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個服務員將各種切好洗淨的食材端了上來,有各種肉食、蔬菜,還有牛丸、魚丸等粵菜裏的經典食材,服務員介紹說,這湯鍋裏是用魚骨和蝦頭等物熬製的高湯,這些食材都是非常新鮮的,也切得非常薄,所以燙熟即可食用,不用久煮。


    蘇星暉倒是吃過不少次粵菜了,知道粵菜的特點,就是取食材新鮮,而且東西都絕對正宗,雖然清淡,但是這種粵式火鍋越吃越是迴味悠長,跟當下流行的川式火鍋比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劉強招唿著蘇星暉和翟英傑快吃,兩人便涮起那些食材來,吃了幾口菜,蘇星暉不禁暗自點頭,這一品軒的粵菜還真的是做得很正宗呢。


    劉強端起酒杯道:“蘇市長,我敬您一杯,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蘇星暉正色道:“再別說這句話了,再說我就不跟你喝酒了。”


    劉強便點頭道:“行,我再不說了。”


    蘇星暉便跟他喝了一杯,他問道:“劉強,那你現在還開貨車嗎?”


    劉強道:“現在沒開了,開貨車太累了,要是不超載的話,也賺不到什麽錢,超載的話,又太危險,每天都得開十幾個小時的車,弄不好就累得夠嗆,那一次我出車禍,就是因為太勞累了,又下雪,所以才出的事情。”


    蘇星暉當然知道劉強所言非虛,開貨車的司機確實很辛苦很危險,還得超載,他問道:“那你超載的話,交警不會罰你的錢嗎?”


    劉強道:“哪裏不會罰喲,以前開貨車的時候,每個月都會向交警隊繳一筆月票錢。”


    “月票錢?”蘇星暉不由得疑惑起來,開個貨車還要給交警隊繳什麽月票錢?


    劉強道:“就是每個月向交警隊繳幾百塊錢,然後超載他們也不管,不過說是這麽說,什麽時候他們心情不好了,或者缺錢花了,看到繳過月票錢的貨車也還是要攔的,攔下來就罰款,罰了款有時候開收據,有時候收據都不開了。”


    劉強這麽一說,蘇星暉就全明白了,他問道:“現在還有這樣的事情?是光你們赭山還是全市都這樣?”


    自從那次碰瓷事件之後,全市的公安係統就進行了一次整頓,狠狠的抓了一下警風警紀,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嗎?這倒讓蘇星暉有一些意外了。


    劉強倒是有一些遲疑了,他請蘇星暉吃飯,純粹是感謝蘇星暉的救命之恩的,他倒沒想過在蘇星暉麵前告什麽狀,他自己已經不幹這一行了,又何必得罪那些交警呢?他看了看劉欣。


    蘇星暉笑道:“劉強,沒事的,你不要有什麽顧慮,在座的也沒外人嘛,就當是說故事。”


    劉欣道:“小弟,蘇市長讓你說,你就說吧。”


    劉強道:“蘇市長,現在還是有這樣的事情的,而且全市基本上都是這樣,交警隊每個月都向那些貨車司機收一筆月票錢,多的上千,少的幾百,看貨車大小而定,這筆錢從來都是不開收據的,我前幾天跟我一個開貨車的哥們兒吃飯,他都說他上個月繳了一千。”


    蘇星暉道:“那你們這些貨車司機,就非得繳,不繳不行嗎?”


    劉強道:“誰願意繳這筆冤枉錢啊?可是不繳的話,交警就會盯著你罰款,交警想罰你的款,總是能夠找到碴的,那樣罰的話,誰也受不了,還不如幹脆繳了月票錢,平時罰得少一些,我們再多拉一些,就把這錢賺迴來了。”


    蘇星暉總算是明白了平時的這些超載是怎麽來的,現在油價越來越高,罰款這麽多,還有別的各種各樣的支出,司機也是被逼無奈啊,要是不超載,就得虧本啊。


    不過,這交警隊也太黑了吧?全市的貨車司機,每個月都得繳月票錢,現在寶州市經濟發展很快,貨運業越來越發達,全市的貨車至少幾千輛,每輛貨車光繳月票錢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


    蘇星暉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是一個隱患啊,對寶州市的經濟還是有著比較大的副作用的,不過,蘇星暉現在暫時還沒有權力管到這方麵的事情,他如果事事都管的話,那別人又該說他手長了。


    劉欣看到氣氛有一些凝滯,她笑著端起酒杯道:“蘇市長,來,我敬您一杯酒。”


