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需要時間醞釀的,但是,天下萬事皆可為賭局,而信任,也可以變成賭注。


    張郃不是個容易變卦的人,如果不是袁紹的步步緊逼,他也不會去投靠曹孟德。都怪那袁紹,或許是他聽信了什麽小人的奸言,所以來打擊自己,這麽想著,張郃也多多少少的可以為自己找一個理由,一個背叛的理由。


    但凡想讓自己心理上好過些的理由,那還不是隨便怎麽說都好了?若是真的細細追究起來,人家袁紹隻是說了“召迴”二字,然後到了使者那裏,演變成了問罪。


    反正也是問罪,隻要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嗎?


    但是在張郃看來,一結合古代那些將領的下場,袁紹這話的意思不是很明顯了嗎?叫他迴去,就是為了殺他的。


    也別怪張郃有這個被害妄想症,試問,在這個年代之下,要說什麽都無所謂,一副大義凜然的,那不是傻子才怪呢?


    傻子也會讓人敬佩的。比如那傻子的極致,關雲長。這個人,不是就被稱為“忠肝義膽”的代表嗎?


    袁紹那兒是不能迴了,而且幾次戰爭下來,張郃也算是基本摸清了袁紹這人的習性。


    猶豫不決,有勇無謀,專擅獨權,自大自負。


    這樣的人,你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才華,拿什麽來支撐你的野心?既然張郃跟著袁紹,那原因自然是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出將入相等等的,雖然他表麵上不說。


    不過,看袁紹這個樣子,恐怕都是自身難保了,還怎麽實現夢想?


    張郃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幹脆一點,直接去投靠了曹相。即使兩人之間並沒有打過幾次照麵,不過,張郃卻能感覺的出來,曹相可是個不可多得的有帝王之相的人物。


    為什麽能感覺的出來呢?這恐怕就要數他作為將領的直覺了。一般來說,這種直覺都是很準確的,至少,從來沒有出現過意外。除了袁紹。


    說做就做,張郃主動來了曹營請降。


    當那小兵向曹相大人迴稟張郃前來投降之時,曹相正同許褚張遼奉孝等人喝酒慶祝。


    然後,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眾人石化,互相望望,一時無言。


    還是那大老粗許褚先開了口,“大人,咱們昨夜才與那張郃大戰了一場,這不過幾個時辰,他就前來投降了?變卦也不帶這麽快的。大人,我懷疑其中有詐,想那張郃必然是袁紹安排好的,前來詐降,隻為了殺我軍一個猝不及防。”許褚在那兒瞎說,摻和著自己的各種臆測構思,隻怕對張郃說的還不夠黑。


    “這可未必。”奉孝笑道,“張郃是個人才,如果因為這麽一端枉自的揣測,而將這位名將推了出去,那就實在是一場過錯了。依我之見,還是先見了人,然後再端詳虛實。”


    “不可,這要是把那張郃給放了出來,我軍定然大亂,還望丞相大人三思。”許褚說道。


    這時,那沒有插嘴的張遼說了話,“我之前與張郃將軍單鬥過,這人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如果他真的是投降的話,那麽對我軍的勝率,更是大有裨益。不過,這一切,還得看丞相大人的意思。”張遼說完,又把這皮球踢給了曹孟德。


    那三位剛剛說完,其他人也都嘰嘰喳喳的開始討論開了。


    曹孟德有些厭煩的揉揉腦袋,就要向外走去。


    這些人還在辯論張郃投降的真偽性,為了在言語上壓倒對方,那可真是用盡渾身解數。


    就在他們吵的激烈之時,奉孝發現孟德兄好像要離開。他小心翼翼的追過去,沒有打擾到那些正在吵架中的謀士將軍們。


    “孟德兄這是要去哪兒?”奉孝跟在他身邊,輕輕問道。


    “張郃是個將才,我怎麽能讓人家在外麵久等呢?”曹孟德搖搖頭,“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改變主意,不過我相信他是來投降的。不,應該說,他是來與我共謀大業的。若是怠慢了,出現了什麽差錯的話,誰能擔的起這個責任?”曹孟德佯裝怒道。


    “不是吧?”奉孝無奈的看著他,“我就是隨便說了兩句,還是猜的,這你就信了?”


    哪是因為你說的我才信的?我早就相信了好不好?


