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氏還有後人?”


    聽白崖將兩人分別之後的事情重述了一遍,趙婉忍不住瞪大了一雙美眸。


    “不錯,所以你不能再迴去了,某之前好不容易才把你撈出來的……”白崖認真地說道。


    “為什麽?”趙婉一臉迷糊地問道。


    “什麽為什麽?”白崖也是一臉疑惑。


    “本宮問為什麽不能進去了?”


    “啊?”白崖一愣,奇怪地說道,“這需要問嗎?你們趙家和中行氏是死敵啊!”


    “不都過去兩千來年了嗎?”趙婉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問道,“中行氏這都已經多少代人了……還有那麽大仇嗎?”


    “……”白崖無語。


    他倒是很想說沒有,但以他前些天跟中行顧的交涉來看,那個老頭對趙婉確實懷有殺意。


    中行氏可能沒有再複國或者向趙魏韓三國複仇的打算,但要在眼皮子底下看見三國的王族成員,估計不會介意順手宰掉。


    在白崖前世的曆史上,從春秋戰國開始,大複仇主義就非常盛行。


    為君為主,為親為友複仇,當街鬧市就敢拔刀殺人者不計其數。當時的遊俠兒可說是一言不合就要分個生死,像韓信那樣委曲求全是會被人看不起的。


    到了西漢中期,儒家的《公羊傳》就很明確指出“九世猶可複仇乎?答曰:雖百世可也!”。


    別說公羊儒的西漢,就算東漢末年的三國時期,大複仇主義也很厲害。此類事件比較有名的一些例子,像是徐庶為友報仇、典韋為民除害、關二爺殺人逃難等等,可說是家喻戶曉。


    大複仇主義的這股風氣在西晉時期慢慢衰弱了,究其原因是由於士族和大地主的崛起,土地兼並嚴重,百家凋零,獨尊儒術,知識集中在了少數人手裏。


    統治階級加強了對平民百姓的人身控製和思想洗腦,精神文明慢慢偏向重文輕武,導致原本尚武的華夏民族逐漸被閹割,民眾變成了麵向黃土背朝天的一群綿羊。


    不過,神州世界就不同了,在這裏諸子百家依然興旺,底層民眾並不缺少獲取知識的渠道。雖然因為知識的普及,讓神州民眾識字懂法,大大減少了私刑私仇,但大複仇精神卻並沒有消亡。


    而且中行氏在奢比屍秘境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窩了兩千年,對趙魏韓的仇恨早就刻進了骨髓,豈是那麽容易一笑泯恩仇的。


    隻是這些話跟趙婉說不通,小丫頭或許見識過宮廷的陰暗麵,可她的年紀畢竟太小了,又一直過得錦衣玉食的任性日子,哪裏懂得中行氏一族猶如杜鵑泣血般的憤懣。


    “若是趙魏韓三國給中行氏些補償……”趙婉咕喃了兩句,但見白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頓時聲音越來越輕。


    滅國之仇哪是那麽好化解的,就算趙魏韓現在肯接納中行氏,中行氏泰半也是不會接受這種施舍的,反而會當成是侮辱。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白崖歎了口氣,“既然你沒有將中行氏趕盡殺絕的想法,那麽想必還是肯將他們的消息保密一二,反正中行氏未曾謀求並州的土地,隻欲在益州重新開始,你也不算出賣了趙國利益……”


    “那……你快去快迴!”


    趙婉雖說嬌蠻任性,但本質上還是個明白事理的善良少女,不再強求跟著白崖,隻是情緒有些低落。


    “嗯,某不在的時候,你聽管張兩位管事的安排,切不可擅出營地。”白崖慎重地吩咐道,“這麽些天了,營寨應該已經落在了外人眼裏,追殺你的那些個黑衣殺手還在外麵……”


    “囉嗦,本宮還用你這個野蠻人來教?”趙婉柳眉一挑,原本惆悵的神情一掃而空,斜眼看著白崖。


    “好,好!”白崖差點被她氣噎著了,哼哼了兩句,就讓人啟動了傳送陣。


    一陣白光閃過,他帶著一幫商會夥計進了奢比屍秘境。


    ……


    “小友果然言而有信!”


    中行顧看完白崖帶來的筆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隻是……這其中的一些條款,是否還有商榷的餘地?”老者斟酌著說道。


    “不知前輩指的哪些條款?”白崖毫不打馬虎眼地問道。


    隻要青城答應了庇護中行氏,他們這會已經不怎麽著急了。陰火地髓要如何運走可不是中行氏的問題,反正不是他們的東西了,該操心的是白崖和青城。


    “就是吾族人員的分批跟隨……還有功法的拓印本……”中行顧遲疑著說道,“老朽並非信不過青城,隻是再將吾族年輕一輩召集起來,目標是否太大了點?”


