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誌方先是詢問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始末,蘇星暉在電話裏詳細的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柯誌方。


    他說那個陳長橋確實是向自己行過賄,不過他當場就拒絕了。


    柯誌方當然是信任蘇星暉的,蘇星暉有於銳誌、侯文海、米修遠、謝君強這些家資巨萬的朋友,他自己畫張畫都價值上萬,他會向陳長橋索賄十萬?這也太可笑了,這等於就是說一個億萬富翁去打劫一個乞丐一樣可笑。


    柯誌方道:“星暉,這件事情你是怎麽想的?省裏有個別領導堅持要往你們崇津縣派調查組。”


    蘇星暉語調輕鬆的說:“那就派唄,我是人正不怕影子歪,我沒做過的事情怎麽調查都行,關停他們的工廠,我是嚴格按照手續來的,多次給他們下發過整改通知書,他們都不按照國家規定來整改,他們的廠子關得不冤。”


    柯誌方道:“我相信你不會查出什麽問題,不過關鍵是這個時機他不對啊,你不馬上就要選舉了嗎?如果調查組遲遲不能出結果,那會影響你的選舉的。”


    蘇星暉笑道:“沒事兒,柯省長,就算我被組織上調查,我也還是有權參加選舉的。”


    柯誌方道:“規定是這個規定,但是你被調查了,不還是會影響到你的得票數嗎?你如果不希望調查組去調查的話,我會頂住的。”


    蘇星暉知道,這肯定是柯誌方受到的壓力非常大了,他來到江右省,本來就沒什麽盟友,他施行的一些改革措施又格外容易得罪人,現在可以說是四處皆敵,這一次肯定又是他的一些政敵堅持要調查蘇星暉,這也算是對柯誌方的一種打擊了。


    既然柯誌方的壓力這麽大,蘇星暉就不能再給他增加壓力了,他對柯誌方說:“柯叔叔,沒事兒,讓他們來調查吧,我不怕。”


    柯誌方道:“你可別逞強,我頂得住的,鄭副書記還是支持我的。”


    鄭副書記說的當然是鄭彥鈞了,自從上一次的事情之後,鄭彥鈞在不少問題上都是支持柯誌方的,兩人目前關係還算不錯。


    蘇星暉嗬嗬一笑道:“柯叔叔,沒事兒,我今天給於哥打電話了,他說晚上就到崇津縣來找我商量這事,有他幫忙,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柯誌方一聽說於銳誌知道這事了,他立刻放心了,於銳誌可是於老的長孫,在他後麵還有於家這個龐然大物呢,他要是搞不定這事,那也沒幾個人搞得定了。


    這樣的事情,柯誌方自己是不好向於家求援的,但是蘇星暉向於銳誌求援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柯誌方便說:“行,那你自己小心一點,不要輕敵,這一次蔣書記都發了話的。”


    柯誌方小小的點了蘇星暉一下,他說的蔣書記就是江右省的省委書記,一把手蔣方平,蔣方平都發了話,這一次的調查組一定是來者不善。


    乍聽起來,一位省委書記在對一位縣長的調查上發話,有一些匪夷所思,不過呢,蘇星暉這個縣長也不是一般的縣長,調查他就等於是為難柯誌方這位省長,不是省委書記發話的話,也沒幾個人敢去認真的調查蘇星暉。


    柯誌方到江右省來,是帶著中央的精神來的,他一來就施行了不少改革措施,這些措施對於保守的江右省來說,還是非常激進的,這樣,他跟江右省的本地勢力就產生了一些比較激烈的衝突,而蔣方平就是本地勢力的代表,他跟柯誌方之間當然也產生了一些齟齬。


    蔣方平在這段時間也感受到了柯誌方帶來的強烈的衝擊,他認為柯誌方這就是在向他挑戰,他蔣方平如果不展現一下自己的肌肉,那他在江右省還談何威望?


    因此,這一次對蘇星暉的調查,也算是蔣方平對柯誌方的一種敲打了,你柯誌方如果老老實實幹好你的分內工作,我倒也能跟你相安無事,但是如果你做得太過分,我蔣方平也不是好惹的。


    對蘇星暉的調查,蔣方平可能也不是想對蘇星暉怎麽樣,他就是想敲打敲打柯誌方,但是這個時機真的太不對了,蘇星暉要選舉呢。


    如果柯誌方能夠表個態,願意跟蔣方平相安無事,也許蔣方平就不會揪著這事不放了,但是柯誌方能跟蔣方平相安無事嗎?那也是不可能的。


    柯誌方被中央派到江右省來,就是希望他這個改革派能夠改變江右省的麵貌的,他如果跟江右省的本地勢力相安無事了,那中央要他當這個省長還有什麽用?估計他一年半載的就被調整了。


