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做事很幹脆,既然答應了人家搭把手,就馬上放下了遲去靈熙宮的擔憂,一邊快速掠向峰頭的西北角,一邊仔細地搜尋著周圍,以防錯過了少婦口中的樵夫大哥。


    隻是有個事情讓他有些鬱悶,他本想喚醒道嬰桃偶幫忙,卻發現小東西在玉棺材裏睡得死沉死沉,根本叫不醒,隻好無奈作罷。


    接近了峰頭的西北角,白崖很快就在附近發現了樹木被砍伐的痕跡,當下便順著蹤跡找去。


    “找到了!”遠遠看到一位樵夫捂著腳踝坐在一棵樹下,白崖頓時一喜,連忙飛奔了過去。


    “這位大哥……可是需要幫忙?”他剛一開口,忽然發現自己之前忘了問那個少婦,她這位樵夫大哥的名字,隻好訕笑著問道。


    “嗯,腳崴了,小兄弟可能扶某一把?”樵夫抬起頭來,輕笑著看向白崖。


    這人大約三四十歲的年紀,麵皮白皙,沒有一絲皺紋,隻是雙鬢有些斑白,雙眼帶著一絲滄桑。白崖聽他說話,發現氣度儒雅,似乎受過很好的教育,不像樵夫,倒像是一位私塾先生。


    不過,這並不奇怪,神州世界的民智開發雖然不及白崖後世,但也比真正的封建社會好多了。


    世俗大多部分人都能識文斷字,會做最基礎的數字運算。文科差不多能達到初中生標準,理科也有小學六年級的水平。


    這個世界文有諸子百家,武有仙武宗門的鎮壓,列國王室和朝堂除非自己作死,被無法忍受的仙武宗門改朝換代,不然就不用畏懼內外的陰謀作亂。


    因此,他們對諸子百家開啟民智毫不在意,國民整體素質提升了,更有利於生產力發展。這才能更好地開發周邊的荒野蠻域,抵禦鄰國侵略。


    世俗普通人尚且如此,青城武者的親屬後裔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沒有外界民眾的生活壓力,有更多的時間和財富用於學習文化知識。


    眼前這人雖然僅是個樵夫,但說不定就是個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高雅之士。


    “好嘞!”白崖撿起樵夫丟在一旁的斧頭,插到自己腰間,單手攙起了樵夫。


    “小哥可是青城弟子?”樵夫看了他兩眼,笑著問道。


    “不錯,在下在山腰的瓜棚處見到了一位大姐,遵其托付過來找你。沒想你果然出了事情,幸好時辰尚早,若是日落西山,那就麻煩了。”白崖點頭應道。


    “嗬嗬,這山裏虎豹豺狼甚多,拖到晚上確實危險得緊。”樵夫不太在意地一笑,“倒是麻煩小哥了,不知小哥可能幫忙帶上那捆柴禾,家中柴禾已盡,今日若是無柴可燒,晚上就要挨凍了。”


    “哦……好!”白崖看了看那堆柴禾,不由眉頭一皺。


    這堆柴禾起碼有齊人高,頗顯累贅,不過他想起自己神隱戒的空間頗大,倒是也沒有在意。先將樵夫扶到一旁,便打算將那堆柴禾納入神隱戒。


    “咦?”隻是他試了幾次,突然發現空間偌大的神隱戒,居然隻能放下不到一半的柴禾,還有一大捆柴禾堆在地上。


    “若是拿不了,那便算了,某明天再來一趟好了。”樵夫笑了笑,頗為理解地說道。


    “好!”白崖目光一閃,點了點頭,迴頭又攙起樵夫,朝來路走去。


    “小哥今日沒有功課嗎?”一路走來閑著無事,樵夫便跟白崖聊了起來。


    “嗯,今日得閑,本要去靈熙宮一趟,隻是一時不察走岔了道,卻是迷失在了山裏。”白崖將自己的糗事當成笑料,說給樵夫聽,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小哥倒是實誠得很,不怕被某笑話嗎?”樵夫輕笑出聲。


    “走岔了路有何好笑,何況大哥比某年長,笑一笑就笑一笑唄!”白崖毫不介意地說道。


    神州世界沒有經曆過他前世那種信息爆炸的網絡時代,這個世界的人們還是比較注重臉麵的,講究家醜不可外揚。


    因此,白崖這種性格就顯得格外實在,甚至於某些無恥憊懶的行為在他做來,都顯得無比自然。


    樵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旋即便談笑自如,聊起了這帶山區的民俗趣聞,有意無意地避開了白崖的某些試探。


    白崖對之前那個少婦和現在的樵夫也有些警覺,試探著問了幾句他們的身份,是哪位前輩的親屬等等。但見樵夫總是岔開話題,後麵就沒再追問了。


    他看過樵夫腫脹如球的腳踝,覺得沒有作假。


    最重要的是此地既然還在青城山內,他就不怕被人算計。人家不願意暴露身份,那最多就不問了,送人迴到家便好,往後也沒有了幹係。


    “大哥!”


