說什麽,不過大王說是,那就是,不反駁。”


    “……”


    說實話,大宋官場的人連武將都看不起,自然不可能會看得起什麽賊寇。


    方百花自認為自己的武功不錯,約韓世忠比試一番。


    兩人都用木刀,方百花躲閃騰挪,跟韓世忠鬥了許久不分勝負,心道自己的武功果然有了巨大的長進。


    可韓世忠哼哼一笑,頗為感慨地道:


    “方娘子如此武藝,他日麵對北國鐵騎數萬南下的時候一定也能大放異彩。”


    戰陣之上,躲閃騰挪就是在犯罪,韓世忠當然不是針對方百花,隻是感覺她費勁去招募的張榮可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也不必如此,決定戰陣勝負的肯定不可能是一個人。


    如果梁山泊有義士願意從軍,就按禁軍的標準招募,如果不願意從軍,就當察訪一下東平府的民情,不需要太糾結。”


    大家都不看好,趙樞也不能給方百花潑冷水。


    日後的抗金大戰多一個猛士也能多一點助力,說不定有辛棄疾這樣的在野高手,八字沒一撇使勁潑冷水就多少有點先入為主了。


    “我一定想辦法,”方百花堅定地道,“大王的大業不能少了我的一份,就算再難,我也一定要試試。”


    說起來方百花是趙樞穿越後的第一個女人,雖說是為自己奔波,可她就這麽走了,趙樞還是稍稍有點不開心。


    迴去的路上,趙樞的老相識李彥又匆匆趕來,向趙樞匯報了進城的安排準備。


    “朝廷已經派太子迎接肅王和張叔夜一起歸來獻捷。”李彥一臉疲憊地道。


    “哦,張學士何在?”


    “已經恭候多時。”


    “多時是多久?”


    “呃,也就一個月略多了幾日。”


    “……”


    海州知州張叔夜有勇有謀,平定宋江的過程比較簡單。


    趙樞之前已經派侯蒙與張叔夜、李若水等人會和,表達對宋江招安的意願,可張叔夜認為,招安必須要建立在宋軍獲勝的前提下。


    他預先偵查到了宋江等人轉進的位置,在半路設下埋伏,一番激戰,擒獲了宋江軍的副帥吳加亮,再讓吳加亮將招安的消息傳給宋江。


    宋江擅長迅速轉進的兵馬隻有數百人,被張叔夜團團圍困毫無辦法,也隻能選擇招安。


    而張叔夜也按照之前所說,向朝廷請求將其三十六人加官拜賞,暫時成為張叔夜的部將,準備與張叔夜一起南下支援趙樞。


    可剛剛動身,就聽說趙樞大敗方臘,並且順利招安方臘,將其解往易州,張叔夜本來也應該將宋江等人安置去易州,可朝廷半路又要求將宋江等人帶往開封拜官,張叔夜無奈,又隻能調頭向西。


    為了等候趙樞到來,他們已經在開封城外足足等了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中,又聽聞河北一個叫楊江的人自稱“楊天王”,聚兵十萬攻打大名府,性情剛直的李若水又氣又怒,寫下一首《捕盜偶成》表達自己對朝廷招安這些賊寇的憤怒。


    同時,他對提出招安的趙樞也是非常不滿,聽說趙樞到來,李若水不顧張叔夜的阻攔,一定要去跟趙樞好好聊聊人生。


    “清卿,”張叔夜苦笑道,“我本就與蔡京不睦,清卿此番與肅王為難,肅王定以為是我指使,這是要我的性命啊。”


    李若水憤怒地道:


    “那也不成,我李若水雖然位卑,也終是食天子俸祿。


    這招降本來就不是上策,政誘就更是愚不可言,我非得去跟肅王好好理論一番才是。”


    張叔夜半天說不出話,許久才低聲道:


    “清卿休要亂說,要知道,此事太子也一力讚許。


    咱們在朝廷中總得有個依靠,千萬不能為了這種事再得罪人了。”


    張叔夜可是知道朝中沒人有多麽痛苦,他就是因為得罪了蔡京(準確的說是他弟得罪了蔡京),之前還曾經被踢到西安去看草料場,實在是又丟人又痛苦。


    現在將大勝的功勞分潤一部分給太子,太子一派願意保他周全,張叔夜實在不願意再生事端。


    李若水瞠目結舌,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也隻能哼了一聲,表示知曉。


    “對了,那些賊寇呢?”


    “不可再喚他們為賊寇,現在太子已經認下了招安他們的功勞,以後授官之事自有論斷。”


    李若水還想再說,可出於對張叔夜的尊敬,他還是把一堆話都憋了迴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但願那些賊寇能老實一點。”


    “嘿,這話說的,能做官誰願意做賊?


    朝廷這次真的準備重用他們,不會有事的。”


    ·


    禦香樓的歡客都是晚上來,白天則顯得頗為安靜。


    李師師今天去起了個大早,鄭重仔細梳洗一番,用上了最好粉黛,還早早開窗通風,又點起昂貴的沉香,四處都是醇厚的香氣。


    可琢磨一番,李師師又覺得不妥,她洗去粉黛,散了沉香煙氣,又置了一壇好酒。


    就這麽靜坐了片刻,她再次覺得不妥,又敷好粉黛,點上沉香,折騰地身邊的侍女一愣一愣。


    官家要來,也不見娘子如此折騰,這又是為何?


    李師師嘴角抑製不住笑意盈盈,悄聲道:


    “吾弟要來看我,需好生灑掃一番。”


    幾個侍女跟隨李師師許久,還真不知道她有個弟弟。


    不過李娘子說是那肯定就是,她們也抓緊動手,爭取在李娘子麵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少頃,她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不禁心中大喜。


    “小乙,你來了?”


    她輕聲唿喚,可屋門打開,她立刻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姐姐救我!朝廷背信棄義,要殺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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