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微亮,南陽冬季有些寒冷,亂葬崗周圍彌漫起了霧氣。


    等白崖仔細檢查完身體,道嬰桃偶那邊的神魂香也熄滅了。小東西像是吃飽喝足了一樣,臉上帶著滿足的神情,搖搖晃晃地重新爬進自己的小棺材。


    這具玉石棺材刻滿了符文,認真來說是它的牢房,但沒有這具小棺材,道嬰又無法休眠沉睡。它雖然有桃偶作為軀殼,但實際上依然隻是一個巫鬼。


    以它的修為,若是整天暴露在太陽底下,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直到有一天,它的魂體能突破限製,跨入類似武者先天之境的鬼修境界,真正無需借助桃偶軀殼出現在太陽底下,那才算是變成了鬼類生物。


    白崖收起項鏈,起身欲要離開亂葬崗。


    “咦,這是什麽?”


    他剛走出幾步,忽然發現數十米外的草叢當中,居然有一抹亮閃閃的反光。走到那處,發現那是一顆彈珠大小的晶體,捏在手裏冰冰涼涼,像是一枚冰珠。


    “莫非是魂珠?”白崖皺眉沉思,想起自己在青城典藏裏見過的資料。


    宛城人口眾多,雖說已經很久沒有了戰爭,但亂葬崗的規模依然不小,葬在這裏的人都是些破產平民和無名屍首。


    他昨夜點燃了神魂香,如果亂葬崗有未入六道輪迴的孤魂野鬼,那麽必定會被吸引過來。至於為何這些孤魂野鬼會變成魂珠,不用說,肯定是道嬰桃偶的手筆。


    道嬰本體是車離巫鬼,屬於孤魂野鬼的天敵,殺死這些孤魂野鬼都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他醒來的時候,道嬰桃偶看起來有些疲憊,莫非被神魂香吸引過來的孤魂野鬼有很多?


    白崖不由心中一動,圍著自己昨夜入定的地方搜尋了一遍,果然發現了其他的魂珠,合起來居然有二三十顆之多。


    “賺到了!”白崖看著手裏一堆的魂珠,有點哭笑不得。


    魂珠屬於鬼魂意識消散之後,殘留下來的魂體能量,跟舍利子有那麽點類似。隻是舍利子在僧人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存在體內,結構成分不同。


    魂珠的用途很廣泛,屬於鬼道類材料,可以用於製作鬼道法器,也是豢養鬼物的食糧。魂珠因鬼而異,品質跨度很大,最好的魂珠不亞於天材地寶,比神魂香還要珍貴。


    隻是此地亂葬崗不會出產這類高品質魂珠,白崖手裏這二三十顆魂珠,能有一小半入品就不錯了。


    道嬰桃偶其實就可以食用魂珠為生,可是昨夜已經有神魂香,估計它是看不上這些魂珠。畢竟小東西的食量有限,吃完魂珠就吃不下神魂香了。


    白崖沿著剛才的地方又搜尋了一遍,而且範圍擴大了一圈。隻是這次毫無所得,恐怕這一帶的孤魂野鬼都已經被道嬰桃偶在昨夜一網打盡了。


    “抱歉了!”他看著亂葬崗歎了口氣。


    鬼魂隻有魂飛魄散不入輪迴,這才會留下魂珠,正常的超度是沒有魂珠的。


    白崖隱約感覺到昨夜突破神關那麽兇險,搞不好跟這件事有關。畢竟將那麽多鬼魂打得魂飛魄散,可是有損陰德的。


    心魔雖然是個人執念,但入定時,同樣會受外界影響。那些野鬼魂飛魄散之際,產生的怨恨肯定都集中在心魔上麵了。


    “下次不能再這麽魯莽了!”白崖忍不住一陣後怕。


    別的宗門武者破三關都要師長護法,像他這樣隨隨便便找個亂葬崗就突破神關,簡直是不要命的行為。


    其實這是白崖缺少經驗,有些太自大了。


    他自以為看過很多青城先輩的手劄,突破神關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問題是沒有先輩會在手劄裏詳細標注,“亂葬崗不能隨意入定”這種事情。


    這可是常識!


    不過,禍兮福所倚,起碼這件事情告訴白崖,他有空可以到大城市附近的亂葬崗轉轉。


    這些地方連和尚道士都不願去免費超度,利用神魂香和道嬰桃偶,說不定能得到不少魂珠,至少能減輕一些豢養道嬰桃偶的壓力。


    “先迴去看看!”白崖離開亂葬崗,立刻朝宛城趕去。


    不過,他不是想去跟孟甜和馬穎匯合,而是拉近一點距離,感應一下銅屍的位置。雖然已經將禁製靈牌交給了兩女,但銅屍被他豢養這麽長時間,兩者之間依然有一定的心靈感應。


    隻要感覺到銅屍還在城內,說明兩女應該會在宛城等他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徹底放心離開了。