    “前輩放心,宗門既然答應庇護,一月後必有高手前來。除非青城武者死絕,否則你們一路上安如泰山。”白崖笑著迴道,“再說你們又是分批跟隊,風險已經下降很多了。”


    “何況,中行氏一族久在秘境生活,對於現今的神州早已不熟悉。一路上若是無人引導去益州,才會有更多麻煩。”


    “至於鬼道和陣法的拓印本嗎……此事並非青城乘人之危,欲奪中行氏傳承。”


    白崖皺了皺眉,謹慎地說道,“你們遷入益州後,雖說有青城庇護,但接下來百年必定小麻煩不斷。例如:其他武道世家找上門的比武切磋……此類種種總不能讓青城代勞吧。”


    “外界不比秘境,鬼道與陣法在正麵比武中運用較少,中行氏雖有其他功法,但多數傳承距今都已有兩千年……你們在這方麵,難道真的無需青城援手嗎?”


    “多謝小友指點迷津,倒是老朽糊塗了!”中行顧聽得一驚,連忙起身施禮道謝。


    白崖的意思很簡單,現今武道發展極快,中行氏雖然兩千年前有一整套的武道傳承,但放到現在不一定適用。而後來發展的鬼道和陣法肯定不能用於武道切磋。


    他們現在又衰弱成這樣了,最終還是要到青城換取一些武道秘籍的。就算不用秘籍,也需要青城高手的幫助,來指點完善兩千年前的武道功法。


    既然是這樣,與其到時候再臨時抱佛腳,還不如現在就大方一點。


    隻要青城借鑒了中行氏的鬼道和陣法,於情於理都算將他們歸入到了青城一脈,後麵就拒絕不了在武道方麵提供一點幫助。


    中行顧隻是感情上有些難以接受自家傳承被人仿照,但理智卻告訴他這是必然的事情。


    就算換了其他宗門來庇護,這種要求也免不了,畢竟中行氏現在處於野生狀態,甚至都沒有人承認他們的存在,不被神州人族所包容,跟放養的獸群一般無二。


    倘若等他們在神州站穩腳跟,屆時無論哪家仙武宗門都不敢再提出此類要求,因為這就越過了所有武道世家的底線,必然成為眾矢之。


    “前輩可還有其他疑慮,接下來兩月左右的時間,能否再拖一拖秘境內的世家子弟?”白崖謹慎地問道。


    他最關心的就是他們有多少時間將峽穀中的陰火地髓給運走,而中行氏自然是越晚暴露越好。


    “秘境內的人拖到兩月之後必然沒有問題。”中行顧端著茶笑道,“隻是小友要如何將陰火地髓都運走呢?”


    “我等在外界已設立了一個營寨,此外還有兩個與青城交好的商會……”白崖苦惱地說道,“隻是陰火地髓都是原石,噸位實在太大。就算有兩大商會相助,其中一半也需要跟其他宗門分潤……”


    “嗬嗬,大可不必如此,小友莫非忘了此物?”中行顧一笑,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那枚盾牌似的秘境之匙。


    “此物本就是秘境之核,身攜此物便能在朝歌萬裏之內傳送進秘境,何須將傳送陣固定在外界那處營寨……”老者笑眯眯地說道。


    “對啊!”白崖一怔,伸手一拍腦門。


    他也是魔魘了,居然一直沒想到這一層。


    “如此說來,我得馬上通知管青和張成,讓他們在朝歌野外打遊擊運輸,根本就不用再設營寨……”白崖暗自忖道。


    “這樣的話,可用於搬運和隱藏陰火地髓的時間就延長到了兩個多月。直到秘境內的世家子弟出去,然後再有宗門高手進入秘境,這才會暴露出中行氏……”


    一念到此,白崖放鬆了許多。


    既然時間能拖這麽長,後麵的事情自然就由青城趕來的武者接管了,他不必再勞心勞神。


    小半個時辰後,白崖與中行顧定下了大致意向,雖然內容細節上還有分歧,但已經無關緊要了。以神州世界人族的誠信和守諾,基本不會再背信。


    他留下了那批商會夥計開始清理陰火地髓,自己休息了幾個時辰就傳送迴了朝歌郊外的營寨。


    不過,白崖這邊給管青和張成帶去了好消息,而那兩人卻給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就在他離開的這半天裏,有一幫黑衣死士衝擊了營寨。


    這次襲擊死幾十人,黑衣殺手留下了二十多具屍體,而兩大商會也有十幾個受雇的武者死傷,連兩位勢境武者都有一位重傷瀕危。


    “他們是怎麽找來的?”白崖不由驚怒交加。


    趙婉在營寨裏的消息,現在還隻有他和兩位管事知道,那幫黑衣殺手顯然來得極為蹊蹺。


    “那丫頭肯定還有事情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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