    蘇星暉隻能是端起酒杯,跟劉欣喝了一杯,他皺著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剛剛喝完這一杯,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這一下不止是蘇星暉的眉頭皺了起來,就連劉欣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這是誰這麽沒有禮貌?進來之前連門都沒敲一下。


    幾人都看向了門口,隻見從門外進來的是葉炳生,他右手端著一杯酒,左手提著一瓶茅台,走向了蘇星暉他們的餐桌。


    蘇星暉的臉色變得淡然,他靠在椅背上,看著葉炳生,沒說話。


    在那一次跟任衛東談話的時候,蘇星暉才第一次聽到葉炳生的名字。


    從那之後,他對葉炳生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因為事後他也調查過,任衛東被雪藏的事情,確實是因為他把葉炳生的表弟給抓了起來,得罪了葉炳生。


    葉炳生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就已經說明他是一個公私不分,心胸狹窄的人,並不適合做這個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隻不過公安局不是蘇星暉分管的範圍,所以他也不好去管。


    再說了,全市不合格的幹部多了去了,蘇星暉難道還能把每一個都給換了?想要解決這種事情,隻能是從製度上去著手了。


    劉欣道:“喲,我說是誰呢?連門都不敲就進來了,原來是葉局啊,真是霸氣啊!”


    劉欣的話是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的,她對葉炳生不敲門進來還是很有一些不滿的,不過葉炳生也算是寶州市的頭麵人物,也不好就此翻臉。


    她跟葉炳生級別相當,又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所以用這樣的語氣表示一下不滿,還是沒問題的,她也看出了蘇星暉也有一些不滿,所以才會這樣說。


    葉炳生身上酒氣比較濃重,顯然他已經喝了不少酒,他有一點大舌頭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看到蘇市長來了這個包廂,我就想來敬一下酒,中午有點喝多了,所以就沒敲門,原來劉局也在啊,別見怪。”


    蘇星暉淡淡的說:“葉局,我記得市政府是有規定的,中午好像是不能喝酒的吧?那你中午怎麽能喝酒呢?還喝多了,到現在都聞得到你身上的酒氣。”


    葉炳生一下子愣住了,市政府確實是有規定,中午是不能喝酒的,因為下午還要上班,可是許多行局的領導都沒把這當迴事,該喝就喝,葉炳生也是喝多了一些,就順嘴在蘇星暉麵前說了出來,沒想到就被蘇星暉抓住了話柄。


    葉炳生陪著笑說:“蘇市長,中午其它市局的同誌到我們市局繳流,裏麵有我警校的同學,所以一高興就喝了幾杯,下不為例啊。”


    蘇星暉當然不是真想追究葉炳生中午喝酒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他管也管不過來,這隻不過是他給葉炳生的一個下馬威,讓他別這麽大大咧咧罷了,現在看他老實了,蘇星暉當然也不會再說什麽了。


    蘇星暉道:“原來有你警校的同學啊,那是應該喝兩杯,不過下一次還是要注意,中午喝酒是不允許的。”


    葉炳生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了,蘇市長,我以後保證遵守市政府的規定。”


    蘇星暉道:“嗯,那就好,知錯能改還是很不錯的。”


    蘇星暉在葉炳生麵前擺足了領導架子,這讓葉炳生很是不爽,他年紀比蘇星暉大了近十歲,級別也是正處級,隻比蘇星暉低了一級,他本以為自己好意過來敬酒,蘇星暉怎麽著也要給他一些麵子的,誰知道他一來蘇星暉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葉炳生其實一直都對蘇星暉很不爽,特別是那一次蘇星暉把任衛東安排到銀山縣當了一個副局長,簡直就是當麵打了他的臉,誰不知道任衛東得罪了他葉炳生?蘇星暉卻偏偏要用這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葉炳生也把蘇星暉沒什麽辦法,後來程奐功的兒子程凱彬到寶州來,正好他跟程凱彬關係很不錯,他便在程凱彬麵前慫恿他對付蘇星暉,程凱彬也確實出手對付了蘇星暉,誰知道在和蘇星暉的繳手當中,連程奐功都敗下陣來了。


    這讓葉炳生一直有一些心虛,他不知道他慫恿程凱彬的事情會不會被蘇星暉知道,不過提心吊膽了這麽久,還好,蘇星暉沒有對他怎麽樣,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今天他在一品軒吃請,偶然看到蘇星暉進了一品軒,進了這個包廂,於是,他便在這個時候端著酒杯過來給蘇星暉敬酒了,這也算是跟蘇星暉緩和一下關係,蘇星暉的背景實在是太硬了,這讓葉炳生都不得不在蘇星暉麵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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