    這其中的道理,蘇星暉當然也是懂的,他心思一轉就明白了蔣方平的用意,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你不是想敲打我嗎?我偏偏不讓你得逞,這一次不讓你嗆一鼻子灰我就不姓蘇了。


    下午兩點左右,於銳誌就給蘇星暉打來了電話,他說他已經在江城下了飛機了,現在開車趕往崇津縣,估計六點鍾之前就能到崇津縣了,讓蘇星暉等他一起喝酒。


    蘇星暉便跟陸小雅說了於銳誌晚上要來崇津縣的事情,說他要陪於銳誌吃飯,晚上就不迴家吃飯了。


    陸小雅要帶孩子,她就沒提出跟蘇星暉他們一起吃飯,她一聽蘇星暉是跟於銳誌他們一起吃飯,也就放心了。


    省裏要來調查組的事情,蘇星暉現在還沒跟陸小雅說,現在他不想讓陸小雅擔心,當然,這事瞞是瞞不住的,調查組一來,全縣就都知道了。


    蘇星暉準備跟於銳誌商量出一個妥善的章程之後,再把這件事情告訴陸小雅,這樣的話,陸小雅應該就不會擔心了。


    就在接完了於銳誌的電話之後,蘇星暉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這個電話居然是王柳打來的。


    蘇星暉聽到是王柳之後,他有些驚訝的問道:“王柳,你怎麽給我打電話來了?”


    王柳自從去了羊城之後,就從來沒有聯係過蘇星暉,蘇星暉那一次去羊城,在電視上看到了王柳,並且找於銳誌幫她換了個工作之後,也沒有聯係過她,現在連記起她都很少了,沒想到,今天他接到了王柳的電話,這讓他十分意外。


    王柳道:“蘇縣長,你先別問這個了,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人了?”


    蘇星暉道:“王柳,你是不是聽說什麽了?”


    王柳這才說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她現在是羊城電視台的一位主持人兼節目製作人,她製作的一檔節目在羊城十分受歡迎,甚至在省外都有不少觀眾,影響力不小。


    前兩天,有人到王柳工作的電視台去報料,他們報的料就是蘇星暉的這件事情,這些報料人說在江右省的省政府門口會有人舉橫幅抗議,讓他們電視台去對這件事情進行采訪。


    對於電視台來說,這種事情當然是一個很勁爆的報料了,在省政府門口舉橫幅抗議啊,如果能夠采訪到這件事情,收視率肯定會很高的。


    當然,電視台也是非常有政治頭腦的,在省政府門口抗議,這件事情裏麵的水肯定很深,他們也不敢貿然蹚進去,何況現在江右省的省長柯誌方還是從粵東省調過去的呢,他在粵東省還有不少關係,要是得罪了他,他想整電視台的人還是很方便的。


    所以當時接到報料的新聞部主任也就隻是敷衍了一下,他並沒有打算派人過去。


    倒是王柳聽說了有人報了一個猛料,她便去問新聞部的主任,到底是個什麽報料,新聞部的主任便跟她大概講了一下,又跟她說裏麵的水很深,這一次不能蹚進去。


    王柳聽到是崇津縣的縣長,她的心裏就是一跳,崇津縣的縣長不是蘇星暉嗎?他又得罪了什麽人了?這擺明了是有人想要整他啊。


    王柳隨後打了好幾個電話,這才問到了蘇星暉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她早上就打過一次,當時蘇星暉不在辦公室,沒人接,後來又打了一次,又恰好遇到蘇星暉不在辦公室,直到下午兩點多,王柳瞅著下午剛剛上班的時間打過來,蘇星暉才接了電話。


    蘇星暉對王柳道:“我可能是又得罪人了吧,你應該知道的,要想做點實事,就必須要得罪人,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這事我能擺平的。”


    王柳怎麽能不擔心?她對蘇星暉道:“你小心一點,我聽說他們找了不少媒體要去采訪這件事情的,我們這裏的南風晚報這一次也派了記者去了。”


    南風晚報的名字蘇星暉是聽說過的,這是一家在全國都很有影響力的報紙,而且以敢言而著稱,越是見到這種事情,他們越跟打了雞血一樣的往上衝。


    蘇星暉道:“行,我知道了,王柳,謝謝你了啊,這件事情我不會大意的。”


    王柳雖然有些依依不舍,還有一些擔心,不過她也不能說得太多,她說了一句“保重”,便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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