    結果很不錯,他一迴到宛城,就在城北感應到了銅屍的位置。宛城城北有一個很大的商圈,集中了大部分歌舞戲樓,兩女應該是去遊玩了。


    “這兩個家夥,難道就從來沒想過利用銅屍對我的感應,先過來找我一番嗎?”白崖明知會是這個結果,依然忍不住吐槽不已。


    兩女的江湖閱曆實在是略等於無,難怪寧清真人都受不了她們。也幸虧她們是女子,換成男徒,青城師長早就抱著“混不出樣子就給我去死”的態度,把她們丟進江湖,任其自生自滅了。


    既然已經知道兩女會留在宛城,白崖再不耽誤,馬上動身去尋找徐仙令前任主人留下的先天遺寶。


    根據徐仙令裏的藏寶圖,那位穿山派先天武者的洞府在西鄂城附近,離宛城大概有萬餘裏,所以必須先傳送過去。


    白崖出來之前,雖然將絕大部分東西都留在了芥子袋裏,但傳送晶珠和碎銀倒是隨身帶了一些,早就做好了這番準備。


    西鄂城僚屬宛城,是其北麵屏障。這座城的曆史極其悠久,可以上溯到黃帝後裔的鄂部落時代。


    鄂同鱷,鄂部落就是上古養揚子鱷的部落,商代被封為鄂侯國。原本在並州南部汾河一帶,周朝時慢慢南遷至現在的江夏鄂王城。


    西鄂城是鄂侯國故地,為區別江夏鄂王城,所以加了個西,稱為西鄂。


    春秋時期,鄂侯國被楚國所滅,楚王以鄂王城為國都將近兩百年,後來迫於戰爭威脅才遷都郢,所以這一帶可謂是華夏文明的古搖籃之一。


    白崖前世的湖北之所以稱為鄂省,根子就是鄂侯國這裏。


    西鄂城西北多崗丘,又在淯水之畔,風景秀麗。那位先天武者看中這裏的風水,所以就把洞府安在了這裏。


    白崖傳送到西鄂城以後,馬上就馬不停蹄地出來尋找那個洞府,最終照圖找到了一座高不過千米的雞爪山。


    神州叫雞爪山的地方恐怕有幾十個,不過,他一到這裏就感覺自己找對了地方。


    這座小山的山勢有幾個開叉,看上去果然很像雞爪,而且一進雞爪開叉的山穀,他就發現這裏的天地元氣比外界更加濃鬱,差不多能比得上萬裏青城的某些小山頭了。


    不過,找到了雞爪山,並不意味著能找到那位先天武者的洞府。


    白崖在地圖標注洞府的地方找了小半天,居然都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讓他感覺惱羞不已。


    “那位先天前輩肯定在這個地方設置了障眼法。”白崖惱火不已,卻又沒什麽辦法。


    他有地圖不假,可人家留下地圖是給未來弟子的,可不是送給其他宗門武者的。有地圖,有洞府鑰匙,可沒有破除障眼法的辦法,那同樣也進不去。


    白崖隱約感覺這種障眼法對於真正的穿山派弟子,應該不值一提。本來這座洞府就是專門留給他們的,隻要來人是穿山派弟子,又有地圖和洞府鑰匙,那肯定能進去。


    他想進去也有一個最穩妥的辦法,那就是迴青城請一位符陣風水大師。問題是這一來一迴的時間就長了,起碼在華山論劍之前,他不可能迴去。


    至於迴宛城找那位符陣小天女孟甜,白崖是連念頭都沒有出現過。


    “嘿,我就不信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我是進不去,可我就不信這一帶的山野村夫沒人進去過……”白崖想了半天,終於咧嘴一笑。


    這座雞爪山並不算險峻,距離西鄂城又近,進山打獵砍柴的獵戶山民不會少。


    那位先天武者雖說是綠林出身,但也不會設置一個讓人有進無出的法陣。這麽多年下來,估計有不少獵戶山民誤闖過此地。


    再高明的障眼法也擋不出人多,這些人裏麵肯定有人知道怎麽進出法陣。就算隻了解法陣的少部分情況,白崖也有機會破陣。


    想好了主意,白崖扭頭就下山去了,轉到西鄂城附近的村寨,開始打聽地方上有名的獵戶山民。


    大約三日之後,他出現在城郊劉西村的一個老獵戶家中。


    “公子要找雞爪山的先人洞府?”白崖對麵的老人“啪啪”地抽著水煙袋,眯起眼睛看著他。


    這位老獵戶已經年過半百,滿臉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皺紋如同黃土高原的溝溝壑壑。見到白崖來拜訪,倒也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將他迎進了自己的小屋。


    “不錯,若能找到那處地方,某便以十兩黃金相酬!”白崖身上現在除了幾兩碎銀吃飯,其實是半兩黃金都沒有。


    不過,這不妨礙他許諾,等找到洞府,他迴宛城就有錢了。


    “公子要找的洞府,恐怕是十幾年前,那位穿山派仙長留下的洞府吧?”老獵戶眼中透露出一絲精光,微笑著說道,“那裏可不好去,老頭子隻怕掙不到公子的黃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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