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點點頭,劉關張三人絲毫沒有以說別人壞話為恥的自覺,他們三人小聲的議論著當朝丞相,幸而丞相不在這兒,也沒有個多言給他們說教的。不幸的生活在這個年代中的人,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誰還有多餘的精力去給別人講道理?


    而幾乎是所有人都懷著這樣的想法,朝堂上也依舊是那般的烏煙瘴氣,不過隨著冬獵一事的突發,少年天子明顯感覺到,群臣們似乎有傾向於曹孟德的趨勢了。不是從現在開始的,但是現在卻是非常的嚴重。


    如果再這麽發展下去,會出現個什麽結果堯舜禹不是最好的先例嗎?劉協心中不安,他要找機會廢掉丞相。這件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縱然刻不容緩,但是劉協頭腦還不昏迷,他知道要想做成此事,必須要有講求的天時地利人和。所謂天時地利都是次要因素,隻是這人和,他應該怎麽去找人呢?


    保持中立的人不多,敢“棄暗投明”的人很少。而更多的,大家都是一種傾向於丞相的趨勢,反而他這個天子沒有任何的實權,就是個傀儡皇帝。


    時間一晃到了初春。


    他現在的掙紮也隻是暫時的,而且成功的幾率還小的可憐。但是他有什麽辦法呢?光武帝之後的每一任帝王都得過且過,隻要禍亂不發生在自己身上,管他死後朝政會怎麽樣呢?


    本著這種想法,劉協的父親給他大哥留下了這麽個爛的不能再爛的爛攤子,如果大漢能在他的手中再度輝煌,那不叫努力,而是奇跡!


    但是身為帝王的責任與自覺還是讓他再努力一把。


    思前想後再三憂慮之後,劉協終於暫定了計劃中的人。他茶不思飯不想,對比著那滿朝大臣的名冊,看了一遍又一遍,精挑細選,無數次的勾勾畫畫之後,把方向指定了董承。


    要執行這計劃,首先要找自己人。因為你琢磨不透外人的心思,哪怕表麵上再忠誠,背地裏也不一定會如何的算計。如果找外人的話,首先擔心的就是外人會不會向曹賊告密。畢竟,麵對著什麽封公進爵的賞賜,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安如泰山的。


    而即使是自己的親人,也要找年齡大、資曆老、職位高、關係深的。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會大義凜然的與自己做這等冒險之事。於是,在區區幾個約束條件的限製下,劉協發現整個朝堂就剩下了董承一人!


    這怎麽可能?難道是自己數漏了?他再次把名單上的臣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過程很揪心,結果很失望。沒有看錯,真的隻有董承一人!


    這算是什麽事嘛!而在他意識到這個問題後,本來還計劃著如何如何的伏擊曹賊,這樣一來,他連想法子的**都沒有了。隻要能除了曹賊,怎麽樣都好,用什麽方法都不過分。因為如果曹賊不除,那朝堂再無可用之人啊!


    最簡單的方法,不過是寫一封感人肺腑的詔書。劉協把人都遣了出去,他關上大門,準備好筆墨,就在要動筆之時突然想起了什麽,他把豪筆一扔,然後用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指


    他不是什麽感受不到痛覺的人,他心中也很痛苦啊!但是這些都比不得悲憤這種情緒在他內心的影響。有時候,某種情緒真的可以壓倒這些**上的疼痛。


    曹賊,你欠皇室的,你欠大漢江山的,我一定會讓你連本帶利的還迴來。這個時候,不止是劉協,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一點。如果不是曹孟德,哪有許都的重建?哪有漢末這短暫的輝煌?


    他剛想用血跡寫在麵前的這張宣紙上,就在指頭剛剛落下時,他又想起了什麽,將素白的紙張換成更薄更小的貢品紙。


    他的手指落在了紙上,劃下了第一筆。橫平豎直的第一筆。


    不過須臾時間,劉協那雖然有些歪歪斜斜但是卻力透紙背的字顯現在紙上。豔紅的令人觸目驚心。


    與其說是一封血詔,倒不如說是劉協對命運不公的憤懣。他在向這個時代控訴,然而,貴為一國之君的帝王手中沒有半分的權利,於是他隻好試圖求助於外援。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與之相配的代價,但是,劉協未曾想過如果自己所做的泄露了怎麽辦?