    兩人走了些許時候,終於迴到了少婦所在的瓜棚。


    “骨頭應該無事,隻是有些挫傷,擦點藥膏就好。”中年樵夫笑著朝少婦擺了擺手。


    “大姐,幸不辱命!”白崖將柴禾從神隱戒取出堆在一旁,朝她抱了抱拳,迴身就走了。


    “如何?”見他去得遠了,腳踝受傷的樵夫忽然站直了身體,笑著朝少婦問道。


    “心性頗佳,沒有大多數後輩的自命清高。在你我試過的人中,能不計仙凡差距,一路扶著你迴來的後輩,似乎也不太多。”少婦笑著點了點頭。


    “嗬嗬,此子以前便能為一郡百姓舍生忘死,看來成年後亦是初心不改,倒是天道下的可造之材。”樵夫目光深邃,抬頭遠望,似乎依然還能看見遠方的白崖。


    “嘿,就是有點馬大哈,他扶了你迴來,卻反而忘了問妾身靈熙宮的位置,連你的斧頭都忘了歸還。”少婦捂嘴笑道,“若非……咦,他是要……”


    “嗬嗬,看走眼了吧!”樵夫看著少婦似笑非笑,感歎著說道,“淨羅那小子提到過,此子看似剛猛,實則心細如發,他不問你靈熙宮的位置,自然是因為還要迴來一趟……”


    樵夫說得沒錯,白崖半個時辰後,果然又迴到了瓜棚,將原本丟在山裏的柴禾都帶了迴來,而且還多砍了一些。


    “這如何好意思,豈非耽誤了少俠的時間!”少婦一臉歉然,給滿頭大汗的白崖遞上一碗清水。


    “大哥腿腳不便,再去山林難免危險,反正不過一會功夫,倒不如某再跑上一趟。”白崖一口喝幹清水,隻覺清爽入腑,頓時抹了抹汗,不甘地說道,“隻是這柴禾有些重,不知是什麽樹木的枝椏,不然還能多帶迴來一些。”


    “柴如罪,禾如孽,除了本心之外,卻非人力所能背負。”少婦笑著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能負擔大半捆柴禾,已經比世間大多數人都強了。”


    “哦……”白崖被她說得一懵,旋即想起一事,連忙問道,“大姐,時候不早了,可能告訴某靈熙宮在何處?”


    “靈熙宮嗎……”少婦款款說道,隻是口中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突然變成了一部無聲電影。


    白崖眼前一陣恍惚,隻見所有景物從身旁飛快地倒退,以少婦為中心螺旋濃縮,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啊~~”白崖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跳了起來。


    他四周張望了一下,發現自己剛剛竟然靠著一塊山石睡著了。


    “我什麽時候睡著了,剛才是在做夢嗎?”白崖撓了撓頭,看著山石旁邊一灘的哈喇子有些臉紅。


    這一醒過來,他夢中的景象就有些模糊了,隻記得夢裏似乎見過一男一女,其他對話和事情都想不太起來了。


    “糟了,太陽都快下山了,得趕緊去靈熙宮!”他抬頭看了看天邊一片通紅的火燒雲,臉色微變,趕緊順著山道趕路。


    這一次,他沒再出幺蛾子,趕在天黑之前,終於到了靈熙宮。


    淨羅真人還是那副樣子,隻是身材好像又發福了點,大圓臉上多了一些老人斑。


    白崖看著一歎,劉鈺以前跟他說過一次,淨羅真人的壽元不太多了,大概隻剩下了二三十年,而且已經沒有了進階的希望。


    先天武者盡管改善了體質,但壽元也不是無限的,初階的先天武者大概隻有兩百多年壽元。


    淨羅真人比初階先天強一些,但也沒有強太多,現在算起來已經兩百五十多歲了。要不是家當富裕,經常服用天材地寶,根本活不到現在。


    至於初階先天以上,別說白崖,就是劉鈺也沒多少概念。就像他說的那位太上長老,祖師的祖師,天知道已經活了多久,起碼四百歲以上,完全可以稱為老不死了。


    這類人在某種意義上已經不是人,而是仙,至少是個地仙。這就難怪神州世界傳說武道宗師能夠破碎虛空,晉升到仙界,他們完全有這個能力。


    或許在那些仙人眼中,他們這些武者就是世俗民眾,就是天道的基礎和後續繼承者。


    “小子白崖,拜見祖師!”這次過來,白崖不敢再對淨羅真人無禮,行了個稽首禮。


    稽首禮為“九拜”之一,淨羅作為白崖祖師,是可以承受的。但其實白崖也可以行長揖禮,他隻是因為來遲了,所以就趕緊拜一拜,堵上淨羅的嘴。


    “嘿,你這憊懶的小子,此次為何要行重禮?”淨羅真人看上去心情極好,笑著擠兌白崖。


    “這不來晚了嗎……”白崖低聲咕噥了一句,垂眉低目,故作恭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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