    不過,曹孟德也沒有和奉孝多做解釋,正好趁著奉孝還在走神的空當,趕緊溜走。


    咱們這關係,等有啥問題迴來再說,現在可不能讓人家張將軍久等了。曹孟德心中想到。


    張郃沒有迴到自己的營地,他是直接帶領著他的軍馬來投奔曹孟德的。他知道,擺在兩人之間的最大的問題,那就是猜疑。


    一個昨夜還在惡鬥的人,今天就過來投誠了,要是說這之間清清白白,沒有任何的是非曲直,會有人信嗎?若這是一個發生於別人身上的笑話,張郃或許還會當做飯後談資,不過,這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那他也就隻能祈禱著曹孟德真的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了。


    若是人家不收納,他也不會去死皮賴臉的求著。大不了自己出去幹一番事業。


    之前那小兵說是與丞相通報,若是丞相有意接納他的投降,想必已經過來了吧!但是帶現在還沒有任何的消息,這說明什麽?這還能說明什麽?


    想是他們正在一起討論他前來投誠的真偽吧!或者說,在琢磨他這是有什麽詭計。


    哼!跟在袁紹身邊久了,這些個門門道道,他還是能看出點什麽來的。既然對方都懷疑到這個地步上了,那他也不想在這兒礙人家的眼。


    張郃就要率兵離去之時,冷不妨的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張兄弟,張兄弟”


    張?沒錯。兄弟?這說的應該是自己吧!張郃也不確定起來。


    那人是小跑著過來的,還不斷朝他招唿著手。待得那人離近了,張郃一見,這不正是曹相大人嗎?


    他身邊並沒有什麽人手,看來他是自己單獨過來的。雖然這是曹營,本身就是人家的地盤,不過張郃還是對曹孟德的勇氣產生了幾分敬佩。


    同樣的,他也對自己之前對人家的懷疑而感到了抱歉與羞愧。


    “不用看了,叫的就是你。”


    曹孟德過來,很是熟絡與熱情的搭上張郃的胳膊,這讓張郃眉頭微皺,有些不太習慣對方這般的熱情,曹相這個樣子,讓他懷疑是不是設計了什麽陰謀


    “之前繁務纏身,懈怠了張兄弟,我實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曹孟德笑笑,但是看他那神情,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感覺。“這不是嗎?我一聽說張兄弟過來,立馬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趕來見張兄弟了。走走,外麵風這麽大,咱們去裏麵說去,走!”


    就這樣,張郃和曹孟德兩人勾肩搭背的進了曹營。而張郃叛變的這個消息,也以他和曹相之間的相處,而徹底的落實了。


    “淮陰侯,終於看清局勢歸漢了?”曹孟德戲謔道。


    乍聽得他這話,張郃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他好歹也讀了個幾年兵書,立馬明白了是啥意思。


    想那淮陰侯韓信,本來是在項王那邊的,後來覺得自己的才能被埋沒,自己的建議無法得到任用,項王不信任自己,所以這才冒險去投靠了劉邦,誰知道這個選擇,竟會成就了此後大名鼎鼎的淮陰侯韓信!


    把自己比作韓信,張郃謙虛的笑笑,“丞相大人哪裏的話,我一介武夫,怎能與韓將軍相提並論?”


    “有什麽不能的?難道張兄弟還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嗎?”曹孟德安撫的拍拍他的肩膀,“要是那袁紹能聽你的建議,何至於落得這般下場?我聽說,你是極力主張烏巢護糧的。”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張郃隨意糊弄了下,過去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重新提起。


    不過,張郃也挺好奇的,那麽秘密的事情,這曹相大人可是怎麽知道的?還聽說?這也太奇怪了吧?


    既然人家知道,那肯定也有他的辦法。兵者,詭道也。戰爭中的詭計無論怎樣都不會過分,所以,人們看的隻是結果。至於那過程,自然會由勝利的一方前去編纂。


    還在議論紛紛的謀士將領見曹相大人已經領著那張郃進了大營,然後親自當眾封賞,對於他們所認可的優良觀念,也隻好作罷。


    張遼與張郃見了,並未因那次的相爭而仇恨,反而是相見恨晚的樣子。這樣,才是真正的將軍之間該有的相處方式吧!


    看著眾人,曹孟德感慨,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在感慨些什麽。張郃的投靠,讓曹孟德心中有了幾分欣然。


    路,還是要走的。不止要走,還要走好。


    隻是,盡管曹孟德這邊在人數上還是處於劣勢,不過,那兒因為新得一位將才而歡唿。又因為火燒了烏巢糧倉而感到興奮。這天,全軍上下,曹相允諾,除輪班之外,大家都可以盡興暢飲。


    至於袁紹處,那才是真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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