    反正曹賊不會殺了他,還能怎麽辦?他都不在乎了。


    召來國舅董承之後,劉協沒有做那些表麵功夫上的客套,但是有些話有些請求有些想法又不能說的過於明目張膽。劉協可不想讓自己費了諸多功夫的計劃還沒有見影就夭折在了胎腹中。


    “陛下召老臣前來所謂何事?”董承恭敬問道。


    “哦!這樣,朕見國舅憂於朝政為國為民,心中甚是感動。故特賜玉帶一條,以示褒獎。”劉協眯著眼睛笑道。


    “謝陛下”董承國舅趕緊跪下扣頭謝恩。


    雖然他不知道陛下怎麽著就看見他憂心朝政為國為民了,雖然他不知道好好的陛下怎麽會突發奇想的在這種鬼天氣把他傳召進來隻為了給他一條玉帶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今年,正是建安四年初春。


    董承內心忐忑的拿著這條禦賜的玉帶迴家了,他心中無比無奈加無語,這到底算個什麽事啊?莫名其妙的被叫到皇宮,莫名其妙的被賞賜了一條玉帶,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迴來了。期間,他連發生了什麽沒有搞清楚,然後就迴來了。


    迴到家中,董承借著燭火瞅著那條玉帶,當初陛下說的非常珍重的樣子,不過,就這麽一條玉帶,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呢?


    窗外月光正好,董承看著那條玉帶,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到底是哪裏有問題呢?董承將玉帶拎起來,心中是對陛下這種說話說一半的性子的埋怨。當時就他們兩個人在那兒,難道陛下還害怕什麽隔牆有耳之類的嗎?


    哎!帝王的心思,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搞懂的。


    咦?等等,這是什麽?


    董承小心的用短刀割開玉帶的一角,從裏麵拿出了一封素絹,上麵是已幹的紅色的字跡。一定是有人割破手指寫下的,董承看著這封密詔,是誰寫的,他心中已然有數。


    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


    董承慢慢讀著,眼角已經彌漫了淚水,而這個正在讀信的人卻絲毫不知,他已經跟隨著陛下的心陛下的血,看到了那般的過去與不可想象的未來。


    曹賊蠻橫,敗壞朝綱,奪朕之權


    卿乃漢臣,兩朝元老,朕深信之。朕以血成書,望卿量之,勿負朕意


    建安四年春三月詔!


    董承看完了,在今晚之前,他隻是一個唯唯諾諾的老臣子。人一老,就不中用了,他隻是想著保求自己的平安以及家人的平安,但是在看了這封信之後,董承那顆快要涼下去的心又重新的注滿了活力,重新活了過來。


    陛下之全心托付,老臣豈能相負?董承抓著那信,心中隻感覺到了一份責任,屬於自己的責任。因為,他是一個漢臣。他所為的,不是自己,而是這大漢與朝堂與天下。豈能容得曹賊禍亂朝政?


    陛下,你放心,老臣明白該怎麽做了。辛苦你了。


    董承這才想起來,他素日裏瞧不起的天子不過隻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天子能撐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身為臣子,自己何時給過他幾分指點與幫助?反而在這種局勢岌岌可危的情況下,還要天子來給自己血書相告,自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想到這兒,董承就感覺神色羞赧,他趕忙搖搖頭,把這種想法甩出腦海。


    這的確是他的過錯,不過也不能隻怪他一個人,不是嗎?況且他都知道錯了,而現在,他正要出去找人來協作完成這項艱巨的刺殺任務的安排呢!


    不過,半夜沒睡的董承國舅畢竟不比過去年青之時,他半夜沒睡,然後又激動又悲憤的,在年齡的限製之下,剛剛準備著要出色完成陛下所吩咐的任務的董承扒在桌子上,唿唿的睡了起來。


    這實在是怪不得他,因為董承國舅實在是需要好好休息。不過董承忘了一點,那張陛下花了無數心血與心思寫就的密詔還擺在桌子上


    幸好窗外無風,隻有華華月光透過這窗子照射進來,投到那條熠熠的玉帶以及觸目的密詔上。也幸而隻有董承國舅一人,盡管他還在昏睡中,但至少,這封密詔目前沒有人看見。雖然不知道將來的事情會如何發展,但這一刻,還在彰顯著它的美好。


    不過,這隻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上演著,如同被計劃好了的故事一般。與故事不同的是,演繹這一幕幕驚險過程的,是活生生的人。


    陛下還在皇宮裏等著國舅的好消息,曹孟德睡得正香,但是他手下的謀士卻還在為了冬獵一事而憂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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